116 思念故人

七王府，青松院，幾個穿着臃腫棉衣的小丫頭在清掃着青石小徑上厚厚的積雪，還未能打掃幹淨卻又被紛紛落下的雪花蓋去了。

院裏的牆邊種有幾棵青松，樹枝上落滿了白雪，偶爾會有一根樹枝被積雪咯吱一聲壓彎，雪花滑落，樹枝又高高彈起，蔥郁誘人。

書房裏，等下人上好了茶水點心退出去之後，墨子琛端着茶喝了一口才淡淡地問道：“是何事？”

賀蘭子桀心直口快，茶也不顧喝，道：“大哥，太子和三王爺聯合起來要對付你，鼓動文武百官聯名上奏，請皇上下旨讓大哥你出征靈古國。”

趙楠與左顧兩人也一瞬不瞬地盯着墨子琛。

墨子琛把茶杯放下，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們：“本王知道。”

賀蘭子桀驚訝道：“大哥你知道了？”

“嗯！”墨子琛點點頭。

趙楠與左顧兩人對望了一眼，又看向墨子琛。

趙楠插話道：“那大哥你打算怎麽做？”雖然他知道墨子琛不會輕易任人擺布的，但是如果真的是下了聖旨，那可就必須去了。是誰都改變不了的，就連皇帝也不行，朝令夕改會被人恥笑的。

“部署了那麽久的計劃，是時候該收尾了。”墨子琛說了這一句答非所問的話之後，就起身出去了。走到門口停住了腳步，“先去用早膳吧。”

......

......

左尚書府，大夫人房中。

一位全身上下包得像只粽子一般，只露出兩只流着眼淚的眸子的女子，坐在桌前拉着對面的中年女子的手哭訴道：“娘，你一定要幫我啊，不然我就只有去死了，這個鬼樣子，要我如何見人呀，娘，你一定要幫幫我......”說完搖了搖中年女子的手。

這個女子便是久未現身的左柔兒，坐在她對面的中年女子便是尚書府的大夫人孫曉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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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京都都在傳，太子妃已經毀容，還得了失心瘋，不久就會被廢了太子妃之位。但是毀容是真的，失心瘋倒是假的。她全身還在潰爛流膿，請了多少大夫依舊治不好。不管大夫人如何解釋她沒有瘋，都不會有人相信的。唯有她本人現身才可打破謠言。可如今她這一身皮肉潰爛處處流膿，讓人見了就惡心想吐的鬼樣子，如何能見人呢。

大夫人拍怕她的手安慰道：“柔兒你放心，娘一定會治好你的。大夫說了你這是中毒，只要解了毒就會好了。娘請了淮南王府的諸葛大世子過來幫你解毒，估計不出幾日就會到了，你再耐心等等，只要諸葛大世子過來，就一定會治好你的，你聽話啊！”

“是真的嗎？真的可以治好我嗎？”左柔兒拉着大夫人的手急切地道。

“真的，真的，人人都說淮南王府的大世子是名醫之徒，醫術高明，妙手回春。他一定能夠治好你的，一定會讓你恢複如初的，你就放心吧。”大夫人用手帕抹去眼角淚珠，左柔兒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她看在眼裏疼在心裏，若不是當初那碗助孕湯，事情又如何會變成這樣呢。雖然那個給她助孕湯的人，也被她找人去殺了，但是也于事無補了。

“淮南王府的諸葛大世子？娘，你是怎麽請到他的呀？”左柔兒雖然心急如焚，但是并沒有失去理智。

諸葛大世子遠在淮南不說，還是王府的世子，将來是要世襲王位的，身份地位都不是她娘這一位區區尚書府的大夫人所能比拟的，她娘又是如何能請到他來的呢？那諸葛大世子又是因為什麽而答應的呢？

大夫人幫她整理了一下面上蒙着的白紗，輕聲道：“是你舅舅幫娘請來的，你舅舅與淮南王有些交情，是經過他請求諸葛大世子過來的。你舅舅說諸葛大世子的醫術他是見過的，确實是很了不得，治好了很多疑難雜症。所以，你一定會好起來，變回以前那個美貌傾城的太子妃的，柔兒，你別怕啊！”

左柔兒此刻才感覺稍微有了一丁點的放心，但是依舊隐隐覺得惶惶不安，心裏總有種預感，這件事不會如此順利的。她晃了晃腦袋，覺得興許是自己想多了。這件事一定要順利，她一定會好起來的，若是有人從中作梗，那就別怨她心狠手辣。

經此一事，她倒是想明白了許多事。還是不是太子妃，她倒不怎麽在乎。她在乎的是她能不能恢複以前的容貌，如此她才敢去見墨子琛。她成了如斯模樣這麽長時間，墨子柯都沒有來看望她一下，更別說把她接回太子府。甚至一句話都沒有派人帶過來。對于一個如此薄情薄義之人，她會在意才是怪了，何況她愛的也不是他。若是休了她正好，讓她恢複自由之身，如此她才可以大膽去追求自己心中的情意。

......

......

遠離銀裝素裹的京都的景南鎮，蒙蒙細雨飄飛。

翠綠的樹木，高矮不一的房屋都隐在了雨幕裏。

景南鎮地處南方，就算到了冬季，也不會覺得有多寒冷。多數樹木依舊蔥郁，花草茂盛生長，偶爾會見幾朵隐在綠葉裏的紅花。

冰冷的雨絲添加了幾許寒冷，才讓人們知道這是冬季。

景南鎮上最繁華的長街上，一間高檔的酒樓裏。二樓臨窗的一桌，坐着兩男兩女。

稍微年長的男子穿着一身白衣，墨發高束成冠，他舉着茶杯，偏過頭看着窗外紛飛細的雨出了神，寡淡的眼神裏有着深深的思念。

一個十六光景的粉衫少女看着他的背影也出了神，他很清瘦，從骨子裏透出的一種清瘦，幹淨俊朗，卻是她喜歡的樣子。她拉了拉他的衣袖，小聲道：“青天大哥哥，你在看什麽呢？”

另外的一男一女聞言也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轉頭看向窗外，眼神裏一樣有着深深的思念，女子道：“你大哥哥在看故人。”

“在看故人？”少女重複了一句，水靈靈的大眼睛看着女子，面上盡是疑惑。

“對，看故人。”另一位男子插話道，眼睛依舊看着窗外，像是他們思念的那個人就在窗外的天空裏對他們笑一般。

“故人在哪裏？”少女站起身來到窗邊，伸出頭去看了許久，街上行人寥寥無幾，皆是行色匆匆，那個都不像是他們口中的故人。

年長一點的男子回頭，把手中已經涼了的茶一口喝光，“故人在遙遠的冰天雪地裏。”

也在你的心中！那一男一女心中如此想。

他們四人就是諸葛青天，諸葛流雲還有元師師，那一個少女是梅老先生的小孫女梅樂寒。

自從諸葛青天治好了她之後，她就對諸葛青天一見鐘情，非要跟在他的身邊，任何人勸都無用。無奈諸葛青天只好帶着她。打算等她自己想明白了就好。沒想到她反而越陷越深。

他們此行就是往京都而去，雖是應了孫良哲的請求，私心裏卻是想去見左心兒的。答應孫良哲的請求不過是想有一個進京的借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