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趕走

三跳娘一拍手：“這叫禍事連連。”

“喜鵲在村裏一日，村裏便不一日的安寧，今日若不趕她走，我是不肯的。”

“對趕她走，不然我們遲早會被她害死。”

有人起了哄，一些村民紛紛加入了趕喜鵲走的行列，一聲比一聲高。

喜鵲被他們指控着，很是驚惶，半句也不敢辯白。若是像往日高多珠污蔑她那般，她可以反駁幾句，可事實也确實如他們所說，她把雙輪車弄壞了，而且差點兒害死了一個人。

高佬七和江三妹都十分替喜鵲着急，可又無從幫她解圍。

“對，今日不趕她走我第一個不同意。”高二媳婦扯開大嗓子道，剛才跳河的屈辱仍在心頭，“不過得先把錢賠了，我這一地菜沒了，又害我跳了一回河，至少得賠我一兩銀子。”

這是獅子大開口了，就這點菜和跳一回河便要一兩銀子，誰都願意跳一回。

村長皺眉：“高二媳婦，你這有點過分了吧？”

“過分？老娘命都差點沒了，莫說要一兩銀子，便是十兩都不嫌多。”高二媳婦說着用手撞了下身邊不說話的高二，恨他此時不懂謀財。可高二不出聲，他沒自己媳婦臉皮那麽厚。

一些人知道高二媳婦或會得逞，十分眼紅，恨不得剛才跳河的是自己。

“錢是要賠，但也要不了一兩銀子。”村長瞧了眼像木頭一樣的喜鵲，見她不表态又繼續道，“你也知道喜鵲現在是什麽光景，她哪裏拿得出一兩銀子？”

高二媳婦的眼睛聞言便往高佬七及江三妹身上瞄：“她自己賠不起，他們可以賠，反正這事是他們仨一起做的。”

讓江三妹也賠錢三妹她娘是一萬個不願意的，即時往中間一站：“高二媳婦，你想錢想瘋了吧，打主意打到老娘身上來了。喜鵲借的車子，我家三妹只是個幫忙的，憑什麽要我家賠錢。真想要，老娘不介意燒給你。”

高二媳婦一聽，頓時又急紅了眼，眼看着二人要吵起來，村長沉聲說了句都住嘴，二人的氣焰方壓下來。

理當是要賠錢給高二媳婦的，還有這雙輪車也應當要賠，村長和幾個年老的商量了一下，最後商定賠高二媳婦及菜錢共一百錢，那雙輪車按新買之價兩五百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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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長問喜鵲可認這賠償，喜鵲木然地點點頭。

但高二媳婦卻不願意，死活要加到一百二十錢，不然便不肯罷休。村長無奈，又問喜鵲可願意，見喜鵲點了頭這事才完成。

賠錢之事完了，然趕喜鵲出村之事未完，芝麻她娘等一幹人不依不饒地要趕喜鵲走，還是被村長壓住了。

村長道：“但凡誰出了事都不是自願的，若因此便要将人趕走豈不太無情？那以後誰在村裏出了一點錯便也要将他趕走，這村裏豈不是沒人了？”

村中頗有聲望的三叔公開口了：“這天災人禍的，哪年沒出幾件？也不能怪了誰。”

到底是得過喜鵲好處的，十二婆幫口道：“是啊，單說今日之事，要說是意外也是合理的，那處是坡子，車子又帶那麽重的東西，如果拉不住是說得過去的，不能與別事混為一談。”

木德媳婦及江賢及大腳叔等人也表示站在了留下喜鵲的一方，芝麻她娘等人趕喜鵲出村這事終于成空。

要散去之時她們不甘地扯了菜地的菜往喜鵲身上扔，說她是掃把星，高二媳婦忙喊她們住手，可待她們住手之時菜已經扯光了，高二媳婦知她們暗恨自己得了錢而借此發洩，偏偏無可奈何。

喜鵲被扔菜，只是微微閃躲，待人都走光了才失魂落魄地坐在河邊。

屋子是建不成了，而村裏人也視她如瘟神一般，待晚上在村長家公證後給了錢，除了那對耳環和簪子，她一無所有了。回皇宮之中遙遙無期，她要如何度過這漫長無邊的黑暗日子！

她來這裏之後諸多不順，還差點害死人，或許她真是的掃把星，與這個村相沖，可是她又能去哪裏？

她擡頭看了看，現在連日頭躲烏雲裏了，難道連日頭都不想看到她？

晚上吃飯的時候靈芝同陳奶奶說起了今日白天發生的事：“......聽說了一車木頭全都掉進河裏了，還差點撞到了人。村裏人要趕她走，說她是掃把星，自她來了村裏災事不斷。村長沒同意，只是讓她賠了菜地錢和雙輪車的錢。”

陳奶奶和高雲城雖沒和村裏人走動，但靈芝時常到河邊去洗個衣服洗個菜，倒是與村裏人有些來往，所以時常會聽到些村裏的傳聞。聽到之後便會回來說，所以村裏的事他們都能知道大概。

陳奶奶嘆惜：“這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哪能扯到災難去了。芝麻她娘等人不過是借機報仇罷了，只是村裏一些無知之人唯恐禍及自己才跟着起哄。我瞧着這喜鵲姑娘倒是個感恩的，只可惜她時運差了些。”

高雲城只平靜地吃着飯，并沒參與讨論，仿佛對她們的談論絲毫不在意，只是眸色暗沉了些。

靈芝又道：“現在那些人得了喜鵲姐姐的把柄，她以後的日子可難過了。”

陳奶奶想到自身，冷笑道：“村裏人便是這樣，喜歡說三道四，別人家的事比自家還上心，誰倒黴了亦愛踩上一腳，他們也不怕折了壽。”

靈芝知她心事怕她心中因此又郁悶，便岔開話題說起自己回家的事：“我明日一早就回去，若我娘身子好了些我便回，最多三天。”她娘生病了，弟弟又小不能照顧，家裏家務又多，她爹只好送信讓她回去照顧幾天。

陳奶奶點頭：“你去吧，不必挂心我，在家多呆幾天都使得。”

至此再不提今天的事，兩人談起了靈芝她娘的病，用飯完畢才散去。

第二天一早，靈芝煮了粥服侍了陳奶奶吃過方拿着收拾好的包袱回去了。

陳奶奶只自己在家，一個人坐在院子裏看着天。

因昨晚勾起了自己的心事，她回想起來，心中很是傷感。她的女兒若在，今也有四十多了。她乖巧聽話，定是事事順她的心，不會讓她今天孤獨至此，假如不是村裏人的閑言碎語，她也不會年紀輕輕便抛下她和外孫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