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釋重

“娘，今天又剩了點粥，我今天帶回來了。”她小心翼翼地把粥放在桌面上，一面瞧着她娘的神色。

她娘看也不看桌面上的粥，眼中的怒火漸漸地旺起來，就那樣盯着江三妹看。江三妹被她看得心裏發毛，想找借口走開又不敢，也不敢問她何事。

“你們今天賣了多少粥？”她娘總算開口了，只是聲音聽着不對勁。

江三妹遲疑了片刻，低聲道：“不是很多，這兩天生意比較差。”

她娘用力一拍桌，怒然地瞪着江三妹，吓得江三妹縮了下。

“是比較差還是根本就沒人去吃？你為什麽不說實話？還要一遍兩遍的回來哄我，你當我是隔壁劉村的二傻子嗎？”她娘吼道。

江三妹無措地搓着自己兩只手不敢答話。

“我就不應該答應你給喜鵲做什麽幫工，弄得現在全村人都知道我家的女兒每天都在大街上被告人罵......”

“娘，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你說全村人都知道了？”江三妹愕然地打斷了她娘的話。

“別打岔。”她娘喝了聲，繼續道，“全村的人知道了又怎樣？你以為你們能瞞得住？就你們幹的這事讓老娘多沒面子，人家見着我就捂嘴笑，你知道那感覺有多難受嗎？

早就知道喜鵲是個災星，她如今禍害自己不只還來禍害咱家。她肚子裏全是壞水，當初還想拉你入夥，想讓你跟着一起賠，幸虧老娘精明，不然又被她坑了。明天開始不許去幫忙了，讓她把這三天的工錢結算了。”

江三妹本來因為全村人知道了此事心七上八下的，此時聽聞她娘說不許去幫忙就更慌亂了，卻知道無論如何都不能答應。

“我知道我們騙你是不對，但因為生意不好就不去幫喜鵲我們就是言而無信了。現在生意不好我更要跟喜鵲站一塊與她度過這個難關，不管說什麽我都是要去的。”江三妹忽而無所畏懼地直視她娘，表明自己的決心。

“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她娘怒不可遏，兩步走過來擰着她的耳朵，“你是不是豬腦子，說什麽都不明白。喜鵲害得你被罵，我也被罵，她會害死咱們的，你知不知道？”

江三妹半彎着腰，被擰的耳朵痛得發紅了也不退步：“她不會害咱們的，她跟咱們認識這麽久何時害過咱們家了？她上次不是拿了那麽多東西送咱們，那些肉脯現在還沒吃完呢。娘，她不會害咱們的，她只會對咱們好，你要她多加二十文錢的工錢她也加了，咱們不能過河拆橋啊。”

她娘也知道自己手下有多重，擰着江三妹的耳朵推了一把就松手了：“跟了喜鵲幾天知道頂嘴了，還會說過河拆橋了，再跟她幾天豈不是要翻天了，這麽下去還得了。你愛去就去，我明天就找媒人給你找婆家，等你嫁出去了看你還怎麽去。”她氣得進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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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三妹怔怔地看着她娘的房門口，眼淚從臉頰滑落。

躲在另一個門口看着的江小弟走了出來拉着江三妹的手，輕輕地喚了聲姐，江三妹伸手摸摸她的頭。

另一邊喜鵲也回了高家，只是覺得有些奇怪，剛才遇到村裏人他們又用曾經那種熟悉的譏諷目光看自己。

此時靈芝正在洗青菜，陳奶奶則站在雞窩那邊看雞吃食。

喜鵲看了看她們，提起來神精：“我回來了，今天粥還剩了些，我又給帶回來了。”

她說着把食盒提着屋內，然後又走了出來，看大木桶裏的水不多，就拿起井邊的木桶吊水，所以沒注意到陳奶奶和靈芝的神色有些凝重。

“今天吃粥的人還是比較少，我跟三妹商量了明天少煮一些，這樣就不必每天都帶回來了。”喜鵲自顧自地說，她這麽主動也是因為覺得今天她們好像靜了些，“哦對了，陳奶奶，你這兩天感覺怎麽樣，要不我明天再煮些桂圓粥吧。”她看向陳奶奶。

陳奶奶笑笑：“我這兩天精神都挺好的，暫時不必了，吃你帶回來的就好。”

喜鵲把提上來的半桶水倒進大木桶裏：“那就好，我還擔心你每天都吃我帶回來的粥會膩呢。靈芝，我改天也教你煮粥吧，這樣你們在家想吃也可以随時煮。”

她轉頭去看靈芝，可是等了會兒她也沒答，只是無意識地拒攪着木盆裏的菜，好像有些苦惱的樣子，她又喚了聲，靈芝方擡頭看着她。

“靈芝，你怎麽了？”

“喜鵲姐姐，我們都知道了。”靈芝道，小心地注視着喜鵲，“不只我們，村裏的人都知道了。”

喜鵲驚愕，手裏的吊水木桶呼地一下脫手，掉進井裏去了。

想到今天的她們剛才的樣子，她立即就知道靈芝說的知道是只什麽，除了粥攤的事，就沒有別的了。

靈芝和陳奶奶都靜靜地瞧着她。

“都知道了啊，呵呵，其實這也沒什麽，我也不是有心騙你們的……”喜鵲心裏慌亂，低頭收繩子把木桶拉上來，“我想着現在沒有生意，往後總會有的，所以也就沒跟你們說。”

把桶拉了上來才想到要吊一桶水，又重新把桶放下去。

看她手忙腳亂的樣子，靈芝和陳奶奶很是理解她的心情，兩人對視了眼，陳奶奶走了過去。

“其實你說也沒關系，既然大家住在一起就是一家人了，有什麽事解決不了說出來可以一起商量。”陳奶奶道，“你也不用不好意思，我們都不會笑話的。”

喜鵲對着剛吊上來的半桶水沉默了會兒，如釋負重一般點點頭，看向陳奶奶：“我知道了，謝謝陳奶奶。”

陳奶奶及靈芝見她敞開心扉，也松了口氣。

喜鵲問起她們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靈芝把今天在菜地聽到三跳娘和三妹她娘争執，後又和江水他娘談論的事說了，而且她們回來的路上也聽到村裏人在讨論，所以知道了始末。

原來是昨天三跳娘到鎮上無意中碰到了喜鵲的粥攤，于是在一旁看了一會兒，才知道喜鵲的粥根本沒人吃，回來就跟村裏人散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