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 活法

“我曾經就是糊塗地活着，結果差點就死掉。”高雲城聲音冷淡地道。

喜鵲一怔，卻沒說話。

高雲城道：“所以最好先明白的活好了，再考慮應該糊塗還是明白。古人說難得糊塗不是讓你真的糊塗，而是讓你假裝糊塗。”

假裝糊塗？喜鵲沉吟着，還可以假裝糊塗？難道姑姑也是這個意思？讓她明白的活着，又假裝什麽都不懂？

“姑姑說，做人不要太聰明，不要自以為是，也不要鋒芒畢露，你覺得現在的我是不是她說的這樣？”她困惑地問。

高雲城淡淡地道：“我只知道，你如果太笨，永遠都是唯唯諾諾的，你就是想糊塗的活着恐怕都沒有機會了。”

是的，之前她就是這樣子活，結果差點被高多珠和江大頭害得無家可歸，一無所有。

“這麽說，我沒有錯？”喜鵲喃喃地道，望向他，“如果別人欺負了你，你會怎麽做？”

只聽見他的聲音冰冷而飄渺：“欺負我的人，已經不在這世上了。”

喜鵲驚訝得目瞪口呆，她看着他，只覺得他冷漠而陌生。

所以，要明白地活着，才有機會糊塗地活着，才有機會為自己報仇。

“我明白了，我要明白的活着。”喜鵲忽然爽朗地笑了起來。

高雲城看着她，也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下山的時候喜鵲忽然有一種神清氣爽的感覺，好像她的病已經好了。

只這石階太長，她走到一半就得坐在下歇息，用手齊扇着風：“正覺寺建得也太高了，這石階得有多少級啊？”

“五百六十六。”高雲城道。

五百六十六？那他剛才抱了自己走了五百多級？喜鵲的臉倏地紅了。

高雲城也仿佛知道她在想什麽，看着她似笑非笑，她低了下頭，繼續匆匆地往下走。

兩人在外吃了些東西，回到醫館已經是傍晚了，又讓梁大夫把了脈，這回他舒展了會心的笑容：“恢複得很不錯，風寒是無礙了，心結也沒有了，出去走走出些汗果然比吃什麽藥都見效，再吃一劑藥，估計就可以痊愈了。”

喜鵲狐疑地瞄了高雲城一眼，難道他帶自己出去然後爬山是梁大夫的主意？

喜鵲的心病去了，然而心事又來了，因為還得在這住一晚，這高雲城今晚不會還和自己住一間房吧？昨晚她病怏怏的，他要照顧自己，所以也沒心情計較了，可是現在自己病好了，他再住這裏，那就絕對不行的。

“怎麽不進去？”高雲城見她躊躇地房間門口，便問道。

喜鵲心思運轉，想着怎麽跟他把這件事說了，擡頭看看天色，裝假随意地道：“現在天還沒黑，晚上又有月亮，要不我們今晚回就關公村吧，我們一天都沒回去，陳奶奶她們應該擔心了。”

高雲城不以為然地道：“今天走一天了，又爬了那麽高的地方，我走不動了，明天再回。”他說着竟然自己推門進了房間。

喜鵲只能着急地跟進去，見他已經在那排椅子上閉上眼睛躺下了，仿佛真的很累的樣子。

她無計可施，只得道：“可是，陳奶奶她們會擔心的。”

高雲城懶懶地道：“我已經讓人送信告訴她們今天不回去了，她們不會擔心的。”

他怎麽什麽都想到了，做個聰明人就是好。

可是不回去兩人也不能住一間房，喜鵲咬咬牙：“要麽你住這間房吧，我再去開一間。”

高雲城睜開眼睛，用手支着手，看着她急得像鍋上的螞蟻一樣，笑了笑：“你有錢？”

喜鵲：“......”

高雲城很滿意她的反應，才一本正經地道：“你怕別人誤會？咱們昨天就睡在同一個屋子，該誤會的別人都已經誤會了，你現在又要分房睡，別人不是更奇怪？”

喜鵲愣住，好像他沒說錯，可是她怎麽覺得他說話時那麽無賴？還有他今天抱着她的樣子那麽得瑟，這和他的形象一點兒也不符合，哪裏是別人口中的冷面神？這簡直是無賴啊。

想到他這些天對自己做的點點滴滴，她又窘又羞，還有一種說不出的奇妙感覺，好像她并不讨厭。

算了算了，反正在別人眼裏他們已經說不清了，睡一個屋就一個屋吧。

她一扭頭也躺在了自己的榻上。

高雲城欣賞着她時而懊惱時而釋然的臉，只覺得賞心悅目。

“你不沐浴？”他忽然饒有興味地問。

喜鵲倏地睜大眼睛，然後看着他，她怎麽忘了這個問題忘了，可是他在這裏，她怎麽好意思？

只見高雲城悠然地坐起來：“我幫你提水，在門外守着。”

喜鵲看着他的背影，終于松了一口氣。

一個在榻上，一個在椅子上，這個還算平靜的夜終于過去了。

喜鵲睜開眼睛，看了看對面的高雲城，他抱着雙臂躺在那裏，倒是比她這個睡在榻上的人還舒适，這椅子有那麽好睡嗎？

突然見高雲城扭頭睜眼看了過來，她一愣，只得讪讪地笑了下：“早。”然後移開目光。

“你也早。”高雲城說着，坐了起來。

喜鵲的病已經好了，身體也恢複得差不多了，所以今天不必吃藥也不必繼續住在這裏了。

高雲城要去書院，喜鵲也要去粥攤看看了，兩人在外尋了點吃的，一同到了喜鵲的粥攤，因為時間尚早，江三妹還沒來，高雲城就幫着喜鵲把東西搬出來，擺好之後又生火讓她坐在那裏看火，自己挑着兩個木桶到後面那條街的水井的去挑水了。

剛剛把水缸挑滿，江三妹就和高佬七來了，看到喜鵲和高雲城都十分驚訝，忙問兩人怎麽在這裏，說喜鵲應該回去休息。

喜鵲說自己的病好得差不多了，所以就直接過來，她倒是好奇高佬七怎麽來了。

江三妹剛要答，就有幾個五六十歲的老頭老太太走了過來，問她們的粥煮好了沒有。

喜鵲眼睛發亮，這是新來的客人？

“粥還沒熟呢，你們先在這等一會兒吧。”江三妹招呼他們坐下，他們卻不坐，問還得多長時間，如果時間長他們就先逛逛再來。

喜鵲接口道：“還得小半個時辰呢，你們先去逛逛吧。”既然他們說了會再過來，證明他們不是來打秋風的，就讓他們去逛逛吧，她得問問江三妹這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