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異曲同工

依蘭一直記得, 妮可提起以前的幸福時光時兩眼發光的樣子。

那時候平民的稅率是百分之六十五,勤勞肯幹的家庭每天都能攢下一小筆錢,雖不能算富足, 但是生活無憂, 每隔幾天就可以‘潇灑’一下,買肉回來炖湯,還能配上小酒。

後來稅率漸漸升到了百分之八十,老林恩又出了事, 雪上加霜, 妮可迅速就蒼老了,變成了一朵幹癟的舊花。

依蘭站在榮耀廣場正中,眼眶裏閃爍着細小的淚花。

是, 她得到了爵位, 脫離了平民階層。

是,她得到了霍華德這位權傾天下的大貴族的青睐, 從此必定平步青雲。

但她依舊清醒地知道,自己是誰,自己該做什麽。

她今天的舉動會得罪所有的貴族, 但是一想到整個王國的‘妮可’和‘老林恩’們,都将卸下一部分重擔,可以開開心心地喝上肉湯……依蘭就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值得。

她沖着霍華德眨了眨眼睛,用口型說,‘很抱歉。’

她利用了他。

霍華德吸了一口氣, 站起來。

所有的目光都聚在了他的身上。

“噢, 大公要代表我們發話了嗎!”肥胖的坎貝爾伯爵高興地眯起眼睛, “只要大公發話,哪怕國王今天扔了面子, 也得制止這出荒誕的鬧劇!把稅率調回百分之八十已經無法容忍了!更何況六十五!”

“親愛的,大公當然會站在我們這邊。”坎貝爾夫人笑着說,“要不然我可憐的好友弗麗嘉夫人不是也得節衣縮食了?噢,她那個嬌氣的脾性,根本不可能接受兩千銀幣以內的內衣!”

“我就說永遠不能給這些平民說話的機會!噢!他們真是像糧倉裏的老鼠,不要臉,并且貪婪至極!讓他們開口,一準沒有好事!”一個馬臉男貴族憤憤不平地說。

“天哪!如果把稅率降到六十五,我都不知道日子該怎麽過下去!不會吧不會吧?國王不會同意這種置我們貴族于死地的無理要求吧!”他的妻子尖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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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臺上的貴族們交頭接耳,大家都認為霍華德一定是站出來撥亂反正的。

國王也眼巴巴地看着他,希望能得到一個臺階。

霍華德擡起兩只手,放到身前壓了一下。

榮耀廣場上立刻鴉雀無聲。

“當年,作出《賦稅論》的彼德沃茲大師,曾在書籍末尾寫過一句話。”

霍華德的聲音不緊不慢。

《賦稅論》是一套很完整的稅學,各國都将其奉為圭臬,不過很少有人會真把整本又厚又枯燥的學說啃進去。書籍末尾寫了什麽,自然無從得知。

“都不知道嗎?”霍華德走下自己的座位,站到了老朋友奧登六世的旁邊。

“噢,你就別賣關子了!”奧登六世的額頭上已經隐隐冒出一點虛汗,他求助地望着這位手握重權的老夥計。

他是霍華德一手扶上王位的,就算如今早已坐穩了屁股,但只要是稍微重要一點點的事情,他都會下意識地征求霍華德的意見。

霍華德擡起了目光,環視貴族席位:“彼德沃茲大師是這麽寫的——當人們把我的著作當作垃圾掃進糞坑的那天,意味着這個世界終于與我幻想中一樣美好。”

“為什麽戰争期間加重賦稅?”霍華德望着奧登六世,唇角難得地露出了微笑,“很顯然,高稅率意味着王國處于危急狀态。與之相對,低稅率正是王國安定和平繁榮的象征。陛下,您是一位明君,在您的治理之下,坦利絲王國的穩定強盛肉眼可見。如今,我們确實有實施低稅政策的資本。”

他擡起頭,神色沉斂,環視貴族們:“有異議可以提出。”

衆貴族:“……”

誰敢做這個出頭鳥?這個時候出頭,既要反駁霍華德,又要否認奧登六世是明君。

幾條命才夠這麽糟蹋!

貴族們不情不願地表态:“噢,當然沒有任何異議!”

“親愛的霍華德!”奧登六世愉快地張開了雙臂,“不如我們一鼓作氣,把稅率降下五十吧!”

霍華德的眼角重重抽了幾下:“陛下,操之過急了。”

“噢,好吧!稅務大臣在哪裏?現在就頒布我的王令——從明天淩晨開始,王國境內的稅收,統一為百分之六十五!”國王陛下摩拳擦掌,“親愛的霍華德,我會再接再厲的!”

圍觀的民衆發出了震天的歡呼,許多人把帽子扔到了半空。他們很快就有錢買新的帽子啦!

依蘭站在一旁,心裏也樂開了花。

她知道現在的自己根本沒有什麽硬實力,想要正面和金字塔對抗,那是自尋死路。

今天這件事情她已悄悄計劃了一路,在現有的條件下,這已經是一個比較出格的方案了。

結果……比她預想中順利太多!

她沒想到霍華德竟然會傾力相助,她原本認為憑着那一點生死與共的交情,剛好夠他不提出反對意見。

她的眼眶熱熱的,胸口翻湧着興奮和感動。

儀典結束之後,依蘭被帶到王宮的偏殿,接受了一大堆非常繁冗複雜的貴族基本禮儀科普。

她聽得昏昏欲睡。

而王宮的另一側,國王奧登六世被王後白薇娜拖着逛進了花園裏。

“奧登!”王後白薇娜收起了那副标準的假笑,沖着自己的丈夫低吼,“在公衆面前,你能不能哪怕有一點點國王的威嚴!噢天哪,我真是替你尴尬得要死!有哪個國家的國王在自己的臣下面前像你一樣窩囊嗎!我的臉都被你丢盡了,你有沒有看到弗麗嘉看我的眼神?天哪,我無法忍受!無法忍受!”

奧登依舊是一副不溫不火的樣子:“親愛的白薇娜,不管我在霍華德的面前是什麽樣子,你的姐姐弗麗嘉每次看見你,不是也都得低頭行禮嗎?”

“話是這樣沒錯,可是你怎麽能就這麽放任霍華德騎在你的頭上?那個稅……噢天哪!你難道沒看見,貴族們都非常不滿嗎?你就不能反駁霍華德一回來樹立你的權威嗎?貴族們一定會站在你這邊的!一定!”

奧登笑了笑:“親愛的王後啊,我為什麽要對付整個王國唯一一個對王位完全沒有野心的人?我瘋了嗎?”

白薇娜呆呆地看着他。

奧登背起手,向前走了幾步:“誰都知道,我無能、平庸。我的兄弟們個個比我聰明一萬倍,他們每一個人的想法都和你一樣,結果你也看見了,他們現在在哪呢?這就是我成功上位的原因,也是我會在這個位置上一直穩坐下去的原因。”

白薇娜張了張嘴巴。這一刻的奧登,平凡的面容上好像閃爍着大智若愚的光。

“親愛的王後,”奧登微笑,“我理解你和你姐妹弗麗嘉之間的争鬥,不過我的建議是,別太把她放在心上。弗麗嘉野心太大了,她已經在觸碰霍華德的逆鱗,遲早會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如果你希望我們阿爾薩斯将來一切順遂的話,建議你看緊西芙,別再讓她和這位野心勃勃的姨媽來往,這對她沒有任何好處。”

“等等,”白薇娜仿佛想到了什麽,“你順着霍華德的意思,給足了那個平民女孩面子……噢,我的天哪,我居然連這個都沒看出來!那個依蘭,她是霍華德的情婦對不對?他要把她捧起來,給她榮耀,幫助她上位……弗麗嘉是不是就快被掃地出門了!”

奧登捏了捏額心:“雖然你的理解和事實大相徑庭,不過也無所謂,總之記住,霍華德既然要這麽做,我們就給予無條件的全力支持。”

“我知道了!”白薇娜雖然及時控制住了面部表情,但奧登還是能看出來她的心情愉快至極。

弗麗嘉和白薇娜這對姐妹,好像出生就是為了打倒對方,把對方踩在腳下。

奧登能夠理解這種感情,因為他和自己的兄弟們也都是這樣做的。

他想:雖然可能看起來有那麽一點不同——男人們為了權力,女人們為了虛榮心。不過異曲同工。

順利說服了王後,奧登的心情也變得十分美麗,忍不住多說了幾句:“土地和産業都分封在貴族們的手裏,他們從平民身上征稅,我們再從他們身上征稅,降低了平民稅率對我們的影響其實沒那麽大。再說,王室開支一直都被貴族們死死盯着,動不動就彈劾,反正錢都花不出去,少那麽一部分根本無所謂。”

白薇娜心悅誠服地點頭。

奧登寬大的額頭閃爍着智慧的光芒:“讓貴族們捉襟見肘,少養些私軍,少閑得沒事幹,野心也會小很多。”

“噢親愛的,你才是真正的智者!”

國王和王後的談話圓滿成功。

離開花園的時候,王後白薇娜緊緊挽着丈夫的手,夫妻感情甜蜜,看起來就像剛度完蜜月一樣。

其他的貴族們可就沒那麽好運了。

這一天,王國的垃圾場裏不知道處理了多少瓷器碎片。

許多官員不約而同地在這一天養了貓,并且被貓抓花了臉。

依蘭離開王宮之前,再一次見到了國王和王後。

她本來以為這兩位不會給她什麽好臉色,沒想到的是,雍容典雅的王後白薇娜居然毫不見外地走過來挽住了她的胳膊。

依蘭驚恐得關節僵硬。

“噢,親愛的寶貝,放輕松,”白薇娜笑容甜美,“這裏又沒有外人!”

依蘭:“……”她什麽時候成了王室的‘自己人’嗎!

國王奧登沖着她笑,慈祥得像是另外一位老父親。

依蘭:“……”頭皮發麻。

“親愛的,皇後大道上有一棟三層小樓房,是溫莎家的産業,你簽個字,我把它送給你。”白薇娜無比親熱。

依蘭趕緊謝絕:“親愛的王後殿下,謝謝您,但是我不敢接受這麽貴重的禮物。您不用擔心我沒地方住,我有一百枚金幣,足夠爸爸媽媽挑選到合适的房子。”

“噢,好吧!”白薇娜擡起手,撫了撫她的頭發,“真是個孝順的好孩子。有什麽需要只敢大膽開口,把我當成親近的長輩就好。”

奧登站在一邊,親切地緩緩點頭。

依蘭:“……”一頭霧水。

兩位親自把她送出了偏殿,然後目送她登上離開王宮的專用禮儀馬車。

依蘭暈乎乎地被送回了家。

她本來以為妮可和老林恩已經在準備慶功宴了,沒想到的是,他們居然等在門外,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看到依蘭從馬車上下來,妮可的眼圈一下子就紅了。

老兩口迎上來,把依蘭又抱了一頓,就像她剛從瘟疫區回來的時候一樣。

“天哪,你被叫進王宮那麽久,我都以為你是不是被找個借口殺掉了!”妮可一邊哭一邊說,“我的傻女兒,你這下把人全部得罪光了!你還能活着回來真是謝天謝地!”

老林恩趕緊阻止:“亂說什麽鬼話!”

“嗚……”妮可把依蘭拖進家門,檢查了一遍,“他們有沒有拿針紮你?有沒有逼你吃藥?有沒有……噢天哪,你搶了他們的錢,他們怎麽可能會放過你!”

“沒有啦媽媽!”依蘭無奈地捂住了額頭,“只是告訴我一些貴族的基本禮儀,國王和王後非常非常親切,還說要送我房子。”

“千萬不能要!”妮可警惕地蹦了起來,“肯定沒好事!”

依蘭點頭:“我已經謝絕啦。不用擔心,國王、王後和大公都很支持我,沒人敢對我做什麽。房子的事情爸爸媽媽看着辦吧,不想搬去東區的話就繼續住在這裏,反正都一樣。”

她把那袋金幣放到了妮可懷裏。

“嘭”一下,妮可的胳膊都被拉長了。她小心地隔着袋子捏了捏:“噢!金幣!金幣!就這樣摸一摸,我這輩子所有的心願都已經全部滿足了!”

妮可抽泣着,抱着金幣撲到了老林恩的身上。

“嗚嗚……小依蘭太有出息了,都是遺傳了你,遺傳得真好啊!嗚嗚,搬家還是得搬,西區畢竟治安太糟糕了,有了錢肯定會被盯上,太不安全了。”妮可一邊嚎一邊分析,“嗚嗚,而且依蘭該長身體了,西區的市場上根本買不到有營養的好東西,如果特意跑到東區把吃的帶回來,鄰居們看着會不舒服的。”

“那明天我們就去挑房子吧。”老林恩拍板,“大公說不定很快就會給我安排訓練新兵的工作,到時候每天得出入郁金香莊園,最好把房子買在附近,出行也方便些。”

提到這個,依蘭悄悄抿住了唇。

她已經約了明天上午到郁金香莊園拜訪霍華德,解決掉那個可怕的隐患。

很顯然,這段日子對妮可和老林恩下手的,和當初想要傷害她性命的就是同一個人。

依蘭匆匆吃過晚飯,回到閣樓上。

魔神坐在衣箱上等她。

“你又對我的身體做了什麽?”他暴躁地轉過臉,咬牙切齒地說。

依蘭下意識地沖他炸毛:“什麽做了什麽!”

他恨恨地盯了她好一會兒,盯得依蘭有點毛毛的,小心翼翼地絞了絞手指:“你的身體……有什麽不對嗎?”

他的眼尾詭異地浮起了一抹紅色,漂亮的唇角輕輕抽搐了兩下之後,他冷下臉,幹巴巴地說:“沒有不對。”

依蘭立刻就不答應了:“那你就是沒事找事和我吵架對嗎!”

他冷冷地把視線轉向窗外。

耳朵泛起了一點紅色,他很不自然地把身體向前傾。心裏像是燃燒着一把火,身體也是。

她居然還有臉問!

一定是她偷偷對他的下肢做了什麽手腳!昨天她故意撲過來勾引他的時候,他的身體立刻就不對勁了,而今天更是過分,她的聲音剛從樓下傳上來,他就開始坐立不安。

等到她開始上樓梯的時候,他的鬥篷下面又一次出現了‘劍柄’。

見鬼的劍柄!

他快要氣死了。

當然,依蘭同樣氣壞了,她跳着腳,憤怒地準備和他大吵一架——反正她知道魔神在的時候會隔絕掉閣樓的聲音。

還沒開始動嘴,她的眼眶先紅了起來。

“我本來想和你分享喜悅!”明明是想兇兇地說話,沒想到一開口就變成了委屈的聲音,“你為什麽要沒事找事!”

他轉過臉來,臉色難看地注視着她。

“誰說我沒事。”他一字一頓。

依蘭瞪起眼睛:“你!剛剛自己說的!”

他:“……”

他盯了她一會兒,磨了磨牙,忽然輕輕挑了下眉梢。

“你過來,我讓你知道出了什麽事。”

他的聲音有種詭異的沙啞。

依蘭的小心髒重重撲騰了一下,莫名其妙地泛起一陣心慌和心悸。

她縮了縮肩膀:“你,你別吓我,有什麽事,你說。”

他輕笑一聲。

身體消失在衣箱上。

依蘭下意識地退了一步,後膝彎磕在公主床的床沿,沒站穩,摔了進去。

他的身體果然凝在了她的面前。

手臂一撈,勾住了她的小細腰,他的臉湊得很近,眯着眼睛,像一只非常兇殘的、正要發起攻擊的掠食者。

“呵,”他輕佻地勾了勾唇角,“你再說不是故意勾引我。”

依蘭心慌氣短,擡起手來抵住了他的胸膛:“不是,我沒有。”

“那你對我的身體做了什麽,嗯?”長長的眼縫裏流過暗沉的光,誘人的嗓音在她的兩邊耳朵之間飄來飄去,“你想要我對你做什麽?”

依蘭吓得心跳都快停了。

“沒……有,我……沒有!”

也許是因為驚恐過度,有那麽一瞬間,依蘭腦袋裏緊繃的那根弦忽然就斷了。

她靈光一閃,難以置信地問:“難道昨天頂在我身上的不是劍柄,而是你的……”

他臉上的壞笑就像是摔在地上的石膏,一寸一寸碎裂了。

眼角重重地抽搐,他氣急敗壞地松開她,猛然立起身體。

後腦勺撞在了她的矮屋頂上,‘嘭’一下十分響亮。

依蘭:“……”

“你在說什麽鬼話!”他努力冷笑着,退回了衣箱那裏,“十五歲的腦子裏就裝着那種東西嗎!”

她覺得他這是惱羞成怒了。

“啊,”她非常體貼地說,“剛剛找回來的身體不聽話,這個,很正常嘛,我理解,就像當初的右手一樣。過一陣子就會好啦。”

她簡直快要尴尬致死。

天哪,為什麽要讓一個十五歲的少女來解釋這種事情!

更過分的是,在這種時候,腦海裏面飄過的全是什麽馬丁牧師和拉爾沙、烏瑪絲和奈利亞……

“對了,”她果斷轉移話題,“你有沒有注意到奈利亞哪去了?”

聽她提及奈利亞,他下意識地擺出了一副嫌棄的樣子:“踢下床了。”

依蘭:“???”

依蘭:“!!!”

踢下床什麽的……那不是他和她在窗臺上聽到的嗎?很顯然,他剛才的思路和她完全一致,他也在想那種東西!

他發現自己說漏嘴了。

魔神大人破罐子破摔,擺出一副‘我什麽也不知道我聽不見看不見我只是一具沒有感情的雕像’這樣的形态。

尴尬沒有持續太久,夜幕降臨,兩個人交換了身體。

依蘭小毛線蹲在衣箱上面,半天沒敢動。

直到他沖着她招了招手。

依蘭小心翼翼地蹦到了他的身邊,擡起一對小眼睛。

她神使鬼差地問了一句:“你用我的身體時,應該沒有那種需求吧?”

魔神大人差點兒翻了白眼。

“從、來、也、沒、有!”他差點兒咬碎了她的小白牙。

他把她捉了起來。

“說吧,”他的眼神已經有點呆滞了,“你和我的身體,到底發生過什麽奇怪的事情。”

“倒也不算奇怪吧,”依蘭小心地眨巴着眼睛,“就是為了叫醒它,我這樣撓……”

她蹦到了他的手上,抖着絨毛‘刷刷刷’地撓他掌心。

他的右手非常順手地繞住了她的尾巴,捏住她圓滾滾的身體。

“然後尾巴尖碰了尾巴尖,”她甩了甩尾巴,戳了他一下,“就像平時你犯傻的時候,我提醒你那樣。”

她忙着說事,沒注意到魔神大人的唇角浮起了冷笑。

犯傻?虧他一直以為用尾巴戳他,是她獨特的撒嬌方式!

他記住了。

依蘭繼續說道:“再然後,趁着深淵領主把這個身體撕開時,我順勢把壞人連同尾巴一起吞下去了!果然和我預料的一模一樣,吞下尾巴之後,我就可以使用它的力量啦!因為它本來就是你的嘛。”

“還不算笨。”他皮笑肉不笑地說。

依蘭不禁誇,她害羞得絨毛都縮了起來,嘀嘀咕咕地說:“快點睡覺吧,養足精神,明天我要到郁金香莊園去,把那個幕後黑手揪出來!”

他仰在了她的公主床上,把她拎到面前。

“我已經知道這個交換身體的詛咒是怎麽一回事了。”他慢條斯理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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