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驚悚冒險

依蘭醒來之後, 抱膝坐在床鋪上發了好一會兒呆。

賢者的面孔進入她的腦海之後,好像就變成了一個活生生的人,怎麽也忘不掉。她仿佛知道賢者哭和笑的樣子、吃東西的樣子、跳腳的樣子、呲牙咧嘴釋放魔法的樣子, 還有漸漸一天一天幸福地變老的樣子。

在時光和記憶的遙遠盡頭, 她們好像曾經相遇過。

“她說的毛球小可愛……該不會是我吧?”依蘭低頭看了看自己。

噢,她現在是人。

她的心有一點慌,整個人沒着沒落的。夢境斷在那裏,法師塔被陰雲籠罩, 但是寒夜未至。

後來怎麽樣了?魔神為什麽會在這裏徹底隕落?

小毛球和它的大朋友……依蘭覺得自己的心髒好像丢在了哪裏, 整個胸腔又空又疼。

她越來越能感覺到,夢境和她觸碰到的那個封印息息相關。

這些畫面和聲音,應該都是來自魔神失去的記憶。噢, 她怎麽感覺自己好像才是那個正在尋找記憶的人啊?

她撲下床, 跌跌撞撞走向合金匣子,把它摟在懷裏。

“突然好想你啊。”她把臉頰蹭了上去, “非常想,非常。”

這裏不比外面,不能打開合金匣子, 只能隔匣搔癢。

“咔,咔。”

合金匣子那些花瓣形狀的封口向左右分開。

噢,他要出來!他聽見她的聲音,迫不及待要出來安慰她嗎?

Advertisement

依蘭吓了一大跳,慌忙摁緊開關, 壓低了聲音沖着匣子喊道:“你太沖動啦!我沒有現在就要見你!別出來, 千萬不要!你怎麽回事?戀愛讓你丢了腦子嗎?這裏非常危險!”

片刻沉默之後, 一個低冷的、咬牙切齒的聲音幽幽隔着合金匣壁飄了出來——

“自作多情的東西。是你的大臉壓到了開關。”

依蘭:“……”

她把匣子藏到了床下面,捂着臉嘀咕:“我的臉才不大呢!我先下樓了!其他事情回來再和你說。”

有一個辦法, 可以确認那是夢境還是歷史。

加特林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魔禍的原因找到了。

經過一天一夜的徹查之後,發現所有魔物的源頭都指向了一個地方——正義之塔。所有的魔物都是從那裏跑出來的,沒有例外。

正義之塔位于法師塔大城的正中央,是數千年前一場大爆炸發生的地點,而制造了那場爆炸的,正是魔鬼麾下的巫妖王之一。神殿在光明聖戰結束之後,建造了一座充滿潔淨聖光的高塔來鎮壓那些殘留的頑固黑暗力量,數千年來相安無事,人們也就放松了警惕。

直到昨天。昨天的事件,讓神殿和上層法師們意識到,黑暗力量只是被鎮壓,并沒有徹底消亡。

正義之戰永遠不會結束。

事件有了結果,禁行令也解除了。心很大的魔法師們立刻就繼續開始忙活自己的事業,不再糾結于昨天。

詹姆士前往俗稱‘上層塔’的核心區域辦理他的身份手續,身為助手的依蘭沒有資格同行,她從行李箱裏面取出了那封來自馬裏森的信件,一路打聽,找到了白休?斯坦的住所。

萬幸的是禍害遺千年,這個家夥果然從昨天的襲擊中存活下來,依蘭找上門的時候,白休正在優雅地看着兩個魔法師替他修理窗戶。

他的房子一看就比鄰居們的更加華麗,屋子裏擺放着許多精致的工藝品,看上去很有格調。

不愧是和溫莎公爵合作多年的黑心家夥。

魔力藥劑有滋養的功效,白休看起來年紀并不大,他和馬裏森長得很像,如果兩個人站在一起,恐怕會被人錯認成一對兄弟。

“你好,斯坦先生。”依蘭很有禮貌地打招呼,“我叫依蘭?林恩,是馬裏森的朋友。他知道我要到法師塔來辦事,于是托我給您帶了這封信。”

“哦,坦利絲來的人。你是那個魔法助手嗎?”

白休挑剔地看着依蘭,像打量一件貨物一樣肆無忌憚地用目光評判。他想,自己剛離家不久,兒子就巴巴地托這個女孩子給自己送信,目的不言而喻。很顯然,兒子看上了這個姑娘,花了大價錢把她送到這裏,讓自己幫她鍍上一層金。

既然要投資,當然得看看貨物值不值這個價。

依蘭感覺到了對方明晃晃的輕蔑和惡意,她擡了擡手:“您還是先看看信吧,馬裏森看起來十分焦急呢。”

白休狐疑地拆開了信件。

依蘭悠然地欣賞白休漸漸變色的臉。

這封信,路易曾和她頭湊着頭檢查過很多遍——防止馬裏森偷偷留下什麽暗號。

白休很快看完了信,信紙放大了他手部的顫抖。

信上把白休當年向溫莎公爵提供毒藥的那件事情寫得清清楚楚。路易告訴白休,現在馬裏森落在他的手中,如果想要兒子平安,就把毒藥的來龍去脈向依蘭小姐交待清楚。

依蘭微笑等待,她的小模樣比剛進來的時候還要更加禮貌。

白休擡起眼睛來瞪着她。

過了一會兒,他示意依蘭跟上:“到書房裏說。”

依蘭微笑着随他走進書房。

“随手關門。”他冷淡地說。

依蘭不在意地關上門,順手反鎖。

“看來溫莎公爵什麽都告訴路易了。”白休走了幾步,坐到巨大的真皮躺椅裏面,懶洋洋地翹起了腳。

“除了他不知道的部分。”依蘭也沒必要和他兜圈子,“路易大人想知道你從哪裏找來的那滴血。”

白休微笑:“哦,那個,我為什麽要告訴你?因為馬裏森嗎?是什麽給了你們錯覺,以為可以用馬裏森來威脅我?這些年我養了多少情婦連我自己都數不清,我的血脈到處都是,我投資馬裏森只不過是因為他資質不錯。反正我和溫莎公爵一直有交易,就順便看照這個兒子而已。”

“啊哦。”依蘭遺憾地聳聳肩,“馬裏森很崇拜你呢,人前人後總把你挂在嘴邊。”

白休冷淡地笑了笑:“我的孩子每一個都很崇拜我。好了,現在我給你一點時間考慮,是服從于我,将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向我交待清楚,換我留下你的性命,還是要試一試大魔法師的能力與手段?”

“所以你是要對我用強嗎?”依蘭問。

“只有蠢貨才會給自己下什麽不對女人動手的限制。我是聰明人,否則也活不到現在。”白休捏了捏指骨,發出啪啪聲,“不用大喊大叫,我的書房隔音絕佳。”

“可是我在這裏出事,你就不怕被追究?”

“呵呵。在外面,金錢總是萬能的。在這裏,魔法積分總是萬能的。”白休挑了挑形狀好看的眉毛,“說吧。拖下去對你毫無益處。”

依蘭眨眨眼睛:“你認為暴力可以解決問題嗎?”

“很不幸,我正是這樣認為呢。”白休站起來,揚起手中鑲嵌了極品魔法寶石的權杖,“火焰!”

“轟——”

一個大火圈圍住了依蘭!火焰猙獰地向上騰起,像一堵火牆,把依蘭困在書房正中。

白休把雙手交疊在身前:“說吧,路易是如何發現被人下了毒,溫莎又為什麽要出賣我?坦利絲現在是什麽局勢?如果你的回答不能令我滿意的話,我就要對你實施真正的暴力了。”

熾熱烈焰圈住依蘭,在距離她不到兩尺的地方熊熊燃燒,她的臉蛋被熏得紅撲撲,頭發尖尖冒出了一點焦味。

依蘭聳了聳肩膀:“暴力是嗎?好吧。既然你已經把方法擺在我的面前,那我不照做就太對不起你了。”

她非常順手地甩出兩道冰風刃,越過火焰,穿透白休的鎖骨,把他釘回了真皮大躺椅上面。

“啊啊啊啊啊——”

白休發出了比當初的維納爾更慘烈十倍的嚎叫。

“嘶……”依蘭捂住耳朵,眉頭緊皺,“你是要測試書房的隔音嗎?”

失去魔力支撐的火焰和它的主人一樣萎靡了下去。依蘭耐心等到焰氣散去,這才踏出了火圈。

白休嚎了一會兒,終于喘着粗氣停了下來。

他瞪着依蘭,眼珠子裏血絲密布,表情非常駭人。

“戰鬥法師嗎?”他斷斷續續地說,“有本事你就殺了我,只要我活着走出這間書房,你會體驗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依蘭錯愕地張大了嘴巴。

“你為什麽要逼我殺你?”她上前兩步,彎下腰,揪住白休的衣領重重搖晃,“活着不好嗎!為什麽這麽想不開!”

白休再一次發出了慘叫。

“噢,抱歉,忘了你有傷。”依蘭非常無辜地松開他的衣領,撓了撓頭。

“惡魔,你這個惡魔……”白休的胸腔裏發出了拉風箱一樣的聲音。

“我不擅長逼供。”依蘭有些無措,“我只是一個學生。我本來以為你會好好把事情告訴我,然後我去查證、交差。我沒想到事情會變得這麽複雜,你告訴我,我該怎麽辦才好啊?你教我吧,除了暴力之外,還有別的好用一點的方法嗎?”

白休的心髒狂猛地跳了兩下。

對方這副模樣,真像個純天然的變态啊!

他的心開始有一點慌了。

“有種你就殺了我!”他強撐着說。

依蘭郁悶地嘆了一口氣,很幹脆地放棄了:“算了,既然你一再要求,并且很誠實地說明你我之間只能活下來一個,那麽就如你所願吧。”

她聳聳肩,往椅子下面扔了一蓬火焰。

“一次小小的意外事故,應該沒人會懷疑我這個普普通通的魔法助手。”她收斂了神色,面無表情地說。

依蘭看慣了魔神用她這張臉,早已學會了惡魔的精髓。

她轉頭就走的樣子,冷酷得無藥可治。

白休真的慌了。

他相信這個名叫依蘭?林恩的可怕家夥真的會離開,留下他在這裏被活活燒死。

噢,她的眼神,那根本不是人類的眼神!

那是冰冷的,滅絕了人性的眼神!

在依蘭的手碰到門把的那一瞬間,白休脫力地大喊了出來:“說!我說!”

“這就對了!”依蘭友好地澆滅了火焰,把白休從真皮躺椅裏面解救出來。

“藥是弗雷?卡佩賣給我的。”白休喘着氣,“當年他只是剛剛邁進上層塔的普通魔法師,一個吃軟飯的家夥,現在他已經成為一名統領了。如果昨天你來得及時,應該目睹過他的風姿。”

依蘭想了想:“那兩中年冰系魔法師之一嗎?衣服很華麗,拿着冰霜權杖?”

“對。他身邊的那位就是他抱上的大腿,高級統領布蕾雅?卡佩。”白休不屑地嗤笑,“弗雷入贅了卡佩家,靠着岳家一路青雲直上。恕我直言,雖然你有一點本事,但如果想要對付弗雷,那只有死路一條。”

依蘭為難地鼓起了腮幫子:“所以,我根本沒辦法求證真僞。無論如何嚴刑逼供,你只要咬死弗雷這個名字,我就什麽辦法都沒有。”

白休難看地勾了勾嘴唇:“我沒必要編名字騙你,反正沒有什麽區別。事已至此,哪怕你再往我腳下放把火,我的嘴裏也永遠只會有弗雷這一個名字,因為就是他。至于他從哪裏找來的藥,我是不可能過問的。”

依蘭失望地垂下了眼睛。

事情比想象中更麻煩呢。

如果是這個白休知道魔神身軀所在就好了。

她失望了幾秒鐘,然後立刻打起了精神:“好吧!你現在把弗雷賣藥給你的細節寫下來,然後再寫一封給黑暗神的投誠信,寫得肉麻一點,虔誠一點。我要留着它們,作為威脅你的把柄。”

白休:“……”

惡魔,這果然是個惡魔!

“不必故意改變字跡什麽的,”依蘭好心地提醒,“我會讓你按手印和腳印,還有你獨特的魔法印記。”

白休:“……”

依蘭天真無邪地說:“另外我會把它放在你絕對想不到的地方,如果我出了什麽事情,它很快就會被人發現。”

白休:“……”

半個小時之後,依蘭燒掉了自己帶來的‘家書’,然後揣着白休親筆寫的證供以及對魔神的表白書,心滿意足地離開了他的屋子。

她還有一個地方要去。

走在白色瑪瑙石路面上,看着小路兩旁無比精致的白色浮雕,依蘭有一種走進了白色油畫裏面的錯覺。

雕欄外面,人工河清澈見底,藍色的河水泛着粼粼波光,就像夢境一樣。

沒有巡邏,沒有守衛。

看起來就像一個富饒、和平、美麗的伊甸園。

路上幾乎碰不到人,魔法師們都喜歡躲在自己的屋子裏埋頭鑽研。食物和水是統一供應的,魔法師們從來不在意這些生活細節。

依蘭穿過了幾條奇形怪狀的小巷道之後,心裏有種怪異的感覺——魔法師們的生活,和貧民窟裏面的平民們好像沒有什麽區別啊!每天都啃幹面包,日夜不停地埋頭工作,沒有積蓄……

只不過出于對魔法的熱愛,他們心甘情願地過着苦行僧一樣的日子。

依蘭穿過大大小小的街道,每個十字路口都有精致的雕像或者噴泉。地勢有高有矮,她時不時登上小坡,一覽白毯般鋪向天邊的風景。

數千年前這裏發生過一場大爆炸,摧毀了所有的建築物。如今這些白色建築物都是後來模仿着原風格在廢墟上面重建的。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爆炸的應該就是守護之心。

眼前晃過賢者那張滿是皺紋的微笑的臉。還有她肩膀上那兩個一看就可以很舒服地窩進去的‘鳥巢’。

小毛團……大朋友……

稚鳥離巢,在外面找到了同伴。

小毛團會帶着它的大朋友回去見賢者吧?就像她和魔神在一起,早晚得帶着他回去見家長一樣。

就這麽一路胡思亂想着,依蘭漸漸接近了法師塔中心區域的那座正義之塔。

它的所有建築材料都經過最高級別的聖光加持,整座塔金光燦爛,在遠處就能看得見浮空的聖光。今天早上加特林來報信的時候,依蘭頂着他聒噪的公鴨嗓門以及四處飛濺的口水,把位置反複确認過兩遍。

逐漸接近正義之塔,依蘭能夠感覺到,這裏就是夢境中那座中心白塔的位置。

魔物是從這裏出現的。

她根本不相信是什麽殘留的黑暗力量作祟。

如果殘留着黑暗力量,魔神他會不知道嗎?而且黑暗力量也不會無中生有地變出魔物來。魔神和那些肮髒可怕的魔物,根本半點都不沾邊!

依蘭百分之百信任自己的戀人。

她目不斜視,直直走向正義之塔。

魔物攻城的痕跡已經被清理幹淨了,畢竟大家都是魔法師,打掃衛生這種事情簡直就是殺雞用牛刀。

這座金色巨塔足有四五百尺那麽高,整體形狀像一把光明之劍,塔頂上光明女神的太陽徽記大放光芒。

依蘭來到塔階下,眼前忽然晃過一道金色的影子。

一名光明神使居高臨下睨着她:“危險區域,閑人免進。”

“尊敬的神使大人,是弗雷統領讓我再來探查一遍的。”依蘭面不改色地撒謊。

她昨天看得很清楚,上層塔的魔法師們和神殿的光明神使泾渭分明,互相都當對方不存在,完全沒有交集。

神殿這些眼高于頂的家夥應該不會特意去确認這麽一件小事。

果然,鼻孔朝天的光明神使不屑地笑了起來:“弗雷這是在質疑神殿的辦事能力嗎?難道他以為,神使們搜查過的地方,他的人還能找出任何未被發現的線索?真是無知得可笑。”

“啊,”依蘭友好地微笑,“我也認為我只是來走個過場。”

她這麽識相,光明神使也不好再說什麽,他不耐煩地揮揮手,放行。

依蘭很有禮貌地道了謝,然後走上了塔階。

背對着光明神使之後,她的臉色逐漸變得凝重。

她默默回憶這個神使剛才出現的樣子——和昨天看到的一樣,這些光明神使兼具戰士和法師的實力,他們移動速度非常驚人,還可以釋放聖光系的法術。

他們都是經過嚴格挑選和訓練的神眷者,成為光明神使之後,可以借用一部分光明女神的力量,算得上是弱化版的聖騎士。

‘很難對付。’依蘭暗暗琢磨,‘他們的聖光系法術,很克魔神。這裏水太深,魔神萬萬不可以暴露真身。’

她走進了正義之塔。

說是塔,其實塔底這一層足有一間宮殿那麽大。

塔壁上面雕刻了許多光明女神的金身像,依蘭隐隐約約能聞見空氣裏面殘留着焦糊的氣味,仔細看時,能看出塔壁上糊着一層淺淺的黑色脂狀薄膜。光明女神金燦燦的臉都髒了。

噢,看來魔物大潮的确是從這裏湧出來的,周圍的聖光之物已經盡力消滅它們,但還是跑掉了一些漏網之魚。

這樣看,神殿和上層塔給出的解釋無懈可擊,除了殘存的黑暗力量爆發之外,似乎再也找不到第二個理由了。

依蘭輕輕點點頭,順着金色的旋梯走上二樓,一層接一層把整座正義之塔都檢查了一遍。

到了最頂層,依蘭意外發現豎在頂層閣樓正中的光明女神半身像也沾到了污漬,帶着腥味的腐血濺在了她精致微啓的雙唇間,沒留意的話根本注意不到。

依蘭腦海裏冒出了兩個字——渎神。

她盯着這座半身像看了一會兒,勾起唇角笑了笑,召出水流沖掉了污漬。

她,依蘭,會堂堂正正地向對手拔劍!才不會竊喜于對手臉上的一粒髒東西。

盯着光明女神那張臉看了一會兒,依蘭走到塔洞邊上,俯瞰下方。

兩名光明神使負責看守正義之塔,因為現在已經找不到任何黑暗力量的痕跡,所以他們并不是很在心,時常湊在一起聊天說話。

依蘭看準了時機,飛速下塔,來到一層正中。

記憶中法陣的位置。

“咒語:卡多拉克最拉風!”依蘭皺着鼻子,很羞恥地低聲念出了夢境中的咒語。

她的心髒‘怦怦’直跳。

如果……真的開啓了傳送陣,那就可以證明她的夢根本不是夢!

她緊張地盯着右前方的塔洞。

正義之塔各個方位都有拱形的塔洞,兩個光明神使圍着正義之塔散步,馬上就會經過其中一個塔洞。

他們金色的衣服已經出現在塔洞旁邊,再走一步,依蘭就要暴露在他們的視野中。

她緊張地屏住了呼吸。

如果無事發生,那她就裝作檢查完畢,正常地走出塔門。如果……

淺黃色的光芒亮了起來,漸漸圍成一圈。

依蘭的心髒一下子懸到了嗓子眼,一道電流從頭頂貫穿到腳底,她全身都寒毛都炸了,腮幫子酥麻一片。

‘噢,天哪,快點快點快點!快傳我!’

這下再沒有轉圜的餘地了。兩個神使再往前一步,就會看到她和發光的傳送陣!

她站在一圈黃光中間,僵成了一塊木頭。

‘噢天哪!到底傳不傳?快點快點快點呀!怎麽這麽慢!怎麽還不傳送!需要這麽久嗎!’依蘭心中山呼海嘯地抱怨,‘怎麽這麽久怎麽這麽久!那兩個老頭不是‘嗖’一下就傳走了嗎?’

事實上,塔洞旁邊行走的光明神使也才剛剛邁出了一條腿。

金色的長袍,就像催命的號角。

依蘭的後背上瞬間爬滿了冷汗,心跳聲大得震動耳膜。

傳送陣的光芒更加明亮,可能是因為年久失修,它搖搖晃晃,就像一艘老破船。

‘噢……拜托……’

半張臉露出了塔洞!

依蘭頭皮繃成了一面鼓。

渾身電流亂竄,她僵在了原地,睜大眼睛。

幸運的是,靠近塔洞的這個光明神使正好轉頭和同伴說話,險險錯過了最後一幕。

“刷。”

當神使說完話,順便偏頭望一望塔內時,滿臉驚恐的依蘭順利開啓了傳送陣,身影消失,塔中心只留下一圈恍若幻覺的淺黃光芒。

在滿滿一塔黃金制品中,這樣的一點淺光絲毫也不會引人注目。

“那個低階魔法師走了嗎?”

“大概。這些家夥我都懶得用正眼去看。不是我說,曾經站過黑暗陣營的家夥,早晚會倒戈。”

“哼,誰說不是呢,我倒期待那一天的到來,好讓我們明正言順地收拾了他們。這塊土地早該改名為神聖之地,而不是什麽鬼法師塔。”

“正是如此。”

被他們順嘴一提的依蘭穿過了傳送陣。

黃光消失,她的雙腳穩穩站在了一塊堅固潮濕的地面上。

剛才的緊張的刺激的感覺還沒有散去,人又來到了未知之地。她屏住呼吸,渾身緊繃,處于最高的警惕和戒備狀态。

乍然從明亮的地方來到黑暗的地下,依蘭的眼睛什麽也看不見。

她小心地蹲在原地,盡可能地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稍微适應了一會兒之後,她漸漸能看清周圍的輪廓了。

這是一堆殘垣斷壁。

她現在身處一塊三角形的巨石後方,這塊巨石上面精致的雕刻圖案還保存得十分完好,覆了一層灰,手指摸上去立刻刮蹭出清晰的紋路來。這是大廳的一部分吊頂。

她小心地打量了頭頂和周圍。

這裏的确是夢境之中那間存放着冰藍守護之心的大廳。左右兩旁本來有兩個小小的魔法噴泉,其中一個幸免于難,現在還能看出白色的精致輪廓,只不過噴泉早已經幹涸了。數千年前的藝術風格和現在大相徑庭,誰也不會認錯。

依蘭的心髒‘怦怦’直跳,夢境成真和身陷黑暗的緊張感交織在一起,侵襲着她的神經。

她感到又激動又恐懼。

她豎起耳朵,仔細聆聽周圍的動靜。

她相信那些魔物一定是從這裏跑出去的。

至于其中有沒有人為因素……那就得等她細細探查一下。

黑暗寂靜之中,最輕微的呼吸聲都被放得很大。

依蘭靜靜待了一會兒,緊張的心情并沒有得到緩解,反倒是呼吸越來越重,越來越難以掩飾。

眼睛完全适應了周圍的黑暗,她漸漸可以分辨出一些模糊的色彩。

“沙、沙……”

黑暗中傳來了奇怪的響動。

依蘭頭皮猛地一炸,屏住呼吸,懸起了心髒。

雖然她現在已經是一位非常厲害的魔法師,但是未知帶來的恐懼根本無法消退。

她小心翼翼地扒着這塊三角形的巨石,非常慢、非常慢地向上方探出眼睛。

前方那片小小的空地上,有個人形的輪廓從對面的廢墟中移動出來。它顯然并不是人,兩條胳膊幾乎拖到了地上,動作搖搖晃晃,脖子細長扭曲,好像支撐不住腦袋一樣。

依蘭屏息凝神,盯緊了它。

就在她的心神全部放在這個東西上面時,一個聲音忽然在她右手邊響起——

“抓到一個!”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