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幼崽形态(二更)
賢者和魔法師們趕到了!
賢者用冰霜牢籠封住了布蕾雅, 弗雷沖上去,難以置信地盯着籠中之妻:“布蕾雅!你——”
依蘭小毛線趁亂飛快地潛向魔神,鑽進了他的口袋。
和他貼在一起, 她感到無比安心。
他有一點氣喘, 體溫偏高,身上薄薄的肌肉在輕輕地跳動。
依蘭忽然感到非常害羞。
腦海裏正要想一些奇怪的東西時,他把手伸進口袋,捉住了她。
唔……奇奇怪怪的想法全部消失了, 她非常自然地用絨毛蹭他, 讓他感受一下她剛剛生成的這一片更加柔軟的白色絨毛。
她就快要變成小白球了。
看着尾巴旁邊那圈小小的底座一樣的黑絨毛,依蘭不禁感到十分留戀。
“我褪色了,褪色了!”她嘀嘀咕咕地說着, 把眼睛從口袋裏面探了出去, 望向面前的人群。
在人前,賢者永遠是那副不食人間煙火的表情。
他走到了魔神面前, 心平氣和地問:“在哪裏找到布蕾雅的?”
魔神勾起了唇角:“你家?”
冰霜牢籠旁邊的弗雷猛地轉過頭,目光在魔神和賢者之間來回穿梭。
“別鬧。”賢者淡淡地說,“我只是随口一問, 馬上就會審她。”
他多看了魔神一眼。
雖然沒有什麽表情,但他的長相實在是過于生動漂亮,普普通通一眼瞥過去,眼睛裏好像寫了一百首詩。而且‘別鬧’這個詞從冷淡禁欲的賢者嘴裏說出來,總覺得有種極淡極淡的親昵感, 就像稀釋到幾乎嘗不出甜味的蜜蜂水。
魔神當場拉下了臉, 揣在口袋裏的手狠狠捏了依蘭小毛線一下。
依蘭:“???”
這不是他自己招來的媚眼嗎?幹嘛要捏她!
賢者撤去了寒冰牢籠, 弗雷押着布蕾雅,走向賢者大廳。
布蕾雅在短暫的狼狽之後, 重新擺出了高傲冷漠的表情,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條線,一眼都不看丈夫弗雷。
弗雷的臉色比任何一個時候都更加難看。
在登上賢者大廳外面的階梯時,弗雷忍不住低低地問了一句:“你一直躲在光明神殿裏嗎!”
看似在問布蕾雅,其實他的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除了在光明神殿,還能在哪裏?
布蕾雅根本不屑于回答,她的眼神裏充滿了傲慢,完全沒把丈夫弗雷當回事。
她快速往前走,進入了賢者大廳。
依蘭小毛線在魔神的口袋裏翻滾撲騰,她的好奇心讓她的胸口像是煮着一鍋沸水一樣焦灼,恨不得把魔神拽到一邊去問問清楚,他到底是在哪裏發現布蕾雅的?
老卡佩也匆匆趕來,這位年紀非常大的老賢者連扣子都扣歪了一顆,被人攙着爬上大廳外的階梯時,腳步連滑了好幾次,蒼老的眼角閃動着細小的淚光。
一群人進入大廳之後,賢者踱到人群最前方,轉身,平靜地望向布蕾雅。
布蕾雅垂下眼睛,盯住她自己的腳。
沉默片刻之後,賢者擡起了一只手,掌心蕩漾出淺藍的波紋,罩住了她。
“布蕾雅,好好回答我的問題。”
測謊術。
布蕾雅閉上了眼睛,神情放松了很多,好像在享受水元素的清涼潔淨,唇角甚至浮起了一絲微笑。
“你是因為殺了白休而畏罪潛逃嗎?”賢者問。
“是。”
老卡佩的額角迸出了青筋,握着法杖的手劇烈顫抖,把地面都磕出了‘nn’聲。
布蕾雅扯了扯唇角,再次開口:“不是。”
人群嘩然。
然後是一陣極端的沉默。
所有人都看着賢者。
賢者再問:“你是藏在光明神殿裏面嗎?”
“是,”布蕾雅挑眉,緩聲,“不是。”
賢者很慢很慢地收掉了測謊術,他的眼睛裏難得地浮起了一絲困惑,他轉過身,緩緩踱到法臺的石階下,然後又負着手踱了回來。
“沒有結果。”他說,“無論說‘是’還是‘不是’,她的情緒都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老卡佩一口氣快要提不上來,他拄着法杖沖到了孫女的面前,顫巍巍地盯着她:“到底怎麽回事!說!”
布蕾雅垂眸看了看年邁的祖父,只低低地說:“對不起。”
“怎麽回事!這是怎麽回事!”
布蕾雅閉口不答。
“她不在意。”賢者看着布蕾雅,“因為毫不在意,所以沒有任何情緒上的波動。”
布蕾雅閉上眼睛,臉上浮着淺淺的笑容。
弗雷震驚無措地望着自己的妻子。結婚這麽多年,他從來沒有見過她的臉上露出這樣的表情。
“證據不夠,先把她關押保護起來,繼續查證。”賢者看向弗雷,“弗雷,你可以不摻雜任何個人情緒、冷靜地處理這件事情嗎。”
“……我可以!”弗雷重重咬牙。
不可以也要可以。如果由別人來處理,那麽弗雷的尊嚴更是被踐踏一地。
賢者嘆了一口微不可察的氣,終于把臉轉向魔神。
“在哪裏找到她的?”
魔神面無表情:“路上。”
“那就是沒有線索對嗎。”賢者和他一起面無表情。
魔神掀起眼皮,看了他一會兒,緩緩勾唇:“你說是就是吧。”
賢者點點頭:“既然人已經找到,就先散了吧,請靜心等待後續結果。”
“賢者,您快歇一會兒吧!”一位身穿火焰長袍的統領憂心地說,“光明神殿那邊……恐怕還要有麻煩。”
提起這件事,人群中的氣氛肅穆了很多。
“丢失聖墓鑰匙不是小事,”賢者心平氣和地說,“找到布蕾雅的消息瞞不過神殿,他們一定會找上門來。弗雷,先把布蕾雅帶走關押。”
“是。”
“賢者真是神機妙算。”大廳門口,忽然傳來了一個和藹帶笑的聲音,“怎麽就知道我一定會上門呢,是因為心虛嗎?”
光明大主教!
魔法師們齊齊回頭,看見大主教、兩名副主教帶着一群光明神使毫不客氣地闖了進來。
守在門口的魔法師摔進大廳,無比狼狽。
“恭喜賢者成功抓到了兇案嫌犯。”大主教的笑容無比真誠,“這可真是太好了,關于聖墓鑰匙失竊一事,神殿方面正好也有一些疑惑,想請布蕾雅統領解答。”
魔法師們把弗雷和布蕾雅擋在了身後。
賢者走上前,在大主教面前站定。
他緩緩地說:“布蕾雅身負要職,不可能交給大主教,請見諒。”
“不,不,”光明大主教微笑,“神殿要的只是真相而已。只要問出絕對真相,賢者自然可以随意處置你自己的人。”
賢者微微皺眉:“聖器真言之琴?”
大主教笑得更加可親:“看來賢者對聖光多有了解啊。不錯,聖器我已經帶來了。想必賢者已經對布蕾雅統領用過了測謊術,那麽再使用真言之琴,也不違背賢者的原則吧?這麽合理的要求,如果賢者還要拒絕,那可就顯得不近人情了。”
的确沒有理由拒絕。
“好。”賢者點頭,“真言之琴,可以強迫對方回答三個問題,并且說出的都是實話。大主教,我同意你的要求,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請說。”
“這三個問題,我來問。”賢者語氣平淡,“大主教想找的是失蹤的聖墓鑰匙,而不是法師塔的秘密。為了防止意外發生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傷害了彼此的情誼,我覺得由我來提問布蕾雅最為合适。這是我的底線。這樣的兩全之策,如果大主教還要拒絕,那可就顯得不近人情了。”
原話奉還。
光明大主教微笑着,目光一動不動盯住賢者。
賢者毫不退讓。
“一步不退的賢者嗎?”大主教輕撫着光明權杖,“可是由賢者來提問題的話……”
“一定都是你想問的,”賢者環視周圍,篤定地說,“在這麽多人的見證下,我有無私心一目了然。”
大主教不禁微微眯起了眼睛,認真地打量面前年輕漂亮的男人。
怎麽回事?難道之前推斷有誤,根本不是賢者白德派布蕾雅偷了鑰匙嗎?猶豫片刻之後,大主教緩緩點了點頭。
雖然聖器使用之後需要時間來恢複,但那并不是什麽大問題。現在當務之急是把聖墓鑰匙找回來。
大主教從光明神使的手中接過了金色的豎琴:“賢者,請。”
賢者示意弗雷把布蕾雅帶了過來。
大主教拖着眼皮看了看這個女人之後,緩緩撥動了琴弦。
光明長袍無風而動,聖光旋風自大主教的腳下湧進,急速彙進了聖器中。
“嘤——”
依蘭感覺到了一陣熟悉的波動。昨天夜裏就是這樣的聖光波動之後,那只恐怖的聖靈鳥開始追擊她。
這就是聖器的威力。
金色的旋風離開琴弦,罩住了布蕾雅。她的身軀懸浮了起來,像是浸在一只金色的大水泡裏面,被金浪沖擊得上下浮動。
賢者走到了大主教的旁邊,看着這個金色波濤中的女人,語氣略沉地開口問道——
“聖墓的鑰匙是不是在你那裏?”
光明神殿的衆人微微颔首。這個,也是每個人盤旋在心頭的第一個問題。
布蕾雅身體半浮在金光中,她緩緩開口:“不是。”
“噢——”光明神殿的人群中傳來失望的嘆氣聲。
魔法師們倒是齊刷刷地松了一口氣。
賢者繼續問道:“那你知道聖墓鑰匙在什麽地方嗎?”
“不知道。”布蕾雅毫不遲疑。
“唉——”光明神殿的衆人失望極了。
最失望的人莫過于托馬斯。他恨不得借着這一次的機會把巴什龍摁死在地上永世不得翻身,沒想到找回布蕾雅之後,非但沒能給巴什龍定罪,反倒要還他一個清白?!
托馬斯陰柔的面容微微扭曲。
賢者正要開口繼續問第三個問題,光明大主教忽然擡起手來阻止了他。
這位久經風浪的老人感覺到哪裏有點不對勁。
大主教緩聲說:“賢者剛才問的兩個問題看似毫無破綻,但事實上,如果布蕾雅統領把鑰匙偷出來之後交給了某人的話,答案也有可能是這樣的。”
“雖然這樣的假設毫無意義,但既然大主教這麽想,那下一個問題就如你所願。”賢者非常難得地稍微勾起了一絲唇角,毫不遲疑地問,“布蕾雅,如果你得到聖墓鑰匙,你會把它交給誰?”
大主教竟然從賢者毫無波動的語氣裏面聽出了嘲諷。
隔着一片金光,布蕾雅的臉上也露出了嘲諷的微笑:“聖墓鑰匙當然只能交給聖墓的主人。”
金光消失,布蕾雅暈倒在地上。
大主教皺緊了眉頭。
賢者面無表情地說:“本來第三個問題,我想問布蕾雅昨日是不是藏在光明神殿中,以排除神殿故意包庇窩藏兇案嫌疑人的嫌疑。但是既然大主教要求我那樣問,那我也只好照辦。不過這樣一來,神殿方面是不是要想辦法自證一下清白。”
神殿衆人:“……”
“還是說,大主教想和我聊一聊哲學,或者友好切磋。”賢者繼續面無表情。
大主教盯了他一會兒,呵呵地笑:“大半夜的,老人家可經不起折騰,該歇息啦!”
光明神使們離開了賢者大廳。
魔神和賢者視線交彙。
魔神挑釁地揚了揚下巴,眯着眼笑:“你引起了我的注意。”
“是嗎,”賢者第一次在人前開了個玩笑,“被這麽美麗的女士注意到,實在令我受寵若驚。”
依蘭小毛線:“……”
她在口袋裏面拽啊拽啊拽,拼命把魔神往外面拖。
她已經完全受不了啦,這個家夥用她的身體和優秀的男人在一起的時候,總會給她惹麻煩。
魔神察覺到她的意圖,他懶洋洋地攥着她回了住所。
“怎麽,”他靠在床頭,很不爽地皺着眉,“怕我從他身上找出更多的破綻嗎?”
依蘭小毛線蹦到了他的頭頂:“你幹嘛針對賢者,我又不喜歡他。”
她可真是太了解他了。
這個家夥就是個大醋壇子,他要是不吃醋,她從此倒立走路!
她用尾巴卷住他的頭發,拽了兩下。
“你在哪裏找到布蕾雅的?”這個問題可憋了她一路了。
他把她從頭頂上捉了下來,拎着尾巴在面前抖了兩下:“我拆了他的地下室,半個小時之後,布蕾雅就出現在街道上。”
信息量太大,依蘭眨巴着眼睛反應了好一會兒。
“你是說,你拆了賢者的地下室?”她小心地問。
“嗯。”他完全沒有半點心虛。
“有什麽發現嗎?”
“沒有。”
依蘭眯起了眼睛:“那你看到布蕾雅是從他屋子裏出來的嗎?”
魔神雖然很不甘願,但還是繃着唇角說:“沒有。”
依蘭皺起了眼睛:“這樣的話完全不能證明賢者和布蕾雅有關系啊!”
“呵。”他冷笑,“你不覺得他那三個問題很有問題嗎?”
依蘭眨巴着眼睛:“有什麽問題?”
“如果沒有問題,第一個問題應該問——是不是你或你的同夥偷走了聖墓鑰匙。”魔神冷冷地說,“這樣,才是真正的無辜者态度。”
依蘭小心翼翼地瞄了他一下。
男人吃起醋來,可真是完全不講道理啊!
不過雖然他不講道理,對賢者滿懷成見,但是依蘭想到這是因為他在乎自己,所以絲毫也沒有生氣,更不會覺得他偏激狹隘。
總之……就算他完全不講道理,她也絕對不會為了別人而和他吵架。
他和她吵架,只能是兩個人內部的問題,這是原則!
她清了清嗓子。
“對,沒有錯!”她用一雙圓溜溜的小黑豆眼凝視着他,“賢者這麽問,思路确實比較奇怪,和正常人的思路完全不同。”
魔神不動聲色地挑了挑眉,懶洋洋地眯起了眼睛,唇角勾起了愉悅的弧度。
這個小東西,真會讨他歡心。他以為她會為了那個男人和他吵架,并為此暗暗不爽了一路呢。
“但是有一個問題……”依蘭弱弱地蹭了他兩下,“你是不是忘了,布蕾雅真的和鑰匙失竊案沒有關系啊。鑰匙是我偷的,而且現在還藏在你的內兜裏!”
魔神:“……”
“總之,不要和那個可疑的人走太近。”他很不要臉地說。
“知道啦!”依蘭知道再掰扯下去毫無意義,于是果斷轉移了話題:“我找到你的腦袋啦!就在聖墓裏面!”
“哦?”魔神挑了挑眉。
“但是,主教和副主教的住處都有聖光防禦,我沒有辦法潛進去偷鑰匙。”
“小事。”他眯着眼睛,“我來設計。”
依蘭點點頭,和他說起了聖墓中的經歷:“你的腦袋,每兩年會爆發三次黑暗力量,我正好就撞上了,被你的力量沖擊之後,我在聖墓裏又看到了往日的記憶。畫面中,光明騎士們仍然圍着法師塔,而法師塔裏的情況卻變好了很多,有一個叫澤白度的年輕人,他揪出了藏在法師塔裏面的神殿內鬼,發明了很厲害的魔法投石車,改善了城中的交通和補給,以一己之力,讓法師塔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魔神的目光緩緩放空:“澤白度……我見過這個名字。”
依蘭:“!”
“在哪裏在哪裏?”她激動地蹭到他的身上。
他像一座塑像一樣,一動不動地坐了很久,久到她以為他已經睜着眼睛睡着了。
依蘭小毛線耐心耗盡,‘刷刷刷’地用絨毛蹭他,嘀嘀咕咕地催:“你不是自稱過目不忘嗎?”
“搜索記憶不要時間?”他慢慢轉過眼珠,看白癡似的睨了她一下。
噢,搜索記憶,聽起來好厲害!依蘭眨眨眼,期待地看着他。
“銘牌。”他動了動手指,“七聖騎金身塑像下面的銘牌。”
依蘭圓溜溜的黑豆眼越睜越大:“澤白度是聖騎,也就是屠魔者的名字……所以他是兇手!天哪怎麽辦!法師們已經非常信任他了!”
她感覺到記憶‘叮’一下被點亮,她也想起來了,在她偷偷跟着那三個主教潛進聖墓的時候,大主教曾談起光明聖戰的最後一役——法師塔之戰,當時他提到了戰争中三個英雄的名字,正有這個澤白度。
所以她在夢境中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才會感覺到耳熟。
一陣寒意襲來,令她的絨毛一根根立了起來。
魔神扯起唇角,手摁下來,粗魯地壓平她的毛毛來安撫她:“不要為已經知道結局的古人擔憂。”
依蘭渾身的絨毛慢慢趴了下去:“噢,是啊,那已經是數千年前的歷史了。”
雖然是歷史,還是讓人胸悶心疼。
而且,歷史中戰死的魔鬼是自己的愛人,現在他就在眼前。
想到這個,依蘭心疼地蹭到了他的身上,用每一絲絨毛親近他。
小毛團忽然的溫柔依戀讓魔神愣了一下。
“啧,”他嫌棄地撚起她的白絨毛,“怎麽又白了這麽多。”
依蘭:“這個,就說來話長,涉及一位名叫妮可的神官少女……”
不到半天沒見面,肚子裏就裝了說也說不完的話題。依蘭把眼睛翻到頭起了被妮可撿到的經歷。
魔神皺着眉頭聽完了妮可公主的故事。
他笑得有一點諷刺:“真是個聖人。用愛去感化自己的仇人嗎,真是令人不敢茍同。”
“她和她的父母,都愛自己的子民。那不是我的人生,我也沒辦法評判對錯,不過不管怎麽說,像妮可這樣善良的人如果多一點的話,世界總會更加美好吧。”依蘭把眼睛拱到了他的掌心。
“這就愁白了你的頭發。”他揪起兩小簇絨毛。
依蘭甩了甩尾巴,皺着眼睛:“我變白了,證明我的魔法力量更加強大啦,和妮可公主的事情沒有關系。”
他漫不經心地說:“所以在聯邦戰争快結束的時候,王室唯一遺留的血脈會被大貴族們請回去,複辟帝國制,成為他們的傀儡女王。”
依蘭感覺到了一股寒意:“……”
她居然沒想到這一點。是的,魔神說的這件事,一定會發生。而少女妮可本來就想要為王國的子民們做事,她很可能會走上父母的老路。
想起那雙純淨的金色眼睛,依蘭感覺到了被命運的巨輪碾壓的悲哀。
魔神重重撫她的絨毛:“少為他人操些心。”
“嗯。”依蘭點點頭,感慨地說,“我居然有一點理解了神性。神明擁有太過強大的力量,如果插手人間事務的話,帶來的影響太過深遠,萬一錯了,根本無法回頭。其實很多事情并不是非黑即白,我還記得那天聽到路易大人說起火玫瑰帝國的政變時,我感到興奮、激動,大快人心,但是現在我知道被處死的國王和王後其實是好人,我就無法開心起來了。妮可公主和黑玫瑰女王,命運遲早會讓她們相遇,注定敵對。如果我是神,我該幫誰呢?”
魔神凝視着她,半晌,笑了笑:“人性都一樣。權力只不過是一片腐爛的沃土,令人性中的惡滋生得更加茂盛。”
“所以屠龍者終将成為惡龍嗎?”依蘭把尾巴盤在了身上。
“所以神明不該理會螞蟻。”他很不耐煩地把她捏扁,“提升你的覺悟,你是神的女人,不需要理會螞蟻之間的争端。”
“說起這個……”依蘭嘆了一口氣,“我在光明大主教那裏聽到了一件數千年前的往事——巫妖王,賢者瑪琳恩,就是我和你提到過的那位白發老奶奶,她的身邊有一只魔法精靈,我有理由懷疑那只毛團精靈就是我!”
她蹦蹦跳跳地抖着自己滿身絨毛。
魔神怪異地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你可真是什麽都能往自己身上安啊。怎麽,又不做自然女神了嗎?”
依蘭:“……”
“沒有什麽魔法精靈。”他拎起了她的尾巴,靠近,勾唇,“這是神格的幼崽形态,知道嗎。”
依蘭眨了眨眼睛,好奇心促使她悍不畏死地開口:“……所以你還是幼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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