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章

不過片刻，李廷玉便從門外進來，身上風塵仆仆，一看就是連家都不及回便先進宮來的。

周煜心上一熱，上前扶住正要跪拜的李廷玉，兩人對視一眼。李廷玉心中一動，順着周煜的動作起身，眸光灼灼，眼中是難掩的喜悅。

“皇上，傅将軍在打馬山大敗了蒙古騎兵，蒙古兵潰不成軍，已經往大漠逃亡，傅将軍命人乘勝追擊，把蒙古餘部打散，臣急着回京向皇上禀報這好消息，就自己先跑回來了。”

周煜聞言神色微微一變，前方凱旋，傅少行終于到了要回京的日子了，可傅玉淑剛剛過世，他心裏一時亂的很。

李廷玉見周煜神色不對，只小聲問道：“皇上，京裏難道有什麽事發生？”

周煜面色一冷，沉聲道：“京中能有什麽事情發生，只不過再過半個月是太後壽辰，水秀宮也建造完畢了，又适逢前方大勝，是該好好熱鬧一番了。”周煜忽然想起鳳卿說的話來，她在傅玉淑身上的時日不知能呆多久，又思及那重華宮鳳卿的屍身，咬了咬牙道：“你傳朕的旨意，讓傅将軍接令立即回京，參加太後娘娘的壽辰。”

周煜心中已有了打算，無論如何，要讓傅少行見一見“活着”的傅玉淑，哪怕到時候再生什麽意外，那至少也不至牽連朝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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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邊關的軍營，傅少行正獨自一人矗立在帳外。他的手裏拿着傅玉淑手書的親筆信，兩手撐開又仔仔細細的從右往左看了一邊，輕笑道：“玉淑，你終于想通了，哥哥答應你，若果真成事，不殺周煜便是了。”

他揚手，手中已在燭火下燒起了一角，漸漸的整片紙張都燃燒起來，只剩下灰燼一片片的落下。傅少行松開信紙的最後一角，轉身之間，就看見帥帳揚了起來，從外頭走進一個人來。

“元帥，聽皇上招你回京？”來人是傅少行手下的一名幕僚，名叫陸升，是傅老将軍一手帶出來的人，對傅家很是忠心。

“玉淑還在京城，我要回去救她。”傅少行想起天真可人，聰慧秀美的妹妹，淩厲的目光都柔和了起來。

“可是元帥，你當真要為了一個外人，壞了老元帥的大計劃？”

“你……”傅少行面色一冷，上前一步正姿站在那人面前，将那人壓在自己高大挺拔的身姿之下，字字清晰的說道：“她是我的妹妹，我不能置她的安危于不顧。”

而陸升卻沒有半點退讓，梗着脖子道：“傅老将軍臨終有遺言，傅玉淑不是傅家女，當初不過是為了占這個皇後之位，所以才……”

陸升的話沒有說完，身體就悶的被人推向身後的營牆，脖子被傅少行牢牢掐住，只聽他冷聲說道：“夠了，不管她是不是我的親妹妹，我都不會讓她有事，一個小小的京城，休想困得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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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少行見那人臉色漲得通紅，不由松開了手，甩了大氅退後幾步道：“你聽着，大軍沒有我手書的軍令，不得回朝，兵部所有的文書都暫且扣押。”

“元帥，做大事者不能婦人之仁，一個女人而已，元帥你何必……”陸升的話還沒說完，傅少行早已摔了帳門離去，只留陸升一人在帳中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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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卿上了傅玉淑的身體，自然而然回了鳳儀宮，她對着宮裏的宮女不熟，只認識其中一個，那便是當日和傅玉淑一起去冷宮給自己送毒酒的人。鳳卿閉上眼睛，希望能以此調出傅玉淑的記憶，可不知道為什麽，她自從上了傅玉淑的身體，能量似乎再也不能憑借自己的意識随意啓動，倒恰似被塵封住了一樣。

鳳卿又想了想，好容易想起了那宮女的名字來：便擡起頭道：“秋月，你陪本宮去一趟重華宮。”

那被叫做秋月的女子應了一聲，悄悄瞧了自家主子兩眼，小聲道：“娘娘，重華宮是鳳貴妃的住處，娘娘前幾日才去過，這幾日又要去，奴婢還是勸娘娘不要再去的好了。”

鳳卿微微一愣，她平日見傅玉淑是一個很有主見的女子，但不知這有主見的女子下面，卻還有一個更有主見的奴婢。鳳卿不覺有些疑惑，頓了頓問她：“為什麽不要再去，你倒是同本宮說說。”

秋月擡眉看了鳳卿一眼，垂首跪拜道：“這些話，奴婢已說過無數次了，娘娘從不肯聽，如今奴婢只說着最後一次。”

鳳卿彎腰将她扶起來，越發努力的去回想，直到腦仁突突的疼了起來，才想到傅玉淑和這宮女以前的一些場景，不禁扶着額頭，退後兩步落座，看着她道：“你是你哥哥派給我的，我自然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只是，有些事情，你卻不能替我做主，你要說的那些，本宮都清楚，但……鳳貴妃身為鎮南王的女兒，為敵不如為友。”

秋月聽了鳳卿的話，将信将疑，擡起頭在鳳卿臉上轉了幾圈，看不見任何異樣，只當她是已然想通了，便埋頭不語。

可鳳卿并不知原來的傅玉淑已對周煜有了二心，自然不知道秋月心中所想的，是她為了傅少行将來之事，要故意去和鳳卿交好。兩人心中各懷心事，秋月便也應承道：“只是皇上已将重華宮宮禁，娘娘你只怕進不去。”

鳳卿想了想，笑道：“別人進不去，我自然能進去。”

鳳卿命秋月去禦書房領周煜的口谕，周煜果然允了鳳卿前去探視。秋月心中雖有疑慮，卻還是回鳳儀宮禀報。

鳳卿帶着她走出鳳儀宮，見身後還跟着幾個太監宮女。秋月見鳳卿側頭，悄悄的走到她耳邊道：“這些都是馮公公新調配來鳳儀宮的宮女太監們。”

鳳卿這時候已經有所明白，皇後傅玉淑這裏，也是一個眼線紮堆的地方。她淡淡的掃了一眼衆人，視線在一張臉上停留了下來。

那人似乎也感覺到了鳳卿的目光，忽然擡起頭來，怔怔的看着鳳卿，幾乎是習慣性的微微眯起眸子。

鳳卿避過那雙眸子，視線掃向別處，頓了頓才又扭頭看回他道：“你叫什麽名字。”

那人卻不像其他人一樣低頭回話，只是雙眼直勾勾的看着鳳卿道：“奴才叫顧緒。”

“顧緒。”鳳卿抿唇一笑，依稀有一種妩媚動人的情态，轉過身去，吐出一句話來：“既然跟着本宮，那就是本宮的人，明白了嗎？”

顧緒看着她往前走了幾步，卻愣在那裏沒有回話，直到身邊的小太監用手肘推着他的胳膊，他才回過神來，朗聲應了一聲是。

“娘娘，那是太後派來的人哪，你真的就把她留在身邊了？”

鳳卿淺笑不語，她自然不會跟秋月說，那日在五鳳破，她化為藍蝶躲在神像之後所聽見的事情。只是……這鎮南王府的人竟由太後那邊安排過來？鳳卿想來想去，還是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這世上竟然會有這樣坑自己兒子的老娘嗎？

周吉祥接了聖谕，已經在重華宮門口迎接鳳卿，見她身後一群來人，便低頭道：“娘娘，皇上口谕，只準娘娘一人進去探視。”

鳳卿微微扭頭，對着秋月道：“你們都在門外候着，本宮去去就來。”

秋月正想攔阻，被鳳卿攔了下來道：“放心，本宮不會有事，聽說傅将軍在漠北大勝了蒙古人，皇上也不會讓本宮有事的。”

秋月聽鳳卿如此說來，也暗暗放心，任由鳳卿一人，進了重華宮內。

重華宮裏本就沒有幾個宮女太監，周煜将水晶棺放在鳳卿常住的暖閣，裏頭除了周吉祥和春露，其他人等都不能進入。

鳳卿進入房中的時候，正看見春露趴在棺材上哭，一雙眼睛紅的跟核桃一樣。鳳卿心中不忍，正欲往前将她扶起來，那人卻已發現了她，連忙行禮道：“恭迎皇後娘娘。”

鳳卿走到一側的雕花圍椅上坐了下來，沖着外頭喊道：“周吉祥，你進來。”

周吉祥忙從門外走了進來，見了鳳卿就要跪拜，鳳卿揮手免了道：“你腿腳不靈變，免了吧。”

鳳卿上下打量着春露，最後才嘆了一口氣道：“你見過你家鳳貴妃死而複生，如今又見了我死而複生，我若是再瞞着你，只怕也沒什麽必要了。周吉祥，我是誰，你告訴她。”

周吉祥從那日周煜把鳳卿的屍身抱回來，已經猜到了一些端倪，如今見皇後這麽說話，頓時就明白了，剛剛站穩的腿腳一下子又抖動的跪了下來道：“周吉祥見過大仙。”

鳳卿見周吉祥又叫她大仙，忍俊不禁，春露卻戰戰兢兢的跪着，不敢說話。

鳳卿開門見山道：“鳳卿死了，傅玉淑也死了，我不是鳳卿，也不是傅玉淑，但我做不了傅玉淑，只能做鳳卿，你們不要問我為什麽，我只說一句，如果這屍身毀了，那以後這世上就沒有我了。”

其實鳳卿對死亡還是有所恐懼的，她不知道當自己的藍蝶被迫離體又找不到寄宿體的時候，會是一個什麽樣的情況。現在的她已經連轉換時空的能量都沒有了。

“娘娘你這。”周吉祥一時無語，哽咽道：“老奴就是死，也會守住貴妃娘娘的屍身的。”

春露低下頭，重重的叩頭道：“春露一定寸步不離的守在這裏，只希望娘娘你能早日做回春露的鳳主子。”

作者有話要說： 再過幾日，京城就會很熱鬧了，先擺平一個，再擺平另一個……你們打算看先擺平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