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遇見·時光(4)

星期六早上,季節被Sarah Connor的歌聲鬧醒。

捂着頭痛苦呻·吟一聲,她眯着眼睛開始到處翻找,胡亂摸了好一會兒才從地板上撿起唱得正歡的手機。

沒有看來電顯示就直接放到耳邊,“喂……”

“節姐姐,你還沒起嗎?都九點了。”甄小陸尖細發嗲的聲音透過電話傳來。

季節捂着嘴巴打哈欠,拿過床頭的鬧鐘看時間,還真是九點,連一秒鐘都不差。

掀了被子翻身坐起,想到昨晚上的烏龍事件,季節玩笑道,“一大早就精神抖擻地來騷擾我,怎麽,這麽快就被你家支恺搞定啦?”

甄小陸急了,“節姐姐,說什麽呢你!”

季節呵呵笑了兩聲,切入正題,“說吧,找我什麽事?”

“嘿嘿……昨天我不是丢下你一個人跑了嘛,為了表示深深的歉意以及道歉的誠意,小妹我決定請你吃飯。”甄小陸在那端說得信誓旦旦,語氣很是誇張。

“我沒聽錯吧?你要請我吃飯?是吃炒飯呢還是牛肉面?”

不怪季節會這麽想,甄小陸實習工資每月兩千塊,這才進公司半個月沒領過薪水不說,就算領了也會全部貢獻給她的那張饞嘴。所幸的是,甄小陸是本市人,不用擔心房租水電,要不然照顧完各大超市後她非得餓死街頭不可。

“既不是炒飯也不是面,咱還去昨天那家餐廳吃大餐。”甄小陸解釋。

季節大驚失色,“不會是你請客我買單吧?”那丫頭經常幹這種事情,屬于慣犯。

“不是,不是,有人請客的。”

季節頓了一下,開口推辭,“我沒空。”

甄小陸口中的那個請客的“有人”自然說的是支恺,支恺去了林湖多半也會跟着去,除了工作上的事情,她并不想和他們有過多的接觸,昨天晚上已是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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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小陸似是早預料到會被拒絕,趕緊裝可憐,“節姐姐不要嘛,難道你就忍心放我一個柔弱小女子和他們兩個大男人處一塊兒?那得多危險啊!”

“危險你就別去啊!”

笑話,她甄小陸上班第二天可就露了本性,面對支恺槍淋彈雨的轟炸那是勇氣可嘉、一身是膽,要是“甄小陸”三個字哪天和“柔弱女子”畫上了等號,估計只會是一種情況,肯定是地球上的雌性生物統統都滅絕了。

“節姐姐,來嘛!來嘛!”甄小陸繼續發嗲地求着。

“不去。”依舊是堅定的拒絕。

“好姐姐,好美人,好經理,好領導……”

“不去。”好字堆成山,她可承受不起。

“……”

“……”

持久戰的結果是,季節再一次不争氣的敗下陣來。

甄小陸纏人的功夫比前些日子更上了一層樓,人都沒出現在她面前就已經讓她成了手下敗将,不佩服都不行。

甄小陸在電話裏交代時間是晚上七點,并且再三叮囑她不可以放鴿子、不可以遲到、不可以化妝、不可以穿漂亮衣服、不可以帶着一張苦瓜臉。

總之,有很多個“不可以”,而季節卻只記住了她說的晚上七點。

真是上輩子欠了她甄小陸的!

季節對着鏡子一邊刷牙一邊帶着憤懑地想。

如果不是替上輩子的自己還債,她一定狠得下心拒絕的。

上午洗衣服,下午窩在沙發裏聽歌,在恩雅的某張專輯循環了不知道多少次後,季節在六點半收拾東西換鞋出門。

輕車熟路到了約定地點,她擡手看表,七點二十五,沒遲到。

正盤算着進去後要好好罵罵甄小陸,結果推開包廂門一看,裏面除了埋頭玩手機的林湖外再沒有第二個人的影子。

林湖聽見響動,擡頭看到門口滿臉不自在的季節,笑着聳聳肩,“他們出去買零食了。”

季節點點頭,這才走進門去。

和一個僅算得上是點頭之交的男人坐在一起,該怎麽相處?

季節不知道。她從小到大人緣都極差,不管是同性還是異性。這些年身邊就只有一個郗非寒,所以當林湖撐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打量她時,她只能以上洗手間為由暫時退場。

在洗手間磨蹭了好一陣子,季節猶豫着是回去包廂等甄小陸還是繼續當縮頭烏龜,正想着,包裏的手機就響了。

真是想曹操曹操來,來電正是甄小陸。

剛接通就聽見甄小陸那千年不變的嗲聲嗲氣,“節姐姐,林大哥說你去洗手間都二十分鐘了,怎麽還不出來呀?快點吧,就等你一個人了。”

“我……”剛想開口說不去了,甄小陸又開始催促,“大好人姐姐,你可不能丢下我一個人先閃啊,我會緊張的。再說了,你認識他們應該比我早很多呀,自己人幹嘛那麽見外啊?”

“小陸……”季節還想說話,那端的人卻不給她機會了,“好了,好了,就這樣,你趕緊出來吧,我都餓死了。”然後就無比果斷地挂了電話。

看着已經返回到桌面的手機屏幕,季節無奈地搖搖頭。

林湖和支恺不是外人?她可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和他們二人熟得成了內人。細數整個思路,除了紀司念,估計也只有甄小陸這種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來熟才會把他們當自己人。

拉開洗手間的門,不期然和另外一邊男洗手間出來的人打了照面。

郗非寒似是也不相信在這裏會碰到她,臉上的表情僵了僵,但随即就恢複常态,他彎彎嘴角,對她揮揮手掌說了聲“嗨”,接着像沒事人一般走了出去。

季節見他把自己當透明人,驚訝之餘便是舉步追上去。

洗手間在樓層的最深處,貴賓包間區又在走廊的另一端,此刻走廊上只有他們兩個人,鞋子敲擊地面的聲音顯得異常清脆。

“非寒,我一直在找你。”她跟在他身後邊走邊說,因為腳下步子走得太快,聲音聽起來有些上氣不接下氣。

“那麽恭喜你,終于找到我了。”仍舊是一貫面對她的語氣,但他并沒有停下或者放緩腳步。

她提快步子上前一把拉住他襯衣的袖子,“非寒。”聲音帶着懇求和挽留之意。

郗非寒微愣了片刻,終于肯回過頭。

她以為他會像以前無數次那樣将所有的火氣都抛到九天之外,卻見他面色不悅地諷刺一笑,“別這麽叫我,小心我控制不住自己扇你兩巴掌!”

季節頓時震驚得瞪大了眼睛。

郗非寒竟然說要扇她耳光!

為什麽?

拉着他的袖子怔了足足一分半鐘,她終于找回自己早已經亂七八糟的思緒,盯着他緩緩問,“你什麽意思?”

她不明白,短短半個月的時間郗非寒變化為什麽會是如此之大,以前他就算人不着家也會時不時電話或郵件和她聯系,更不會說出扇耳光之類的話來。

郗非寒看着她抿嘴哼笑,掰開她抓住他袖口的手,冷冷說,“沒意思。”說完丢下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季節站在原地無言看着他越走越遠,只覺得心裏面百味摻雜,想破腦袋都想不出為什麽郗非寒會對她這樣子冷淡。

就連當初她不顧他反對進了思路,他也只是氣了她五天時間,實在不知道還有什麽事情比進思路更能讓他生氣的,不僅不理她,還說要打她,到底是哪個地方出錯了?

一只手掌在眼前來回晃動了兩圈,季節猛然回過神,甄小陸湊上來滿臉關心,“節姐姐,你還好吧?”

季節搖搖頭,有些沒精打采,“沒什麽。”

甄小陸哪裏相信,不死心追問,“那你為什麽挂了電話那麽久還不出來?而且我後來又打了你電話三次,你都沒接。”

季節聞言伸手從包裏摸出手機,果真有三個未接來電。

有些抱歉,她猶豫着開口,“小陸,我……”

不等她說完,甄小陸已經拉着她走出好幾步,“好了,不說了,菜都上齊了,咱們趕緊進去吧。”

季節有些無奈,卻是找不出拒絕的理由,只能任由甄小陸拉着進了包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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