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心潮·抗拒(3)

55樓平時只有各部門主管會上來彙報工作,而總裁辦和季節的辦公室占據着走廊的最裏邊,攝影棚和化妝間在走廊的另外一端,兩邊隔着近兩百米的距離,差不多屬于毫不相幹的關系。

自打甄小陸來了以後,嘴巴總是叽叽喳喳念個不停,季節已經習慣了她的吵鬧,現在人被支恺拉走了,還真覺得少了點什麽。

寂靜無聲裏,手邊的座機驟然響起。

季節的反應是先驚後疑,她的座機幾乎等同于擺設,發出聲音的機會少得不是一般的可憐。造型部的人不喜歡她,自然不會主動打電話過來,而其他部門的人幾乎不怎麽來往,就算是人事行政有什麽事情通知,一般都是通過郵件或者MSN傳達。

其實,打電話來的是誰,她大概猜到了。

上55樓這麽久,也只有那個人打座機找過她一次。

“喂……”接起來,她的聲音是慣常的恭敬有禮,卻透着一絲不得不接的無奈。

“你過來。”淡淡的三個字後,電話被挂斷。

季節苦笑,然後起身推開椅子往對面走。

進到總裁辦,簡丹不在位置上,應該是請病假了。

內間的門半掩半開,她曲起手指敲了兩下,同上次一樣不請自如。

紀司念正低着頭在看文件,她一步步慢慢往他的位置走,他聽見腳步聲擡起頭來看她。

她在離他辦公桌半米開外的地方停下,“找我什麽事?”

紀司念并不回答,伸手從抽屜裏取出一串鑰匙丢給她,随手指了指她左後方,然後埋首繼續看文件。

季節轉身去看他指的方向,一時間沒明白他的意思,站在原地沒有動。

她半晌毫無反應,紀司念低嘆一聲,“我想,做飯對現在的你來說應該不是難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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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節錯愕。

他剛才指的地方是他的私人空間,未經允許連簡丹都不能靠近,現在他把鑰匙給她算什麽意思?

做飯?

為什麽?

憑什麽?!

“冰箱裏有菜,米在櫥櫃左邊第二層。”他出言提醒。

“不好意思。”擡起手腕看了下表,她淡淡開口,“現在時間是下午的四點十分,午飯太遲晚飯太早,而且現在是上班時間,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

紀司念終于擡起頭來,他把手裏正在批閱的文件擱置到一邊,良久地凝視她,見她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滿含諷刺地抿唇哼笑一聲。

“怎麽,只有郗非寒才配吃你季大小姐做的飯?”他話音剛落人便從椅子上站起身。

“非寒從不會要求我做飯。”相反的,郗非寒其實最恨的就是她天天和鍋碗瓢盆為伍。

他自己明明有一個美貌賢惠的未婚妻,兩人的甜蜜恩愛全世界人民都有目共睹,她季節為什麽要跑去搶別人的身份、做別人該做的事情?

“如果我一定要勉強你呢?”他的眼神透出一絲惱意,說話間,人已經行至她跟前。

她滿眼防備地向後退了兩步,“我記得中午有叫小陸給你帶飯。”

話音剛落,她的頭就被他有力的大手轉到另一個方向,她看見了茶幾角落那個完好無損的外賣盒。

他溫熱的嘴唇離她的耳朵只有兩厘米的距離,若深若淺的呼吸讓她感覺酥·癢難忍,耳根的溫度越爬越高,連帶着心髒也跟着躁動如麻。

“你忘了我從來都只吃七分熟的牛排?”而甄小陸送來的是全熟。

“我很抱歉,可是簡丹沒有告訴我牛排要幾分熟的。”她低下頭微微側身想要離他遠一點,哪知道才剛挪動一點點就被他抓住了腰間的米黃色腰帶。

“是嗎?”他似笑非笑地諷刺,纏住她腰帶的手指驟然收緊,她只覺呼吸一滞,整個人便被迫靠到他面前。

她沒有擡頭,也沒有做出任何反抗的動作,視線久久停留在他襯衣的第二顆口子處。

其實,有些事情只是揣着明白裝糊塗罷了。

她知道他是在生氣,因為此刻她選擇站在郗非寒那邊而非他,還因為她忘記了他吃牛排的喜好。

兩人之間的距離一下縮短到如此之近,近到她都快要分不清楚時間的界限了。恍惚間,她仿佛穿越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他變回了品學兼優、不怎麽搭理她的優等生,她也變回了那個成天逃學、追在他身後大喊大叫的壞姑娘。

有些事情,不是嘴上說忘記就能真忘記的,只是故意不讓自己想起罷了。

他喜歡穿黑白灰三個顏色的衣服,喜歡聽西域男孩和神秘園,喜歡吃七分熟的牛排,喜歡在不開心的時候跑步,喜歡打籃球,嘴角微微上揚的時候左邊臉頰會出現一個深深的梨渦,生氣的時候削薄的嘴唇會抿成一條直線……

這些,她一直都記得。

只是,記得又能怎麽樣?她已經不是過去的那個季節了。

她的沉默不語讓紀司念微怒,伸手将她的下巴擡起一點,果然,她的眸子裏面有着他熟悉無比的色彩。

腦海裏浮現出她纏着他胡攪蠻纏的畫面,他不禁翹了翹唇角。

就在這時,牆壁上的歐式挂鐘突然掉到地上,發出“砰”一聲巨響。

季節猛然一下子回過神來,立刻伸手去和抓着她腰帶的那只手作鬥争,“挂鐘掉了,我去找人來收拾。”

看她急得滿面發紅的樣子,紀司念倒也不再逼迫她,配合着輕輕松開了纏着她腰帶的幾根手指,他眼睜睜看着她如避蛇蠍般轉身跑掉。

不急,他提醒自己。

總有一天,總有一天他會達成目的,她終将會變回他喜歡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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