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六道骸不知道的是, 在他本人以奇異而不掩帥氣的方式破開迷霧登場,又說出了幾句符合他亦正亦邪氣質的臺詞,正式與巴利安的霧守進行幻術對決之後,并非是在場的所有人都為這場精彩絕倫的戰鬥所震撼——

那個前一刻還被他特意提前打了個“招呼”的少年——叫什麽名字六道骸還不知道, 但是沒關系, 只要知道他跟沢田綱吉有關系,得到想知道的信息自然就很方便了——坐在觀衆席的他被身旁的人夾在中間,幽遠的視線在戰鬥場地中央打了幾轉, 眼中似是閃過了一絲……懵逼?

是的, 齊木白真的很懵逼。

他覺得自己幹坐在這兒,沒人注意還好,要是有人留意了一下,絕對會發現他很不合群。

除了他以外, 周圍的所有人好像都對正在進行的戰鬥投以莫大的關注。

觀戰人群裏唯三的(對比起來比較正常的)正常人裏,江戶川柯南已親身體驗過某不願意透露姓名的超能力者擡手即來的奇特異能, 對于發生在眼皮子的幻術比鬥頂多稍稍揚起了眉毛, 總體上是秉承理智觀察的态度。

跡部景吾受到的震撼就要多一點了, 他發現眨眼之間體育館中的木質地板忽然裂開的時候,就不禁捏起了拳, 只是刻進骨子裏的驕傲讓他不會那麽容易失态,面上倒是沒有多少異樣。

場景陡然變幻, 顯現出宛如地獄深處布滿赤紅岩漿的恐怖畫面,那個從女生一下子變性的鳳梨頭少年Kufufu地笑着,将三叉戟輕松地插入地面, 映入眼中的場景再度切換。而與少年對視的嬰兒——等等,那真的是嬰兒嗎?!——也毫不示弱,在幻術的對撞下,出現在衆人面前的無疑是詭谲莫測的衆多奇景。

多虧了臨時充當了解說員角色的Reborn,對情況相當不了解的齊木白等人才從他未曾說完的話中猜到,巴利安的霧守名叫瑪蒙,雖然是嬰兒的軀體,但本質上卻是一個性別外加年齡都不詳的強大幻術師。也就是說,瑪蒙和Reborn應該是一路人。

“一路人”倒并非指的是背後所屬的勢力,而是指他們都是屬于被詛咒後返老還童的成年人。

觀戰期間,連Reborn這種見多識廣的人物,在觀戰的過程中,都能很給面子地點評了幾句不愧是霧之守護者的最佳人選……

衆人的種種反應雖不盡然相同,但基本上都是被觸動到了的,這就襯托得齊木白很尴尬了。

不知道是大家一齊演技爆發,還是單純的就是他自己瞎——後一種的可能性顯然打的太多,好吧,其實就是他瞎,打從那個Reborn口中好不容易才忽悠過來給阿綱當守護者的六道君登場開始,齊木白一眼看到的就是六道君頂着被削了一半的鳳梨頭,若有若無地往他這裏輕掃了一眼,又在他以為這一眼是在看自己的時候不着痕跡地輕飄飄撤開了。

之後,六道君說完中二氣質爆表的臺詞,例如他又從地獄回來了什麽的,終于和對面巴利安的霧守小嬰兒開打了。

別人看到的是地獄岩漿——齊木白無論把兩只眼睛瞪得有多大,看見的都只是體育館完整無缺的地板,頂多地板上多了幾道不明顯的腳印。

別人看到的是飛舞的藤蔓和蓮花散漫——齊木白左顧右盼,在注意到身旁兩人的表情時不時變化、瞳孔也有偶爾收縮的現象後,只能摸摸鼻子,假裝自己也能看見正在上演的神奇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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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離得最近的沢田綱吉等人完全被幻境迷惑了,在他們不由得發出驚叫之時,齊木白——

他放在膝蓋上的手指忽然抽動了一下。

不是因為緊張或是其他急促的情緒,更不是無意間的動作,他只是……

毫無緣故地,齊木白突然出現了心悸的狀況。

因那猶如針尖猛地紮進心口,突然而來的尖銳刺痛一下子泛濫開來,他下意識地想要揪住胸前的那一塊兒衣料——仿佛這樣就能間接地扣上心弦。但是,這樣做顯然無法減輕痛楚。

齊木白發現,這股猝然間出現的刺痛根本無影可循。他抓不住它,只能讓莫名生出的惶恐在胸膛蔓延,一如丁點的火星在遇到幹燥的可燃物後貪婪地熊熊燃起,在他的心髒熾烈地燒灼,要燒出一個破口,要将被埋沒的東西——

“唔……”

到底是沒能忍耐得住,這聲低鳴仍是漏了出來。不過,齊木白及時地擡手捂住了嘴,蓋住了自己的大半張臉。縱使是聽到聲音又分出了神的柯南疑惑地望過來,也看不到他手底下出奇難看的臉色。

他的目光在閃爍,即使聚焦點依舊是對決的場地,但心思顯然沒有多少放在了上面。

齊木白不明白,自己這是突然間怎麽了。

如果說看到超級恐怖的畫面被吓得心悸還算有點合理,但他實際上什麽都沒看到,更不存在受到驚吓的問題。從他的視角看去,場上的兩個幻術師簡直是來搞笑的,全程除了擡起胳膊轉動幾下武器,邁着優雅的步子走動幾步,嘴上互相挖苦……沒了,倒是很有娛樂效果。

只不過他此時肯定沒覺得有多好笑。

針尖不斷往心口上紮的感覺還未消失,甚至越演越烈,在旁人專注于幻術之景的同一時間,齊木白捂住嘴,沒再發出不合時宜的聲音,可背心滲出的虛汗卻是不會少的。

疼得久了,他總算隐約有了點感覺,這是——打心底裏冒出來的不舒服。

這種感覺,似乎是從兩個幻術師動手的那一刻起,就漸漸浮現在齊木白心中的。

應該怎麽形容呢?

有點像……隐約之間,受到了威脅。

本來應當是毫無動靜隐藏得極深的東西,卻因為前不久某個本源略顯相似的同類意外闖入,略微出現了一絲波動。按理來說,如此輕微的影響就算繼續放着它不管,它也能保持原狀地沉睡下去,可誰都沒料到,還沒隔多久又撞見那個意外了。

不止是再度類似的同源牽連,同時出現的還有另一種熟悉、卻又莫名地讓“它”不安的能量波動。

在虛構的場景裏,似是只過了轉瞬時間,然而,随着試探悄然結束,幻術所散發而出的力量開始擴散。

也就是這一刻,齊木白的眉頭不知何時緊皺而起,額角細汗密布,眼裏竟也不複清明。

——被威脅了。

——誰……竟然……

明明痛得完全沒心情胡思亂想,這樣的他居然還能聽到斷斷續續的心聲。

奇怪,整個過程無不透露着詭異。

在這種情況下,随着自己那幾句毫無根據的心聲莫名其妙地出現又莫名其妙地消失,再出現在自己腦海裏的另一個人的嗓音仿佛也顯得不那麽突兀了。

“哦呀哦呀,一會兒不見,就變成這麽有趣的情況了。你就這麽讨厭幻術嗎。”

齊木白沒有直接開口,忍耐了一陣,便嘗試用心音回複:“你——你是六道骸?”

他聽出了這個很有特點的聲音,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屬于出戰的我方幻術師。

對方輕笑了一聲,算作是默認,但顯然,這家夥不專注打架,跑來一個觀戰路人的腦子裏,絕不只是想随便找個人聊天。

“這麽看來,是被幻術的波動刺激了麽——真是一雙奇怪的眼睛,如果可能,我還挺想與當初設下這幾層結界的你見上一面,看看與輪回之眼相比……”

“亂七八糟的……你到底在說什麽!”

繼心口劇痛之後,齊木白的頭也開始痛了,連帶着語氣也變得不耐煩,只是六道骸一點也不在意他這樣的态度。

“究竟是迷途知返的羔羊,還是不敢面對現實的蠢貨呢?”

“說實話,我真有點期待呢。那麽——”

自說自話突然終止了片刻。

“門,由你親自推開。”

猶如夢魇嗟嘆的低語頓時消散。

與此同時,只做了“一件小事”的幻術師陡然間駐足。

在除了齊木白以外的其他人眼中,六道骸的這一停頓,讓由黑影形成的無數根尖針仿佛在一瞬間撞上了透明的鐵板,剎那偏移了方向,直射向觀衆席間衆人所在的位置。

中心相對的地方赫然坐着齊木白。

硬要形容的話,那些尖針并沒有湊近,在抵達觀衆身前幾米遠之前就已經失去了狠厲的氣勢,迅速疲軟了下來,但是——

突然有人注意到,一直安安靜靜沒有開口的黑發少年,他的雙眼不知何時有些發紅……不,那雙眼,确實是變了顏色!

咔,嘣。

有什麽東西碎掉了。

不是玻璃,不是體育館內任何一樣東西,可破裂的清脆聲響,确确實實傳到了每個人耳裏。然而,就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所有人——是的,所有人——都被瞬間席卷而出卻又不具任何形體的能量所覆蓋!

那就是幻術的力量,遠遠超出六道骸與瑪蒙所使出的程度,太過兇猛,以至于久經壓抑後終于放出,便已狂躁到無法控制。

嗯……不過用出這力量的當事人完全沒有意識,他自己也不知道就是了。

……

接到緊急通知後,羅馬諾及時趕到并盛中學的體育館,也就是霧守戰的現場。

他沒得到哪邊勝利的結果,當然,勝負其實根本沒有分得出來!

——前所未有的超大事件,莫過于此。

當時在場觀戰的衆人中,巴利安那邊有位不得了的人物意外昏迷不醒,另一邊,沢田綱吉、跡部景吾、江戶川柯南包括Reborn居然也失去了意識。

哦,對了,除此之外還有齊木君。

被在場但是沒昏迷的剩餘幾人吵得頭疼的羅馬諾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想問其他人當時發生了什麽,也沒人說得出個所以然來,還要被問起——“跳馬(迪諾)怎麽沒和你一起過來?”

羅馬諾:“……”

還用說嗎。

當然是——趕來之前,BOSS他就已經一頭栽倒在地,怎麽搖都搖不醒了啊!

不提同一時間還有多少不在場的人被牽連了進來。

“意外昏迷”的那幾人,其實沒有發覺自己昏迷了。他們只知道,自己上一秒還在體育館/別墅/家裏,下一秒就出現在了一個霧氣蒙蒙的地方。而且,出現作者有話要說: 在這裏的,還有另外幾個雖然不曾深入交流、但着實印象深刻的家夥……

除了六道骸。

“Ku、kufufufu。”

不好意思,他又笑不出來了。

誰能想到,自己只是臨時起了心思想要看個熱鬧,結果對方就算封印了記憶也不是好惹的,直接來了個出其不意的大爆發,把這夥肯定跟幻術主人有聯系的家夥扯進最深一層的幻境裏了不說,還把他也連累了。

六道骸很不愉快。

但他不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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