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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羽快鬥睜開雙目之前, 先感受到了貼着額頭與臉頰擦過的風。
冰涼的觸感不斷地摩擦着臉上那一片沒有遮擋的皮膚,不禁紮人,眼皮也有種受到針刺睜不開來的錯覺……不過,這種感覺對他來說卻理應是習以為常的。
失重感接踵而來, 他在高低不平的樓房間靈敏地穿梭——這不就是怪盜基德經常做的事情嘛。
可是, 當黑羽快鬥睜眼看清之後才發現,自己的腳下不是最常見的直聳雲霄的高樓大廈,身上也沒有标志性的單片眼睛和白色西裝。但甩不掉又追不到他的警察大叔們倒是還在, 把寥寥幾輛警車開出了窮追不舍的駕駛, 最前面的那輛警車裏,還有個氣急敗壞的警察舉着喇叭沖他咆哮:“站住!怪盜J!可惡的家夥,快把寶石交出來!”
黑羽快鬥:“……”
什麽意思,是KID好麽, J是從哪個小角落冒出來的冒牌怪盜啊!
他對自己的代號慘遭篡改一事很是介懷,但好歹沒傻到真的站住不動光憑一張嘴跟警察解釋他們追錯人了——咦?
機智的怪盜先生突然從自己的衣兜裏摸出了一塊硬梆梆的“石頭”。
呀, 這就是警察口中的寶石?用怪盜基德專注盜取名貴寶石一百年的專業眼光來看, 這顆寶石雖然也能算在名貴的範圍內, 但借着月光還能夠看到內部隐約有些不明顯的雜質,打磨這塊寶石的工匠技術也未到完美, 雖說是瑕不掩瑜,但如果是他本人的話, 絕不會挑這塊寶石作目标的。
嗯……
所以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黑羽快鬥一邊逃跑一邊沉重地思考這個問題。
他,自認為自己除了有着雙重身份外只是一個“普通”的高中生,殊不知在路上走着走着眼前一閃, 就從自己家門口出現在了奇怪的霧蒙蒙的地方。因為一開始搞不清狀況,他閉着嘴豎起耳朵低調地聽同被困在那兒的其他人噼裏啪啦聊了一通,雖然大部分都沒聽明白,但有一點,他懂了。
自己現在應該在據說是“幻境”的地方。
幻境什麽的,就算之前沒接觸過,天才總能及時地在設身處地之間迅速獲得自己想要的訊息。黑羽快鬥心道,這就像是在做夢吧?只不過,似乎比夢還要真實得多。
而且他一進來就變成了盜取寶石後正在逃跑的怪盜J,很大可能是因為這個身份與他最為接近,于是幻境選擇了最合适的角色來讓他代入,就顯得不會那麽突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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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了怪了,幻境還挺貼心的啊。
為什麽非要把他融入進去呢?
而這個問題的答案在得到線索之前,顯然是沒辦法找到的。懵逼的感覺淡下去之後,黑羽快鬥的心思就不由得活躍了起來,琢磨着接下來應該怎麽“通關”才好。
正因為他什麽都不知道,所以,将這裏純粹當做游戲來通關也就很正常了。
唔,鑒于優雅的白西裝莫名不翼而飛,黑羽快鬥用餘光瞥了瞥,黑色緊身衣在脖子上圍了一圈的長披風宛如從假面舞會偷出來的面具=讓怪盜先生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完全無法忍受的惡俗搭配。
都是怪盜,品味怎麽就能差這麽多。
……尤其是底下的緊身衣。
黑羽快鬥不禁打了個寒顫。
他如今一點也不想穿着緊身衣在人家的房頂上蹿下跳,迫不及待地想要擺脫警方的追捕。但問題來了,除了身形敏捷跑得快以外,黑羽快鬥暫時沒有找到“怪盜J”随身攜帶的脫身法寶,他最常用的滑翔翼和魔術道具自然更別想了。
最可怕的是,這裏只是一座小鎮。
什麽概念呢,也就是說,不管橫着跑豎着跑斜着跑繞着彎兒跑,頂天了也跑不出半個小時,想找高樓作隐蔽物是不可能的,小鎮裏只有兩層高的民宅。還沒等機智的怪盜想出法子來,他已經是氣喘籲籲眼前隐隐閃着小星星——也太遜了吧喂,這種身體素質還當什麽怪盜呀!
不管黑羽快鬥如何內心瘋狂吐槽,他還是得甩着兩條越來越重的腿拼命地向前竄,無視掉下面的居民的尖叫警察的呵斥,冷汗也在唰唰地冒。
心說別啊,不會吧,怎麽可以這樣,要是被警察抓到了怪盜基德的一世英名可就全毀了,即使知道這是“夢”也不能真被逮到啊。
從上帝視角,夜空之中只挂了幾顆稀稀疏疏的星星,視線往下一拉,寧靜的小鎮硬是被警笛聲鬧得翻破了天,前邊兒的怪盜滿頭大汗撒丫子狂奔,後邊兒的警車在狹窄的街道中彎彎扭扭地追,奔到哪兒追到哪兒哪裏就亮起了燈,唰啦啦,不一會兒,大半個鎮子居然都亮完了。
怪盜先生還在寧死不屈。
但寧死不屈放到現在似乎也沒什麽用處了,腿軟眼花,下一刻就要命不久矣的節奏,這時候能逃跑還得感謝他心中頑強不熄的屬于怪盜基德一定不能被笨蛋警察們抓住的自尊。不過,說實話已是強弩之末,還有掙紮的意義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給我滑翔翼啊!!!”
——某個已經快瘋了的怪盜君的癡心妄想。
黑羽快鬥很絕望。
這種絕望是早餐午餐晚餐都是全魚宴也無法比拟的(注:黑羽快鬥最害怕的生物就是魚)。眼看着他的速度越來越慢,警車都要超到他前面去了——
“哇啊啊啊!”
“砰!”
伴随着高音,頭一輛警車堪堪停在了上坡前,而騎着自行車尖叫着俯沖下來的路人卻是停不下來了。一秒鐘的事兒,幸好坡度不高,自行車翻人仰,撞的那一下也沒有受傷,但因為前面的車忽然停下,後面的幾輛警車來了個連環撞,場面頓時混亂了起來。
黑羽快鬥:“……”
駐足看了一眼,他就被幻境中或許智商降低了一大截的警察們蠢得無語了片刻,果斷開溜——這時候不跑的人才是笨蛋!哦不,只會在房頂間跳躍的怪盜才是真正的笨蛋……
他本來打算調轉個方向往後溜,但是先要從房頂下來,用下方的黑暗作掩護,悄無聲息地換一個裝束再走。然而,大概是彎下腰小心翼翼的動作太費體力,保持這個姿勢避開其他人的視野鬼鬼祟祟地走了好半晌,就當他高高提起的心好不容易終于落下,眼看着馬上就可以跳下房頂翻身躍進一旁漆黑的小巷,很不幸的,他腳下一滑。
這一滑不得了,倒黴的怪盜直接以“=口=”的表情從屋檐邊栽了下去。
不幸中的萬幸是,黑羽快鬥沒有直挺挺地砸到人家的院子裏。
他在關鍵時刻——或者說真是上天助了他一臂之力——抓住了障礙物支撐自己。二樓某房間的主人剛把窗戶推開一半,就有個黑影倏地從眼前晃過,一秒之後,只剩一只爪子頑強地扒着自己的窗沿。
主人:“……”
黑影:“……”
多、多麽尴尬的情況,難道要強作正經道一聲……晚上好?
然而,真實情況卻是,打招呼就不用了。
扒着窗沿的那只手根本撐不起身體,五根手指尖摳得發白,骨頭都要崩斷——只挺了最多五秒鐘,手頓時松開,他整個人也瞬間往下落……
不過居然還是沒砸到下面去。
有人眼疾手快地把他抓住了。
就拽住他先前扒窗的那只胳膊,先用力往上拖了一下,半途停住,許是在醞釀。
“你——不好意思,能把另一只手也給我嗎?”
“……可以啊。”
黑羽快鬥擡起了另一只胳膊。
說實話,兩只手時比一只手被拼命拖的感覺舒服多了,也沒那麽痛。他沉默着被那人拉到窗前,那人往後退了一步,他便剛好能坐在窗沿上。
“太感謝了,額,還有抱歉,好像把你們家的房——”
頂……
只說到一半,黑羽快鬥自然地擡頭,也就自然而然地看見了他的“救命恩人”。
話音也就因此戛然而止了。
穿着熊貓色睡衣的黑發少年被他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久了,不自覺地皺起了眉,眼裏也帶上了警惕。
“沒關系,快點離開吧,不想走也請考慮一下,我已經報警了。”他生疏地道。
黑羽快鬥(驚):“等等,你什麽時候報的警啊!”
少年:“當然是在小偷掉下來之前。”
黑羽快鬥:“……”
再看仔細一點,從那人背在身後的拳頭裏伸出來的明晃晃的那根,似乎是從桌上順手抄來的圓規尖腳——
“不,在離開之前,我想多問一句。”黑羽快鬥說着,直直地注視着那人藍色的眼睛,忽然摘掉了礙事的面具,“你不認識我嗎?你,不認識我的臉?”
“不認識。”
“……那,最後一件事。能不能借一下鏡子?”
少年被黑羽快鬥這淡定的态度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他沒再說話,只側身讓了讓,露出之前擋住的鑲嵌在衣櫃上的穿衣鏡。
黑羽快鬥往鏡子看去。
“哦……果然是這樣。”
他輕聲道。
此時此刻,黑羽快鬥終于明白怪盜KID為什麽會變成怪盜J了。
幻境裏的他硬是被改了模樣,變成和在這裏遇見的某人沒有一點相似的樣子,也難怪不認識了——但是,就算不改,對方應當也不認識他,那麽為什麽還要多此一舉?只因為他必須要有一個“合理”的身份嗎?
這個“夢”不讓齊木白認出他來。
真是……說起來,這裏的齊木白,叫不叫那個名字還說不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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