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關于相處（五）

不過這場戰鬥的結果是，假的伊麗莎白以一只翅膀為代價，狼狽地從廁所裏的窗口逃走了。

伊麗莎白一臉嫌棄地扔下手中血淋淋的斷翅，然後突然轉過身來看着關白白說：“現在輪到你了。”

“……”

“開玩笑的。”見關白白露出驚恐的表情，伊麗莎白就像惡作劇成功的孩子一樣開心地笑了。

關白白扯了扯嘴角，面無表情地說：“一碗臭豆腐。”

“……！我救了你诶！”不以身相許就算了，怎麽還恩将仇報呢？

“如果不是因為你，我也不會有這樣的生命危險好吧？”關白白一臉黑線。

伊麗莎白無法反駁，只好做出委屈巴巴的表情。

關白白視而不見，只是皺着眉擔心地往外走：“不知道伊曉小姐怎麽樣了，會不會有事……”

“等等，”伊麗莎白突然攔住她的去路，“你打算就這樣去見伊曉？”

……

關白白順着她的視線往下看，于是看到了自己若隐若現的某個部位。

“……兩碗臭豆腐！”

“……？！那你把浴巾還給我！”伊麗莎白一邊說一邊伸出手去作勢要扯。

關白白怒，“如果不是擔心你我會光着身子出來嗎？”

……

一片寂靜。

伊麗莎白看着眼前紅着臉恨不得鑽進地洞裏的人，笑得像偷腥的貓。

而關白白則故作鎮定地板着臉，快步回到支離破碎的廁所換好了衣服才出來。

客廳內，一只蝙蝠依舊沉默地躺在沙發上，與先前的姿勢無異。

關白白問：“她什麽時候才能醒過來？”

“只需要你給她一滴鮮血她就會醒過來了。”

“……但我會被吸幹吧。”

“唉，管家太博學，我會少了很多英雄救美的機會啊。”

“機會與臭豆腐是共存的。”

“……不過這種機會不要也罷。”

伊麗莎白一邊感嘆一邊用自己的鮮血喚醒沉睡中的蝙蝠。

過了幾秒，蝙蝠睜開她圓溜溜黑漆漆的雙眼。

關白白立馬“唰唰”地開始記錄，但下一秒記錄對象已經撲進伊麗莎白的懷中“唧唧唧”地……哭了起來？

伊麗莎白露出苦惱的表情，有些擔憂地朝關白白看去，擔心對方會誤會什麽。卻見後者正埋頭努力寫字，頓時恍悟過來自己最應該擔心的是對方不會誤會自己。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還需努力。

一時間，伊麗莎白腦中飄過這句名言警句。

次日，伊曉被送回加文家族，把這件事上報給血族相關部門後，關白白婉拒了伊麗莎白的邀請回到她租的小公寓裏悶頭大睡。

事實上，伊麗莎白對于關白白竟然放着便宜不占，反而專門花錢去租公寓的做法不是很能理解。

對此關白白做出的解釋是：“一周裏邊得有五天對着你的臉我已經很累了，如果連休息日都得跟你在一起，我一定會瘋的。”

……

沒錯，本小姐的魅力就是這樣讓人瘋狂！

伊麗莎白面帶微笑，把關白白的解釋當成贊美。

酣睡了将近一整天後，原地滿血複活狀态的關白白以精英的姿态大步跨向別墅上班。

讓她感到疑惑的是，今日的伊麗莎白竟然不等她催促就自覺地起床了。

……難道今天太陽從西方升起了嗎？

見自家管家站在自己的房間門口發呆，伊麗莎白一邊理着袖口一邊微笑道：“我記得關管家好像說過，如果我不賴床的話，你會發自內心地笑哦？”

“……”關白白鎮定自若地回道，“在您堅持一年都不賴床之後再說吧。”

“……”

“今天來的客人是誰？”關白白問。

伊麗莎白眨眨眼：“為什麽我早起就一定是會有客人來呢？”

話音剛落，叮咚聲起。

望着伊麗莎白尴尬的表情，關白白微微一笑：“因為我了解你呀。”

如果不是因為有事，你絕對會從正午賴床到傍晚的好嗎？

這本是一句隐晦的嘲諷，但不知怎的，伊麗莎白聽了，卻臉紅了。

……

等等，臉紅了？

關白白跟看外星生物一樣看着她，顯然沒明白自己的話怎會有這樣的效果。

不過好在外星生物還知道有正事要辦，幹咳了兩聲便恢複了常态，說：“你先替我招呼一下客人，我馬上下去。”

“是。”關白白行禮，到樓下去把客人請到沙發上，便準備茶點去了。

“關管家不必麻煩了，我除了血漿，其他的茶點都不符合我的胃口。”坐在沙發上的客人翹着二郎腿，一副大爺狀，身上的柳釘閃閃發光幾乎要閃瞎關白白的人眼。

關白白說：“好。”

“……”

等了許久都沒等到下文的客人瞪大自己的雙眼，說：“沒了？！這就是你們人類的待客之道嗎？”

“是範家族的待客之道。”關白白臉不紅心不跳地把鍋推給伊麗莎白。

客人扯了扯嘴角，說：“伊麗莎白呢？”

“正在梳妝打扮。”話音剛落，自二樓樓梯緩緩走下一個騎士打扮的女人。

關白白跟客人都沉默了。

許久，是客人先打破了沉寂。

“伊麗莎白，我跟你說過很多次了！你是個女孩子，你應該穿公主裙，而不是穿男子的騎士裝！”

“嘿我親愛的哥哥，好久不見，你還是這麽頑固不化。”

客人側頭看向關白白，不止怎的，關白白竟看懂了他的眼神。

她張口解釋道：“伊麗莎白小姐在罵你是老古董。”

客人吃驚：“血族不是一直都被人類稱為古董嗎？”

伊麗莎白吃驚：“他有這麽值錢嗎？”

“……”關白白決定保持沉默。

不管怎樣，格雷至少聽懂了“罵”這個字眼，他瞪着伊麗莎白，說：“伊麗莎白，小時候學的禮儀都忘記了嗎？老師是這樣教你對自己的哥哥的嗎？”

“抱歉哥哥，老師只教過我怎樣對自己的姐姐。”

“……”格雷沉默了，而伊麗莎白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她張了張嘴，最後只吐出三個字：“對不起。”

“把這話留着對格文家族的人說吧。”格雷總算吭聲了。

關白白的眼皮莫名跳了跳。

而聽到這句話的伊麗莎白卻一副欣喜的模樣：“是不是傷得很重？死了沒有？”

“如果死了的話你以為我還會在這裏嗎？！”格雷冷着臉，說，“長老說你這次做的太過分了。”

“他觸犯了新血律喲。”伊麗莎白一副“我是在為人類與血族和平共處做貢獻”的自豪模樣。

格雷怒，說：“真正的原因你自己知道！”

伊麗莎白歪了歪脖子，說：“那又怎樣？”

“……”兩百年前，格雷拿這個妹妹沒辦法。兩百年後，他發現自己依舊拿她沒辦法。

沒辦法之下，格雷只好狠狠地瞪了一眼罪魁禍首。

關白白：“？？？”

“好了說正事吧，長老讓你來是有什麽事要吩咐我嗎？”伊麗莎白坐到沙發上。

格雷道：“不是吩咐，是懲罰。”

關白白掏出小本子，随時準備記錄。

“從明日起，你不再是伊麗莎白伯爵。”

“啪——”筆掉了。

關白白一臉鎮定地撿起來：“抱歉，你們繼續。”

“你的所有物也劃分到格文家族名下。”

伊麗莎白無動于衷，而關白白卻似乎想到什麽，面色微妙地開口了：“那個——”

兩大血族轉頭看她。

“我記得……好像根據雇傭合同，在合同結束前，我是屬于伊麗莎白小姐的？”

“……”伊麗莎白面色一變。

“是的。”格雷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到頭來，伊麗莎白你是本末倒置，聰明反被聰明誤呢。”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某日，伊麗莎白想要養貓。

“小關，貓咪好可愛，養吧？”

“蝙蝠肉好好吃，宰了你吧？”

于是被駁回。

某日，伊麗莎白又說要養貓。

“小關，我已經看完了主人指南，保證能夠負起責任養好它！我會給它鏟屎、梳毛、洗澡、打針……”

“……那你能保證不變成蝙蝠嗎？”

“啊？”

關白白抽出一張報紙，附圖是一只發着綠光的小貓叼着一只蝙蝠的照片。

于是伊麗莎白再也不提養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