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關于相處（七）

其實伊麗莎白也想過救他的，但那個想法也只是一瞬而已。

她委屈巴巴地反駁道：“我答應了你我不惹事的。”

“……”關白白竟無言以對。

伊麗莎白歪了歪脖子，問：“你呢？”

“我不是面癱。”

“……那你不害怕？”

關白白望了她一眼，突然反問：“你不知道我是誰？”

伊麗莎白一愣。

見此關白白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

伊麗莎白：“……？？？”

不管怎樣，接下來的事跟他們是沒關系的。所以他們走的很快，也很順利。

回到小公寓的樓下，一樓的阿婆像是有事要跟關白白說，但看到關白白身後的伊麗莎白，就把伛偻的身子抖個不停。

“你先上去吧。”關白白道，伊麗莎白奇怪地看了眼那阿婆一眼，乖乖上去了。

“王奶奶，有什麽事？”關白白走過去，從口袋裏掏出手帕遞給她。

“小關。”阿婆接過手帕，卻不擦手，反而低聲問道，“剛才那個，是血族吧？”

“是啊。”關白白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在看到她滿頭的黑發時停下了目光。

“那是以前。”阿婆露出驚恐的表情，“難道你不知道嗎？聽說壓抑劑，對血族已經不管用了。”

“……”關白白雙手環胸，“您從哪裏聽到的消息？”

“你別管我怎麽知道的……小關，聽奶奶一句勸，離她遠點兒。”

“王奶奶的染發技能很差。”關白白突然冒出這麽一句。

眼前人一愣。

“而且她更喜歡自稱‘大媽’，顯得自己年輕。”關白白自嘲地笑了笑，“很可惜，這次你沒能騙過我。”

“……”眼前人深深地彎下腰低下頭，再挺直背擡起頭時，已是另外一副模樣。

“我不會傷你。”他道，聲音有些沙啞，但眸底卻是實實在在的真誠。

關白白打量着眼前這個高大的血族，不解地問：“你到底是想做什麽？”

那血族不答，只是道：“你跟在伊麗莎白身邊，會很危險。”

關白白亦不答，只是擡頭望了眼毫無動靜的樓梯。

“白白。”注意到她這個舉動的血族似乎有些緊張了，下意識地脫口而出眼前人的名字，語氣竟出乎意料地熟稔與親昵。

關白白一愣，回頭再次打量他的面孔：“你是誰？”

“……”血族有些慌了，用僅存的一只手遮了遮自己猙獰的臉。

一個高大魁梧的血族做出這樣的動作難免有些滑稽，意識到自己出了糗，血族只好飛快地道了一句“離開伊麗莎白”便閃身離開了原地。

“……”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關白白什麽都沒能反應過來。

等到她回過神來，她聽到的便是從樓上傳來的一聲巨響。

“伊麗莎白！”關白白連忙擡腿往上跑，卻見樓梯口直面飛來一只蝙蝠，從其扇動翅膀的速度來看，顯然十萬火急。

但關白白沒練就通過揮翅軌跡來辨別蝙蝠身份的特異功能，所以當蝙蝠直直朝自己飛來的時候，她第一反應便是側身躲過。

……

伊麗莎白恢複成人身，轉身伸手一把抓過關白白的手便火急火燎地往外跑。

這頭他們跑，那頭數來只蝙蝠追。

這個時候有翅膀跟沒翅膀的差異就體現出來了。

帶着一個只能用兩條腿跑路的人類，伊麗莎白只好懊惱地回身繼續陷入苦戰。

好在他們的動靜驚動了正在周圍巡邏的警察，那些不速之客擔心暴露身份，只好不甘地先行退下。

在一番簡單的詢問過後，伊麗莎白與關白白被帶去錄口供。

“他們有多少人？”

“五個血族。”“六個血族。”伊麗莎白與關白白不約而同地答話。

……

兩人轉頭對視，開始用眼神交流。

“怎麽會是六個？”伊麗莎白挑左眉。

“樓下還有一個。”關白白挑右眉。

“……他沒傷你？”伊麗莎白挑左邊嘴角。

“只是跟我聊了聊天。”關白白挑右邊嘴角。

“……”伊麗莎白撇下嘴角。

眼神交流完畢。

回去的路上，伊麗莎白對“聊了聊天”的血族深入詢問，得知那人就是以前冒充自己的血族後，她憤怒了。

“白白什麽的，叫這麽親熱一定是超級大壞蛋！”

關白白扯了扯嘴臉。

“我們還是搬到別墅住吧？”這樣安全指數好歹能上升點。

“我沒錢。”關白白說。

“我有啊。”

“……”關白白轉頭看伊麗莎白，過了一會兒，才後知後覺面色微怒地說：“你在人類社會中取得的成就還是屬于你的？”

伊麗莎白一臉無辜地點頭，仿佛在說你沒發現近在咫尺的富翁是你自己的問題。

關白白頭疼：“那你為什麽還要搬到我的小公寓去住？”

“想體驗一下你的生活。”

“……如何？”

“我們還是搬到別墅住吧。”

啪——理智的弦斷了。

住到新別墅後，關白白重新上任管家的第一件事便是招待那些蜂擁而至的血族貴族。

看着被包的裏三層外三層只剩下一個頭頂的前伯爵，關白白再次想到了“泰迪犬”這個外號。

好不容易打發走了那些花枝招展的美人兒們，關白白準備回房間休息的時候，卻看到伊麗莎白正站在走廊的窗邊往外看。

黯淡的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長，同時給她的金發踱上了一層霜，讓她的背影看起來顯得無比滄桑。

但作為一只剛成年沒幾年的血族，平日裏有好吃的有好喝的，還有用之不盡的金錢跟無數投懷送抱的美人，她有什麽好滄桑的？

關白白微不可聞地哼哼兩聲，再次看了那道背影後便擡腿走人。

但擡起的腿剛落地，伊麗莎白的身影卻動了。

“關管家，”她轉過頭來，面上似有不悅，“過來。”

“……”關白白順從地過去了。

“你看那裏。”伊麗莎白指着窗外的一處風景，那裏黑壓壓的一片，看了好一會兒，關白白才有些吃驚地問：“暗光森林？”

如果這棟別墅跟暗光森林不遠的話，那這裏不就是——

伊麗莎白點頭，說：“這棟別墅，是以前我們三兄弟住過的地方。”

……

果然啊。

望着伊麗莎白被月光照耀顯得有些蒼白的面孔，關白白難得有些心軟地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道：“伊麗莎白小姐，今天您接待那麽多客人應該累了，早點歇息吧。”

伊麗莎白沉默了，過了一會兒，她忍不住笑了：“關管家，雖然我很高興你安慰我，但你安慰人的方式真的不怎麽高明。”

“……”關白白扯了扯嘴角，轉身擡腿就走。

伊麗莎白連忙跟上，在亡羊之前補牢道：“但是有效果！”

“伊麗莎白小姐，雖然我很高興你懂得彌補過錯，但你補救的方式真的也不怎麽高明。”說完，關白白停下腳步，攔在自己的房間門口前補充道：“感謝您護送我回房，您可以走了。”

“……”伊麗莎白露出委屈巴巴的表情。

關白白面無表情地“砰”的一聲關上門。

……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還需努力。

一時間，伊麗莎白腦海中再度飄過這句名言警句。

作者有話要說：

收藏漲了，來個小劇場：

伊麗莎白站在窗戶前，目光悲戚地望着森林，關白白走過來，說：

“太陽下山明早依舊爬上來。”

“……”伊麗莎白轉過頭，“花兒謝了明天還是一樣的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