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聖誕快樂·續

最後我設法控制住了魔咒的暴走,總算沒有失敗。

至于如何調整魔法使用的具體過程就不再贅述了,反正你們這群麻瓜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

咳。

最後幾秒鐘,光華黯淡下去,傑姆亞倫眼中的神采也漸漸褪掉,他撥開潔西卡的劉海,親了親她的額頭,低聲笑了,他說:“哦,我的小女孩兒……我的潔西卡……記着追尋你媽媽的腳步,你阿姨們的腳步,記得走下去……不要太想着我,我太,軟弱了……”

亞倫倒在客廳的一片塵埃中,映着飛揚的塵土我似乎看見了另一個幸福的、充滿希望的透明的亞倫微笑着離開。

撤去魔法的瞬間我失了力,小天狼星扶了我一把,關心地問:“沒事吧?”

我這才注意我出了一腦袋的汗,我一邊說“沒事”,一邊費力站直,對上亞倫已經失去光彩的雙眸。

我上前,幫這個家夥合上眼睛,知道至此了解過文森特的人又少掉一個。

因為那個魔咒算不上成功,絕大多數的治療效果都落在了空處,潔西卡只是被從死神手裏拯救出來了而已,她的健康卻沒有完全被帶回來,反而依舊病恹恹的,幸好她的呼吸還比較平穩,這讓我們安了點心。

“怎樣?”鄧布利多接回自己的魔杖,問。

我把濕了的頭發全都撥到腦袋後面,一邊說:“出了點小問題。”

“後果是?”鄧布利多嘆息了一下,“雖然不完全是起死回生,但你挽救了一個失去生命特征的孩子……如果……”如果後面的話他沒有說下去,大概是想起他私人的事情了。

盧平将潔西卡抱進最近的客房,為她改好被子,然後退出來,聽我們講話。

結合文森特的記憶和我自己的研究心得,我給出了大概的情況:“魔咒沒有完全成功,她的生命會被加速,好在吸血鬼生長緩慢的特點做了緩沖,她的變化不會太明顯……”

我從一側窗戶望出去,看到夕陽在天邊,天空的那一頭已經出現了半輪月亮,上弦月。

“生命加速,這不是沒有先例的,”鄧布利多說,“生物有像吸血鬼、精靈那樣十分緩慢的,也會有相對的極端……也許我們可以找到幫助對抗生命流失的藥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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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如此吧。”盧平說。

“好了,既然事情已經告一段落了,我也該回學校去了,”鄧布利多輕輕掩上潔西卡的房門,說:“我們總得向前看。至少在這個平安夜晚上,請保證那你們能快活些。”

小天狼星聳聳肩,瞟了一眼有點觸動的盧平。受到排斥的半人類總會對彼此間産生認同和悲哀,小傑西卡的遭遇不知道會給他怎樣的影響。

臨走時,鄧布利多建議說,如果潔西卡恢複良好的話,今後可以來到霍格沃茨上學:“……總之不會缺人照顧她的。鳳凰社的其他人也會關照她的,我保證。所以文森特,你不用一臉的憂心忡忡。”

這句話的原因來自于傑姆亞倫在帶着潔西卡去往客廳時的嚴肅拜托。

他讓我答應要照顧好潔西卡,“你連那個瘋海倫都能照顧好——我的小傑西卡很乖的,我知道你能行”。他的話聽起來也許有點道理,可事實上,照顧好一個歷經悲劇的小生命是很難的,你要考慮她的心理,她的噩夢,她的脆弱……這棟房子裏面有人知道怎麽照顧孩子嗎?有誰研究過兒童心理學什麽的嗎?還有創傷後應激障礙症什麽的……

“還有,理論上說——既然流失的是生命,那麽她的心智也是會對應加速成長的。也許發生了這麽多事之後,能夠飛快地度過童年,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鄧布利多打開前門,回頭看到門廳裏有點沉默的氣氛,又加了一句:“嗨,這些苦惱的事情過一周再想也跑不掉的。暫時回到我帶着亞倫來之前的狀态吧,就這樣,平安夜快樂,還有,聖誕快樂。”

門被合上了,我們對視了幾眼,小天狼星岔開了話題:“說到校長來之前的狀态……克裏切呢?那個不受控制的小精靈怎麽還沒回來?”

“好吧,我們忘記将克裏切脫離宅子的事情告訴校長了。”盧平龇了下牙。

我想起了克裏切可能會洩露的無數潛在的秘密。

接着又想起了原本應該老老實實呆在櫃子裏的那個挂墜盒。

看來這個夜晚我們真的得暫時放下讓人心煩的事情,過一個若無其事的平安夜了。

回到樓上,我們發現潔西卡的卧室被推開了小縫,小姑娘在後面躲着朝我們看。我不知道怎麽和她解釋她自己一生一死後生活的巨變,只好撿起剛才掉在地上的小天使,問她:“嗨,潔西卡,我們一起裝飾聖誕樹?”

于是我們在可以算的是半個廢墟的客廳裏繼續開始做裝飾,在斷梁上挂槲寄生,在歪斜的窗框邊圍上小彩球,麋鹿站在亂糟糟的磚瓦之間,而聖誕樹則從天花板的大洞一直通向了三樓,小天使是潔西卡自告奮勇跑到樓上去安上的。于是這裏的聖誕有一股別樣的頹廢淩亂的風格——好吧,反正巫師們也不怎麽在意聖誕的細節(或者說,他們相信上帝嗎?)。

隔壁十一號房子的聖誕音樂放的過于大聲,以至于我們這裏都能聽得見——也可能是客廳少了半面外牆的緣故,于是在麻瓜們的贊頌歌曲中,四個對彼此之間大多數還很陌生的家夥互相道了祝福,遺憾地透過沒下雪的天空看到了彎彎的上弦月,互相開始了有點小心的接觸和認識。

和我設想的溫馨的場景不同,但就算有些怪異,還有一堆麻煩事在不遠處等着,我還是感動到了。我更加明白了,像鄧布利多告訴我的,人總得接受這世界,接受愛和關懷,然後送出愛和關懷。

除了小傑西卡,大家都有點喝多了(我當然不被允許喝酒,但我總能夠想到辦法的,不是嗎?),盧平揚了魔杖,念了一串咒語,接着視線之內(通過半面牆,我們對外面的風景有着極好的視野)的格裏莫廣場被紛紛揚揚的鵝毛大雪所裝點了,十分應景。

“不錯哦,萊姆斯!”小天狼星開心地拍了拍盧平的肩膀,牛頭不對馬嘴地說:“我知道你總會這麽做的——拿雨雪什麽的遮住那醜陋的月亮。”

潔西卡想堆雪人,小天狼星竟然大方地解開了破牆那邊的魔咒,大雪和冷氣倏忽地灌進來,只用了半分鐘屋內的聖誕樹上就落滿了柔軟的白雪,造型之完美簡直可以拿去做聖誕樹的範例。

乘大家的注意力被潔西卡吸引,我坐在後面大口大口灌了不少威士忌。我倒了一點在地板上的雪和磚塊裏。

聖誕快樂。

給所有英勇的戰士們。

(一點也沒有大家希望的那樣溫馨·聖誕快樂篇 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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潔西卡小番外

潔西卡有一個和旁人差不多的家庭,不算很大,但也還熱鬧。

她的家庭成員有:爸爸傑姆,媽媽蘇珊,嬸嬸黛比,和潔西卡她自己。這一家人的姓氏都是亞倫,理所當然。

她有時候會覺得自己和其他小孩不一樣,比如媽媽不允許她化妝好了再出門——通常經過這個步驟之後她的臉色會變得不那麽白得透明,她想說她喜歡自己原本的膚色,有時候她會趴在自己的粉色床上研究自己胳膊上的細小的血管,那些血管因為沒起到多少遮擋作用的皮膚而清晰可見。她研究這些血管,并喜歡這種看透自己似的活動所帶來的滿足感。

比如嬸嬸一直擔心她渴着,随身帶着不透明的瓶子,裏面裝着腥甜的飲料,有時候就算潔西卡一點也不渴,嬸嬸也會強迫她喝一點,然後潔西卡就會陷入深深的餍足之感,說實話,她不排斥這種感覺。但喝得太多時,她總覺得自己會遲鈍許多,她不再清晰地聽見房子外經過的路人的血管跳動的聲音,也辨認不出周圍的鄰居們誰聞起來更香甜一點——當然啦,即使聞不出來,她也牢牢記着呢,她想好好聞聞房子東邊那一戶的姐姐瑞娜好久了,在她偶爾閃過的念頭中,也許,她更想親一口那個似乎很美味的大姐姐呢。

比如爸爸總喜歡用魔法把房間弄暗,似乎生怕把潔西卡的眼睛弄瞎了。可就像潔西卡自己說的那樣——“那只是有點刺眼,陽光還是挺吸引人的”——老爸總是排斥潔西卡對陽光的接近,就好像那是什麽可怕的怪獸一樣。有時候媽媽和嬸嬸會嘲笑爸爸的大驚小怪,說潔西卡又不是個雪娃娃,曬點太陽沒關系的,可老爸還是改不了擔憂的毛病。“我自己喜歡暗着。”他堅持道,“和傑西卡沒關系。”

小時候的潔西卡不足以分辨大人們的表情只是一般的嚴肅,還是如臨大敵的嚴肅;是從一般的工作崗位回來,還是從不為人知的戰鬥中歸來;但就算她分辨不出區別,區別還是存在的。其中最大的不同就是,前者通常不會帶來滅頂之災。

潔西卡還沒來得及體驗自己的童年呢,滅頂之災就降臨了。有那麽一個平靜的上午,媽媽和嬸嬸忽然大喊大叫的,命令潔西卡下地窖去,從那個特殊壇子下面的通道離開。

潔西卡剛剛才灌了一大杯最喜歡的飲料,可就算感覺遲鈍了,她還是能感覺到房子周圍布滿了新鮮的血液,跳動的心髒,還有這些東西的擁有者,狀态十足的巫師。

她沒來得及爬到地窖裏去。她在路過走廊的時候就被窗戶外面飛進來的魔咒擊中了,沒過多久,她感覺到自己的心髒被插///進了木樁。那感覺太痛苦,她出色的體制能感受到木樁尖端的每一根細微的毛刺,然後清楚地體會到每一個細胞尖叫着被燒死的過程。

她死前沒搞清楚狀況。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自己要死了,也不知道自己的童年——雖然短暫,但似乎比人生中其他階段還是要緩慢許多的童年——就要結束了,至少幸福的、無憂無慮的那部分已經結束了。

下一秒鐘她發現自己躺在一片廢墟裏,老爸傑姆親了她的額頭,就像以前每天他會做的一樣:一個早安吻、一個午安吻、一個晚安吻,然後老爸看着潔西卡忽然樂起來的時候也會給她吧唧的一口,她通常會無意識地看着老爸的側邊脖子,那裏的血管跳動總是那麽有力。

潔西卡的目光習慣的落在了傑姆的頸動脈那裏,然後發現這一次那裏的跳動是虛弱的,而且還在以明顯的趨勢繼續虛弱下去。

“……你要追随你媽媽的腳步,阿姨們的腳步,走下去……別想着我,我太虛弱了……”

他确實很虛弱。

潔西卡面對忽然不再強大的老爸,不知道自己怎麽辦才好,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記住虛弱的老爸說的每一個單詞。

後來她明白了,weak不僅能形容健康,還能形容意志,形容人格。不過她堅信,自己老爸無論如何也用不着用weak來形容——好吧,也許平安夜那次他确實在流失健康,但老爸的意志,老爸的品格,潔西卡永遠都只會将最美最強大的形容詞贈予,就像媽媽,像嬸嬸,還有總被家人提起的黑琪阿姨(那時潔西卡不知道阿姨的真名是海倫)。

爸爸在潔西卡再一次醒來之後失蹤了,但傑西卡新得到了一個哥哥。文森特,他有智慧平靜的眼睛,潔西卡一看就覺得他是很穩妥、很靠譜的。

新哥哥文森特對潔西卡所有的疑問采取了回避戰術。

“你很快就會明白的。”文森特認真地說。

“你們總是這樣說!為什麽不好好回答我的問題?”像所有小孩一樣,潔西卡有種被輕視後的憤怒感。

文森特扶住潔西卡的肩膀說:“不騙你。真的是很快就會明白的。”不知怎麽的,他看上去很有說服力,即使他作為回答的話在普通家庭裏會是最沒誠意的敷衍。不過潔西卡像所有小孩一樣,輕易地給予了信任,相信自己很快就會明白這一切問題。

不同的是,傑西卡真的是很快就明白了,而不像其他小孩一樣,懵懂地過完漫長的傻呵呵的童年。

潔西卡覺得自己每天都能懂很多東西,每天都在茅塞頓開。第二年的一月二十四日,在格裏莫廣場十二號的客廳裏(他們堅持不在餐桌上給傑西卡過生日),文森特,盧平叔叔,唐克斯阿姨,布萊克叔叔為潔西卡過了七歲的生日。他們告訴潔西卡,她并不是完全的人類,還告訴她爸媽從未提到過的吸血鬼是個怎樣的生物。

“我不認為七歲就足以接受這一點了。她會被自己吓死的。”盧平惱怒地低聲說。

“她有知道這些的權利。而且如果你想把所有真相堆在一起,等到能接受的時候一塊兒扔給她,那樣才會逼瘋人。”布萊克占了上風。

二月二十四日,還是在格裏莫廣場的客廳裏,潔西卡蹲在一塊牆上掉下來的大石塊上(曾經是個半身像,而且據說是文森特用曾經一個風景球把客廳搞成這樣的)吹了她九歲的生日蠟燭。這一天她知道自己背負着整個家庭的深仇,那個明媚早上的騷亂代表着什麽。知道了自己家破人亡,怪冤冤相報的博伊爾,怪闖進博伊爾家的竊賊——他拿自己家做了調虎離山的計謀,也怪冷漠地看着自己家被夷為平地而袖手旁觀的其他巫師——就因為自己的家族成員不是純種的人類。

三月二十四日,小天狼星終于沒抵住其他鳳凰社成員的抱怨,将自己家客廳修好了,也搬走了那個被傑西卡當做專座的栽倒在地的半身像。這一天,潔西卡十一歲了。她收到了鄧布利多的邀請,希望暑假開始前她能到霍格沃茨來感受一下學校。然後她知道自己曾經死過一次,是老爸傑姆用了古老的魔法挽回了自己的性命,而他自己則趕着到陰間找家人團聚去了。

四月二十四日,潔西卡在霍格沃茨的一個空教室裏,文森特和她新認識的朋友陪着她,度過了她的十三歲生日。這次的生日比較潦草,因為幾天前發生了非常糟糕的大事,大家的心情都非常低落,而這個生日的氣氛簡直像個葬禮。等其他人告辭後——文森特留了下來,每月一次——對潔西卡來說是兩年一次——照例要告訴她一些需要知道的事情。已經和文森特成為平等的、互相理解的朋友的潔西卡做了個誇張的手勢,說:“把壞消息都扔向我吧。看看我需要多長時間痛哭流涕。”文森特沒辦法像三個月前那樣給潔西卡一個擁抱,或是一個吻作為安慰了,不過他平靜的目光還是能給人最大的勇氣。“也許你意識到了你和其他人的不同——你月二十五的晚上會昏迷,醒來後會發現自己大了一號……”

“兩號。”潔西卡說。

“你知道那只是個比喻,”文森特說,“問題是,不是每個人都是這樣的。大家不會一夜之間突然變大,正常的成長是需要漫長的過程的。”

潔西卡吹了個口哨,然後發現自己的嗓音在發顫:“怪不得我覺得你和小天狼星他們都沒怎麽變老……”

五月二十四日,假裝是自己是自己的姐姐而在格蘭芬多又混了一個月的潔西卡和文森特在天文塔上慶祝了自己十五歲的生日。文森特等潔西卡暈過去之後,守着她醒過來,眼睜睜地看着潔西卡猛地蹿高了幾英寸,這時候她就不再是一個幹巴瘦的小女孩了。

十五歲的潔西卡顯得更加迷人。

“嘿,我比你大了。”潔西卡眨了眨眼睛,沖文森特送去一個無傷大雅的媚眼:“小弟弟?”

“你得控制一下了,你快要把三個學校的男生們都迷住了。”文森特無奈地嘆口氣,讓傑西卡略略失望的是,他似乎一點沒感受到潔西卡比自己成熟一歲的差距。

“得了吧,芙蓉就算和丹其舉止暧昧,暗戀她的人也比我多幾倍……我以為你一向以嚴謹為說話準則的呢。”潔西卡撥動了一下自己幹練的短發,別人評價說這種性感和芙蓉的飄飄長發是兩種美麗的極致。她停了一下,給自己倒了一點點紅酒,對着月亮晃了晃,用一種怡然自得的口氣說:“我覺得簡直不可思議。我總是能跟上新課程的進度——我是說,如果抛開中年兩年的斷層部分不談的話。其他學生如果知道我能用不到四個月學完這些東西的話,他們會氣死的。”

聊了半個晚上的天,雙方都有點醉了,氣氛暗示着是該透露這個月的秘密了。看着天幕上的月亮,文森特慢慢地開口,沒有鋪墊,直白地說:“你只能活到三十六歲。傑姆最後的年紀……抱歉,傑茜,我不知道怎麽開口。”

潔西卡沉默了好久,然後她開口了,聽起來若無其事,好像只是在讨論一份必交的家庭作業:“我到我的三十六歲還要十個月。足夠我完成我注定要做的事情了。”

作者有話要說:

友情提示:潔西卡小番外跑得比較快,結束在五月二十四日。然後下章劇情還是回歸文森特的正常時間線,從聖誕節假期結束(一月中旬)開始。

原著時間線:

1995年。上半年哈利是四年級。

二月二十四日 争霸賽第二個項目

四月十六日   複活節。又放假二十來天。

六月二十四日 争霸賽第三個項目

六月底   放暑假

九月一號 哈利五年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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