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雕玉 5
張狂随口道:“我自己摔的。”
見衆人全都一臉無語, 她又默默添了一句:“摔了好幾下, 真的。”
“——你當老夫傻的不成?”
玄虛老爺一把抄起古木拐杖, 杵在地上“咚咚”敲了幾下,連帶着整片妖林都跟着震了震。
他聲如洪鐘, 氣吞山河:“說!崖山那幫龜孫幹什麽了, 老爺子今天就殺了他們,給你出氣!”
結果, 一不小心用力太猛, 氣勢潮水般壓下來, 張狂面色慘白一片,身子搖搖欲墜,吓得夏知桃趕緊來扶她。
玄虛老爺:“…………”
張狂咳了聲, 虛弱道:“老爺……”
玄虛老爺心力交瘁,悻悻收了古杖, 也不敢再使妖力了,忍不住破口大罵:“你怎麽搞得, 之前活蹦亂跳, 怎麽把自己弄成這鬼樣?”
張狂倔強道:“我并無大礙。”
把自己弄得渾身是傷, 靈氣缭亂成一團亂麻, 面色白的像紙,劍都拿不穩,還無礙?
——無礙你個大頭鬼!
玄虛老爺氣得吹胡子瞪眼,一陣咬牙切齒,但終究還是退縮了:“好好好, 老夫不出手了,你可消停會吧。”
他長嘆一聲,道,“姑娘,我最後問你一件事。”
張狂道:“您但說無妨。”
玄虛老爺撫着白須,盯着張狂墨黑袖口處露出的一小截手臂,聲音滿是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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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腕繃帶誰綁的,太醜了。”
張狂疑惑片刻,将右邊長袖向上推去,只見原本幹練纖瘦的手腕,被歪歪扭扭地裹了一圈繃帶。
雖然态度很認真,但技術真的不太行,纏得宛如一個蒸歪了的饅頭,着實礙眼。
身為罪魁禍首的夏知桃心一梗,默默捂臉,想挖個洞把自己給埋了。
教主,我對不起你!!
她決定了,等自己回去一定進修門“繃帶包紮”的課程,下次争取纏的漂漂亮亮,折她個十朵八朵花出來。
誰知道,張狂稍稍垂下眼簾,細密長睫落下片淡影,她呆呆地看着手腕繃帶,輕輕搖了下頭:“不醜,好看。”
玄虛老爺驚了:“姑娘啊,你确定?”
夏知桃也驚了,教主大人手腕上那個歪饅頭,無論怎麽看,都跟“好看”搭不上半毛錢關系。
張狂神色堅定:“您仔細看看,精雕細琢、周密細致,越看越好看。”
玄虛老爺看看她堅定的眼神,又看看她的手腕,好半晌,默默嘆口氣:“諒老夫看不出來。”
他心情十分複雜,之前撿到的乖乖小姑娘,許久不見,不僅和崖山混一塊兒,眼睛還不好使了。
張狂垂着頭,五指撫過手腕間,指腹輕輕摩挲着那繃帶,自言自語道:
“我很喜歡。”
。
靈童自打老爺子出來後,就不怎麽敢随便說話了,他睜着烏溜溜的大眼睛,打量着衆人。
他晃到張狂身旁,扭扭捏捏,最終還是沒忍住,問道:“老爺經常提到你,你就是張狂?但是你怎麽這麽弱呀?”
張狂還沒說話,玄虛老爺一丈子哐地敲靈童頭上,呵斥道:“怎麽說話的!”
“知道人家是誰嗎,老夫出手前都得掂量下,”他用古杖怼着靈童額頭,哼哼道,“你個瓜娃子做什麽春秋大夢呢!”
夏知桃淡聲道:“這位小公子,若對上護整個車隊在妖林深處行走,數日不眠不休,斬殺上百頭高階妖獸的教主——确實是您更勝一籌。”
靈童剛得意了兩三秒,忽然反應過來,整個人都傻了:“不是吧?”
“上百頭妖獸,我可真是服了你,”連玄虛老爺倒吸一口冷氣,“倔成這鬼樣,你不要命了?”
張狂站在夏知桃前面一點,小聲嘀咕道:“還好,不過我之前來的時候,沒見到過這麽多。”
玄虛老爺在魂骨第九待的太久,對外邊妖獸行蹤不太清楚,倒是沒有細想其中詭異之處,只當是正值遷移時節,妖獸移動較多罷了。
他掃視了一眼面前停着的十幾輛馬車,與衣着服飾不同的衆人,心中掂量片刻,朗聲道:“既然如此,那便讓姑娘休息下。”
“——老夫送你們一程!”
他反手握住古杖,“咚”地往地上一敲,浩大妖氣猛地灌入地面,似波紋般層疊擴散,就連遠處山峰似乎也有回聲陣陣。
地動山搖,遠處一座山峰隆隆作響,堆疊土塊沙沙下落,竟化為一個偌大石人,緩步走過來,在衆人面前屈膝半跪,俯下身子。
“還是老爺厲害,”靈童看着石頭巨人,羨慕道,“我只能凝小個的。”
錦漓雖然一直不敢說話,眼睛卻亮的發光,一眨不眨地盯着玄虛老爺與龐大石人,激動地手都在顫抖。
“白鶴先祖與我有交情,幫下忙也無礙,”玄虛老爺道,“但崖山給老子記住了,今日我載你們一程——全是仗着我家姑娘面子!”
秦鳴鶴鞠躬感謝,馬車一輛輛駛上巨人肩膀處,待到右邊肩膀滿了,便換至左肩膀,示意崖山衆人上來。
“上來吧,”張狂見衆人略有猶豫,開口道,“老爺人很好。”
聽了這話,玄虛老爺哈哈大笑,道:“老爺子可不是什麽好人,在這世道上,當好人可是要吃虧的。”
他端坐于長杖之上,扶着白須,得意洋洋道:“要做,便做個無惡不赦的大惡人。逍遙快活,可不自在!”
玄虛老爺抄起古杖,不同于打靈童時的哐哐作響,輕飄飄地碰了下張狂肩膀,哼哼道:“老爺說的話聽進去了沒?”
張狂認真道:“聽進去了。”
眉梢彎起一點,細細密密的睫落着影,分明是極黑的眼,卻盈盈點了一枚星子,格外清澈。
這一笑不得了,玄虛老爺手一個不穩,差點把古杖給扔了。他心悸不已,怪不得當年郦谷災龍千叮咛萬囑咐,讓自己千萬別收女弟子——
這又乖又聽話的,笑得他心都軟了,罵也罵不得,打也打不得。
玄虛老爺氣急敗壞,惱羞成怒:“看你這樣子就知道沒聽進去,還笑什麽笑?夭壽了,別笑了!”
張狂一愣:“好。”
“哪有,”夏知桃反駁道,“張狂你別理他,你笑起來好看。”
玄虛老爺“哼”了聲,看了看身旁呆頭呆腦的靈童,越看越不順眼,氣不打一處來,“哐”一杖子砸他頭上。
他憤憤道:“怎麽你這小瓜娃子,就只知道惹是生非?!”
靈童莫名其妙挨打,捂着後腦勺,委屈道:“我又怎麽了!”
老爺子不屑:“打你需要理由?”
他對靈童的哀嚎置之不理,轉頭面向張狂,眯着眼打量了許久,忽然長嘆口氣:“姑娘,你可莫嫌老頭子啰嗦,我還得多說幾句。”
他囑咐道:“年輕人,別仗着自己有資本,便胡亂糟蹋自己身子,萬一垮了,神仙可都救不回來。”
夏知桃贊許地點頭,抱着手臂,身子向張狂那邊靠了靠,擡起眼皮去瞅她:“聽見沒?”
見張狂心虛地偏頭,她得寸進尺,又靠過去幾分,貼着白玉似的耳廓,氣息溫淺,将調子拖得綿長:“聽見沒——”
逗教主大人的結果是,一上巨人肩膀,張狂就麻溜地跑到一邊去了,和夏知桃簡直隔了十萬八千裏遠。
。
端坐于磐石巨人之上,衆人可謂是會當淩絕頂,一覽衆山小。
四周還有妖獸蠢蠢欲動,似想要靠近的模樣,但大多都忌憚于玄虛老爺,只能遠遠瞧上一眼。
他們一路暢通無阻,大搖大擺地走出魂骨第九,接近了旬隴山。
張狂站在頂端,漆黑眼中映出群山延綿,氲于越嶺雲海之間,潑墨畫卷般一展而開。
玄虛老爺杵着古杖,晃悠到她身旁,笑眯眯道:“姑娘啊。”
“來來,和老爺說說,”見張狂轉過頭,玄虛老爺笑得越發慈祥,“心肝寶貝,是哪位呀?”
張狂愣了片刻,耳尖湧起一縷豔色:“您莫要取笑我了。”
她支吾着不肯說,玄虛老爺來了興致,一個個點過去:“小白臉峰主、蹦跶小紅魚、一群白鶴,還是方才幫你說話那小姑娘?”
張狂一會搖頭一會點頭,把老爺子都給整糊塗了,郁悶道:“到底是誰,給老爺子個提示啊?”
張狂含糊其辭:“最好看那個。”
玄虛老爺重新看了一遍衆人,最後轉過頭來,沉痛地拍了拍張狂肩膀:“姑娘,這裏頭最好看的是你啊。”
張狂難以置信:“啊?”
“怎麽連您也這麽說?你們這是怎麽了,”她糾正道,“我生得不好看,要輪容貌,她才是一等一的美,比我好看多了。”
問了半天沒個結果,玄虛老爺悻悻走了,在一旁長籲短嘆,順便又把靈童揍了一頓。
夏知桃正研究着那本舊醫書,錦漓偷偷摸摸爬了過來,點點她肩膀:“師妹!我想去問玄虛前輩要份題字!”
“你去啊,”夏知桃攏着醫書,頭也不擡,“問我幹什麽。”
“我不敢啊!”錦漓扒着夏知桃肩膀,使勁搖晃她,“師妹你最好了,陪我一起去吧!”
夏知桃還真有些事想問,恰好見玄虛老爺正在無所事事地揍靈童,便将醫書合攏起來,推了推錦漓,示意道:“走吧。”
錦漓忙不疊點頭,摩挲着掌心跟上夏知桃,趴在她身後探頭探腦。
可能是靈童嚎的太過凄慘,玄虛老爺不耐煩地拎起他後頸,把人直接給踹了下去。
兩人只看見一道圓潤弧線,靈童喊聲愈來愈遠,落到蔥郁深林間望不到了。
錦漓一抖:“咱們不會也被扔吧?”
夏知桃淡定無比:“不怕。”
兩人小步踱至老爺子身旁,對方端坐于古杖之上,周身煞氣萦繞,雪色長發披落肩膀,遮着枯瘦脊骨。
夏知桃鞠了一躬,聲音恭敬:“老爺。”
玄虛老爺頭也不回,冷哼道:“區區小金丹也敢吱聲?回去煉個十年八載再說!”
錦漓渾身一顫,扶着夏知桃哆嗦:“好,好可怕…師妹救我。”
夏知桃倒是沒什麽感覺,無奈地拍拍錦漓肩膀,輕聲道:“老爺,我想請問一下,您方才說張狂她的傷……”
聽到張狂名字,玄虛老爺終于偏了半邊腦袋過來,屈尊纡貴睜開半截眼睑,懶洋洋道:“唷,這位便是心肝寶貝?”
夏知桃愣了下,沒說話。
“算你有那麽點良心,”玄虛老爺忍不住了,絮絮唠叨道,“那孩子辛苦救下你們,客客氣氣,傻子都看得出她沒惡意。”
“方才我都這樣說了,一大群人裏邊,會過來關心下她,問兩句情況的……可就只有你一個。”玄虛老爺極輕地嘆口氣,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老爺子很怕啊,怕那孩子瞎了眼、聾了耳、蒙了心,滿心熱忱,滿腔熱情——撲在個毫不在乎,不珍惜的人身上。”
老人眼瞳混濁,似起了一片滔天大霧,看向自己的時候,像是越過了什麽,望見了極遙遠、極缥缈之物。
又像是,什麽也望不見。
夏知桃喉嚨發幹,她想說些什麽,老爺子忽然從古杖上一躍而起,背着手,弓着身,繞夏知桃走了兩圈。
“啧,生得一般般,沒胸沒腰沒屁股,靈氣低的發指,”玄虛老爺嫌棄道,“什麽鬼玩意兒。”
夏知桃:“……”
她被氣笑了,攏了攏五指,心道我是有涵養的二十一世紀好青年,不和老人家計較…計較…計……
計較也沒用,打不過人家啊。
她一笑置之,淡然道:“我不過俗人一個,凡事必得擘兩分星,但心中這秤究竟正或歪、平或斜,自是明若觀火。”
玄虛老爺頓住了,這才轉過頭來,正眼瞧了她幾下,古瘦五指撫了撫白須。
錦漓揉揉頭發,有點暈:“你和前輩打什麽啞謎呢?”
夏知桃笑了笑,一旁玄虛老爺“哼”了聲,不屑道:“颠唇簸嘴、油腔滑調。”
他氣哼哼地抄起古杖,“咚”一聲砸在石人腦袋上,高聲喊了一句:“在上面吹風不冷的,立馬給老爺滾下來!!”
高處有人應了聲。
那人向前一步,身子驟然墜下,墨袍自風而湧,似烏鹫展羽,黑沉沉掩了大半天際。
靴尖輕柔點地,張狂落了下來,黑袍收斂身側,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她稍有些局促不安,不露痕跡地看了一眼夏知桃,接着垂下頭,聲音故作平淡:“老爺,您找我?”
玄虛老爺揉搓着胡子,總有種很是不甘心,但又說不出口的感覺。
“沒找你,”他沒好氣道,抄起古杖,怼了怼錦漓肩膀,道:“小魚,你不是要老夫題字嗎?給我滾過來!”
錦漓眼睛登地亮了,興高采烈地跟着跑了,留另外兩人在原地。
。
石人緩緩行走着,一步一個腳印,踩于深林之間上,烙下空蕩蕩的印子。
深林間本就陰冷,幾人哪怕身處高處,都能感受到自地面升起的絲絲寒氣。
夏知桃倒是不覺得,在現代時她就身體特好,成天發熱,來玄幻後更是有了火靈根,大雪天穿短袖出門都不怕。
冷風卷攜而過,濕冷水汽觸手可及,将寒氣一下下打入骨頭中。張狂擡手攏了攏黑袍,微不可見地顫了一下。
動作很輕,卻還是讓夏知桃看到了。
“這邊風大,我們去裏面。”
張狂搖頭想說沒事,夏知桃卻已然走至面前,牽起她并未受傷的左手。
張狂有些猶豫,雖然向裏走有巨石擋風,但崖山車輛就靠在不遠處,她過去總歸有些不太好。
夏知桃才不管這麽多,牽着她向裏走,兩人行至巨石之後,冷風被擋了大半,坐着正好。
張狂默不作聲地跟着她,躊躇半晌,忽然開口,小心翼翼地問道:“知桃,我能坐你身旁麽?”
夏知桃還沒回答,張狂猶自笑了笑,道:“玩笑話,不必當真。”
她面色稍有些蒼白,被寒風吹出幾道白痕,眼下微微泛着紅。
張狂垂着眼簾,擡手擦了下顴骨,将黑袍束緊一點,轉身欲走。
夏知桃是真的要被氣死了。
——我說話了嗎?我一個字都沒說,頭都沒來得及點一下,這傻孩子自己就把自己給否定掉了。
也不仔細想想,我都把你給牽過來了,難道又要趕你走,把你趕去吹冷風??
夏知桃手疾眼快,一把拽住她黑袍,喊道:“幹什麽!不許走!回來!!”
崖山幾人都在往這邊看,夏知桃一手緊緊拽着黑袍,一邊回話喊道:“看什麽看?教主要砍人了!”
崖山衆人:“……”
張狂懵了:“……我、我沒有…”
夏知桃吼了一句,崖山衆人不敢光明正大地看了,正羅衣将兩名師兄給帶走,巨石後一時便只剩了兩人。
夏知桃拉着張狂坐下來,順手把黑袍給搶了,美曰其名太大了,披在兩人身上正好。
張狂任她折騰,毫不反抗。
夏知桃伸手,指尖觸到張狂面頰,幫她把垂落墨發挽至耳後,露出一雙漆黑眼瞳。
分明是烏沉沉的黑,卻像是綴了漫天星子,灼灼燃開一片漣漪的光。
夏知桃托着下颌,打量着張狂,覺得教主大人生的是真好看,怎麽也看不膩。
看了一會,夏知桃見張狂眉眼耷拉下來,伸手揉揉她長發:“是不是累了?睡一會吧。”
張狂乖順地讓夏知桃揉,偷偷從指縫間看她,道:“不困。”
哼,口是心非,謊話連篇。
夏知桃一把攬住張狂脖頸,煞有其事道:“好吧,那你靠過來給我暖一下。”
“我靈氣有損,肌骨發寒,”張狂十分遲疑,“要不……”
夏知桃面無表情:“哦,那我去摟錦漓好了,一定很舒服。”
“不不不!”張狂慌了,“不要找她,你稍微等一下,我回憶下火決怎麽捏。”
夏知桃失笑,身子俯過來,覆上張狂手背,輕輕一翻,将五指攏入掌心。
張狂沒說謊,她肌骨發冷,透着一陣疏寥寒意,扣在五指中,像是捧了滿手細軟霜雪。
張狂呼吸一滞,整個人都慌了,無措看着夏知桃,道:“這……”
夏知桃彎眉笑了笑:“要什麽火決,現成的火靈根在這呢。”
兩人十指相交,似佩在領口的一枚暖玉盤扣,輕輕攏于一處。
對方骨骼很硬,棱角分明,肌膚上細細密密的,堆疊了無數傷痕。
新的、舊的,痊愈的、皲裂的,透着徹骨寒意的、成年累月泛着疼的,盡數被細細覆住,溫柔地攏入掌心。
“我見你用過光藤,還有花瓣之類,你是木靈根麽?”夏知桃小心運轉着靈氣,一點點地渡過去,将那沁冷五指捂得熱了些。
張狂道:“差不多,我靈根是一枝木槿花。”
“老爺子道我靈根天下獨一、絕無僅有,但我聽聞崖山有名峰主也是,想來應該并不罕見。”
她用指尖在地上畫圈,小聲道:“老爺可能看我當時一個人很難過,編來哄我開心罷。”
夏知桃認真聽着,忽然道:“這件事不要和其他人說。”
張狂點點頭:“好。”
“你都不問一下為什麽,”對方回複的太快,甚至沒有絲毫猶豫,夏知桃不由得取笑道,“這樣就答應了?”
張狂攏着雙臂,長發順着肩頭垂落,牽出層疊的網,細密地纏上心尖:“我相信你。”
夏知桃猝不及防,心像是一大塊軟蓬蓬的棉花,指尖一碰便盡數塌陷,潰不成軍。
她想起自己那個皮的要死,說一句叽裏呱啦可以怼上十句的老弟,不由得感慨萬分:看看教主大人,怎麽就這麽乖、這麽聽話呢。
“你不能這麽沒有原則,一下子就答應了,還是要問問理由,”夏知桃認真道,“我解釋給你聽。”
她托着下颌,笑道:“我這人很壞,很小氣,我看到一個秘密,我就想把她藏起來,不給其他人看。”
靈根又謂“本源”,關乎于修道之人性命。她不敢想萬一崖山知道後,會對教主做出什麽事。
夏知桃輕聲道:“我要霸占你靈根的秘密,老爺子就算了,從此之後,再不許告訴其他人,無論是誰,知道麽?”
。
日夜不休,奔波數日,張狂早已是強弩之末,疲憊到了極點。
她強撐着和夏知桃說了一會話,然後便輕靠在肩頭,缭亂呼吸一點點理順,微微垂着頭,似乎是睡着了。
夏知桃側頭望去,只見對方呼吸平穩,長睫細密烏黑,安靜低垂,襯着白玉似的小臉,像是顫顫蝶翼,頗是好看。
啊,好想放枚硬幣上去。
夏知桃興致盎然,開始數起睫毛來,剛數到二十多,張狂呼吸忽然一陣不穩,身子栽了下來。
夏知桃吓了一跳,慌忙伸手去扶,恰好把整個人抱在懷裏。
沒有小師妹那種不自然的輕飄,張狂多了幾分重量,壓着夏知桃肩膀,呼吸湧入後頸,蔓開一片滾燙。
兩人靠得極近,夏知桃幾乎能聽到那一下下,清晰而又柔韌的心跳聲。
——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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