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晦盲 3

說實話, 夏知桃懷疑七葉焰和那些高階妖獸也是秦疏引來的, 但苦于沒有證據, 只能暫且按下不表。

秦疏低垂着頭,細瘦五指攢着衣角, 聲音微不可聞:“您誤會了。”

“我從未與教主見過面, 自然比不得您熟悉,而靈童深居妖林中心, 我又何嘗得知其中恩怨?”

秦疏輕聲道:“的确, 堂主樹敵衆多, 而白鶴堂中未必沒有異心之人,可為何獨獨針對我一人?”

夏知桃笑了笑:“少堂主,我什麽時候懷疑您了?”

她不急不慢, 悠悠解釋道:“我方才說的只是‘有人如此,可從未提過您的名字。”

話雖如此, 她将可疑之處點的一清二楚,崖山衆人是傻了才會聽不出來說的就是秦疏。

出了錦漓滿臉茫然, 兩位師兄都冷靜地站遠了些, 态度相較之前疏離了許多。而正羅衣思索片刻, 開口道:“夏知桃, 你先過來。”

夏知桃乖順地站回來了些,正羅衣低聲與對方說了什麽,秦疏神色似有些意外,微微颔首,然後便轉身走了。

正羅衣用靈力擋了聲音, 夏知桃聽不見,以防萬一,謹慎地問了一句:“師尊,您與她說了什麽?”

“你這孩子,之前張狂之事也就算了,”正羅衣頗為無奈,“現在又對堂主獨女锲而不舍……你讓師尊回崖山後,該如何向掌門交代?”

私底下,正羅衣确實因張狂之事找過她,但被夏知桃各種遮掩,一問三不知,給勉強糊弄過去了。

現在忽然提起來,夏知桃一陣心虛,小聲道:“您就實話實說呗。”

“魔教教主都敢惹,”正羅衣摩挲着額角,嘆口氣,“我要實話實說,你可就別想走出驚堂峰了。”

夏知桃讪笑幾聲,學着錦漓語氣,糯糯讨好道:“師尊,您最好了。”

“張狂之事我會如實禀報,但會瞞下些你的部分,”正羅衣道,“至于白鶴堂,我雖應下了秦疏請求,但會多提防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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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知桃松了口氣。

她知道鋒芒過盛,必将招惹禍端的道理,但大部分在場者都是崖山之人,其實也沒有必要避重就輕,遮着掩着。

直接敞開天窗說亮話,崖山不需盡數相信,只要能夠對秦疏起兩分疑心,她目的便達到了。

秦疏走後,秦鳴鶴那邊也沒有消息,他們又回到了毫無波瀾的軟禁生活。

“夏師妹——”

錦漓拖長了聲調,歪倒在椅子上,有氣無力地嚷嚷道,“我好無聊,我要發黴了。”

“我也很無聊,”夏知桃将手中紙牌一攤,身子向後倚去,攏着雙手,淡聲道,“第一百三十一局,我贏。”

師兄看着對方整齊漂亮的牌面,懊悔地錘桌:“就差一點!師妹你怎麽辦到的?”

“牌數就這麽多,排列組合也就這麽多,心裏記着點就行,”夏知桃聳聳肩,站起伸個懶腰,“我先回房了。”

兩個師兄們技術太差,毫無挑戰性,夏知桃每次都贏得盆滿缽滿,索然無味,不如回房睡覺。

夏知桃輕輕将木門合攏,她坐在床鋪旁,解了發帶,任由墨絲散落肩膀,再将藏在衣衫之中的項鏈小心拿出。

細小銀環相扣的鏈子下,墜着一小塊伶仃殘片。原先的燦金顏色盡數褪去,化為了烏沉沉的黑。

像是燃盡後的餘燼,了無生氣。

張狂送的凝靈金石被七葉焰擊得粉碎,沒了那龐大靈力,夏知桃現在捧在手心之中的,只不過是個殘破的、染塵的小小鏈子罷了。

……但是她很喜歡。

夏知桃将項鏈攏進手心之中,仰面倒在了床鋪之上。松軟被褥攏着身子,舒服地讓人想打個滾。

夏知桃翻過身子來,指尖摩挲着金石碎片,喃喃道:“她現在在哪呢?”

——想知道還不容易。

——直接問不就好了,她從來不會騙你,無論什麽事情。

這個無比放肆的想法吓了夏知桃一跳,她驀然睜大眼睛,直起身子來,心髒碰碰直跳,幾欲躍出胸膛。

‘夏知桃啊,你怎麽回事?你究竟在想什麽?’她撫着額頭,自顧自地想到。

‘那可是張狂,堂堂魔教教主,本書最大反派BOSS,你再怎麽樣,也要有個限度!’

可是,無論理智怎麽退後,怎麽冷靜,夏知桃始終都能聽到一個細小的,埋藏在心底的聲音。

你無需害怕她。

你可以試着靠近。

就像是一簇溫吞,細小的火焰,在心中最柔軟之處安靜地燃燒,而不知哪天,便會席卷而來,将天際盡數染上澄澈顏色。

夏知桃看着空空蕩蕩的室內,神差鬼使般,忽然輕聲喚道:“…教主大人?”

張狂說過,只要喊她的名字,她便能聽見,無論何時、無論何地。

等了片刻沒人回應,夏知桃莫名有點失落。

她深吸一口氣,輕聲道:“張狂,聽得到麽?”

“我就試着喊一聲,你不用過來的。但要是聽到了,可不可以回複一下?”

夏知桃聚精會神,耐心等了好半晌,房間中卻冷清一如,只有自己,也只能聽到自己的急促呼吸。

“……哈哈哈,跟個傻子一樣。”

夏知桃忽然就洩了氣,躺倒在床上,看着窗外逐漸黯淡的天色,莫名笑出了聲:“我這是怎麽了?”

她側躺着身子,卷着點被褥,自言自語道,“怕不是瘋了,房間裏就你一個人,當真以為教主大人聽得到啊。”

張狂怕也只是說着玩的罷,自己這種金丹小修士,在對面眼裏簡直不值一提,估計只是個好玩的物什,厭了便丢棄——

夏知桃正在猶自落寞,耳畔忽然響起了一聲細弱的咳嗽聲。

“…知桃?”

夏知桃瞬息便認出了對方,她猛地屏住呼吸,慌張地站起身子,在房間中四處張望着。

房間中空空蕩蕩,還是只有自己一人,但不同于之前,她能聽到一個極為熟悉的清冷聲線。

那聲音溫柔地落在耳畔,語句、字詞清晰無比,仿佛只要伸手,便能觸碰到一樣。

“怎麽回事?”那聲音斷斷續續,被裁的支離破碎,“不可能…靈識…在這裏……連接的上?”

風聲凜冽,将耳畔盈滿嘈雜的響。

幾聲咳嗽隐約傳來,張狂呼吸缭亂,低聲道:“該死、雪太大了…我得出去。”

下雪?夏知桃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麽,外頭雖然夜幕将近,但早些時候,可是豔陽高照的。

春季方過,時令入夏,張狂究竟在什麽地方,居然下着大雪?

雜音太大,蓋過了人聲。夏知桃捂着耳朵,企圖讓那邊聲音清晰一些:“教主大人?”

一連喊了好幾聲,奇怪的是,夏知桃能隐約聽到張狂,但對方卻完全聽不見自己。

“在這鬼地方呆太久了,做什麽白日夢呢,”張狂小聲嘀咕道,“名聲都成那樣了,還想知桃喊你?”

夏知桃:“…………”

不,我是真的喊了,還锲而不舍地喊了好幾聲來着,但是教主大人您那信號不好,也不能怪我啊!!

張狂沒有再說話了。

她站在原地,就那樣頑固,執拗地等了許久,任由紛揚落雪湧入衣袖,沿着脈絡蔓開一陣刺骨寒意。

雪簇簇落了滿肩,将墨發披上一層白色的紗。

張狂自嘲般地笑了下,低垂着頭,聲音微不可聞:“應該是聽錯了吧。”

“還等什麽呢,走吧。”

雪愈下愈大,風中夾雜着細碎冰屑,夏知桃甚至能聽到對方因為寒冷,而輕顫着的呼吸。但張狂說是要走,結果還是半天沒有動靜。

夏知桃雖然不知道她究竟在哪,可站在這呼嘯風雪之中,傻傻地等一個根本聽不見的聲音……怎麽想,都不是上乘之舉。

這孩子,夏知桃又急又憂心,在房間中不斷徘徊着,反複喊了十幾次,可無論她怎麽嘗試,對面似乎都聽不到任何聲音。

許久之後,張狂終于動身了。

她沉默着攏緊衣袖,一步一步,走得緩慢而艱難,黑靴踩着厚重雪堆,發出窸窣輕響。

夏知桃緊張地坐在床邊,聽着對面狂風呼嘯,聲音時斷時續,手心都沁出幾分細汗。

像是信號不好的的電話一樣,她滿耳都是嘈雜風聲,所有聲響都狂風蓋得模糊,隐約而聽不分明。

雖然看不見那頭情況,但夏知桃隐隐感到對方應是落入了什麽麻煩境界,不然也不至于這樣。她想幫忙,可——

自己甚至不知道,張狂究竟在哪。

夏知桃快速回憶着原書內容,還有自己來玄幻世界之後得到的各種信息,估算着對方此刻的狀況與位置。

玄幻大陸分為數個板塊,地理地勢各不相同,邊界多以山脈相隔。

而目前能夠刮風下雪的,怎麽想都只有封雪山脈以北的區域,還有大雪連綿、終年不化的天山了。

教主大人到底是為什麽,一路從妖獸森林跑到天山,而且她千裏迢迢,去到北漠那荒蕪之地,又是要做什麽?

夏知桃思來想去,還沒得出個結論,張狂倒是停下了腳步。

她似乎停了一棟宏大建築之前,伸手敲了敲面前石門,小聲嘀咕道,“這是什麽?”

“四開鎖?”張狂曲指勾着插銷,随意搖了兩下,鐵鎖左右晃動着,叮叮當當,哐啷作響。

她冷笑道:“就這,還想攔我?”

夏知桃聽聞,默默用手捂住耳朵,片刻之後,“碰”一聲驚天巨響,在她耳畔猛然炸開。

她雖然看不見,但耳旁着實聲勢浩大的,怎麽聽都不像是正常開門的法子。

——我就知道!

教主大人被鎖門外,怎麽可能老老實實地找鑰匙開門,怕不是一擊靈力打過去,直接把鎖給轟碎了。

煙塵四溢、砂石墜地,洋洋灑灑地鋪了滿地。張狂收回手,随意擦了下骨節,邁過裂成無數碎塊的石門,向大殿之中走去。

黑靴踏着地面,響聲落在空曠大殿之中,隐隐有着陣陣回音。

随着她往裏走,呼嘯風雪也被擋在了大殿之外,四周安靜了許多。

夏知桃抓緊機會,喊了聲:“張狂?”

她這一出聲,把張狂結結實實地吓了一跳。夏知桃只聽得“碰”一聲悶響,不知道這孩子是摔了什麽東西,還是一個沒站穩,把自己給摔了。

夏知桃焦急道:“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張狂吸着冷氣,一邊揉着胳膊,一邊站起身子來。

她輕咳了幾聲,掩飾道,“一點小意外。”

……聽這聲音,估計是把自己給摔了。

夏知桃內心檢讨一番,自己真不應該忽然出聲,看把人家孩子給吓成這樣。

張狂萬分小心地維護着鏈接,聲音滿是欣喜:“知桃,真的是你……之前那聲也是你麽?”

夏知桃坦然:“是我,方才喊了許多聲,都被風聲蓋住了,你應該沒聽到。不過教主你忘了挂電話,所以我其實一直在。”

張狂似乎很開心,她小小地“喔”了一聲,然後茫然道:“電話,是什麽?”

夏知桃:“……不要在意這些細節。”

對方能聽到就好,夏知桃思索片刻,詢問道:“教主大人,你現在在哪呢?”

“我在岐陵的魔教主殿,”張狂頓了頓,為行業有些猶豫,“但其實,并不是……真的岐陵。”

自從修羅道被滅門後,岐陵山便成了張狂的領地,但夏知桃竟不知,岐陵山居然不止一個,甚至還有真假之分?

張狂繼續道:“雪太大了,我從半山腰一路走上來,卻發現殿門被鎖,于是便想了個法子進來。”

夏知桃好奇:“所以,你把鎖拆了?”

張狂小聲道:“不,我拆了門。”

——比自己想的要更加暴力,不愧是教主大人!就是如此直截了當!

聽着對方那十分心虛,嘀嘀咕咕的小聲音,夏知桃笑得滾到床上,揉了個枕頭抱在懷裏。

“你有要緊事麽?”張狂不安地攏着五指,靠在牆壁上,“我這邊情況有些複雜,一時半會兒可能出不來。”

她這樣一說,夏知桃直覺有些不太對勁,坐起身子來,嚴肅道:“我沒事,但你遇上麻煩了麽?”

“知桃,你千萬小心白鶴堂,行事一定謹慎小心。”

張狂輕聲道:“若是有機會,讓正羅衣盡快帶你們離開。”

夏知桃追問道:“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張狂頓了頓:“沒事。”

這孩子,又開始嘴硬了,夏知桃嘆口氣,語重心長道:“教主大人啊,你讓我小心白鶴堂,可你什麽都不和我說,我又該如何提防?”

張狂靠着牆,把自己縮在角落裏,她攏着五指,沉默了好半晌,才垂頭喪氣地開口:“是這樣的……”

夏知桃認真聽着,結果張狂話還沒說完,她那邊忽然驚天動地,炸開一聲巨大聲響。

只聽上方隆隆作響,沉重威壓落了下來,大殿穹頂被盡數壓碎,牆壁轟然倒塌,砂石四濺。

夏知桃還沒反應過來,洶湧風雪呼嘯而至,将鏈接一斬而斷。

耳畔忽然便沒了聲音,夏知桃接連喊了好幾聲,張狂卻始終都沒有回應。

夏季的詭異大雪,虛實不明的岐陵,被鎖住的魔教主殿,斷裂的靈識鏈接,還有白鶴堂的一系列舉動——

夏知桃感覺自己能隐約猜到,張狂究竟遇到什麽麻煩了。

她從來不會坐以待斃,夏知桃在儲物戒中翻找一番後,小心地推開了自己房間的門。

天色盡數黯淡,灰蒙顏色烏沉沉地壓下,師尊和師兄們都已回房,客廳之中空無一人。

所有房門都緊閉着,不過倒是能從縫隙之中,窺見裏面的一兩絲燈光。

夏知桃徑直來到錦漓門前,屈指敲了兩下,輕聲道:“錦師姐,你睡了麽?”

“咔噠”一聲,錦漓打開了門。

她一身白紗睡衣,探出個腦袋來:“還沒呢,夏師妹你怎麽過來了?”

“外面冷,你進來說吧,”錦漓把夏知桃給拽進來,興高采烈道,“聽說凡人說,好姐妹要一起睡覺,一起講悄悄話的。”

夏知桃心道你怕是要失望了,她轉身将門扣上,在錦漓拉來的椅子坐下,鄭重道:“師姐,我想問你幾件事。”

錦漓道:“你說呗。”

“第一,岐陵山是否有兩座?第二,這個時節,岐陵是否可能下雪?”

錦漓有些疑惑不已,但還是如實回複道:“岐陵山天下就一座,不過現在可是夏季,怎麽可能會下雪。”

錦漓的話進一步驗證了想法,夏知桃深吸一口氣,嚴肅道:“錦漓師姐,我需要你的幫助。”

錦漓愣愣道:“到底怎麽了?”

夏知桃凝重道:“我方才和教主打電話,她那邊情況不太好——我猜測,張狂十有□□,是被困在幻境之中了。”

錦漓震驚了:“教主大人有危險?!”

“我就知道,白鶴堂古裏古怪的,一看就不安好心,”她一錘桌子,義憤填膺,“絕對是他們布下的幻境!”

“我也這麽覺得。”

夏知桃有些焦慮不安,輕聲請求:“師姐,你能和我去白鶴堂中找線索麽?”

錦漓一拍胸膛,豪氣萬丈:“為了姐妹,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話說,‘打電話’是什麽意思?”

夏知桃也不知道張狂聯系自己的法子叫什麽,雖然原理肯定不一樣,但怎麽想,都和現代的電話差不多,索性就叫打電話了。

錦漓問起來,她只好随口胡扯:“電話啊……是個能千裏傳音的法寶,我就是這麽聯系上張狂的。”

錦漓恍然大悟,興致盎然地想要看看這個叫“電話”的法寶,被夏知桃三兩句給搪塞了過去。

夏知桃細細地與錦漓講了她的策劃,兩個人讨論一番,給師尊留個了字條,然後便蹑手蹑腳地出了門。

子時夜半,風闌人靜。

她們出門時正好撞上侍衛交班,而下一輪的幾人剛好因為肚子疼來的晚了些,兩人趁着這個空隙,從側廊偷偷溜了出去。

長廊之間靜谧無比,點着一盞盞冷光燭火,兩人貼着牆,按照夏知桃計劃,向着無相潭走去。

白鶴堂戒備森嚴,兩人好幾次都和巡邏侍衛擦肩而過。

就在經過聲雨堂的時候,錦漓忽然踩到了什麽,驀然被絆了一跤。

她捂着嘴,不讓自己驚呼出聲,身子向側邊倒去,“哐”地撞到了牆上。

夏知桃被吓了一跳,趕緊扶着錦漓站起身來。錦漓只輕輕撞了一下,倒是無大礙,但剛才那一聲着實不小,已經吸引到了遠處的侍衛們。

“什麽聲音?浴雨居是哪隊在巡邏?!”

嘈雜聲音遙遙傳來過來,盡頭亮起火光,白鶴堂侍衛們步步逼近。

四周根本沒有可以躲藏之處,就在兩人束手無策時,錦漓身後忽然一陣“咔咔”作響。

厚重牆壁緩緩打開道縫隙,露出一條古怪的石路來。

這裏居然會有密室?!

侍衛們越來越近,夏知桃還在猶豫,錦漓一把拽住她,毫不猶豫地躲了進去。

石門緩緩關上,兩人屏着呼吸,聽腳步聲由遠而近,在暗門前沒有絲毫停留,直接走了過去。

夏知桃沒有放松,她環顧周圍,憂慮重重道:“這密室出現的太過詭異,我們——”

“不用擔心,”錦漓淡定道,“依照以往經驗,我從不無緣無故絆倒,每次不是踩到天地異寶,就是碰到暗門機關。”

夏知桃:“…………”

這樣想來,她們這麽順利的就溜了出去,一路暢通無阻,每次都正巧躲開巡邏隊伍,現在又恰好打開了暗室——

不愧是錦漓!運氣好就是所欲為!

夏知桃本來還打算自己一人行動,現在想想,幸好改變主意拉上了錦漓,不然就靠自己這拙劣的隐匿功夫,怕是早就被侍衛發現十多次了。

暗室之中沒有一絲光線,安靜地有些詭異,夏知桃召出一簇小火苗來,兩人沿着石路,小心地走下去。

石路盡頭是一間窄小的密室,空氣中彌漫着苦澀藥味,地上堆積了許多書籍卷宗,牆上、屋頂貼滿着古怪符咒。

夏知桃擡起火苗,眯眼去看,那些符咒各不相同,但都是無一例外的朱紅色,字體詭異地扭曲着,密密麻麻地貼滿了牆壁,讓人心中顫悚不安。

錦漓死死抱着夏知桃胳膊,瑟縮着不想走:“好,好可怕……”

夏知桃穩了穩心神,安撫下錦漓。兩人小心地往裏走去,繞過數個高大的書櫃,發現一張陳舊的木桌。

木桌上有個古怪的圓球,太暗了看不分明,夏知桃便走近一點,伸手碰了下。指腹先碰到了厚重毛發,然後觸到了奇怪的光滑表面。

夏知桃蹙了蹙眉。

不像是皮膚,更像是織布。

“你,你還敢碰!”錦漓整個躲在夏知桃身後,聲音顫抖不已,“這怎麽看,都是個頭顱吧!!”

夏知桃鎮定道:“嗯,不知是誰的。”

來都來了,夏知桃壯着膽子,小心地将那‘頭’轉過來,昏暗火光之下,赫然映出了一個熟悉面孔——

張斓?!!

作者有話要說:  張狂:沒想到吧,我切換小號再次上線……哦,等一下,打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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