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晦盲 2
白鶴堂安排了三間房, 夏知桃和錦漓一間, 兩名師兄一間, 正羅衣師尊則是安排去了單獨上房。
衆人分開歇下,第二天一早, 天還蒙蒙将亮未亮, 便被白鶴堂侍毫不留情地給敲門敲醒了。
說什麽要做“晨禮”,硬是把所有弟子們都拖去主堂之中。
錦漓對此憤憤不滿, 和夏知桃咬耳朵道:“天都沒亮, 做個大頭鬼的晨禮, 不能讓我們好好睡覺嗎!”
夏知桃揉着惺忪睡眼,生無可戀:“你別拽,我眯一會。”
兩位師兄也是哈欠連天, 只有正羅衣師尊青衣齊整,儀态端重, 早已起身多時。
他望着東倒西歪的弟子們,輕聲哄道:“今日委屈大家了, 我明日去與堂主說下罷。”
夏知桃好奇:“師尊, 您幾時起的?”
正羅衣溫聲道:“三更眠, 四更起, 修道之人無需過多歇眠,我常徹夜打坐吸納靈氣。”
夏知桃心中一算,敢情師尊天天晚上十一二點多睡,淩晨兩三點起,頓時肅然起敬, 甘拜下風。
秦鳴鶴一身黑紋白衣,早已在大堂之中等着幾人,身旁站着淡蘭白衣的秦疏。
秦疏發隙間插着一只白蕊,向衆人福身問好,柔聲道:“玉彎峰主,弟子們,晨安。”
入鄉随俗,他們既然來了白鶴堂,那便也要按照白鶴堂的規矩而行,而晨禮自然是免不得的。
崖山弟子茫然跟着衆人,先是在竹室之中焚香冥坐,于一望無垠的冷潭旁邊跪了半晌,再被迫進入窄小浴池,隔間中沐浴更衣。
一通折騰下來,衆人被壓着頭幹這幹那,已是精疲力盡。終于熬到晨禮最後一步,他們跟着白鶴堂,來到了一個寬敞大堂之中。
大堂空曠無比,地面鋪着深色竹木,漆至深紅的高堂之上,懸下無數細長風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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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密而繁多,似落雨傾盆。
錦漓被躲在夏知桃身後,有氣無力地嘀咕道,“我是誰,我在哪,午飯吃什麽?白鶴堂晨禮究竟有多久?”
“這裏是聲雨堂,”正羅衣輕聲解釋道,“白鶴晨禮分四節,這是最後一環。”
“晨禮其一為‘夢’,點三節淡竹焚香,合身靜坐,于俱寂之中自省吾身;其二為‘影’,觀寒潭爾之倒影,清淨六根——”
正羅衣還沒說完,錦漓沒忍住,捂着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她神色呆滞,聲音頹唐:“……師尊,我聽不懂,下次睡前講可以嗎?”
“你們放松些沒事,但別打擾了別人。”正羅衣無奈地笑笑,“晨禮對白鶴一族極其重要,是恢複清明,修行自身的絕佳時機。”
“焚香為夢、寒潭為影,”夏知桃小聲念着,若有所思道,“若淨身為‘露’,那我們接下來要面對的,豈不是‘電’?”
偈子雲:“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①
浮光纖霧、水中倒影、朝晨露滴、裂空閃電,皆為轉瞬即逝,虛無缥缈之物。生生滅滅,百般輪回,便是萬物之理。
夏知桃沒研究過這些,她只覺得被迫早起很是難過,被人推來推去很是憋屈,現在還要在這“聲雨堂”之中被電了……
什麽破地方!沒法呆了!
。
好在晨禮第四步驟并不是真的電人,随着朗誦聲起,穹頂懸着的衆多風铎也随之晃動,似沙鼓般,落開滿耳簇簇聲響。
風铎随誦聲而動,聲高下移,聲低上升,似浪潮般交疊起伏,遠遠望去,還真有幾分“傾盆大雨、雷電交加”的感覺。
夏知桃忍不住多瞧了兩眼,不知道這“雨”究竟是用什麽裝置控制,竟然還是傳聲感應。
真不愧是古代黑科技。
若是細細聆聽,在整齊劃一的誦讀聲之中,還能在背景聽到隐約擂鼓,好似雷鳴轟鳴,讓心也跟着咚咚直跳。
誦聲愈高,無數風铎迎合着,嘈雜而錯亂。衆人跪坐于大堂中間,合上眼,便仿佛置身于雷雨夜半。
雨勢洶湧,雷鳴澎湃,似乎驀然間有着一道細弱電弧閃過,映的天地間驟然白亮。
随着誦聲低弱,雨歇風止,萬籁俱寂,斂了所有生響,歸于缥缈虛無。
“……好安靜喔。”
一片寂靜中,錦漓的小聲嘀咕顯得格外刺耳,“怎麽沒聲音了,咱們現在要幹啥?”
夏知桃聳聳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秦鳴鶴不悅地瞥了她們一眼,自高堂之前站起身來。
他手持三節竹香,恭恭敬敬地插至香爐之中,道:“諸位請起。”
随着秦鳴鶴領頭,白鶴族人齊齊站起,雙手交疊背于身前,脊骨筆挺,神色虔誠無比。
“吾以白鶴之名為誓。”
“少思慮,寡情欲,不殺虐,不盜竊,不貪念,不嗔恚,諸惡莫作,心境清明,不往色生心……”②③
洋洋灑灑背了好久,錦漓雙目迷蒙,頭一點一點,要不是夏知桃扶了一把,她能在朗誦聲中躺倒在地,睡死過去。
晨禮戒律太長了,夏知桃聽了大半,全部能用一句話總結:
啥都不能想,啥都不能幹。
不管是生活還是思想,都寡淡至極,如同死水,活着也沒個期盼,這日子過得未免也太苦了些。
不過既然人家如此選擇,她身為外人,也不能對其評頭論足,頂多在心中默默吐槽一下。
晨禮過後,白鶴們還要再靜坐半個時差,正羅衣看弟子們困的困、睡的睡,只得起身告退,拖着他們從宗堂中出去。
“堂主讓我們在側堂稍等片刻,”正羅衣道,“之後再來商議秦峰主之事。”
他停頓了一下,神色低落,聲音也滿是苦澀,“希望能有個結果吧。”
雖然這一路可以說是諸多波瀾,但細細一算,距離秦師尊離開衆人,也僅僅只有一個多月罷了。
夏知桃悄悄湊過去,小聲道:“正峰主,我有件事情想請教您一下。”
正羅衣斂起落寞神色,對着夏知桃輕笑了下:“但說無妨。”
夏知桃道:“方才我聽白鶴戒律,感到有個古怪之處:其一為‘不殺孽’,對麽?”
正羅衣颔首:“為了維持幻境與陣法的平衡穩定,白鶴一族必須保證神識清明,少情寡欲,不受幻境影響。”
“——故而,任何殺虐之舉嚴厲禁止,哪怕對方是罪不容誅之人,也絕不可下手。”
夏知桃心中有些奇怪,如此規矩放在有着完整司法體系、社會保障制度的現代還說得通。
但這在強者為尊,并無規章制度的玄幻世界中,這“不殺孽”的戒律,難免會将白鶴堂至于不利境界。
夏知桃禁不住問道:“殺陣也不行?”
“——特別是殺陣。”
正羅衣五指攏緊了些,鄭重道:“一但發現有人造出奪命殺陣,輕則逐出族門,重則永世囚禁幻陣之中。”
夏知桃蹙了蹙眉,忽然想到了什麽。
白鶴堂戒律只規定不取性命,但将人神識囚困幻境之中卻是默許的,就跟無期徒刑一樣,把人困幻陣中,于漫長年月下,讓其發瘋絕望而死。
這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鈍刀磨骨般折磨心神,還不如一刀殺了人家來的痛快。
夏知桃斟酌片刻,謹慎問道:“但我們崖山的南柯謠,是個千古殺陣對吧?”
正羅衣失笑:“你方才這一大串,繞這麽大個彎子,就是想問這件事?”
……還是發現了。
夏知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點點頭,權當做自己默認了。
正羅衣解釋道:“南柯謠是祁子冬仙尊的手筆,她身為辟邪白鹿,并非白鶴族人,自然也無需遵從戒律。”
弄了半天,那個造出千古殺陣的,一幅某寶客服腔調的光暈仙尊,原來根本就和白鶴堂沒關系。
夏知桃松口氣:“多謝師尊解答。”
仔細想想,其實崖山也有類似規矩,譬如不能插手凡間事務,不能對非修道的凡人出手,諸如此類等等。
但相較嚴苛程度,崖山便要要放松多了,只要不犯什麽和魔教教主沆瀣一氣、打情罵俏之類的大錯,都還有幾分商議的餘地。
。
約莫半個時辰後,晨禮終于結束。
秦疏整理了一下衣袖,推開側堂木門,正欲出聲與幾人問好,笑容便驀然僵在了面上。
除了低頭讀着書卷,正襟危坐的正羅衣外,其他崖山弟子們坐沒坐樣,橫七豎八、歪歪扭扭,宛如鹹魚般癱在椅子上。
錦漓在木桌上昏睡過去,其餘三個人在打紙牌。兩個師兄一組還打不過對面夏知桃一個人,不過幾輪下來,便已經将籌碼輸的空空如也。
夏知桃風輕雲淡,哼着小曲,把臨時做的“籌碼”通通攬過來,小山似的堆在身旁。
秦疏進來,三人都吓了一跳。
師兄們手忙腳亂地收着紙牌,夏知桃把贏來的籌碼往儲物戒裏一塞,狠狠推了把錦漓,硬生生地把人家從美夢中給驚醒。
“怎,怎麽了?!”錦漓猛地睜開眼睛,驚慌失措,“師妹你推我幹啥,白鶴堂塌了還是教主來了?!”
秦疏:“…………”
夏知桃着實佩服白鶴堂修養,這樣胡鬧秦疏也不生氣,客氣有禮地站在門口,等他們收拾完全,才輕柔地走了進來。
“抱歉讓各位久等了,”秦疏彎腰,聲音滿是歉意,“晨禮比以往用時少久了些。”
正羅衣道:“不必如此,我們才是多有叨擾,弟子們給諸位添麻煩了……”
他看了眼身後四個齊刷刷站好,神情嚴肅認真,假裝剛才無事發生的弟子們,無奈地嘆了口氣。
秦疏抿唇笑了下,笑意很薄,浮在淡色瞳孔上。身後站着的白鶴侍從将大門打開,她稍側過身子,客氣道:“諸位請随我而來。”
不同于去往晨禮時的陰森,彼時天已大亮,滾燙白耀自穹頂沒入,将室內映的敞亮透徹。
秦疏在前方領路,白鶴侍衛站在後方,全部是一身白衣,神色陰沉莫辨,讓夏知桃有點不自在。
“現在要去的地方,想必諸位已經見過了,”秦疏道,“正是方才晨禮第二步時,去過一次的地方。”
晨禮其二為“影”,衆人當時在一方縱深寒潭旁,跪坐了大半晌。
身旁潭水縱深無比,遼闊無垠,隐沒于厚重大霧之中,不知源頭,不知去處。
四周寒氣滿溢,令人毛骨悚然。而最為詭異的是,若是探頭去望,便會發現潭水映不出來任何影像,空空蕩蕩,只餘一片素黑顏色。
因為其古怪特性,白鶴一族将此潭名為“無相潭”,也恰好對應了那句八字偈言。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④
幾人到達時,秦鳴鶴正半跪于深潭之前,背對着衆人,看不清神情。他懷中捧着一盞白羽燈籠,正彎下身子,将燈籠置于水面。
那潭水本是死寂沉沉,在觸到燈籠的一瞬間,便似乎活了,緩緩流動起來,帶着那盞隐隐亮着的燈籠,一點點拉扯進白霧之中。
就在即将被白霧盡數吞沒之時,水流忽然湍急回旋,沖撞着燈籠,将其猛地推回岸邊。
“哐——”一聲巨響,白羽燈籠狠狠磕上潭邊青石,木制框架無法承受巨大沖力,一下子撞得四分五裂。
秦鳴鶴呼吸一滞。
錦漓被吓了一跳,拽了拽夏知桃胳膊,小聲道:“這、這是怎麽回事?”
燈籠完全碎了,木制骨架盡數折斷,将白羽紗紙撕扯開數個豁大口子,輕易便能望見裏頭。
“怎麽回事?這是怎麽回事?!”
秦鳴鶴怒吼出聲,不顧身後衆人的詫異神色,一把将身旁侍衛扯過來。
他揪住對方的領子,神情扭曲,厲聲質問道:“怎麽回事,你究竟都做了什麽——燈籠中為什麽沒有東西?!”
“堂主,小人不知,”那人呼吸困難,磕絆着回答道,“昨晚查看燈籠時,千真萬确,遺骨還是在的……”
秦鳴鶴質問道:“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為什麽現在沒有?!”
侍衛戰戰兢兢,只能不斷地搖頭,哭訴自己并不知情,只怕是在今早晨禮時,有人将裝着遺骨的燈籠給替換了。
秦鳴鶴猛地将那人扔在地上,咬牙切齒地斥責道:“這點小事都做不好,要你何用!”
侍衛抖索着爬起身子,跪在地上,俯身一下下磕頭,斷斷續續地求饒道:“堂主饒命,小的知錯,請你随意責罰,只要別将我困入幻境中……”
“廢物,一幫沒用的廢物!!”
秦鳴鶴怒不可遏,吼道,“來人!将白鶴堂裏裏外外搜一遍,我還不信了,有人竟敢在我眼皮底子下,玩弄此般腌臜手段!”
他一瞥眼,便恰好望到崖山衆人,怒不可遏,吩咐道:“特別是幾位崖山‘貴客’,給我帶下去仔細關好了!”
正道聯盟秉着互幫互助,和衷共濟的原則,不同勢力間一直和睦友好。但秦鳴鶴說出這樣一番話,明顯是将崖山幾人置于了敵對一方。
白鶴堂侍從們面面相觑,一時不知道是否應該聽從堂主命令。
崖山為天下第一大派,其地位舉足輕重,本不是白鶴堂可以得罪得起的,更別說面前五人中,除了四名內門弟子,十三位峰主之一的正羅衣也在。
秦疏惶恐不已,快步上前,在秦鳴鶴面前撲通跪了下來:“堂主大人,萬萬不可——”
話還沒說完,“啪”一聲,秦疏被一巴掌扇翻在地。
烏發淩落肩膀,白衣上滿是塵土。她怔怔地捂着面頰,眼眶泛紅,聲音顫着:“爹、爹爹?”
“什麽時候,輪到你來教育我了?”秦鳴鶴收回手,狠狠擦了擦指骨,冷聲吩咐,“把崖山給我押下去,沒找到遺骨前不得釋放。”
“不,不要,”秦疏搖着頭,在地上勉強爬了幾步,苦苦哀求道,“堂主,不能對…不能對崖山……”
秦鳴鶴聲勢洶洶,對自己親手女兒而下如此狠手。崖山兩名師兄看得氣憤,正欲出手,卻被人攔住了。
正羅衣擋在他們面前,将佩劍輕輕按下,搖了搖頭,輕聲道:“走不出陣法。”
——是了,白鶴堂的陣法變幻莫測、雲谲波詭,若是沒有引路之人,怕是永遠無法走出去。
換句話說,若是在外面,正羅衣根本不會讓弟子們受一絲一毫的委屈,可現在他們還在陣法之中,受制于人,只能暫且屈從。
。
秦疏攏緊五指,擦着眼角淚水,可無論怎麽請求也無濟于事。
秦鳴鶴就像鐵了心一般,一口認定崖山五人嫌疑最大,非要将衆人關押不可。
正羅衣叮囑了弟子們幾句,接着緩步向前,扶起哭泣不已的秦疏,低聲對她說了一句:“不必憂心。”
他擡頭面向秦鳴鶴,溫潤笑意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衆人分外陌生的冷淡神情。
正羅衣一字一句,冷聲道:“堂主,我自然會盡力配合您,但若是您不分青紅皂白,妄圖對我崖山弟子出手,那也別怪我刀劍相向。”
正羅衣一路來都是文文弱弱,說話輕聲細語的,夏知桃都快忘了,其實對方也是崖山峰主之一,實力無論放在何處,都是出類拔萃的。
錦漓感動地拽住了夏知桃衣袖,深情道:“羅衣麻麻,我們愛你!加油,揍他!往臉上揍!”
正羅衣:“……”
他無視秦鳴鶴的不悅神色,大步走回弟子們中間,扶着一人肩膀,道:“走吧,我們回房等着。”
衆弟子不疑有他,齊刷刷地跟着正羅衣,而一衆白鶴侍衛們畢恭畢敬地圍着他們,不像是關押嫌犯,而像是護送皇親國戚般鄭重。
秦疏幫幾人調了房間,他們軟禁之處,是一個有着寬敞大廳,與五個不同房間的小院落,讓幾人不至于分開太遠。
她滿臉歉意,不止地道歉:“峰主,對不住,委屈各位在房中呆幾天,我一定想方法勸下父親。”
正羅衣溫聲道:“秦小姐不必着急,我方才也說過,我們會盡力配合各位的。”
秦疏松了口氣,仔細叮囑了守門侍衛一番“不得無禮”,“客氣相待”等等,才留戀不舍地走了。
白鶴堂現任堂主秦鳴鶴性情喜怒無常,心思難以揣度,既然他不信崖山諸位,他們也懶得費心不讨好。
衆人在房裏宅着,一日三餐都有人送來,各種需要也是一應俱全。除了不能出門外,有吃有玩,簡直比崖山過得還舒暢。
不過,本以為用不了多久便能出來,可這一等,便是整整三天。
就在第四日的傍晚時分,正羅衣将弟子們聚在廳室中讨論行程,木門被人敲響了。
“叩叩”幾聲輕響,木門紗窗上攏起個影子來,有人倚靠着門欄,低聲祈求道:“峰,峰主,請開下門。”
那聲音夾雜着細弱的哭腔,似是害怕到了極點,不由自主地顫抖着。
正羅衣起身打開木門,秦疏慢慢走了進來,她低垂着頭,瘦弱五指攢着衣袂,正不斷擦着眼角淚痕。
秦疏狀态着實不算很好,一塵不染的白衣上沾滿泥濘,露出的脖頸、手腕間滿是淤青傷痕,血跡斑斑、怵目驚心。
她眼眶泛紅,聲音低到聽不分明,諾諾道:“抱歉,我并非故意打擾諸位,只是,我真的沒有辦法了。”
正羅衣看着她滿身傷痕,眉目不由得沉了幾分,道:“怎麽回事?”
“堂主因遺骨丢失一事大發雷霆,責罵數百侍衛,将近十位的無辜之人遣入幻境之中,”秦疏哭訴道,“只有您能幫我了,求求您。”
她生得消瘦,容貌溫婉,柔柔弱弱、低聲下氣地請求幫助,看得在場衆人都有些不忍,想要為其打抱不平。
……除了夏知桃。
眼看師兄們義憤填膺地準備幫忙,正羅衣也猶豫着,夏知桃幾步上前,輕輕推開了師尊,轉而自己扶住秦疏。
“少堂主,我們對發生之事感到萬般抱歉,若是有需要,自當鼎力相助。”
夏知桃将秦疏扶穩,接着負手站在一旁,聲音平淡:“但在那之前,也還你請對我們坦誠以待。”
秦疏怯聲道:“這是什麽話?我從未有隐瞞——”
夏知桃直接打斷了她,似笑非笑:“少堂主,對于張狂與靈童兩人,您是真的一無所知,還是裝聾作啞、故弄玄虛?”
秦疏向後退了幾步,淚滴在眼眶中打轉,啜泣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夏知桃莞爾一笑:“我這人不喜歡遮着掩着,還請少堂主莫怪我口直心快。”
“白鶴堂向來心思缜密、辦事周全,最是觝排異端,只信堂中之人。”
“可這一路,先是被地圖被盡數調換,道路被故意引至妖林之中,就連悉心看守的聚魂羽燈籠,也能被人偷梁換柱。”
夏知桃面上笑意逐漸褪去,她觀察着秦疏神色,聲音冷淡:
“有人明知張狂不喜被以錢財估量,卻故意再三跨越底線;明知靈童對崖山恨之入骨,卻将我等身份妄自暴露。”
“——你到底,想做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張狂:本座自開文以來,态度認真負責、演技精湛無比,大小號靈活切換,勤勤懇懇兢兢業業,還是頭次掉線整整一章,明兒我就把這破小劇場給砸了。
【抱着橘貓瑟瑟發抖的作者】
不要慌不要怕,我是甜文作者!!白鶴篇在存稿箱裏面已經完結了,這幾天會加更發出來,會有一點大家都很好奇的過去發生的事情,還有桃桃傾情上演《如何調戲魔教教主》,很甜的放心!!
【引用】
①:出自《金剛經》“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②:摘改自《十戒》“不殺生,不盜竊,不邪|淫,不妄語,不惡口,不绮語,不悭貪,不嗔恚,不愚癡”
③:摘改自《金剛經》“應如是生清淨心。不應住色生心。”
④:出自《金剛經》“凡所有相,皆是虛妄。 若見諸相非相,則見如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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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