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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徐子悌跟紀伯望分手,完全是一個意外,一個誰都沒意料到的意外。
這個意外的制造者是紀伯望那個異性兄弟,蘇朝朝。
紀伯望這個人其實是很有自己的傲氣的。他那個姓蘇的兄弟在他面前礙眼十幾年,而兄弟那個叫蘇思思的媽沒少在他爸面前給他上眼藥,因為這個,紀伯望身邊那夥朋友很厭煩蘇朝朝,以前在一個學校的時候沒少去揍他。
但紀伯望從來沒有故意找過他麻煩,他也從來沒對蘇朝朝說過一句重話,甚至都沒怎麽罵過他。這真不是紀伯望顧忌什麽兄弟情或者其他亂七八糟的原因,而是他壓根瞧不起這麽個人,平時見了面,連個正眼都不給他,更別提什麽私底下找他麻煩之類的。
但是蘇朝朝不一樣啊。
他那個媽見識短心眼小,這輩子最大的成功就是扒上了紀棟國,千方百計為他懷了個兒子,結果那個男人有個強勢的老婆,不僅沒把讓她進門,辛辛苦苦生出來的兒子沒冠上紀姓不說,連出生月份都硬生生推後了四個月,這些陳年舊怨刺得蘇思思一想起紀夫人跟紀伯望就恨得牙根直疼,連帶着她兒子對這兩個人都有一種難以磨滅的仇恨。
但是蘇朝朝的情緒要更複雜一些。他跟紀伯望同校,平常沒少見紀伯望在學校裏出風頭。誰不知道紀伯望是他哥,也知道他是個什麽處境,平常總有些閑得蛋疼的人折騰他,其實都不是什麽大動靜,撕書藏作業本或者謊稱老師找他結果把人拐到暗處勒索一頓,但是這些小動作都忒賤,放聖人身上時間就了,聖人都窩火。
每次蘇朝朝被人暗地裏诋毀、排擠,他總是會想到紀伯望,那人是紀家長孫,天生就罩了層光環,想要巴結的人簡直是飛蛾般撲上去。蘇朝朝一邊恨他,一邊又不受控制地被他吸引,日久天長這份感情扭曲到了一定境界後,他默默變态了。
那天紀伯望跟徐子悌在車裏一番親熱後,沒回學校直接回了家。蘇朝朝那時候已經被紀老爺子承認了,就讓他住在了老宅。
蘇朝朝在之前知道紀伯望那晚回家後高興壞了,他大學沒能跟紀伯望一個學校,掰着手指算算,兩人已經一個月完全沒見過面了。
故而周五那天他就從學校回來,果然在家裏見着了紀伯望。
因為太久沒見,紀伯望的樣子在他看來既熟悉又陌生,但是神情還是跟以前一樣,嘴唇抿着,天生就是一道淩厲的弧度。蘇朝朝被他這幅模樣迷混了頭,往前走了兩步,才發現自己只穿了個大短褲,露出整個赤丨裸的上身跟細長的小腿,說實話,這是蘇朝朝第一次在紀伯望面前露這麽多。他激動又羞怯,叫了一聲哥以後,耳朵尖都漲紅了。
紀伯望微微點了個頭,筆直地從他面前走過去。
蘇朝朝見他衣冠整齊,仿佛是從外面剛回來,急忙追上去問:“哥,現在都快到五點了,你剛才去哪兒啊?”
紀伯望步子都沒停頓一下,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樓梯口。
蘇朝朝一邊覺得自己賤,明知道這人不會搭理自己,何必要來自取其辱;一邊又愛他冷漠無情的樣子,他見到的紀伯望都是這樣,還沒見他對誰溫情款款的模樣,因此只當他是天性如此,這樣安慰自己蘇朝朝還能舒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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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頭喪氣地往門口走,想出去吹吹風,靜一靜,結果在門口的鑰匙碗裏,看到了紀伯望的車鑰匙。
蘇朝朝看着車鑰匙,他不知道是紀伯望習慣性放在這兒,還是不小心落在這兒了。他往樓上敲,那兒過道燈沒開,陰森森黑漆漆一片,一個人都沒有。蘇朝朝心跳如雷,他手指輕輕痙攣,然後一把抓住了鑰匙,疾步走向那輛車。
秋季日短夜長,周遭一片黑暗,只有房子走廊上一些夜燈亮着,他摸黑打開了車門,一彎腰鑽了進去。
車裏沒什麽細碎的挂件,只放了一盒沒怎麽用過的餐巾紙,連個出入平安的小飾品都沒有,跟他那個人一樣的單調寡淡。車裏沒有放汽車香水,蘇朝朝深吸一口氣,能聞到一點紀伯望身上的氣味。他迷醉地仰靠在靠背上,這是他至今為止,所能與紀伯望接觸的,最近的距離了。
他半睜着眼,想象紀伯望開車的樣子,他的手指,他的目光,他的呼吸,他的注意力……他愛的人剛才就坐在這個位置上,座椅皮革上的體溫未散,這一切的一切都給了這個愛而不得的人營造了一種甜美的幻覺,仿佛他所愛的人與他近在咫尺,仿佛觸手可得。
最後,他目光流轉,凝聚在車廂裏的行車記錄儀上。
=====
第二天紀伯望照常起床,他昨晚睡的很遲,因此沒能堅持起來跑步,但剛好在吃早飯的點兒醒了。他醒來時發現手機上好幾條消息提示,一大半都是徐子悌抱怨自己眼睛疼想睡覺的。他在學農,為了方便管理,一切時間都仿照軍訓的時間,這把貪睡的徐子悌折騰的夠嗆,說自己現在還能聽到早晨那哨子哔哔哔地響。
他趴在床上,眼睛酸澀得直淌淚,嘴角卻高高揚起,似乎一絲倦意也無。
比起蘇朝朝,紀老爺子更疼愛的是這個從小到大看着長大的大孫子,看他到了吃早飯的點兒還沒下來,就讓人上去催一催。他有心讓蘇朝朝去,但想到自己大孫子那張臭臉,琢磨琢磨還是算了,讓保姆去叫人。
保姆在紀家做了十幾年,說是看着紀伯望長大得也不為過,上樓後還沒來得及敲門,門就從裏面開了,她看了一眼,驚訝得大叫,蹦出了一口不知道南方哪裏的口音:“哎呀,小望,你這眼睛是怎麽回事啦,怎麽這麽多血絲的啦。”
紀伯望要揉眼睛,被她扯着手攔下來:“不要揉不要揉,小心感染,等會姨給你拿眼藥水哦,你這個晚上睡覺,不能玩電腦太晚的啦。”
保姆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女性,一嘴尖利的嗓子,說得哪怕是好話都讓紀伯望頭疼不堪,他趕緊低頭認錯,下去吃了晚飯後,乖乖靠在沙發上讓保姆給他滴了眼藥水。
蘇朝朝就坐在他對面,兩眼盯着他,一眨不眨。
紀伯望又不是死人,被那樣的眼神盯着,怎麽可能覺察不出來。但他對自己這個異性兄弟的生活向來不感興趣,也不關心他在看什麽,便仰躺在沙發上,放松了心神。
蘇朝朝的臉色其實也不算好,紀老爺子早晨就看出來了,發現這個小孫子臉色發青,眼睛腫泡,關切地問他怎麽了。蘇朝朝對紀老爺子笑了下,搖頭說自己沒事,可能是晚上睡覺有點着涼。
蘇朝朝昨晚還真沒睡好,他去紀伯望車裏偷偷取了行車記錄儀的記憶卡,連上了自己的電腦。行車記錄儀無法拍攝車內的畫面,但是它是可以記錄聲音的,他最開始只是單純地想看一下紀伯望的日常,但怎麽也沒想到自己居然聽到了他與別人厮混時的聲音。
紀伯望仰靠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呼吸平穩,似乎睡着了。他今早起時沒有剃須,下巴處長出了點青青的茬子,在這張年僅十八尚嫌稚嫩的臉上,平添了幾分成熟的味道。蘇朝朝看着看着,跟着了魔般的站了起來。
他以為這人冷漠淩厲,他以為這人寡言少語,他以為向來拒人千裏,所以當他被無視,被忽略,被拒絕,他可以用這些本性如此來安慰自己。可實際上呢,他可以絮絮叨叨跟人說一些有的沒的,他會抱着一個人不撒手亂親亂咬,他會對一個人撒嬌撒野提一堆亂七八糟莫名其妙的要求,他會回應另一個人的笑容、言語、撫摸、擁抱。
對那人何其柔情,對他何其寡意!
蘇朝朝半彎着腰,向紀伯望伸出了手。他看着這人閉目養神的樣子,俊美而沉靜,他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與他接觸,不再是昨夜在車裏的幻想,這人的的确确就在自己的面前,一伸手,便能夠碰觸。
他的手指在顫抖,那一刻的蘇朝朝幾乎是魔怔的,他什麽意識都沒了,只想伸出手,碰一碰這個自己幻想多年、仰慕多年、喜愛多年、仇恨多年的人的臉。
猛然,紀伯望睜開眼睛,一把打開了他的手,眼神冷厲:“你做什麽?”
蘇朝朝心頭一跳,他的腦子仿佛被紀伯望這冰冷的一眼徹底凍結,顧不上這人的厭惡、顧不上後果如何,只剩下最後一個碰觸的念頭,撲上去就要摟他的脖子。
紀伯望不知道為什麽蘇朝朝大早上鬧什麽,見他狀若瘋癫地撲上來,身體向後退一步,一手擊出,砸向他的手腕,腳向右側偏移,另一只手在蘇朝朝背上一拍,四個動作有條不紊,将他拍倒在沙發上,臉埋進靠墊深處後,繞過這人跪在地上的腿,慢騰騰地上了樓。
蘇朝朝從沙發上滑下,頹然躺在地毯上。晨光正濃,卻只能灑在他的發尾,有液體從臉頰滑落,皮膚發癢,他一摸,才發現自己流了淚。
作者有話要說: 哇咔咔,終于寫到了兄弟禁斷了XDDD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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