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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吃過飯,還要上晚自習,教室內沒有人講話,刷刷的寫字聲如同沙漏內傾落細沙的時間暗示。
你離高考還有四百六十天。
景歷食指繞着筆,左手插兜,伸手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同桌,滿江白巋然不動,他已經陷入了題海,要被溺死了。
滿江白瞳孔震了又震,他似乎忘了他也曾是一名化學教授,現在對上基礎化學,他竟然也有些無措了,記不住這些細枝末節的東西啊。
景歷在滿江白面前晃了晃手,開口道:“要不是你在看課本,我真的以為你在搞帶顏色的東西。”
滿江白皺眉,Omega怎麽可以這樣講話。
“莫皺眉,哥哥帶你看點有趣的。”景歷得意洋洋的對滿江白招手,絲毫不覺自己語氣不妥,也不知自己那只手看起來賤兮兮的,看得人想……一把握住。
滿江白攥住了景歷那只手,景歷不動彈了,他饒有興致的看滿江白的舉動,覺得自己有戲。
滿江白拿着筆,捏着景歷的右手,銳利筆尖點着表皮稍稍嫰弱的皮膚,落筆成線。
唔。景歷有些不自在了,筆尖帶過的地方有些癢,不同于有溫度的手指,微微涼的筆落在他皮膚的時候,他覺得不舒服,想撤回手的時候被上方的滿江白看了一眼。
強勢的眼神看的景歷忘記動作了。
滿江白在景歷的中指畫了一枚戒指,樸素的戒指上只有一顆鑽石。
他怎麽那麽笨,笨到戒指都不會畫?景歷看着自己的手,粗犷的線條跟細長手指一點都不搭。
這個位置,景歷想到了他剛拔掉的戒指,以及他的丈夫。
生氣。
“你不喜歡?”滿江白捕捉到了景歷表情的變化,他放下了筆,黯然反省自己的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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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會喜歡的。
他并不會喜歡我,滿江白緊緊抿着嘴巴,偏執的想法裏容不下其他了。
其他人都可以,就是滿江白不行。滿江白加固了自己的認知,愈發陰沉了。
“你很介意我結過婚?”景歷把手放回了口袋,他不笨,他能察覺到滿江白對他的不一樣。滿江白把戒指畫在他手上,不就是介意他的婚姻嗎?
不會有Alpha自大到,會介懷一個随随便便撿到的已婚Omega的。除非……滿江白對他一見鐘情了,所以才欲擒故縱。
他決定今晚再試探一下。
滿江白沒有回答。
沉默就是默認了,景歷也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因為他突然想到,他跟滿江白實在是,才認識了一天,還不熟。
如果遇到的不是滿江白,而是另一個Alpha,那他是不是也可以找人随随便便的标記他?
沒答案,因為沒有如果。
景歷的沉默讓他倆之間的氛圍變得有些尴尬了,直到回了宿舍也沒緩和。
他們的宿舍是二人間,應有盡有的大環境讓景歷寬了心,他母校就這一點好,虧待誰都不會虧待祖國的花草。
滿江白先去洗的澡,景歷躺在自己的床上,百無聊賴的想,等這個夢醒了,他就要跟林奕星離婚。
滿江白擦着頭發從浴室走出來,他換了寬松的睡衣,棉T松松垮垮的,睡褲沒過膝,景歷只看了一眼就來勁了。鮮少遇見的少年感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視野中,滿江白這幅生機盎然的樣子看的他突然蕩漾了。
景歷深深的看了滿江白一眼,拿着換洗衣物去了盥洗室。
而滿江白,依舊沉浸在景歷已經結婚的事實中,久久不能自拔。
有夫之夫,有悖人倫。
不管滿江白怎樣逃避現實,跟他共處一室的Omega始終是一名已婚男士。
景歷洗過澡出來,覺得自己莫名清爽,“滿先生,我說給你看的好東西你還要不要看了?”
被點名的滿江白還趴在書桌上,打瞌睡。想睡又沒去睡,他在等,等自己會解這道難題,也等景歷出來。
“走走走。”景歷穿戴整齊的推着滿江白出門,夜間風涼飕飕的,跟帶着羽毛的蒲扇一般,嘩啦嘩啦作響。
景歷跟滿江白并肩走着,再回到這個校園他是沒有想過的,多荒誕的事情啊,說出去都是癡人說夢。
“你高中有做過什麽驚天動地的事嗎?”景歷吹着口哨,悠然的問滿江白。
這個人中規中矩普普通通的,能幹出什麽來?
“有。”滿江白沙啞着聲音,坦坦蕩蕩的同景歷對視,他有。
“那我也不好奇,你這麽沒意思的人,怕是芝麻大小的事對你來說都是驚天動地的。你猜我有沒有?”
你有。
景歷并沒有給時間到滿江白來回答,他自己開了口:“我高三剛開始的時候,翹了一個月的課,去西藏朝聖去了,回來之後就大徹大悟,徹底做回了自己。”
他還有一半的話沒有說出口,去朝聖之前,他也是班上數一數二的尖子生,去了一趟西藏,就跟他在數學課上撿了根兒筆一樣,從此以後再也沒有聽懂過壓軸題。就放棄了。
可他不後悔。
滿江白看着同樣青澀又稚嫩的景歷,心中百般波瀾,想跟他講講自己,可又張不開了口。
“行了,富貴暴擊,are you ready”景歷拉滿江白來了奶茶店,晚上校園的奶茶店還沒關門,景歷特意踩着時間的尾巴來的。
“老板,珍珠奶茶加椰果爆爆珠布丁紅豆龜苓膏西米露奧利奧。”景歷扒着前臺,噼裏啪啦平常讀書都沒這麽順溜,現在一串兒下來都不帶停的,生怕老板聽清了一樣。
滿江白站在他身後,看着他頭上翹起的一撮呆毛,趁人不注意吹了口氣,看呆毛會不會搖曳。
會。
滿江白有些沉迷,景歷扭頭的時候就看到了滿江白此刻的眼神,好一個沉醉其中。
“你要不要來一杯?”景歷心思沒在滿江白身上,他剛剛點了一杯霸王奶茶,全世界最幸福的盡煥崽景歷活了,奶茶才是靈魂啊!
滿江白搖搖頭,他不是太愛,甜膩膩的。
景歷從老板手中接過那桶奶茶的時候,喜滋滋的小眼神給滿江白看的心甘情願的付了錢。他一杯奶茶花了三十一,夠滿江白買七支筆了。
捧着奶茶的景歷有些開心,喜形于色的樣子太符合他現在的年紀了,不幼稚,可愛。滿江白默默評價道。
嘭!景歷一擊即中的打開了奶茶,嘗了一口之後眼睛都眯的看不見了。
甜!
再喝一口,又喝了一口。
直到滿江白咳了一聲,景歷才停下,“有點涼,快回去吧別感冒了。”
滿江白皺眉,他沒動。景歷這是談戀愛該有的态度?
“你想喝我的奶茶?”景歷晃晃杯子,好似手中拿的是水晶糖果,他在誘惑別家小孩一般,把奶茶遞到了滿江白嘴邊,“喏。”
滿江白在猶豫。
等不及的景歷收回了奶茶,滿江白瞬間就後悔了,他不是想喝奶茶,他就是想嘗嘗那根吸管,那個景歷含過的位置。
給他一個吻吧,景歷想,他早就讀懂滿江白眼神裏的東西了,可……不想這麽便宜他了。
直至躺在床上,滿江白也未能如願,他閉上眼睛想,明天也是滿懷期待的一天。
“起床,遲到了。”
景歷被人搖醒的,他眯着惺忪睡眼,腦袋裏持續放空。
“景歷,要遲到了。”滿江白站在景歷床前,抱着書本喚他。
沙啞的聲音如同瓦礫落下了房檐,景歷緩緩轉頭看向滿江白,起不來。
他起不來,他被床封印了,需要滿江白的吻才能下床。
“今天要是再遲到,你就要當真全校同學的面檢讨了。”滿江白有點着急,景歷躺的悠然自得的,他還在幹着急,不能遲到太多次的。
“随便。”景歷翻身準備繼續睡,結果滿江白居然捏住了他裸露在外的後頸。
“你要是遲到,我們就做不成同桌,你要自己去坐講臺那邊吃粉筆灰了。”滿江白揪着景歷的後頸側,好心提醒道。
“媽,知道了,我現在就起。你松開我吧,皮揪的有點緊,疼。”景歷揮開滿江白的手,晃着坐了起來,在滿江白一邊背單詞一邊監視他的目光下,他一點都不精致的去上了早自習。
頭發都沒定型,景歷嘟嘴吹着眉間垂落的幾縷頭發,紮眼。
滿江白無意間瞥見景歷的動作後,眼神都沒移開。
“你眼都看直了,我臉上是有數學公式?”景歷嗤笑滿江白,他可不覺得他有這個魅力能讓滿江白看愣。
滿江白大概是不喜歡他那種直白的勾引,他說不定喜歡那種清冷的高嶺之花,景歷決定今天端着這個人設再試試。
“你一吹,星星都跑到你眼裏去了。”滿江白專注的面對景歷,講了他內心最直白的想法。
真是閃閃惹人愛。
景歷呆住了,他差點沒崩住自己上一秒立的人設。不解風情的呆子都喜歡這樣講話嗎?
“咳。”景歷咳着不搭腔,改為專心看教科書……上面的圖畫去了。
滿江白依舊盯着他的側臉,遲遲不肯回頭看一眼課桌上的公式。
景歷上課不老實,座位那小小的一方天地并不能禁锢他的靈魂,他開始撩撥滿江白了。
奈何滿江白冷漠到一上午四節課居然都是認真聽課,連話都不跟景歷講。景歷跑走廊去的時候滿江白埋頭解題,景歷去小賣部的時候滿江白坐在牆角裏寫作文,真他娘愛學習。
不如他景歷就改名叫學習算了,這樣這場無聊又寡淡的夢就可以醒了吧。
最後一節英語課,景歷轉着指尖的筆,心裏想着中午吃什麽,這道題要是給滿江白,估計他也不會做。
稍微一分神,手上圓珠筆就掉到了地上去。景歷彎腰下去找,在前面,他前桌凳子下面。
“同學,幫我撿個筆。”景歷戳着前桌支棱起來的肩胛骨,要他幫個忙。
前面的男孩子彎腰撿了筆,扭頭遞給景歷。景歷看到那張臉的時候,都要不會說話了,這個男孩子長的軟乎乎的,可可愛愛的看得人想rua他。
“謝啦,你叫什麽名字啊同學?”景歷好奇的問了一句,如果不是上課,他一定要微信了。
前排男同學沒回話,直接扭了回去,景歷再準備戳那肩胛骨的時候,他的同桌文蘭芝轉了頭,替他回答道:“他叫墨橋。”
景歷這才作罷,長得好看了不起,都可以拽到不搭理人的。
文蘭芝還要說點什麽,墨橋搖了搖頭,她嘴巴張張合合的,最終一個字也沒講出來。
“景歷,你今天一上午都沒聽課。”滿江白視線放在單詞上,口中的話卻是對景歷講的。
“我這不是等着晚上回去你給我補習嘛。”景歷碰碰滿江白的肩膀,對着人挑眉道。
“你是不是只愛美好的事物,所以對其他的瞧都不瞧上一眼?”滿江白依舊看着envy這個詞,連單詞都在嘲笑他。以至于他握筆的手在不自覺的收緊。
“你不是嗎?小變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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