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是你(1)
“滿滿,你會經常掉筆嗎?”景歷趴在沙發上,問不遠處正在切水果的滿江白。
滿江白回頭看景歷,翹起的嘴角令他面部看起來有些柔和,吃飽餍足後心情屬實不錯,他語調輕揚道:“不會,丢過兩次之後就不再丢了。”
景歷放下手機,挪到滿江白身後,膩膩歪歪的摟着他又問:“你變聲期是不是快過完了?聲音聽起來比之前好了些,沒那麽沙啞了?”
滿江白聽他這話,鋒利的刀尖差點切到指頭,他放下刀,扭頭回景歷:“你……有在留意我嗎?”
其實滿江白是想問,你一直在關心我嗎?
“當然吶,不留意你留意誰?”
滿江白有些意外,他以為景歷從不關注他的,畢竟景歷的目光,從沒在他這裏停留。
“滿滿,我發現你對感情總是格外謙虛。”景歷不用卑微這個詞,他覺得不太恰當,先喜歡上的人是會這樣吧?他又說:“你不善言辭不茍言笑的模樣,跟我爸似的。”
滿江白又頓了頓,景歷的爸爸?這是景歷第一次提他的爸爸。
“你太好了,我不一樣。”我是一個連第一名都考不到的人,滿江白想,哪怕他能拿一次第一名回去,滿途知也不會一直對他冷言冷語吧。
“你到底是怎麽看我的?我哪有那麽好。”景歷扒拉滿江白,讓他低頭,然後說:“你最好了,你那裏大,活也好,你超級好。”
滿江白暗自紅了臉,一雙眼微垂,瞳仁裏透着些不自在。“你不疼了?”
景歷拍拍他肩膀,“哥,做個人吧。”
景歷回學校之時,恰好趕上胡鑫林又丢了一只筆。
滿地找筆。
“又丢了?”景歷也蹲在地上,跟胡鑫林四眼相對,要不他以後去開個文具店吧,胡鑫林一個人都能養活起景歷整間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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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又丢了。”胡鑫林垂頭喪氣的,太倒黴了吧,又卡着今天丢,本來以為過了今天,就是整整一周,就不會丢筆了。
他連炮仗都買好了,只要他今天不丢筆,他就去放挂鞭慶祝一下。
連景歷都覺得匪夷所思了,這是誰偷了胡鑫林的筆吧?
可是偷筆幹嘛,又值不了幾個錢。
“你跟班上誰有過節嗎?”景歷把胡鑫林拉起來問他,別找了,找不到的。
胡鑫林搖搖頭,他脾氣好,一般不跟人結仇。
“你仔細想想,比如拌過嘴,推搡過。”景歷追問胡鑫林,他突然想到什麽,拽着胡鑫林衣領問:“你丢的不是老子的筆吧?”
胡鑫林心虛的點頭。
“我要殺了你。”景歷只有那一只紅色中性筆,滿江白給的。
“我再給你買一只。”胡鑫林撓頭,他真不是故意的。
景歷也不是有意要為難他,丢就丢了呗,一只筆而已,但是關乎他的任務就不行。他決定先靜觀其變。
上次周測考了第八之後,景歷開始愛上學習了,午間吃飯的時候,景歷從滿江白碗中夾走他最不是太喜歡吃的西藍花,嘗了一口,沒有味道。
“滿滿,說個事情。”景歷放下碗筷,不再嬉皮笑臉,他嚴肅的神情看的滿江白也跟着認真了起來。
“你說。”滿江白心上一緊,他猜不透景歷的心思,想不到景歷要說什麽。不會是要跟他……告白吧?
景歷鄭重其事問道:“滿江白同學,你願意和我談一場模範生級別的戀愛嗎?”
三秒後滿江白答道:“我願意。”
第一秒堂皇,第二秒喜極,第三秒毅然決然。
“叮,恭喜您獲得驚喜值二十個點。”
景歷這次也不問系統了,一回生二回熟,他已經明白系統的套路了。
學習的時光總是充實的,雖然會有寫不出題的痛苦,好在景歷還有對象,戀愛還挺甜。
他最近給滿江白講題,都已經游刃有餘了。
講一道選擇題,可以親親。
一道填空題,可以抱抱。
完成各科整套試卷,就可以舉高高。
“景歷,還你筆。”胡鑫林拿出一只嶄新的筆,遞給景歷。
景歷也掏出一只筆,遞給胡鑫林,他悄聲說:“把你的筆都給我,你用我這支,這支我花了一百多塊買的,賊拉貴。你拿着這只,要是還丢,你以後就咬破手指寫字吧。”
胡鑫林半信半疑的把他的筆都給景歷,景歷突然給他買這麽貴的筆幹嘛?
他端詳着景歷給的他這只筆,銀色筆杆锃亮。拿在手中沉甸甸的,頗有質感。
“這是為了感謝你上次借我資料,我嘛,知恩圖報,你安心收着用。”景歷把胡鑫林的筆都裝進自己筆袋裏,末了又給胡鑫林重複道:“這次可收好了,199的筆,丢了心疼。”
胡鑫林忙點頭,這麽貴的筆,他也不舍得丢。
自胡鑫林開始用這支筆,景歷就開始警惕了起來,距離胡鑫林上次掉筆已經過去五天了。
還有兩天。
他沒辦法盯着在這裏走過的同學。幾乎每個人,都會從這裏路過。
下午,景歷就出去跟滿江白吃了個飯,回來便看見胡鑫林愁眉苦臉的。
“丢了?”景歷絲毫不意外的問。
胡鑫林點頭,才一天,就丢了。難受。
“行了,垂頭喪氣做什麽?我幫你找回來。”景歷掏出手機,招招手要胡鑫林過來看。
胡鑫林湊過去,只見景歷屏幕上顯示着跟蹤系統,紅點亮閃閃的。他吃驚的問景歷:“你安裝了追蹤器?”
“不然你以為那麽沉呢?”景歷笑,“跟着我,我們去抓賊。”
“妙啊!你怎麽知道我的筆是被人偷的?”胡鑫林問景歷,膜拜之情溢于言表。
“誰跟你一樣,還固定周期的丢筆?你怎麽想都是有人針對你吧。”景歷跟着顯示系統的路線拐,這地方怎麽越走越偏呢?
胡鑫林小小的腦袋大大的疑惑,“我家人打小就教我中庸之道,我從不得罪人啊。”
景歷停下來,從塵土飛揚的小道抄草坪過去,“單純,你不得罪人,不代表別人不會得罪你。”
胡鑫林有些詞窮,他不懂。
景歷順着指引來到一見破舊的實驗樓,這已經成為他們學校的禁地了,禁止入內四個大字橫在樓梯口的橫幅上。
已經是下午七點一十八了,天暗了下來,霧蒙蒙的籠罩着這間廢棄樓房,四周靜寂,連蚊蟲都不叫。
只有一個壞掉的燈泡,閃爍在樓間。
“要進去嗎?”胡鑫林問,他裹了裹身上的校服,夜間涼,這詭異的地方令他雞皮疙瘩都戰栗了。
“進。”景歷揣起手機,彎腰從橫幅下鑽過,朝樓梯直行,胡鑫林緊随其後。
這裏不只是廢棄的實驗樓,二樓還給學生做過社團教室。
景歷打頭陣,一間一間推開門看,塵土覆滿門桌,蛛絲網纏繞在角落,桌椅放的歪七扭八,無一不昭示着這裏沒人出入。
胡鑫林跟在景歷身後給他打燈。
景歷走到盡頭的最後一間房,他停住了,胡鑫林被他突然的停頓吓了一跳,“怎、怎麽了?”
景歷‘噓’了一聲,他側身讓胡鑫林看,門把手是幹淨的,這間教室有貓膩。
胡鑫林磕磕巴巴的說:“我、我來開、開吧,你躲我身後。”
景歷扭頭對胡鑫林笑,“慫什麽?”
漆黑不見光的夜裏,景歷這莞爾一笑,猶如綻開的睡蓮,緩解了胡鑫林的恐懼。
景歷擰開門,老舊門板吱呀着被緩慢推開,胡鑫林的光打過來,對面的牆滲的他們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一步。
牆上布滿了中性筆,整整齊齊的從左上角開始,每支筆之間的間隔看起來都是相同的,就這樣怪異的陳列了滿牆。
胡鑫林剛下去的雞皮疙瘩瞬時又起,這個畫面引起了他內心的強烈不适,他想逃。
景歷走進去,這間屋子很小,好像是攝影部洗照片的房間,祖傳紅光映的人影綽綽。
“誰?!”胡鑫林猛呵,他轉身看身後,空無一人。
“你大爺的,吓我一跳。”景歷拍拍心髒,走近牆壁看滿牆的筆,“都是你的?”他問胡鑫林。
胡鑫林也湊過來,他大致掃了一眼,全部都是他的,“都是我的。”
“你看。”景歷指着圓珠筆上面貼的标簽:3月21日,陰。
每一只筆上面都貼着日期,甚至還有天氣,像是日記一般。胡鑫林心裏更毛了。
景歷也看的匪夷所思,他注視着筆與筆之間的距離,以肉眼來衡量,每只之間的距離都是相同的。
白紙黑字打印着日期和天氣,該居中的居中,字間距也是相同的,規整到好似強迫症般。
胡鑫林生氣的把筆扯下來,他憤怒的揮舞着手臂拽牆上的紙,又怒又怕的情緒占據了他的胸腔。
“夠了,停下來。”景歷攔住他,“安靜一點,你聽。”
他們靜下來之後,水滴的聲音就凸顯了,滴答、滴答、滴答,聲音越來越近。
景歷回頭,身後突然出現了一個濕透的人,正在目不轉睛的盯着他們。
“啊!”胡鑫林吓了一跳,濕透的人猶如水鬼,陰森森的站在他們身後,身上還在滴答落水,詭異的與這環境融為了一體,胡鑫林心顫到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景歷還沒看清那人,只聽耳邊胡鑫林驚呼:“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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