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是你(2)
那人把頭發撸上去,露出光滑的額頭,景歷這才認出來,是那個……愛起哄的,叫什麽來着?
“姜钐!你有病嗎!幹什麽吓人!”胡鑫林氣急敗壞的罵他,姜钐整這一出,差點給他送往天堂。
人吓人,吓死人。
“你們還能找到這裏,也不算傻。”姜钐呸了一口,剛剛察覺到有人來,他躲進水池裏,憋氣憋到喝了好幾口污水。
呸呸呸。
“是你!是你偷了我筆?是不是!”胡鑫林舉着手機的手電筒,對準姜钐照他的眼睛。
狗賊!
“你不都看見了,還問什麽問。”姜钐脫下外套,擰了擰衣服上的水。
姜钐自在的樣子看的景歷有些不舒服。
“你偷我筆做什麽啊?你要是想用,我借給你不就是了?”胡鑫林無語,這些筆不值什麽,就是這種行為,他接受不了。
姜钐不屑道:“誰稀罕你的筆?你自己掉筆關我什麽事,我撿到的東西就是我的。”
他這幅盛氣淩人的模樣讓胡鑫林結舌,“你以後別偷我的筆了,這些我就不計較了。”
“哼,你算老幾?還在這說教。”姜钐不聽,他把衣服放到桌子上疊好,陰冷的目光打向胡鑫林和景歷。
景歷一直在觀察姜钐,姜钐的校服被他疊成了方塊兒,九十度的角對準了書桌的角,框的剛好,一絲不多一絲不少。
姜钐有強迫症,景歷總結道,看來胡鑫林的筆真的是姜钐拿的。
“胡鑫林跟你沒有過節吧?你針對他做什麽?”景歷開口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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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钐憤憤的看景歷,眼眶充血的可怖之态讓在場的兩人往後退了退。“不針對他,那就針對你咯。”
景歷看到姜钐右手往後掏,好像要拿什麽,他動作迅速的推開胡鑫林,手指随便抓起桌上的瓶子,同姜钐抗衡。
胡鑫林沒見過這幅場面,姜钐刀上的冷光閃在他臉上,他直接傻眼了,怎、怎麽會這樣?
怎麽突然拿刀了?
姜钐舉着刀,直逼景歷,他兇狠的眼神如同地獄來的修羅,居然是來真的。
景歷先下手為強,抄起瓶子砸向姜钐的腦袋,瓶子沒碎,姜钐偏了偏頭,水果刀劃過景歷的胳膊,再度轉手要捅向景歷的肚子,卻被景歷又砸了下腦袋。
頭暈。
“姜钐!夠了!”滿江白大喘着氣進來,一把甩開姜钐,脫下校服給景歷按住胳膊,問景歷:“他劃的深嗎?”
景歷搖搖頭,他躲了的,只是皮肉傷。
胡鑫林看到滿江白過來,像看到救星一般,他躲到滿江白身後,只露出眼睛看一旁的姜钐。
滿江白給了胡鑫林一個眼神,懦弱。
胡鑫林抖着不說話,他害怕。他又不是不想幫景歷,主要是腿軟,他只能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怎麽?這會兒你不裝不認識我了?”姜钐手持着刀,眼神銳變,蓬勃的手臂肌肉顯示着他的憤怒。
滿江白不想跟姜钐講話,他扶起景歷,要離開這裏。
姜钐刀就戳在滿江白面前,“你敢走?”
“你自甘堕落就不要拉別人下水。”滿江白揮開姜钐的刀,仿佛吃定了姜钐不會對他動手。
姜钐放下刀,洩了氣,他問滿江白:“你覺得你自己很了不起?”姜钐握緊拳頭,重複問滿江白:“你那麽了不起,你怎麽次次考試都是三十多名呢?啊?全班才多少學生啊,滿江白你自己說,你一個大笨蛋,還學別人努力?你努力有什麽用?你努力不還是默默無聞嗎?你爸不還是看不上你?”
“你說夠了沒?”景歷反問姜钐。
姜钐推了他一把,狂躁的說道:“沒夠!滿江白你就是一個蠢貨!”
景歷被姜钐推了一個踉跄,他跌伏在牆壁旁的桌邊,滿江白被姜钐困住,沒能過來扶他。
而胡鑫林,胡鑫林已經……不見了。
胡鑫林怎麽像個膽小鬼?景歷想。
他扶着桌子,起身之時看見牆壁翹起的一角,景歷伸手碰上去,這裏是胡鑫林剛剛抓狂的時候弄的,他順着那個角揭開,整張牆紙随他動作脫落。
“住手!”姜钐看到景歷的動作,他伸手阻止,還沒撲向景歷,景歷已經把他的一切僞裝撕了下來。
沒了牆紙,取而代之的是整牆的素描。
紙上的主人公只有一個,可滿牆十幾張紙卻生動刻畫了他的喜怒哀樂。
沉思的滿江白,嬉笑的滿江白,生氣的滿江白,全是滿江白。
景歷震驚的回頭看姜钐,他眼神游走在滿江白和姜钐之間,姜钐他……不是alpha嗎?
姜钐一臉絕望,他媽的藏了那麽久的東西,就這樣被公之于衆了。
滿江白同樣很詫異,他沒想到,姜钐對他……
“你畫畫這麽好,怎麽不去做美術生?”景歷看着牆上傳神的畫,不合時宜的問了一句。
姜钐沒料到景歷突然問這個,他寂寥的回道:“因為沒有人跟我一起。”
“你是說滿江白不跟你一起吧?”景歷擡眸望向滿江白,“你那天說的老陳說我要是再不好好學習,就強制我去學體育,其實是在說你自己吧?滿滿。”
滿江白驚嘆于景歷的記憶,他就是随口一說,景歷卻能記着。他帶點點頭,沒錯,本該學體育的人是他滿江白。
“你倆……是什麽關系?”景歷問的謹慎,可別是情侶,要是情侶,他一定捶死滿江白。
“同學。”
“沒關系。”
“沒關系?姜钐你畫一個沒關系的人畫這麽傳神,怎麽你是神童小天才?随便畫畫都能這麽厲害呢?”景歷才不信,這兩個人之間關系一定非比尋常,只要不是他想的那種關系,他都可以接受。
姜钐直視着滿江白,咬牙切齒道:“同學,你自己說我們是什麽關系?”
滿江白面色平淡,坦然的對景歷說:“姜钐高中以前跟我是竹馬,我倆對門,從小玩到大。”
姜钐小時候特別皮,他自己皮就算了,他還帶上對門滿教授的兒子一起調皮搗蛋。
滿教授的兒子開竅晚,開口說話的也晚,落了別的孩子一大截。
但是姜钐不嫌棄,滿江白這個小笨蛋會幫他背鍋,每次闖了什麽禍,他都往滿江白身上推,滿江白腦子轉的慢,還沒跟大人說不是他幹的,大人就已經默認為是滿江白做的了,自然不會往一旁裝乖的姜钐身上想。
姜钐每次做了壞事懲罰的都是滿江白,他自己心裏可得意了。
直到有一天,他偷偷溜進滿教授家,透過灌木,看見了滿教授是怎麽教育滿江白的。
滿途知手上拿着從器材上卸下來的一根鐵棍,姜钐看到那個鐵棍,那麽長,豎起來比滿江白都高了。
滿途知用那麽粗的鐵棍打滿江白的屁股,生氣的問:“你還幹不幹壞事了?”
滿江白哭着求饒,一張小臉上流着鼻涕還是眼淚,他自己都分不清了,“爸爸,我不敢了,嗚嗚嗚。”
“廢物!讀書不行,還敢學着別人去做壞事,叫你不學好!叫你不學好!”滿途知怒極了,才高八鬥的教授,教的了全國的學生,卻不會教自己的兒子,他的鐵棍打在滿江白身上,盛怒當頭聽不到孩子的哭喊,直到滿江白哭不出聲了,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
屋外的姜钐跟着滿江白一起,哭到眼前模糊一片,他想拉住滿教授,說叔叔不要再打小滿了,不是小滿做的,都是他做的,可是他不敢。
滿江白住了好幾天的醫院,出院那天姜钐去接他,給他帶了棒棒糖,半是愧疚想彌補,半是開心滿江白身體好了,又可以跟他一起玩了。
滿江白還是呆呆的,讓幹什麽就幹什麽的樣子。
姜钐不敢問滿江白,他自己爸媽就沒打過他,他以為所有的小孩跟他都是一樣的,沒事了爸爸媽媽親親抱抱的。在外的滿教授都是彬彬有禮的樣子,姜钐都不敢相信那個手持鐵棍的惡魔是電視上和藹的滿叔叔。
直到上了高中,姜钐拉着滿江白,兩個高挑的alpha,頗有做校霸的潛質。
滿江白跟着姜钐做了半個月的扛把子,突然說他不做了。
“為什麽?你要跟我散夥?”姜钐叼着牙簽,問滿江白。
滿江白還是那副淡淡的樣子,“我要好好學習了。”
姜钐大笑,“你講什麽笑話呢?我笑死了哈哈哈哈哈。”
“是真的我不騙你。”滿江白認真說道。
姜钐被滿江白這出整懵了,逆來順受的滿江白怎麽突然轉性子了?
滿江白那個時候天天往優秀學生排行榜跑,往那一站,就差沒鞠躬燒香了。
姜钐跟着滿江白,滿江白一走他就去到排行榜瞧,滿江白是在看誰呢?
宮水?景歷?墨橋?
姜钐望着那些學霸,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後來姜钐才發現,滿江白是在搞暗戀,他不僅暗戀他還早戀,他喜歡景歷!
“你喜歡景歷為什麽不能跟我做朋友?”姜钐追問滿江白。
滿江白頓了頓,木讷的說:“景歷在廣播裏說了,希望大家好好學習,蟾宮折桂。”
姜钐無語,就因為破廣播裏的一句好好學習,滿江白就不跟他玩了。
“鐵子和寶子,你自己選一個!”姜钐逼問滿江白。
滿江白幾乎都沒猶豫,“我選寶子。”
淦!姜钐摔,行!滿江白好能耐!
不做朋友就不做,他才不稀罕!
“這跟你偷胡鑫林筆有什麽關系?”景歷問。
“這叫注意力轉移,你懂個屁。”姜钐白眼景歷,不過是長得好,後來不還是變成跟他一樣的人了?
“那你又是怎麽每次都悄無聲息的拿走胡鑫林的筆的?”景歷不解,怎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的?
姜钐譏笑,“你們還真以為我每天都在睡覺?我一天哪有那麽多覺要睡?我佯裝睡覺拿胡鑫林一支筆,你們還能發現不成?”
“我再跟你說一個秘密,胡鑫林每次坐的位置地勢都低,他掉的筆,總是往我這裏滾。”
所以胡鑫林才會被姜钐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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