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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小閑手腳戴着鐐铐,坐在硬邦邦的木椅上。
對面身穿制服的男同志坐在簡易木桌後,拿着筆在本上記錄着什麽。
“現在,我們已經将事情調查清楚了。淩小閑,你因為對受害人心懷憤恨,用兇器水晶煙灰缸,将他的頭打成重傷。
你犯的是故意傷人罪,事實證據确鑿。
法院會對你進行相應的判處。”
淩小閑臉色很難看,開口辯駁道:“我都說了,因為他對我動手動腳,我才打的他,我這屬于正當防衛。”
那位男同志皺着眉道:“什麽正當防衛?在場人的口供可以證明,根本就是你因為和別人争風吃醋,心懷不滿,所以目标明确地直奔受害人下手。”
淩小閑瞪大眼睛,難以置信。
“他們說謊……”
那位同志擺了擺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不過這件事還有調解的餘地。受害人的委托人說了,只要你肯平心靜氣地和他坐下來和談,答應他提出的一些賠償條件,那坐牢什麽的,應該就可以避免。”
淩小閑低垂了眼。
他哪有錢可以賠償?
那位男同志看他沉默的态度,心頭了然,接着說道:“你自己好好考慮一下,盡量講和,對你有好處!”
……
監控室裏,頭上圍着一圈紗布的羅湛笑得像個二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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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打我?看我怎麽折騰你!”
安桐站在他背後,再一次刷新了他對大老板的三觀認知。
以前也不是沒聽說過,羅湛年輕時那些雞飛狗跳的傳聞。
但四年前他繼承了父親手裏的盛世集團,大權在握後,行事不能再由着性子,慢慢穩當了許多。
就安桐看來,除了比較風流,他們羅總還是很有威嚴的。
誰知道昨天被淩小閑一個煙灰缸削過去,把他潛在逗比屬性給敲了出來。
他居然不顧受傷的腦袋,在處理完公司事務之後,還潛回到星光做了一番布置。
于是,星光會所內一間□□室被收拾出來,做成了拘留所的樣子,淩小閑被蒙着眼睛拉出去轉了一圈,然後關了進去。
從淩小閑的表情上可以發現,他現在并沒有發現異常。
雖然漏洞如此明顯。
坐個警車還要蒙上眼睛?
他不過一個打人的“囚犯”,用得着戴上手鐐腳鐐?
淩小閑的背景,安桐已經派人調查清楚,所以完全理解少年對于情趣手鐐腳鐐的無知。
但眼前的這個假警察就太過明顯了吧?
也太不專業了,連制服也是他們店裏訂購的制服誘惑中的一件。
什麽肩章工號都沒有,三兩句話就把那小孩兒給吓得小臉蒼白了。
其實,對于這些,安桐就想問他們大老板一句:“您是不是閑得蛋疼啊?”
不過讓人意外的是,明顯驚慌害怕了的淩小閑,在獨自思考了一段時間之後,居然變得平靜了起來。
他并沒有像羅湛想象的那樣,立刻哭着喊着爬到他身邊求他原諒,跟他講和。
給飯就吃,困了就睡,雖然時常陷入思考,眉頭微皺,眼神茫然沒有交點,但他就那樣,毫無預兆的安靜了下來。
幾天後,那個假警察對羅湛說道:
“羅總,我看,是不是下點兒猛藥,刺激刺激他?”
羅湛問:“下什麽猛藥?”
“再放個人進去吓唬他。可能他不太知道坐牢是什麽情況,裏面關的可都是兇神惡煞。他要知道了,估計就真慫了。”
羅湛皺了皺眉頭,扯到腦門的傷口,疼得龇了龇牙,點頭道:“行,你安排吧。”
于是,一個體型魁梧的彪形大漢,被推進了小屋裏。
淩小閑發現,這個人沒有戴手鐐腳鐐。
房間裏只有一張小床,淩小閑此時正坐在床沿上。
大漢走過來,兇狠地瞪了淩小閑一眼,喝呼着讓他滾開。
淩小閑很沒骨氣地站起身,讓出了位置。
大漢的目的是欺負他,自然不會無所事事。
但頻繁地找茬,淩小閑都忍氣吞聲了。
哪怕是被推搡,打罵,到最後被欺負地抱着膝蓋坐在牆角,忍受着肚子裏咕嚕嚕的叫聲,他也還是沒脾氣似得忍耐着。
羅湛看得來氣,破口大罵淩小閑是個窩囊廢。但轉念一想,自己就是被這麽個窩囊廢給削了腦袋。
他的心情更遭了!
羅湛去醫院換了藥,回了自己的住處。
第二天開完公司例會,助理湊過來告訴他星光的安桐來過電話。
羅湛一邊看文件一邊讓助理回撥過去。
“什麽事?”
“也沒什麽大事。就是那個淩小閑,受了點傷,送到醫院了!”
……
監控視頻回放中,彪形大漢在半夜三更從小床上下來,走向瑟縮在角落裏的淩小閑,上手抓住他的衣服,撕扯了起來……
混亂中,淩小閑竭力嘶喊,聲音凄厲而又狂亂,那種出離的憤怒,讓羅湛隔着屏幕都備受沖擊。
彪形大漢的體型非飯館小老板和羅湛可比,如果沒有人解救,淩小閑不可能逃脫。
呼救聲自然不會引來能幫他的人,撕扯還在繼續……
到底只是吓唬他,并非動真格的,所以淩小閑掙脫,踉踉跄跄地跑到門邊拼命地拍打。
大漢從身後一步步逼近,房間很小,避無可避。
“姓羅的,我□□祖宗十八代……”淩小閑突然狂叫着痛罵一聲,猛得朝着一邊的牆撞了過去。
視頻上的記錄還在繼續,大漢手忙腳亂地過去捂住淩小閑頭上汩汩冒出的鮮血。不一會兒假警察也帶着人沖進去,打電話的打電話,叫人的叫人,場面一片混亂……
“誰的主意?”羅湛問,聲音中居然透出一股寒意。
“是……是我。”
假警察是星光的保安部部長李強,一心想馴服淩小閑,好立上一功,巴結羅湛。
“我真就是吓唬他,沒想到他性子這麽烈……”李強試圖解釋,卻被羅湛淩厲的眼神打斷。
“吓唬也要有分寸,不知道他是我的人?”
李強立刻禁了聲。
人已經從醫院接了回來,雖然血流得很吓人,并且有輕微腦震蕩,但好在并沒有太大的危險。
安桐跟在羅湛身後,往安排淩小閑的房間走去。
“看來他早就知道都是你安排的,所以一直犟着不肯妥協。”
羅湛冷哼一聲:“沒有人能犟得過我!”
安桐雖然不敢茍同,但也不敢當面反駁,只好在心裏默默吐槽。嘴上卻平心靜氣地好言相勸:
“羅總,您看,怎麽說淩小閑也是我招進來,親自送到您那兒的。
現在弄成這樣吧,我覺得挺不可思議。
您自己想想,本來沒什麽了不起的事。
您睡了他一宿,覺得挺滿意,給的價也不低,想着常來常往。
誰知那孩子不太懂行,以為就是一錘子買賣,以後各不相幹。
但這個問題是可以重新談的,對吧?您要是嫌麻煩,我可以幫您跟他說。保準他能同意。
他要對您沒好感,能有那第一夜嗎?
怎麽都不至于走到這一步,是吧?
您看現在,你們兩個頂着一腦袋花,好看是好看,但也疼啊!
所以,要不我先去幫您勸勸?”
安桐的這番話合情合理,完全挑不出毛病。
但羅湛還是看着他問道:
“你的意思是,我搞不定那個小玩意兒呗?”
安桐感覺六月的天空在下雪,大寫的冤。
羅湛卻不理他,徑自朝着淩小閑的房間走去。
……
羅湛走到床邊坐下,淩小閑瞅他一眼就嫌棄地轉過了頭。
“打了人就自殘?你這叫逃避責任知道嗎?”
淩小閑睜開眼望着天花板,說道:“我沒錢賠償你。你要告我就去告吧!”
羅湛氣結,還是忍着性子引導:“你也可以肉償。”
淩小閑轉過頭看着他,認真地說道:“你想讓我陪你睡,可以,給我錢,很多錢,要現金。”
羅湛恨得咬牙切齒的。
眼前這個倔強的少年,真的和那天那個乖巧老實,任他予取予求的小家夥是一個人嗎?
“好啊!老子什麽都差,就是不差錢!”羅湛說着話,從懷裏掏出錢包,把裏面所有的現金掏出來,甩在床頭,然後一把掀開蓋在淩小閑身上的被子,傾身壓了上去。
淩小閑下意識地掙紮了幾下,最後沒了動作。
但羅湛感覺得出,他僵硬的身體,在微微顫抖。
羅湛四處點火,肆意挑逗,手段相當得惡劣。
淩小閑慢慢放松下來。
但也太放松了,像一具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
羅湛擡頭,去看淩小閑的表情。
卻發現他已經淚流滿面。
羅湛的邪火瞬間被澆息,他十分不滿地直起身子,對淩小閑道:“什麽意思?裝什麽三貞九烈?上次我幹得你不爽嗎?一遍遍緊緊抱着我高/潮的那個人不是你?又哭又求的那個也不是你?
我又不是白嫖你,你……”
他牢騷話沒說完,卻發現淩小閑的眼淚流得更兇了……
也不是沒有人在他面前流過淚,也不是沒有交往過柔弱可憐兮兮的類型。
但此時看着淩小閑躺在那裏,緊咬着嘴唇無聲地哭泣,羅湛不怎麽經常使用的愛心同情心,再一次泛濫了。
“好了好了……”羅湛邊說邊起身下床:“我不碰你。不碰你總行了吧?”
淩小閑沒說話,只是翻了身背對着羅湛,将身子蜷成一團,自己緊緊抱着自己,泣不成聲……
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連日來的一番遭遇,大起大落的心情,始終掙脫不開的命運枷鎖,讓他在羅湛與他肌膚相親,他卻忍不住有了反應的那一刻,莫名其妙地爆發開來……
哭聲越來越大,心裏的悲傷和委屈好像被捅破了一個缺口,缺口越裂越大,最後像洪水潰堤一樣,轟然爆發……
羅湛坐在沙發上,看着床上縮成一團的小小人兒,聽着他抑制不住的哭聲,覺得有那麽一點點,只是……一點點的心疼。
等到淩小閑的哭聲越來越弱,最後終于沒了聲息的時候,羅湛輕手輕腳地走過去,發現他是哭累了,睡着了。
愛心繼續泛濫,于是羅湛拉起被子,輕輕地給淩小閑蓋在了身上。
安桐在大堂,看見大老板出來,迎上去打聽戰況。
“小安,你說……”羅湛沉吟着思考措辭。
“……?”
“你說這個淩小閑,會不會是狐貍精變得?”
“啊?!”
“他又變了副樣子,同時也改變了戰術……”
羅湛的确迷惑了,初次見面的拘謹瑟縮,初夜的乖巧誘人,再見面的倔強烈性,剛剛的可憐兮兮……
“所以……”精明的安桐立刻看出些什麽:“您輸了?”
“放屁!”羅湛怒瞪他一眼:“我會輸?怎麽可能?等着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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