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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身影漸漸淹沒在朦胧的大雨中,消失不見。
然而它忘了,這澤林的雨不是一般的雨,長時間暴露在雨中,會讓靈力滞澀無法流動,需要好幾天才能緩過勁來,這一個月的紫洺泉之旅,莫名其妙就少了幾天。
重華仰頭喝了一口酒,漫不經心的想着,竟敢妄想本帝尊,活該啊活該。
悠悠然轉動着酒壺,無意間瞥到白皙指尖兩個小小的紅點,眸光微微一凝。
那是小蛇咬到他的傷口,到現在還沒愈合。
也不可能愈合。
因為那是朱雀心火留下的傷口。
“這顆業火紅蓮子你且拿去煉化了,這上面有十八萬年的火靈力,足以讓你凝出朱雀心火。”
“朱雀心火?那可是連母親都沒凝出來的,你确定我可以?”
“有本尊在,你有什麽做不到的?”
朱雀心火,存在于靈魂之中的火焰,世上只有一人擁有。
風華絕代,公子鳳歌。
那是妖族的傳奇,就連四聖獸都得尊稱一聲公子的存在。
也是昔年,聖尊重華身邊唯一一只小朱雀。
然而現在,朱雀心火卻出現在了一條小蛇的身上。
那時候的重華還不是帝尊,那時候的鳳歌也不是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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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歌……”
他擡起手指看着那傷口,唇角微微勾起一絲笑,“當年你以身祭陣,成就妖族如今的輝煌,倒是壯烈的很。”
一只冰藍色的蝴蝶翩翩飛來,落在他伸出的手指上,蝶翼輕輕一顫,灑落點點晶瑩的碟粉。
雨聲蕭瑟,夜色陰涼,還有一個美人對着手指輕輕嘆息,就在這帶着一點憂傷的意境之中,突然響起一聲不和場的“咕嚕”聲響。
帝尊大人摸摸肚子,嘆息,“本尊餓了。”
蝴蝶翅膀一顫,一瞬間跌落在地上,藍色靈光一閃而過,變成了一個身着藍衣的美麗女子。
重華一點驚訝都沒有,輕輕挑了下眉,淡淡道:“本尊又沒說要吃你,慌什麽。”
先前來一只蠢狼還不夠,又來只蝴蝶。
也不看看自己的身形,就那小小的一點,都不夠本帝尊一口零食的。
“帝尊!”
女子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跪坐在地上道:“奴婢現在就為您做吃的。”
重華懶洋洋的揮了揮手,“不必了,繼續做你的蝴蝶去吧。”
女子驚訝了。
啥時候帝尊大人竟然餓了不吃東西的?平時在紫宸帝宮,可是一日吃十頓還不夠的!
可她只是一個婢女,不敢多說什麽,應了一聲,身周靈光一閃,又變回了一只蝴蝶飛回了被結界籠罩的花田裏。
而那裏,還有好幾只蝴蝶和蜜蜂閃着一絲絲靈光在悠悠飛舞着。
流烨做了一個夢。
夢裏,它變成了一只小朱雀,在一個開滿了花的花田裏,和蝴蝶鬥氣。
“鳳歌,鳳歌,你長的真漂亮,難怪聖尊會把你留在身邊。”
“誰說的,那是因為我會做好吃的!”
“是嗎?那你教教我好不好?我做的不好吃,都快被聖尊趕出去了。”
“這麽可憐啊,你過來,我教你。”
“你們在做什麽?”
一聲淡笑傳來,流烨擡頭看去,一個身着紫衣的男子慢悠悠踱步而來,面容隐在陽光之下看不太清,流烨不由凝目去看,卻突然一陣眩暈傳來,再睜眼的時候,眼前就是熟悉的木屋。
它眨了眨眼睛,蛇尾巴輕輕晃了一下。
“奇怪,好熟悉的夢。”
它咧了下嘴,不由自主的笑起來,“甜到讓人以為是幻境。”
外傳雨聲淅淅瀝瀝的傳來,它四處看了看,沒見到熟悉的人影,便一扭一扭爬到窗邊向外面看去。
被大雨覆蓋的朦胧夜色裏,一個紫衣人影懶洋洋躺在岔開的樹枝上喝着酒,身周一層結界擋了天邊落下來的雨,卻擋不住他身周泛濫開來的,濃濃的孤寂。
流烨想了一想,便一扭一扭爬到廚房去了。
它突然想為這個人做一點事,即使微不足道,即使他可能毫不在乎。
但,這是它唯一可以為他做的。
小劇場:
帝尊大人養了一只小朱雀。
九萬年過去,小朱雀變成小蛇回來了。
帝尊(懵逼):毛呢?
小蛇(臉紅):丢了。
帝尊(嫌棄):好醜。
小蛇(桑心):……我是龍。
帝尊(嫌棄):更醜了。
小蛇(已陣亡):……
☆、身份暴露了
一壺酒喝完,略覺無趣,重華便起身回了木屋。
一打開門,他就眉梢一挑,眸裏一瞬間盛了絲訝然。
流烨正用尾巴端着一盤菜爬上桌子,小心翼翼把做好的菜肴放在桌子上,見門一開,頓時就扭頭看過去,尾巴輕輕甩了一下,略有些不自然道:“吃飯嗎?”
重華看着滿桌子豐盛的菜肴,恍然間似乎看到了九萬年前那只小朱雀興致沖沖為他做了滿桌子菜,等在一邊用期待的語氣問:“吃飯嗎?”
他不自覺摸了下手指的傷口,微微笑了,“這麽香的菜,為何不用?”
鳳歌以身祭陣,早已消泯,這條小蛇到底為何會擁有鳳歌的朱雀心火?
要說是一個人,然而兩人性子完全不同,鳳歌是個烈烈如火的人,而這條小蛇卻是清冷矜持。
他壓下滿腹疑惑,坐下身來拿起筷子,夾了一點雞肉慢慢嚼着。
就連做的飯,味道都是差不多的。
他微微垂下眼眸,視線凝在桌上的菜肴上。
如今,只有搜集白龍子散落的龍身,盡快恢複它的實力,解開小蛇被封印的記憶,才有可能知曉答案。
他微微揚起頭來,漆黑的眸子裏悄然凝了一絲紫色靈光,過了半響,輕輕嘆息一聲。
鳳歌啊鳳歌……
我倒寧願,這條小蛇不是你。
你一世愛最終成殇,走的如此壯烈,倒也不虛此生。
帝心蓮事關天下蒼生,終不可能為你所開,若是回來,不過又是一場悲劇罷了。
流烨在一邊卷起蛇尾巴,目不轉睛看着重華一口一口的吃着,心裏詭異的竟然有一絲滿足感。
它看看自己面前的小盤子,上面只放了幾塊雞肉和青菜,很少,卻足以讓它吃個大飽。
它張開嘴,嗷嗚一口咬了下去。
真香。
第二天一早,踏月麒麟就到了小院門口。
然後直到太陽曬屁股了,重華才慢悠悠的推門出來,吸了口澤林雨後帶着濃郁靈氣的新鮮空氣,頓時神清氣爽,忍不住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眼光瞟見小院門口等待的白色身影,笑了,“喲,來的很早啊。”
踏月麒麟忍不住刨了下爪子,“……大人,現在中午了。”
它都等了一早上啊一早上!
重華擡頭看了眼大大的太陽,似乎這才察覺到時間不早了,點了點頭道:“那就留下來順便吃飯吧。”
他随手一揮,籠罩着小院的結界就消失了,等了好半天的踏月麒麟終于踏進了這個望眼欲穿的小院子。
木屋門後慢悠悠游出來的小蛇無奈道,“昨天把東西都吃光了,現在沒吃的了。”
重華摸了摸肚子,嘆息,“可我還餓啊。”
昨天看着他一口一口吃下去将近半個倉庫食物的小蛇:“……”
只是睡了個覺而已啊,不會消化這麽快吧!
這個人的本體到底是什麽啊?饕餮也沒他能吃!
流烨擺了擺蛇尾巴,無奈了,“……我出去打獵。”
踏月麒麟爪子在地上點了點頭,搖頭道:“不必去了,這裏所有沒有靈力的動物我都交給九尾去一一過問了,九尾狐的直覺最為靈敏,有它在,相信不出三日便會有所結果了。”
重華坐在木屋前的桌子上,一手撐着頭看它:“嗯,做的還不錯,只是……”
他懶洋洋的挑了下眉,“你把它們都圈走了,本尊吃什麽?總不能吃你吧?”
踏月麒麟身子一僵,身周柔柔滌蕩的月華都一起僵了。
“這個……”
它突然靈光一閃,“澤林外圍這兩日進來了幾只白虎,大人可以去看看。”
“白虎?”
重華有了點興趣,“聖玄天的那群自視甚高的大蟲子?”
踏月麒麟點點頭,“就是他們,也不知什麽原因,一直被一群人族追殺着,這會兒大概闖到天階兇獸那了吧。”
重華饒有興趣的挑了下眉,“堂堂稱霸一方天世界的聖獸白虎族,在你眼裏也不過如此。”
眼看都打到自家門上了也不去管管,萬一出了什麽事,不怕人家白虎族長找上門呢?
踏月麒麟不屑的哼了一聲,頭顱一擡,“不過一個白虎族,我們澤林的兇獸實力可不比他們差,況且這次也是他們自己闖進來的,按照澤林的規矩,你有實力,可以帶走你想要的,你沒實力,那只能留下一條命,無論是誰都一樣。”
頓了頓,它不忘補充一句:“……除了大人您。”
重華這次是真的笑了。
這頭踏月麒麟獸,倒也有趣。
只是……
白虎族偏偏是在這兩天進了雲夢天澤,還是被人追殺而來……
他看了眼地上蜷着尾巴爬到他身邊的小蛇,眸光微微一閃。
莫不是與它有關?
他擡手一招,把小蛇團吧團吧纏在自己手腕上,站起身道:“走吧,去看看那些大蟲又在搞什麽名堂。”
一邊踏月麒麟還沒松出口氣呢,重華懶洋洋揮了揮手,吩咐道:“去找些食物送到我小院,雖然是去看熱鬧,可也不能吃白虎。”
踏月麒麟苦了臉,“是。”
得,又得忙乎了。
帝尊大人雖然是個實打實的吃貨,可有三種動物他是絕對不碰的,一種是開了靈智的妖獸,一種是幼崽,一種是懷了孕的母獸。
這也是紫宸帝宮的妖獸們可以放心待下去的原因,只是時不時的,還是會為帝尊大人那恐怖的胃口而發寒。
幸好,帝尊大人身為一朵蓮花……苞,大部分時候還是吃素的。
澤林外圍。
“砰咚”一聲,一只白虎被一只白色的雪狼狠狠地撞在了樹上,發出一聲悶響後又狼狽的滾在了地上。
雪白搖了搖沉重的尾巴,鼻孔裏噴出一道氣流,目露不屑的看着它們,“本尊好歹也是尊者境界,就算靈力因這澤林之雨有些滞澀了,可也不是你們區區兩只聖階的小白虎可以妄圖挑戰的,敢犯到帝尊的頭上,不想要命了嗎?”
九天十地修為共分七階,從低到高依次是:人,黃,玄,地,天,聖,尊,神。
其中人,黃,玄三階在下界人妖兩族混居的十方地界生存,而地階乃至地階之上,便是九重天世界之人的修為。
兩只白虎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一只口開人言道:“戰狼尊上,我們也不是故意想挑戰您,只是您在這裏,帝尊他肯定在澤林裏面,我想求他救救我二叔,他被梵金天的修士們聯手追殺,現在快要撐不住了!”
“笑話!”
戰狼高傲的一仰頭,嗤笑道:“憑什麽帝尊要去救你們二叔!白煦那老家夥就是個自視甚高的大蟲子,平日可是慣會陽奉陰違,連帝尊的命令也不是沒有違背過,如今遇到了危險,倒是想起帝尊了,早幹什麽去了?”
另一只大一點的白虎早就坐不住了,“戰狼尊上,你的意見并不能代表帝尊的意見,我二叔他好歹也是白虎族族長的親弟弟,要是真死了,你就不怕四族會大亂嗎?”
戰狼懶洋洋晃了下尾巴,竟然直接蹲坐在了地上,不太在意道:“要亂也是你們族裏亂,少了一個尊者境界的強者,登上妖皇位置的便是龍族,妖皇總是要有的,這件事畢竟是你們四聖獸族內部之事,紫宸帝宮不應該插手。”
重華隐在一邊漫不經心的聽着,神色并沒有太在意的樣子,而被他纏繞在手腕上的小蛇早就驚呆了,蛇眼大大的睜着,本就呈豎狀的瞳孔幾乎都快瞪沒了,“……你是,掌管這九天十地的……紫宸帝尊,重華?”
重華眉眼一挑,狀似驚訝道:“咦?本尊的名氣竟然已經這麽大了?連你這從未曾出過澤林的小蛇都知道?”
小蛇“嘶”的吸了口冷氣,“……還真是。”
紫宸帝尊的名氣到底有多大,沒有聽說過的人根本無法體會,就連十大禁地都是他的傳說。
至少這天上地下,沒有一個人會懷疑帝尊的實力,九天十地第一人,無人敢與他争鋒。
正好那邊大一點的白虎不屑的一聲嗤笑,“帝尊該不會是怕了吧?”
戰狼仰天一聲怒吼:“冒犯帝尊者,死!”
小蛇頓時一僵。
它突然想起來,它第一次見帝尊的時候,曾經……咬過他一口。
它眼光一瞟,看向那白皙溫潤的指尖,兩個鮮紅色的蛇牙印子明晃晃的印在上面,刺的它眼睛都一痛。
小蛇整個都成蛇棍了。
重華一點一點把纏繞在他手腕上的某蛇扒拉下來,在空氣裏輕晃了兩下,笑了,“呀!這棍子質量不錯,省了我練一件法器。”
他慢悠悠踱步走出去,一邊對峙的三只見他出來,臉色同時一變,只是不同的是,戰狼是喜,白虎是喜中帶懼。
戰狼巴巴的走過去,晃了下尾巴道:“帝尊,您怎麽出來了?這兩只老虎我可以解決的。”
帝尊大人懶洋洋瞥他一眼,一模肚子,一臉正經道:“餓了。”
戰狼:“……”
果然是帝尊,這貨絕對不是假的!
戰狼默默的退後了。
餓着肚子的帝尊,心情一般不會好,它還是離遠點比較好。
重華邁步走到兩只傷痕累累的白虎面前,舉起手中的蛇棍,一臉微笑道:“本尊剛剛煉了一件法器,想看看效果如何,你應該不會介意吧?”
大一點的白虎看着那白光閃閃的蛇身,不自覺抖了下身子,幹笑:“……不介意。”
重華滿意了,“那就好。”
他舉起蛇棍,在白虎那印着一個王字的額心上輕輕地,輕輕地,點了一下。
然後……
世界安靜了。
帝尊大人笑眯眯看着地上多出來的一個虎形大洞,毫無誠意的道了一個歉,“哎呀,不小心用了點力,抱歉。”
頓了頓,他意味深長的看向另一邊小一點的白虎,笑道:“你知道的,本尊總是比較重一點,一個控制不好,地上就會多一個坑。”
幸存的白虎身子一抖,身上一層白色靈光一閃而過,直接變成了一只肥肥胖胖的白虎幼崽。
它小小的“喵”了一聲,巴巴道:“帝尊……”
重華低眼看着他,唇角依舊是笑意悠然的,眸裏卻多了一層冷光,“本尊雖然喜歡幼崽,可并不是所有幼崽對本尊都是有用的,白言,你若想說,就好好的說,若不想說,随時可以走。”
白言身子抖的更厲害了,立時又變回了原來大小,恭聲道:“是,帝尊!”
重華曾經救過一只被人族拐走的,傷痕累累的白虎幼崽。
它叫白言。
幼崽長大了,卻不讨喜了。
“什麽時候幫我報仇?”
“本尊何時說過,要替你報仇?”
“可你救了我。”
“難道救了你,就應該幫你報仇?”
“難道不是?既然不幫我報仇,那你為何要救我?況且那些人,只要你一揮袖就能殺了。”
“既然如此,白言,紫宸帝宮不歡迎你,滾吧。”
“為什麽?到底為什麽?這對你來說只是舉手之勞!”
為什麽呢?
因為你是一只白眼虎啊。
重華看着面前好久沒見的白虎幼崽,眸裏冷光幽然。
“說吧,你的目的。”
☆、帝尊的震撼出場
白言低了下頭,小小聲的說:“我可不可以先把我哥哥撈上來?”
重華微微勾了下唇角,不置可否。
見他沒有明确拒絕,白言總算松了口氣,對着坑底吐出一口白霧,悠悠旋轉着沉到了坑底,帶着尚還暈乎乎的白卿回到了地面。
白言見他并無大礙,只是被一棍砸的有些暈乎,終于稍微放下了心,對着重華行了一個禮,“多謝帝尊手下留情。”
白卿先說帝尊壞話在前,冒犯了人家,被重華懲治一番,他們也不能說什麽,反而還得感謝重華手下留情。
這就是實力的世界,只要有實力,就是一切。
重華擡了擡手,“廢話不多說,你二叔的事,怎麽回事?”
白言臉色一肅,前肢一彎就屈跪在了地上,泣聲道:“梵金天的金钺尊上派人給我父親傳了消息,說是發現一處足以成神的絕世聚靈陣,想和父親一同前去開啓,父親懷疑此間有詐,但四聖獸之間為了妖皇寶座一直各自堤防,不便互通消息,父親便想邀請各大禁地兇獸一同前往探尋,如若是真的,可拉攏禁地妖獸的人心,足以坐上妖皇寶座,如果是假的,這麽多兇獸也不懼人族有詐,同進同退,足可保全自身。”
“十大禁地,有六大禁地都在人族,剩下的四大禁地,只有雲夢天澤的踏月麒麟脾氣最好,父親便派了我們前來做說客,可不想被梵金天得了消息,他們估計也是知道帝尊您在這裏,拼盡一切力量阻止我們,我二叔為了保護我們,獨自把他們引開了,我和哥哥就想早點進到這裏找到踏月麒麟,用聚靈陣的消息請求它救我二叔,不想半路遇到了戰狼尊上,我想您肯定在澤林裏面,便想尋您求救。”
“梵金天……”
重華微微蹙眉,“竟然又是梵金天,還有成神的聚靈陣……”
他捂了捂額心……
這事情可大條了,看來他的隐居生活是要到此為止了。
帝尊大人很不開森。
這才離開不到一個月啊,這人妖兩族,能不能給他安靜一點!
他舒展了下筋骨,晃眼看到手上還拿着的某蛇棍,眉眼一瞬間染上一絲笑意,伸指在蛇身上輕輕一敲,“回神了,再僵也掩飾不了你曾做過的事,我們的帳,以後慢慢算。”
小蛇:“……”
本蛇只是條蛇棍,聽不到聽不到聽不到……
帝尊大人可不管它聽到聽不到,随手一扔,蛇棍便被抛了出去,小蛇只能運起靈力半空一個翻轉,輕飄飄落在地上,蛇尾巴一卷一卷,就是不敢擡頭看他。
重華低眼看着它,想了一想,伸出手指輕輕一彈,一枚紫色花瓣飄飄悠悠飛了出去,落在小蛇額心,最後靈光一閃,竟然一瞬間融入了鱗片。
“本尊要去收拾幾只不聽話的熊孩子,這是本尊一點本體,遇到危險,足以保你一命,你先回去。”
流烨還在用蛇尾巴摸着額心上那有點不一樣的鱗片,一看他要走,一瞬間竟然有些不舍,“你……還會回來吧?”
重華挑眉笑了,“回來做什麽?等着和你算賬?”
小蛇僵了一下,半響,又問:“還會回來吧?”
重華靜靜看着它,眸光微微一閃,又想起了那只九萬年前的小朱雀。
“你會回來吧?一定會回來的吧?”
“會啊。”
“好,那我在這裏等你。”
“不必了,去做你自己的事吧。”
“不,我等你,你一日不回來,我就在這裏等你一日。”
“你怎麽就這麽執着呢?對自己好一點,不好嗎?”
“我喜歡你啊,我也正在做喜歡你的事,我對自己很好了。”
“我們不可能會在一起,放棄吧。”
“我可以放棄我的命,唯獨不可能放棄你。”
可以放棄我的命,唯獨不可能放棄你……
而你也真的放棄了自己的命,卻還是變成一條蛇回來找我。
從高高在上,連四聖獸都要仰望的存在,堕落成一條連普通妖獸都可以随意欺負的小蛇。
即使什麽都不記得了,還是執着的妄圖留下我。
鳳歌啊鳳歌……
你這又是何苦呢?
此情此景,和九萬年前又是何其相似。
他微微勾起一絲笑,将萬千心緒掩在一絲淡笑之下,“會啊,你也要做好飯等我回來。”
小蛇一瞬間眼睛都有點發亮了,“我一定會做很多飯的!”
所以你一定要回來!
重華微微一笑,“我很期待。”
他轉身一拂袖,眼前一瞬間花瓣紛飛,片片帶着靈氣的紫色蓮花瓣悠悠旋轉着,漸漸在腳下凝成一座巨大的紫色蓮臺。
“走吧。”
小蛇在原地目送着天邊漸漸遠去的蓮臺,心裏一瞬間有些失落。
這還是在他清醒的時候,第一次見重華離開。
上次尚在昏睡之中煉化龍血花,沒有太大的感覺,這一次,它清晰的感覺到心裏那股濃濃的,幾乎要将它淹沒的無力感。
這是它三百年來,唯一一次這麽在乎過一個人,雖然這感覺來的有點突然,尤其是服過龍血花過後,實力越強,這感覺越是濃烈,可它卻一點都不反感。
就像……
已經等待了好久……好久……
它轉身朝小木屋的方向游了過去。
嗯,要盡快做好滿桌子的菜等他回來,他一定會開心的。
白色的蛇影漸漸消失在叢林掩映的澤林裏,樹林之中卻漸漸騰起縷縷淡淡的青光。
正在使勁找靈草給某蓮花做食物的踏月麒麟突然擡眸向一個方向看了過去,眼中一瞬間閃過一縷寒光。
“青龍?”
四爪在地上地上輕輕一踏,原地一道白色靈光閃過,眨眼就消失不見。
離此地足有百裏之遙的一處湖面上。
兩個身着黃衣的修者追着一只傷痕累累的吊睛白虎從湖面上飛過,冷不丁後方一人祭出一朵金色劍蓮,漫天金色劍光閃爍之中,前方的白虎躲避不及,被一道劍光狠狠刺入後腿,頓時一聲凄厲的慘嚎聲響起,白虎靈力一滞,一瞬間跌落到下面的湖水裏,濺起一朵巨大的水花。
祭出金蓮的黃衣人站在湖水之上,看着那在水裏掙紮的白虎,就像看着一團死物一般冰冷無情,“白煦,你就認命吧,做了本尊的坐騎,興許還能饒過你一命。”
白虎勉力從水中翻越上湖面,抖了抖濕淋淋的皮毛,四爪之下騰起一道紫色雷電,便穩穩的站在了湖面之上。
它不屑的“呸”了一聲,“老子就算是死,也不做你們那任人騎坐的坐騎。”
這三人,便是白虎族族長之弟白煦,以及梵金天天主金钺和其金家長老金粼。
金粼皺了下眉,道:“天主,帝尊就在附近,還是快些動手殺了它吧。”
金钺思索了一下,“也對,那就速戰速決吧,只是可惜了這麽一頭白虎,那聚靈陣不知何時才能完全開啓。”
金粼道:“無事,總會有辦法,現在最要緊的是這頭白虎,澤林裏的那兩只應該快到最深處了,這件事千萬不能讓帝尊知道。”
金钺不再猶豫,祭起手中金蓮道:“好,動手!”
金粼手指一動打出一個手勢,一張金色的大網突然出現在空氣之中,兜頭就朝白虎罩了過去。
白虎早已無多少反抗之力,它奮力一躍想躲開金網的籠罩範圍,金钺伸指在金蓮之上一彈,金色靈光濛濛閃爍,化成一柄柄閃着鋒芒的金色長劍疾射而出,頓時封死了白虎所有躲避的空間,白煦愣是眼睜睜看着那大網朝自己覆蓋而來,大口一張噴出一道微弱的紫色閃電,卻也只是在金網之上濺起一點火花,便消失不見了。
它最終還是被緊緊籠罩在了金網之中,緊到都快要把它勒到窒息了。
金钺手指一動,漫天金色劍光齊齊轉了個方向,帶着鋒銳到幾乎要射穿靈魂的劍氣朝着湖面之上的金網,鋪天蓋地的激射而下。
“吼!”
凄厲不甘的虎吼聲響徹整座湖水,“金钺,金粼,我白煦以畢生修為詛咒你們,不得好死!”
“滴答”一聲輕響。
募然之間,時光凝滞,漫天劍雨險險在白虎皮毛之處停了下來。
一縷花瓣紛紛揚揚飄落下來。
那是一瓣很柔弱的,随着微風輕輕飄動的紫色蓮花瓣。
空氣不再流動,靈氣不再爆裂,打鬥不再繼續,所有人就這麽看着那花瓣悠悠然落了下來,接觸到水面的一瞬之間,發出一聲如水入湖的輕響。
很輕很輕的一聲響,卻仿佛是響在靈魂之中,讓人的心都跟着揪了起來。
花瓣在水面輕輕一蕩,漣漪縷縷滌蕩開來,一圈又一圈,在這時空靜止的湖面之上,蕩出聲聲清幽缥缈的旋律。
水面不知何時開滿了朵朵紫色的蓮花,馥郁蓮香之中,一道人影緩緩自漣漪盡處踱步而來,紫衣華貴,氣質卓然,晃眼之間竟已走到近前,清貴俊美的面容籠着一層冰冷的寒霜,一雙漆黑的眼眸宛如高高在上俯視天下蒼生的神祗,帶着浩大的威嚴,與刻骨的冷漠。
“金钺,金粼,白煦。”
他一字一句念出在場之人的名字,清清淡淡的語氣卻難掩那屬于神祗的尊貴和冷然,話音落地的一瞬之間,激起在場三人心間一場驚濤駭浪。
“本尊身為掌管這九天十地的帝尊,竟是不知,這人妖兩族的大戰,是要再次開啓了麽?”
“帝尊!”
金钺和金粼早在他出現的一瞬之間臉色就變了,他們想動,金钺想把金劍往前伸一點,金粼想把網往緊縮一點,哪怕只是一點點,都能要了白煦的命,然而就是這麽一點,他們卻誰也動彈不得。
神域!
神之領域!
世上只有一人擁有,也只有僅此一位神祗!
紫宸帝尊——重華!
作者有話要說: 帝尊大人其實還是很帥的有木有O(∩_∩)O~~~~~~~
☆、發怒的帝尊
“帝尊……”
金钺和金粼驚駭的看着悠悠然漫步而來的人,感受着動彈不得的身體,眼神之中的恐懼更為深刻。
反觀白虎卻是一副劫後餘生的喜色,可惜被金網束縛并不能做出什麽動作,只能稍微點了下頭,恭敬道:“參見帝尊!”
重華清清淡淡瞟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這會兒倒是禮多了,平日裏借着一副大老粗的模樣,可沒見你給本尊行過什麽禮。”
白煦被噎了一下,只能幹笑一聲,“平日裏是白煦不懂事,還望帝尊見諒,帝尊今日救了我,過後,白虎族定會獻上一份大禮。”
帝尊大人從來不知客氣是何物,“既然如此,本尊要你們白虎成年時換下來的白虎爪。”
頓了頓,他唇角劃出一絲笑,“所有的。”
白煦:“……”
白虎族所有的白虎爪?
一只白虎爪就可以撕裂空氣了,所有的白虎爪加起來……
嘶!
那可都是白虎們的寶貝啊!
它回去鐵定會被大哥罵死!順便被全族的人嫌棄死!
所以說千萬別在重華面前說報答這個話題,帝尊大人會讓你見識到,什麽是真正的毫不客氣!
欺負完了白虎,帝尊大人心情略好,擡手打了個響指,随着“啪”的一聲輕響,一層漣漪在空氣之中動蕩開來,凡是漣漪所及,不管是金網還是金劍,一瞬之間便化成粉末消散在空氣裏,連一絲蹤影都沒留下。
尊品法器金絲網,在神的眼裏,不過如此,只一個響指便能化于無形。
這一幕落在三人眼裏,皆是一陣駭然,尤其是金钺,更是瞳孔一縮,他咬了咬牙,眼底閃過一絲金光,暗暗下了決心。
重華眼神在三人身上一一掠過,在金钺身上微微頓了頓,随即便轉了開去,揮袖一拂,用花瓣凝起一張椅子閑閑坐了,淡淡道:“白煦,你來說說,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白煦抖了抖皮毛,舒展了下筋骨,終于緩減了被金絲網束縛的痛苦,他長長出了一口氣,便将這兩日所發生之事徐徐道來。
“金钺之前派了這金粼來我族找我,說是發現一處絕世聚靈陣,足以讓人成神,可是他打不開陣法,必須要用尊者境界的白虎爪強行撕裂聚靈陣結界才可,這處聚靈陣在人族地界,我大哥擔心有詐,便想邀請踏月麒麟獸前去一起解陣,可不料走到半途就遭到這兩人截殺,這才有了現在的局面。”
“喔……”
重華摸了摸下巴,所有所思道:“這處聚靈陣在哪裏?你可知曉?”
白煦倒是沒有隐瞞,如實道:“就在……”
驀然一陣金光閃過,一簇劍光直直朝白煦頭部射了過去,速度快到幾乎讓人看不清,眼看就要刺入白虎頭部,劍尖之處卻突然多了一瓣紫色額的花瓣。
那只是一瓣柔柔的,甚至随着微風還在輕輕飄蕩的花瓣,然而就是這麽一朵花瓣,卻愣是将天下第一利器梵天金蓮化成的金劍擋住了。
金钺有一瞬間的愣神,卻無論怎麽用力,握着劍的手再也刺不進一分。
重華手指微微一動,花瓣驀然一分二,二分四,轉眼已連成一串花瓣編織而成的長鞭,沿着劍身攀附而上,牢牢卷住了金色長劍,鞭尾在金钺手腕虎口重重一甩,一股幾乎要将他整只手都斬斷的力道讓他控制不住慘叫出聲,不由自主就松了手。
花鞭卷着金劍落入了重華手裏,金色的長劍在半空閃過一道靈光,變成了一朵滴溜溜旋轉的金色劍蓮。
然而就在重華的手指觸上金蓮的一瞬之間,他眼中驀然閃過一道寒芒,竟是直接站起了身,身後的椅子一瞬間散落成朵朵紛飛的花瓣,随着一股股暴虐的靈氣在他身周飛舞着,柔柔的花瓣竟是也帶了一絲懾人的鋒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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