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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沉沉的眸光帶着屬于神祗的浩大威壓與滔天的殺機緊緊的鎖住金钺,重華眯着眼睛,一字一頓道:“金钺,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把金蓮的神智抹了!”

這天地共分九天十地,九天之中有五天是人族領地,都是由混沌五蓮演化而來,分別是:梵天金蓮鎮壓的梵金天,域木青蓮鎮壓的域木天,漓水藍蓮鎮壓的漓水天,業火紅蓮鎮壓的業火天,與厚土地蓮鎮壓的厚土天。

五蓮一同鎮壓人族氣運,缺一不可,與蓮花契約者即為一天之主,每一朵蓮花都有自己的神智,既是監督其契約者不行逆天之事,也是自身實力的一部分。

然而如今,梵金天天主金钺卻擅自抹去了梵天金蓮上面的神智,能讓金蓮現身阻止而被抹去神智,其所行之事,必然涉及到天下蒼生!

該死!

金钺一瞬間被那股浩大的威壓壓趴在了湖上,生生吐出一口血,他咬了咬牙,扯動唇角,竟然露出一絲微笑,“帝尊……呵呵,這世上,并不是只有你一人可以成神……”

重華輕輕挑眉,卻驀然加大了威壓,淡淡道:“本尊并不反對第二個成神之人,只是你所行之事,太過天理難容。”

金钺又噴出一口血霧,卻是笑的更為凄厲,他嘶啞着聲音道:“口口聲聲如此說,其實你的氣度也不過如此,就是不想讓我成神罷了。”

重華懶得和他再去争辯,這人目前還不能死,他至少要調查清楚,金钺到底做了什麽事,還有剛剛他掙脫自己神域控制之時驀然爆發出來的那股靈力……

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靈力……

朱雀心火的力量!

鳳歌!

“砰!”

驀然一股金色的靈力洶湧的爆炸開來,竟是金粼自爆了!

一個尊者強者的自爆,其間還泛濫開一股火紅色的靈力,逸散的靈力化作朵朵火紅色的火焰,在神域之中燃出一個小小的出口。

重華頓時瞳孔一縮——朱雀心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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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揮袖一拂,神域散去,差點被火焰波及到的白煦險險的逃過一命,然而剛剛還被壓趴在湖面上的金钺卻是沒了蹤跡。

重華眼光一掃,頓在一處虛無的空間上,正要邁步去追,卻突然眉心狠狠地一跳。

“流烨!”

那一片放在流烨身上的花瓣,竟是被觸動了,而觸動它的,卻是上青天那條青龍。

他深吸了口氣,扯動唇角,冷笑出聲,“許久沒動怒了,倒是都以為本尊好欺負了。”

紫宸帝尊,從來都不會任人犯到自己頭上!

一手緩緩擡起,重華輕輕啓唇,淡淡道:“帝尊令,現!”

一道紫金色的光芒遵從他的命令自天邊灑下,在虛空之中凝成一方古樸的令牌。

那是一方以黑色為底的紫金描畫的令牌,古老的花紋神秘而高貴,烘托着中央一個大大的“帝”字,只是一眼看去就有種掌控天下的霸氣與淩厲,而與它一同出現的,還有一道威嚴莫測的聲音。

“九天十地聽令!上青天,梵金天,其天主涉及逆天之事,本尊以紫宸帝尊之名诏令天地,卸其天主,天主之位,擇日再議!”

威嚴浩大的聲音傳遍整個天地之間,包括其他天世界和十方地界,頓時天地都炸了。

域木天。

正在和契約者下棋的青蓮聽着炸響天邊的隆隆回音,不自覺皺了下眉,“這朵蓮花苞,金钺怎麽惹到他了?”

宮辭恭恭敬敬的在地上行了個三拜九叩的大禮,朝着天空道:“謹遵帝尊之命!”

青蓮翻了個白眼,“你能不能別這麽崇拜他了,我看着都牙疼。”

宮辭站起來拂了下衣服,一臉興奮道:“好不容易聽到帝尊的聲音,我都快激動死了!”

青蓮怒了,“你這麽喜歡蓮花,我也是朵蓮花!”

宮辭做花癡狀看着天空,飄忽着道:“那不一樣,帝尊可是帝心蓮,比你們混沌蓮品級還要高的,天上地下唯一一朵神品蓮花……唉唉!別打我,別打我!青蓮我錯了!”

域木天的域木派照常上演着一副蓮花追着主人打的戲,有弟子們路過看到,也只是搖搖頭,順便幫自家宗主數一下這是今天之內第幾次被青蓮尊上追殺了。

業火天。

紅蓮大大咧咧往欄杆上一躺,看着一邊跪地聽令的主人,“他又不在眼前,你聽就是了,跪在地上做什麽?”

焰璃搖搖頭,“那可不行,這是掌天地的帝尊令,重華是天地選定的帝尊,不跪便是對這天地不敬,你看這天上地下除了你們演化天地的混沌蓮,哪個不跪的?”

紅蓮撇撇嘴,“也就你們麻煩。”

倒也還是沒反駁了。

漓水天。

藍蓮捂着嘴嬌笑一聲,“哎呀,這朵蓮花苞,自從九萬年前那小朱雀死後,我還從來沒見過他這麽動怒呢。”

藍鸠從地上站了起來,撫了撫衣裙,溫雅一笑,“紫宸帝尊這麽多年養了數不清的妖獸,就連四聖獸族也不乏有之,可也始終只養過一只朱雀,帝尊對鳳歌,是真的在乎,只是可惜……”

藍鸠搖了搖頭,輕輕一聲嘆息,藍蓮也是垂目不語。

厚土天。

落魄書生模樣的落九塵晃晃悠悠在地蓮的攙扶下站起身來,忍不住嘆息一聲,“地蓮啊地蓮,你說你為什麽不能叫帝蓮呢,要是帝蓮,我就不用老跪他了啊,我老了,身子骨動不了啊!”

地蓮恭敬的行了一個禮,:“是,主人,我會向帝尊大人請示改名的。”

落九塵差點被他一下噎死,“不用不用,你要真去了,我這條老命就沒了!”

地蓮恭敬道:“是,主人,我不去了。”

落九塵捂了捂額心,無語了。

這朵呆蓮花,啥時候能機靈一點呢,看看別人家的蓮花,古靈精怪的,多好啊!

而在此時的澤林裏。

一條千米長的青龍正在半空之中與一只月白色的麒麟對峙着。

青龍沉着聲音道:“踏月,我只消殺了那條小蛇便會離去,你莫非要讓我請出天主令嗎?”

踏月麒麟冷哼一聲,“青龍,我們澤林兇獸與你龍族井水不犯河水,你想在我眼底下殺我護着的蛇,我若真讓開,豈不是堕了我們澤林的威名?就算請出天主令,我們這麽多兇獸,還怕了你一條龍?”

青龍長吟一聲,“那只是一條微不足道的小蛇,死便死了,你為何要這麽護它?”

踏月麒麟看了眼地上被一層紫色結界包裹的小蛇,心下微微松了一口氣,幸好無事,要不還不得被那位大人折騰死呢。

三百年過去,日夜與這小蛇待在澤林深處,好歹也有了點感情,怎能說死就死了呢!

它冷聲道:“廢話不多說,這蛇本尊護便護了,你若識時務,現在就走,若不走,我們送你走!”

窮奇在一邊咆哮一聲,山陰貓也不甘示弱,輕輕的“喵”了一聲,其他兇獸更是蠢蠢欲動,九頭蛇已經在朝着它靠近了。

青龍眼神閃爍不定的看着地上那小小一條白蛇,鼻孔裏噴出一道龍氣,明顯還是不太想走,正這時候,天邊突然一聲悶雷炸響,雲層滾動不休,天色一瞬間陰暗了下來,一道帶着無限威嚴的聲音炸響在耳畔:

“九天十地聽令!上青天,梵金天,其天主涉及逆天之事,本尊以紫宸帝尊之名诏令天地,卸其天主,天主之位,擇日再議!”

“吼!”

兇獸們齊齊低下身子行了一禮,青龍卻是仰天一聲悠揚的龍吟:“重華,你欺人太甚!”

踏月麒麟爪子在空氣裏輕輕一點,淡淡道:“既然你已不是此界天主,天主令無法動用,那我們也不必客氣了。”

說罷,它身周柔柔滌蕩着的月華募然濃郁起來,身形一動,就朝着青龍沖了過去。

兇獸之間的戰鬥,最愛的便是肉搏,這一點連青龍也不例外,龍身一卷,爪子便朝踏月麒麟抓了過去。

踏月麒麟閃避幾次躲過它的攻擊,青龍煩不勝煩,龍口一張噴出一股水霧,借着水霧朦胧看不太清,驀然一條龍尾巴帶着巨大的蒲扇一般的尾鳍兜頭掃來,這一下來的猝不及防,踏月麒麟四爪一邁勉強閃過,然而身周飄動的那層始終柔柔蕩在它身邊的月華卻慢悠悠的落了下去……

落了下去……

了下去……

下去……

四周一瞬間寂靜了一下。

半響,正要沖上去幫忙的兇獸們突然“嗖”的一下跑遠了,那簡直是在用逃命的速度瘋狂的奔逃,就像身後有什麽洪水猛獸追着一樣,特別特別恐怖。

果不其然,不過一息的時間,一聲震天動地,簡直比龍吟聲還要恐怖的咆哮聲響徹整個澤林:

“青龍你這頭色龍!敢脫老娘衣服,我殺了你!”

山陰貓默默的用尾巴把眼睛給蒙上。

喵!敢脫老大用來裝夢幻的衣服,青龍你死定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之沒衣服的麒麟:

青龍:哇,你原來這麽醜!

踏月:……老娘明明很美很夢幻!

山陰貓:老大,你是雄的……

踏月:滾!

☆、恢複記憶

重華來的時候,就見到兩只滾成一團激烈打架的麒麟和龍。

這兩只已經打紅了眼,幾乎已忘了靈力是怎麽用的,只用自己的身體拼盡一切力量咬,抓,撕,撓,尤其是踏月麒麟,完全抛棄了往日裏的優雅與冷靜,就像是一頭瘋狂的野獸,已經完全不知理智為何物了。

山陰貓在遠處看的直吸氣,“喵!有衣服的老大是沉靜優雅的,沒衣服的老大是瘋狂兇殘的。”

窮奇嘆氣,“想當初我還沉迷在老大那如月光一般夢幻優美的身姿上……”

烈焰獨角獸接着道:“然後被狠狠地打擊了。”

九尾狐繼續道:“從此再也不敢奢想美麗為何物。”

九頭蛇的一頭說:“美麗與我如此遙遠。”

二頭說:“蠢貨,你不覺得我很美?”

三頭說:“我覺得你很醜。”

四頭說:“想打架?”

其他頭一起說:“來啊,怕了你!”

然後其他兇獸就眼睜睜看着九頭蛇的九個腦袋就這麽打了起來,你一口火焰我一口水的,打的不亦樂乎,不一會就把自己卷成個團子,又解不開了。

九尾狐擺擺尾巴,淡定道:“別理它們,解開又得打,我們繼續看戲。”

其他兇獸點頭,“嗯!”

“你們在做什麽?”

身邊驀然出現一個身影,兇獸們吓得集體一蹦,晃眼看清來的人是誰,齊齊松了口氣,“大人……”

重華點點頭,“本尊問你們,在做什麽?”

山陰貓咳嗽一聲:“……看戲。”

重華蹙眉,不悅道:“速戰速決,莫要拖延。”

兇獸們頓感皮一緊,連忙道:“是,大人!”

然後一個比一個快的跑了。

嗯……錯了,九頭蛇因為蛇身卷成個團子實在解不開,是用滾的。

重華看着它們連滾帶跑的走了,終于滿意了,腳下一踏,下一刻已經到了小院裏。

流烨正團成一圈團子靜靜的沉睡着,額心的一片鱗片閃着一層淡淡的光,中央隐約可見一朵花瓣的印記,正是一朵紫色的蓮花苞。

重華在它身周的結界處停了下來,打量它半響,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這是要解開封印了?”

只是青龍的龍氣稍微碰觸了一下就能造成這等效果,看來它所受的苦,果然是和青龍有關。

而流烨也的确正在做着一個夢,只是這個夢不太連貫,它一會變成一只朱雀,一會又變成一條白龍,斷斷續續之間總有一些畫面閃過眼前。

一個很漂亮的紅衣人捧着一顆血淋淋跳動的心髒跪在床前,紅色的眸子含着脈脈深情望着床上虛弱躺着的紫衣人,胸口鮮血淋漓,臉色蒼白如紙,卻止不住唇角那勾起的一絲渴望而幸福的微笑。

而床上的那人,卻正是它最熟悉的人——重華。

鳳歌把心髒碰到重華面前,努力讓笑容變得好看一些,“重華,重華,這是我的心,我的朱雀心,我畢生的靈力都在上面了,你把它服下,這樣就有足夠的靈力讓你開花了!”

重華瞳孔狠狠地一縮,伸出去的手有一瞬間的顫抖,他厲聲道:“你瘋了!”

鳳歌微微一笑,笑的癡狂而幸福,“我沒瘋,我是朱雀,我可以浴火重生,我的心髒還會長出來的,頂多會虛弱一段時間,但是你的傷就會好了,最重要的,你會開花啊,你開了花,我們就能在一起了。”

重華閉了閉眼睛,蒼白的唇角輕輕顫了一下,沉着聲音一字一頓道:“鳳歌!你聽好了,不管因為什麽原因,帝心蓮絕對不可能開花!你把你的心拿回去,趁還沒過一個時辰,它還可以放回去!”

鳳歌臉上的喜悅一瞬間被沖刷的幹淨,臉色煞白煞白,紅色的眸子裏驀然湧上一層淚水,他搖了搖頭,仿佛不敢相信似的,聲音也止不住有一絲哽咽,“為什麽呢?到底為什麽呢?我都把我的心掏出來了啊,你看看,它是鮮紅色的,它會跳,它會愛,它也會痛,也會流淚,重華,我這麽愛你,你明明也是在乎我的不是嗎?你真的是要逼死我嗎?”

重華靜靜躺在床上,安靜而默然,始終沒有答話。

鳳歌眨了眨眼睛,那一滴淚水終于忍不住落了下來。

場景一變,漫天火焰烈烈燃燒,一只全身燃着火焰的朱雀舒展開巨大的翅膀,仰天一聲輕嘯:

“吾以朱雀心火換取天下靈氣,惟願帝蓮花開!”

重華從大殿裏飛奔而出,傷口瞬間崩裂出血,他仰頭望着天邊烈烈朱雀火,厲聲道:“鳳歌,住手!”

朱雀毫不猶豫道:“我不!既然你缺少靈氣,那我就給你足夠的靈氣,即便付出我的命,我也在所不惜!”

重華定定望住它,只道:“你當真決定好了?”

天邊傳來朱雀堅定有力的聲音:“是!”

“那好……”重華點了點頭,他深吸口氣,豎起三指對天起誓道:“天地在上,重華在此立誓,若帝心蓮因鳳歌而開,重華寧為此殒命。”

朱雀立時一聲凄厲的咆哮:“重華!你為什麽總是這麽狠心!”

重華放下手指,淡淡道:“我說過,無論如何,我不可能會接受你,帝心蓮絕不會因你而開。”

朱雀絕望而泣血的聲音瞬間響徹整個天地:“我恨你啊啊啊!!!”

凄厲悲絕的情感瞬間湧上,幾乎要将它小小的身子撐的漲破,流烨深吸一口氣勉強平複下心緒,眼前場景卻又一變。

這次是在一處荒地之中,一道巨大的結界籠罩着整個荒地的範圍,而在結界之外,站着好多好多身穿黃衣服的人。

一條白龍在天邊盤旋,明明是掌水的龍,身周卻燃着一層紅色的火焰,那是朱雀心火!

金粼駭聲道:“竟然讓他恢複了記憶,天主,快想辦法阻止他!”

金钰氣急敗壞道:“當初就不應該帶他出來轉世的,就應該讓他在這荒地裏沉寂到死!”

金钺祭出一朵金色的蓮花,冷聲道:“現在說什麽都晚了,只有它的朱雀心火才可以打開結界,剩下的人,結陣困住他,萬不能讓他逃走了!”

“昂!”

悠揚的龍吟響徹天地,白龍用剛剛恢複還不太流轉的靈力奮力的掙紮,竟然一條龍硬生生殺了五個尊者境界的強者,然而終究還是勢單力薄,被剩下的人困在了陣法之中。

還有人在驚聲叫着:“快點,洞越來越小了,我們要想辦法延緩它的自我恢複,不然就吸不到靈氣了!”

“可它不吐火焰,我們也沒辦法啊!”

金钰驀然沖上去,在白龍身上拔了一塊龍鱗扔在洞口上,而那結界之上越來越小的洞口竟然就真的不再縮小了。

金钰打量着在陣法之中不斷掙紮的白龍,冷冷一笑,“這龍身上有好多東西都附有朱雀心火的氣息,龍鱗用完了,我們還有龍爪,龍筋,龍角,龍尾,再不濟還有龍血和龍氣呢,夠我們用一段時間了。”

他們一點一點的殘害着白龍的身體,白龍凄厲的慘叫聲回蕩在整個荒地裏,卻始終無人可以來救他。

“重華,重華,你在哪裏,這是我耗盡修為,用朱雀的身體做祭品,費時八萬年為你準備的靈氣,可就要被他們玷污了,你快來啊……”

“重華……我好疼啊……”

“重華,九萬年不見,我想你了……”

“重華,我變成龍了,你還認得我嗎?可我馬上就要變成蛇了……”

“重華,我變得好弱啊,怎麽辦,你會嫌棄我嗎?”

重華……

重華……

重華……

白龍倒在一片血色裏喃喃念叨着心裏思慕的名字,可卻始終無人過來。

它大大的龍眼之中流下一滴淚水。

身上再痛又怎能抵得過心裏的痛,他最愛的人,始終不肯接受他。

它努力用虛弱的靈魂控制着身下累累鮮血,費勁了幾乎所有的心力,構築了一個傳送陣。

驀然一陣白光亮起,它的身影逐漸在光芒之中變得透明起來。

“糟了,快殺了他!”

“來不及了,它身體已經不在這了,剩下的是靈魂,這件事絕對不能讓別人知道,先封印它的記憶!”

隐約之中有誰在嘶喊着什麽,一道金光打在它的身上,白龍蜷曲着傷痕累累的身體哆嗦了一下,終于再也支撐不住,昏了過去。

“重華——!”

流烨驀然睜開眼睛,大大的蛇眼中幾乎看不清瞳孔的存在,它四處搜尋着什麽,口中一直念叨着:“重華……重華……重華……”

“我在這裏。”

身後傳來一聲淡淡的應,流烨“嗖”的一下轉過身子,瞪的大大的蛇眼緊緊的看着他,就像看着一個失而複得的寶物,那眼中濃郁到幾乎要溢出來的強烈情感就像是把錘子一般,狠狠地在重華心上敲了一下。

他隐約預感到了些什麽,微微扯出一個笑,漫步走上去,在它身前蹲了下來,“做什麽這麽看着我?”

流烨定定看着他,突然蛇尾巴在地上一拍,一瞬間躍到了重華懷裏,尾巴緊緊勾着他的手腕,把頭埋在他懷裏深深吸了口氣,喃喃道:

“重華,我很怕……”

“我為你準備的聚靈陣,要被他們用了,你快去拿回來……”

“他們碎了我的龍身,分了我的神魂,我好疼,好疼好疼啊……”

重華呼吸一亂,他緩緩擡起手,在流烨冰涼的蛇身上摸了下,輕輕的,輕輕的問:

“鳳歌?”

流烨身子一僵……

半響,他緩緩的,緩緩的點了下頭,“……是我。”

重華長長嘆息一聲,閉上了眼。

作者有話要說: 看哭了的親舉爪……

至少我寫着寫着寫哭了………………

☆、朱雀鳳歌

鳳歌依在重華懷裏,閉眼深吸了口氣他身上的靈氣,輕輕笑了,“重華,你若封印我屬于鳳歌的記憶,那處能讓金钺成神的聚靈陣,你就不知道在哪裏了。”

剛剛凝起一絲靈光的手指微微頓了下,靈光散去,重華輕嘆一口氣,“你總是這麽了解我。”

鳳歌笑的凄然,“你也總是對我這麽狠心。”

它擡起頭看着重華,紅色的眸子裏淚光滢然,盛滿了數不清的柔情,和絕望。

“我為你挖心,為你散盡朱雀心火,為你以身祭陣,為了保護那處我為你準備的聚靈陣,甚至被碎了龍身,分了神魂,抽筋拔鱗的痛我都忍過來了,而從始至終,不過換來你又一次封印我的記憶。”

它眨了眨眼睛,那一滴淚水終究沒有忍住,緩緩滴落下來,“重華……你對別人都那麽好,為何獨獨對我,卻要如此絕情?”

“滴答”一聲輕響。

碎了誰的心,絕了誰的情。

淚水滑落鱗片,滴落在重華的手指上。

灼燒一般的痛。

原來,蛇的眼淚不是和它的鱗片一樣,那麽冰涼的……

原來,他也是會心痛的。

他終究忍不住,一手将小蛇圈在懷裏,嘴唇輕輕顫了顫,溢出一聲長長的嘆息。

“鳳歌啊鳳歌,你又讓我如何是好呢……”

不可言,不可說,不可想。

那不是你所以為的,靈氣不足不能開花。

帝心蓮一旦開花,必然血染天下,但不開花,和我在一起,你終究會死。

我所能做的,只能是封印你的記憶。

或許你不再記得我,便不會那麽痛苦了。

蓮心之中驟然傳來一聲輕笑,“重華,你動心了。”

重華眉目不變,淡淡道:“墨蓮,閉嘴。”

那聲音更為得意,“還想否認,你的花苞剛剛動了,雖然及時閉合,可你以為,能瞞得過我?”

重華冷淡的挑眉,“你話多了。”

他手指一動結了個手勢,一道紫色靈光在眼底閃過,那剛剛冒頭出來的聲音便沉寂了下去。

而這一切都在無聲之中完成,被抱在懷裏的小蛇沒有一絲發覺。

正這時候,外面衆兇獸們吵吵鬧鬧的朝着小院過來了,後邊還用鎖鏈緊緊捆縛着一條青龍,它們扛着戰利品一窩蜂全部到了結界之外,山陰貓興沖沖道:“大人,老大回去繼續織他的衣服了,吩咐我們把龍拿過來。”

重華平複下動蕩的心緒,将小蛇纏繞在手腕上,站起身來揮手散去結界,淡淡道:“做的不錯,去花田裏拿賞吧,一只一朵。”

頓了頓,他又道:“九頭蛇,你是一朵,不是九朵。”

剛剛準備問下大人要不要給自己九朵花的某蛇九顆腦袋頓時默了。

兇獸們一窩蜂的沖去了花田禍害靈花去了,九頭蛇一邊走路一邊打架,你要這朵,我要那朵,你要吃兩口,我要吃三瓣,等到好不容易到了花田裏,最好的靈花已經被搶走了。

九頭蛇的九顆腦袋一起怒了,大吼:“還我的花兒!”

九尾狐叼着一朵聖品紫姬花吃的津津有味,一邊不忘翻個白眼,“蠢貨,自己去摘。”

山陰貓喵喵喵的啃着一顆肉呼呼的果子,一邊還不忘發出一聲聲貓叫,“喵喵喵,真好吃,大人不愧是帝……”

“啪!”

烈焰獨角獸一蹄子踏在山陰貓頭上,嚼着嘴裏的靈花道:“山陰,閉嘴,大人不想說,我們就不知道。”

窮奇一口就将靈花吞入了肚子,感受着體內泛濫開來的洶湧靈力,打個飽嗝,道:“只有神品靈植才能不費吹灰之力培育出這麽多聖品靈花,作為靈植,待在它身邊就是最好的待遇,你說是吧,老樹精?”

湖邊的老樹揚了揚枝條,一道蒼老的聲音在空氣裏響了起來,“不過在大人身邊待了一個多月,我的修為已經突破了尊者中階,可是比你們吞食靈花要好多的了,哈哈……”

九尾狐翻了個白眼,“得意什麽,大人馬上就會走了,你也吸不了多少靈氣了。”

“什麽!”

其他兇獸包括老樹精在內頓時驚呼出聲,“你怎麽知道的?”

九尾狐擺擺尾巴,仰頭望天。

“直覺。”

另一邊。

重華邁步走到青龍身邊,看了眼他身上捆縛的重重鎖鏈,眸色冷然,揮袖一掃,青龍身軀一顫,一道青色靈光驀然從龍軀中竄了出來,一瞬便落到了他手中,正是一塊青色的天主令,花紋和帝尊令有些相似,只是中央是一個大大的“天”字,昭示着青龍一天之主的身份。

片片花瓣在身後凝成一把椅子,重華閑閑的坐了,一手撐着頭懶洋洋道:“可有什麽想說的?據實以說,或許本尊可以考慮恢複你的天主之位。”

青龍鼻孔裏噴出一道氣流,晦暗的龍眼一瞬間閃過一道精光,“你說的可是真的?”

重華漫不經心的把玩着手裏的令牌,淡淡道:“你可以選擇不信。”

青龍龍眸轉了轉,感看着那塊光芒黯淡被鎖了力量的天主令,終究還是放不下天主的位子,長嘆一口氣,“落到如此地步,也沒什麽不可說的了,紅彌花是我放的,你的蹤跡也是我透漏給梵金天的,我告訴金钺,我把聚靈陣的事告訴了你,他狗急跳牆才會邀請白虎族,妄想用白虎爪撕裂結界空間盡快成神,只是我不明白,你一開始去龍谷找我,就知道我會這麽做了?”

重華不置可否的勾了下唇角,“本尊只是瞧着,這小蛇根骨雖好,卻是脆弱的很,經脈存不住多少靈氣,看樣子是一味的追求力量,而毀了它以成長的路,也或許,他的親人根本不需要它成長起來,看來它父親也并不是很在乎他,那麽它的失蹤,也或許和它的親人有關,龍谷一番試探,是你們太過沉不住氣了。”

小蛇從重華腕間擡起頭來,“嘶嘶”的吐了吐蛇信子,紅色的眼睛定定望着眼前狼狽的青龍,眼底閃過一道冷芒。

龍溟對上它的目光,龍眸不自覺虛了下,移開視線,道:“它是鳳歌的靈魂轉世,我當初與金钺一同發現了它所守護的聚靈陣,被那龐大到足以成神的靈氣吸引,妄圖吸收那裏的靈氣,卻被當時還是朱雀靈魂的鳳歌阻止了,它以自己靈魂為祭設下結界保護那裏,任何人都進不去。”

“我們無法,帶着它支離破碎的靈魂回到龍族,在龍池裏足足溫養了五千年,以龍胎為身體助他轉世成龍,它靈魂本就不全,轉世之後也沒有記憶,性子也和鳳歌完全不同,我想着,大概是八萬年寸步不離守護聚靈陣,沒有和任何人有過交流,以至于性子也有些孤僻了,便沒有在意。”

“我利用龍族一切力量助他在五千年內成長到聖階,終于點燃了它靈魂裏的朱雀心火,便準備和金钺一起打開聚靈陣,熟料他早在我兩兒身上動了手腳,他趁我去救他們的時候擅自帶着慕白開啓了陣法,具體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因為我當時并不在那裏,金钺後來動用傳送陣法,也不知把聚靈陣的位置移到了哪裏。”

“我氣不過,曾經去梵天殿找他打了一架,卻不想他吸了那裏的靈氣,修為已是比我高了,我負傷而走,後來便沒見過那聚靈陣了,現在之所以要殺他,也是為了隐瞞下這件事,如若被你察覺到這小蛇就是鳳歌,那所涉及到的人恐怕都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鳳歌用頭在重華手腕上輕輕蹭了一下,解釋道:“那結界之上有我的靈魂碎片,他們要我用朱雀心火開啓結界,我不肯妥協,與他們打鬥之中一頭撞到了結界上,結界破了個洞,我也融合了碎片恢複了屬于鳳歌的記憶。”

“後來,他們為了不讓那個洞消失,一點一點拔了我的龍鱗,削了我的龍角,抽了我的龍筋,剁了我的龍爪,放了我的龍血,吸了我的龍氣,用我身上所有帶有朱雀心火氣息的東西延緩那個洞的消失,他們便從那唯一的漏洞中吸收我歷時八萬年,一點一點好不容易搜集起來的靈氣。”

頓了頓,它揚起頭看着重華,紅色的眸子裏盛滿了數不清的柔情,“那是我為你準備的,足以讓帝心蓮開花的靈氣,你說過,帝心蓮開花,需要的靈氣足以讓這個天地枯竭,你說過,你不要我為你送命換來的靈氣,你也說過,你不會因為鳳歌而開花,我現在叫流烨,這個名字是你親自取的,我現在也還活着,有了那處聚靈陣,你也絕對不會因此而耗盡天地靈氣的,重華,這一次,你又要用什麽理由來拒絕我呢?”

用什麽理由來拒絕你?

重華苦笑一聲,能讓他說出這句話,看來鳳歌對自己是真的快不報什麽希望了。

然而就算如此絕望,他還是不放棄和他在一起。

用盡一切力量……

即使傷痕累累,即使站不起來……

爬也要爬到他身邊。

鳳歌啊鳳歌,你總是知道,如何讓我心軟。

然而有些事情,并不是執着就能解決的。

他嘆息一聲,“鳳歌……”

鳳歌一聽他這一聲嘆息,整條蛇一瞬間立了起來,身上鱗片片片炸開,它迫不及待的說:“我知道,你是嫌我力量不夠,沒有和你在一起的資格,你放心,我能感覺到我散落的龍身,只要我重新成龍,我就可以恢複尊者的修為了,等等我好不好?很快的,真的很快,很快我就可以和你在一起了!”

重華看着他這樣,忍不住聲音一厲,“鳳歌!你冷靜點聽我說!”

鳳歌驀然揚起頭一聲尖嘯,“我不!我再也不要從你嘴裏聽到任何拒絕的話!我的心承受不起你再一次的拒絕,你明明見過的,它是血肉做的啊,它已經被你傷到血痕累累了,再來一次,它真的……真的就要碎了!”

鳳歌哽咽了一聲,紅色的眼裏盛滿了凄然哀絕的淚水,“重華,這句話我曾經問過你一次,你是真的要逼死我嗎?”

重華靜靜望住它,漆黑的眼眸紫色靈光起伏不定,顯然他的內心并不如表面那樣平靜。

鳳歌努力把眼淚逼回眼眶,揚起頭笑了笑,“你等我,我馬上就可以恢複修為了,很快的!”

它閉上眼睛,白色的蛇身上燃起一層紅色的火焰,紅色靈光絲絲縷縷從蛇身上散逸出去,漸漸在半空中凝成一只巨大的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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