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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點頭,又飛到金蓮邊上,看着它把所有金光都收入蓮心內,終于松出一口氣。

好歹相處了二十幾萬年,親如家人的存在,如今金蓮突然沒了神智,便如失去手足,痛徹心扉。

幸好有帝心蓮相助,才得以在如此短時間之內凝聚靈智,雖然以前的記憶暫時不會恢複,不過,總算還活着。

重華長袖一揮,身下龐大的帝心蓮化成點點紫光融入他的身體,遮天蔽日一般的巨大花苞終于不見了蹤影。

下面的人們松口氣——不擔心被砸死了。

重華壓根兒沒發覺到其他人的心理,他飛身掠到蓮池頂端,在池邊蹲下了身子,勾起唇角微微一笑。

蓮池裏,飄着一條蛇。

正确的說,是一條蛇棍。

還是一條足有十來米長,水桶粗細的白蛇棍。

半截立在水面上,半截立在水下,整條蛇就像直直插進了水裏,只有蛇頭彎了個直角,紅色的眼瞳睜的老大,蛇嘴也大大的咧開,露出嘴裏鋒利的獠牙和長長的蛇信子,看起來就像要捕獵的前一刻,猙獰兇猛,讓人不寒而栗。

然而事實卻是……

帝尊大人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在蛇頭上,戳了一下。

“砰咚”一聲響。

整條十幾米長的白蛇就像是根棍子一樣直直砸進了水池裏,“噗”的一聲濺起一朵水花,然後……

然後就像挺屍一樣直接浮在水池上了。

尾巴還不忘翻上水面翹了起來,帶起一連串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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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尊大人實在忍不住,一下笑出了聲,“哈哈,你這裝死的水準是越來越高了。”

青蓮這時候也湊上來了,見這景象,不由一笑,“這蛇倒是挺有趣的。”

重華笑着搖搖頭,意味深長的道:“是挺有趣,一遇到不想面對的事就裝棍子,可惜再怎麽裝,你也還是條蛇。”

他伸指一彈,幻化出一朵蓮花苞飄到白蛇頭頂上,白蛇紅色的眼瞳跟着那朵飄來飄去的蓮花苞轉了一圈,尾巴尖尖動了一下,突然一聲慘叫:“啊啊啊!別砸我我不出來了!”

說罷,直接一個翻身人立而起,一頭就紮進了水池裏。

“噗!”

剛剛落到附近的藍蓮直接笑出聲,“重華,你又欺負人家了,這蛇可還小呢,都被你砸出陰影了。”

帝尊大人一手撐着下巴,仰頭望天:“五千歲的蛇,小嗎?”

紅蓮撇撇嘴,明顯不信,“五千歲都可以長千百米長了,怎麽會這麽小?”

重華嘆氣,“他是慕白。”

其他人一愣——白龍子慕白?

怎麽變成蛇了?

重華擺擺手,“這事情有些複雜,稍後我和你們細說,先看看金蓮怎麽樣了。”

半空中終于收斂了所有金芒的金色蓮花滴溜溜旋轉一圈,身形漸漸變小,化成一朵巴掌大的小蓮花飄飄悠悠的飛到了幾人面前。

青蓮剛要伸手去接,金蓮一個閃身躲了過去,一下就飄到了重華面前,蓮心之中脆生生傳出一個屬于孩童特有的稚嫩聲音:“娘!”

重華:“……”

蓮花們:“……”

還沒走遠暗搓搓聽牆角的天主們:“……”

在水池裏裝死的流烨:“……”

帝尊大人的內心是崩潰的,表情也是崩潰的。

他面無表情的說:“我不是你娘。”

金蓮左搖一下右晃一下,疑惑道:“可是是你把我從花心裏生出來的呀,我剛剛看到了。”

重華:“……”

帝尊大人從來沒有一刻這麽後悔過用幻術開花。

想變漂亮是可以理解的,然而變漂亮的後果是多了個叫自己“娘”的娃娃……

帝尊大人拒絕相信這件事。

他咬牙切齒的說:“那是幻術,幻術!”

金蓮“咦”了一聲:“那娘親不會開花?”

重華:“……”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從沒有一刻這麽想拍死這朵礙事的蓮花!

回爐重造去吧!

一揮袖打出一道靈光,眼前直接沒了金蓮的蹤影,只有遠處天邊一道金色流星一閃而過,瞬間沒了痕跡。

“噗哈哈哈……”

其他幾朵蓮花直接捂着肚子笑了起來,就連向來不茍言笑的地蓮都微微彎了唇角,常年嚴肅的臉容上總算有了點笑容。

青蓮一邊笑一邊還道:“你比我們都小了九萬歲,竟然會被金蓮叫娘,哈哈哈……不行了我要笑死了……”

重華勾起唇角微微一笑,“青蓮,你再笑一聲,我就在域木派住一百年。”

青蓮:“……”

“呃咳咳咳咳!”

可憐的青蓮尊上硬生生把後面的“哈哈哈”都憋成了“咳咳咳”,嗓子為這突然的轉變都差點冒了火,一邊看戲的宮辭連忙從空間戒指裏拿出一壺水遞了上去,一邊給他順着背一邊關心道:“親愛的,先喝一點……”

青蓮用泛着水光的眼睛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都是你這不争氣的,要不是你整天湊到人家邊上獻殷勤,我能受制于人嗎?

宮辭傻笑着賠不是,“親愛的,你就是我的生命,我用一生換來的命!”

青蓮滿意了,終于就着他的手喝了點水。

然而他這一口水還沒喝進去,天邊華麗麗傳來一聲孩童稚嫩的叫聲:“娘!我回來啦!”

“噗!”

青蓮沒喝完的一口水直接噴了出來,一下噴了宮辭滿臉。

宮辭天主頂着一臉水珠望天興嘆——這酸爽的感覺……

帝尊大人直接怒了:“進殿,議事!”

臨走之前掌心對着水池一抓,一條蛇尾巴就被他抓在了手裏,于是其他人就看着他們這九天十地的主人拉着一條白绫一樣的白蛇華麗麗的從天邊飛過。

嗯,沒有半點仙女的感覺。

滿滿都是氣吞山河一樣的怒氣磅礴。

流烨:“……”

蓮花苞弟弟,被這麽多人看着,我有點害羞。

青木殿,域木派的宗主長老們專門用來議事的殿堂。

“砰咚!”

“砰咚!”

“砰咚!”

一朵金色的蓮花仗着自己金剛不壞,死命撞着籠罩青木殿的紫色結界,然而不管它怎麽撞,結界還是結界,絲毫沒有變成碎片的預兆,撞了這麽久了,甚至連一點裂縫都沒看到。

它桑心的大喊:“娘!你不要我了嗎?娘!”

大殿裏,天主和蓮花們神色各異,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悄咪咪看向坐在首座上的人。

正在邊吃葡萄邊喂蛇的重華霸氣的一挑眉,“怎麽?本尊臉上有什麽東西?”

落九塵幹笑一聲,“沒,帝尊您長得很好看。”

衆人連忙附和。

重華冷哼一聲,拿起一顆葡萄塞進蛇嘴巴裏,淡淡道:“專心議事,誰敢走神,金蓮就由誰來撫養。”

頓了頓,他微微彎起唇角,勾出一絲笑,“以母親的名義,領養。”

衆人:“……”

你這絕對是赤果果的報複!

衆人敢怒不敢言的咽氣了,生怕下一刻就莫名其妙多了個兒子。

藍蓮咳嗽一聲,打破這尴尬的局面,沉吟道:“你是說,這蛇便是鳳歌的轉世?它的靈魂被一分兩半,一半帶着它前世的記憶和朱雀心火去尋找失落的龍身,另一半沉在這身體裏,帶着這一世的記憶,只負責陪伴你?”

重華點了點頭,“是這樣沒錯。”

紅蓮擔憂的蹙了下眉,“這靈魂是生靈之根本,長時間一分兩半,一個弄不好,恐怕會消散啊……”

重華拿起一顆葡萄塞進嘴裏啃着,一邊道:“所以本尊正打算帶它去十方地界轉一圈,取一點天池水溫養靈魂。”

青蓮點頭,“這樣不錯,只是取天池水卻是不易,你要小心。”

重華淡淡“嗯”了一聲,吩咐道:“通知妖族那三個老家夥,還有件事要你們去做,據白煦和龍溟所說,鳳歌培育的那處聚靈陣已被轉移了地點,你們且去尋找一番,有消息了告訴本尊。”

漓水天天主藍鸠若有所思的沉吟一番,道:“帝尊是怕那金钺借此成神,于天下不利?”

重華眯了眯眼睛,聲音略微低沉起來,“神,可不是那麽好殺的,即使只是一個剛剛成神的人,他所擁有的力量也足以翻天覆地,金钺一旦成神,就連本尊,恐怕也只能壓制他,而殺不了他。”

幾人“嘶”的一聲倒抽了口冷氣,竟連重華這早已成神的帝尊都不能殺了另一個神,神的境界,到底有多深奧?

業火天天主焰璃當先一拱手,恭聲道:“帝尊放心,我們定會竭盡所能尋找那處聚靈陣所在。”

“那便好。”

重華點了點頭,伸指揉了揉有些糾疼的眉心,神色凝重道:“此處定然已被金钺布滿了陷阱,本尊不能親自去找,你們要多加小心。”

衆人拱手應聲:“是,帝尊。”

若說這世上有一個地方,任何人都去得,唯有重華去不得,便是那處聚靈陣了。

想讓帝心蓮開花,唯有兩個方法:第一,他自願吸收天下靈氣,綻放花苞;第二,去到一處靈氣最最濃郁之地,所有靈氣會自動彙入它體內,令帝心蓮強制開花。

而恰恰是這一個地方,重華是最去不得的。

所以他才會找到這些人過來幫忙。

流烨被重華封了聽覺,整條蛇舒展開趴在地上,只有蛇頭的位置枕在重華腿上。

它一伸頭,“嗷嗚”一口吞了重華喂過來的葡萄,懵懵的腦袋裏回想着剛剛的事情。

蓮花苞弟弟是重華。

“嗷嗚”又一口吞了顆葡萄。

重華是帝尊。

“嗷嗚”,好吃!

帝尊是蓮花苞弟弟!

“嗷嗚!”

它當着蓮花苞弟弟的面說帝尊重華的壞話。

它說它是壞人。

它說它是個傻子。

它說它偷吃了靈草。

“嗷嗚!”

它還說它很肥很肥,該減肥了……

耶?這個好像沒說出來……幸好……

“嗷嗚……嗷?”

流烨眨巴眨巴眼,看着嘴裏被塞進去的一根手指……

帝尊大人默默的側過頭來,看它。

白蛇擺擺尾巴,一歪頭——嗯,吃的快了點,吃到你手了。

重華:“放嘴。”

流烨:你說什麽我聽不到。

它伸出蛇信子在手指上舔了一下,眼睛一瞬間亮了——香噴噴的蓮花味!

帝尊大人感覺着手指上濕漉漉的滑膩感,一瞬間打了個哆嗦,擡起手上下甩了甩,直接把一條白蛇甩成了一條波浪線。

“呼呼呼呼……”

就像條空氣中飛舞的白绫,特別……

礙眼。

重華:“……”

帝尊大人捂了捂額,無奈了。

怎麽一個兩個的,都這麽蠢呢!

學誰的啊!

真是!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帝尊:放嘴!

小蛇:我聽不到我聽不到我聽不到!

金蓮:啊啊啊放開我娘!

帝尊:我不是你娘!

金蓮:就是就是,我看到你把我生出來的!

帝尊:…………已崩潰…………

本帝尊以後再也不開花了!

☆、應劫而生帝心蓮

重華看着面前的小金蓮。

金蓮有一點小羞澀,把花瓣稍微閉合起來,小小聲的叫:“娘親……”

重華面無表情道:“你知道你多大了?”

金蓮在半空中晃啊晃,“我才剛剛出生,一個時辰大。”

重華忍住翻白眼的沖動,淡淡道:“你知道本尊多大了?”

金蓮很誠懇的說:“不知道。”

重華嘆氣,“你二十七萬歲了,本尊才十八萬歲。”

金蓮一下子激動了:“耶?我竟然比娘親大,我好厲害!”

重華:“……”

親愛的小金蓮,你難道不應該想,你如此小的娘親壓根生不出你這麽大歲數的兒子嗎?

不對!

什麽娘親!

什麽兒子!

滾一邊去!

帝尊大人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一字一頓道:“聽着,金蓮,你是演化天地的半神階法器梵天金蓮,之前被仇人抹去了神智,現在本尊助你重新凝聚神智,并不是本尊生了你。”

一說到這裏他就有點牙疼,特別特別疼!

他擡手一指邊上看戲的四朵蓮花,果斷禍水東引,“你真正的兄弟姐妹是他們,滾過去認親!”

一邊拿着靈果和各種小吃邊吃邊看戲的蓮花們:“……”

金蓮懵懵懂懂的“哦”了一聲,然後真的跑過去晃了一圈,然而還沒等重華松口氣,金蓮又晃晃悠悠的跑過來了,脆生生道:“他們身上的味道沒有娘親好聞,我還是喜歡娘親。”

重華:“……”

本尊是神品帝心蓮,味道自然是天下第一好聞,但是你認個親,要味道做什麽?

小金蓮可不懂其他人在想什麽,它剛剛有了靈智的腦袋裏裝的東西并不多,傳承記憶還沒去翻看,一顆心就撲在了自家娘親身上。

它睜開眼的第一時間,就看到一朵巨大的,美麗的,正在緩緩綻開的蓮花苞,而它就縮在花苞的花心裏,随着綻放的花瓣升上半空,那場景美輪美奂,驚豔人心,一瞬間就映入了小金蓮的腦袋裏,成為它心裏印象最深的一個畫面。

嗯,所以,娘就是娘,它就是它娘親生出來的,這是它親眼看到的,一定沒錯。

至于所謂的梵天金蓮?

那是什麽,它不知道。

娘親一定是因為不想要它,所以才把自己抛開的。

它會很乖很乖,它一定要跟在娘親身邊!

帝尊大人實在被這朵蓮花氣到沒脾氣了,摸了摸還餓着的肚子,突然靈光一閃,他微微勾起唇角,陰森森的笑起來。

“紅蓮,借一點火,藍蓮,來一點水。”

蓮花們一瞬間有種不好的預感,活波一點的藍蓮謹慎的問道:“你要做什麽?”

重華一挑眉,唇角泛開一個大大的笑:“吃蓮花!”

衆蓮花:“……”

青木殿前的空地上。

五朵蓮花排排坐,圍着中間一個火爐子,不時的吸吸鼻子,青蓮早就饞的流口水了,“什麽時候好啊,好香啊……”

重華在一邊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正襟危坐,“還差點火候,快了。”

蓮花們點頭,繼續雙眼放光的盯着火爐子瞧。

而中央的火爐子處,火焰紅紅火火的燃燒着,上面正架着一朵……嗯,金色的蓮花。

以紅蓮業火為火焰,以藍蓮漓水為湯水,以梵天金蓮為……鍋,鍋裏正盛放着一鍋湯水和一些食料,煮啊煮,煮啊煮。

小金蓮有點羞澀的問:“流烨哥哥,還不好嗎?我有點熱。”

流烨用蛇尾巴卷着一根湯勺在金蓮裏面攪啊攪,一邊忍不住吐了吐蛇信子,接觸到空氣裏馥郁的蓮香和滿滿的食物味道,口水都要流下來了,“快了,馬上就好,你很熱嗎?”

小金蓮把花瓣往上閉合了下,阻止湯水從它花瓣裏流出來,小聲道:“也沒有很熱,溫溫的很舒服,流烨哥哥你繼續。”

流烨點了點蛇頭,“哦,那就好。”

然後繼續煮湯。

啊,不愧是用混沌蓮煮出來的食物,真香!

當火候終于夠了的時候,蓮花們早就迫不及待的湊上去拿着各自的碗筷盛吃的去了,流烨眼疾尾快的先盛了一碗出來,用蛇尾巴卷着端到重華面前,嘴裏憋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個字,“……吃?”

重華笑眯眯看着它,“我吃了,你吃什麽?”

流烨一呆——呃,忘了給自己盛了。

轉頭看了眼金蓮裏已經被瓜分幹淨的湯水,流烨吐了吐蛇信子,聞着空氣裏飄散的食物香味,隐約聽到肚子裏傳來的一聲抗議叫聲。

它晃晃腦袋,違心的說:“沒事,我不餓,你吃。”

重華嘆氣,手指一動,碗裏的湯水仿佛是受了指引,淩空飛起,眨眼之間,一半已落入了興沖沖飛過來邀功的金蓮花瓣裏。

小金蓮一瞬間小心翼翼的停住了身體,拖着湯水飛到重華面前,花瓣抖了抖,有點不敢說話。

重華也不和它客氣,抓住金蓮的花瓣喝了口湯汁,瞬間便被那美味俘虜了神智,肚子也不那麽餓了。

金蓮一看他神色,終于試探着開口:“娘……”

重華淡淡一挑眉:“要麽叫爹,要麽滾。”

小金蓮:“……爹。”

重華滿意了,“這還差不多。”

小金蓮晃晃身子,又問:“爹是什麽?”

剛剛就着碗喝了一小口湯汁的流烨差點一口水噴出來。

重華額角青筋一跳,面無表情道:“爹就是爹,你再問一句,滾!”

小金蓮不說話了。

它暗暗的想,只是換個稱呼而已,爹只是娘的另一種叫法,娘還是娘。

不管怎麽樣,它就是它娘親生出來的。

小金蓮很固執的想。

流烨把碗裏的小半碗湯汁喝進肚子裏,頓時感覺身體裏湧上一股磅礴的靈氣,腦袋裏瞬間被一股濃濃的困意籠罩,它打了個哈欠,把碗放在地上,蛇身一圈一圈卷成個團子,把頭枕在身上,睡着了。

嗯,的确是睡着了,一躺下就沒了意識,蛇身上一閃一閃亮着一層白光,看起來有點神秘。

蓮花們對鳳歌的印象都還不錯,見這情況頓時都湊了過來,藍蓮擔憂的問道:“它怎麽了?”

重華瞟了眼蛇團子,不太在意的拿起金蓮繼續喝湯汁,淡淡道:“之前喂它喝了點青龍血,身子骨長大了,有些力量還沒來得及煉化,這湯汁內蘊金蓮的靈力,于我們來說不過稀疏平常,于它卻是大補,鋒銳之氣可以分割化解龍血之力,助它徹底煉化體內的力量。”

紅蓮輕輕嘆了口氣,“你總是這麽在乎它,一如九萬年前,這湯汁,恐怕也是為它所熬的吧。”

重華淡淡一笑,“我對身邊每一只幼獸都很好。”

青蓮的嘴一向毒一點,聞言忍不住哼了一聲,“得了吧你,也不知道九萬年前随那小朱雀一起跳下嗜魔誅心陣的人是誰,若不是最後被我們阻止,你這朵花苞,可就真的枯萎了。”

重華端着金蓮的手指驀然頓了一下,臉上的笑容微微的淡下來,瞧着有些不辯喜怒。

青蓮話一出口就暗道一聲壞了,一看重華的臉色,頓時就道:“唉,我只是随口說的,你別介意……”

重華擡了擡手,“無礙,那是事實,我不會辯駁。”

青蓮還待說什麽,藍蓮一伸手拉住他的衣袖,搖了搖頭。

青蓮頓時就閉嘴了。

藍蓮咳嗽一聲,“前邊的蓮會還沒完呢,我們先去照應着點,一會再見啊。”

說罷,她擡手招呼了一聲,其他蓮花們也連續告辭,紛紛飛上了半空之中。

直至飛遠了一點,青蓮終于停下了身形,轉身回頭望去,就見那人倚在欄杆上又開始喝酒了。

藍蓮嘆了一口氣,“你說什麽不好,偏偏提那件事,那是他心裏永遠跨不過去的一道坎,當年鳳歌一死,他就睡了一千年不醒,最後還是朱雀族那位把他叫醒的,就算是現在,這件事一提起來,也準得鮮血淋漓的痛。”

青蓮撓了撓腦袋,“順嘴就說出去了……”

紅蓮看着遠處那一杯一杯喝着酒的人,眼眸微微垂下,有些惋惜的嘆了口氣,“當年啓動嗜魔誅心陣的人本該是他,可鳳歌代他以身祭陣,鳳歌死了,他還活着,如今鳳歌好不容易借龍族托身轉世,又被人碎了龍身,分了神魂,他會心疼也是理所應當的,只是……”

他搖了搖頭,“我倒寧願,他對鳳歌只是歉疚想要彌補,若是真動了情,那可真就是一場災難了。”

蓮花們默然。

帝心蓮應劫而生,注定是為了天下蒼生而存在的,如若耽迷于情愛,只會害人害己。

重華對鳳歌,已是仁至義盡了,當年耗費心力把一只小朱雀從沒齊毛時起養到半神階修為,一次一次的拒絕了鳳歌小心翼翼捧到面前的心,寧願将他傷的血痕累累,卻至始至終也沒告訴他,帝心蓮到底為何而不能開花。

那是足以讓人絕望到寧願自絕的秘密。

帝蓮花開翻日月。

那是世界的末日。

☆、悶騷的小白蛇

他趴在窗口,看着龍心湖畔與父親對弈的人。

那個人長得可真好看,一身印染着蓮瓣的紫衣華貴雍容,眉目清貴俊美,輪廓柔和精致,皮膚更是白皙細膩到一如南海白玉,一頭長長的黑發懶散的披了一身,只簡單挑了幾縷束在腦後,顯得有幾分灑然不羁,舉手投足皆是一股上位者的漫不經心,慵然自若之中卻又透着一絲洞徹人心的犀利鋒銳。

聽說,這個人就是在龍谷之外震塌了結界的帝心蓮,也是九天十地之主——紫宸帝尊,重華。

他躲在窗口悄咪咪的看着,一雙紅色的眼瞳裏滿滿都是傾慕,心髒不由自主的跳了一下又一下,速度越來越快,跳的他臉上都有點泛紅。

奇怪啊,明明都沒見過,為什麽會有這種反應?

他伸手,悄悄開了一點門縫。

他想離他更近一點,再近一點。

剛剛跨出門,身後驀然傳來一聲叫:“慕白。”

他回頭看去,是一個拿着酒罐子一臉微笑朝他走來的人。

“酒觞。”

他冷淡的打了個招呼,并不想多話。

酒觞卻好似已習慣了他的冷漠,并沒有在意,走到近前拍拍他的肩膀,笑道:“父親不是不讓你出去?你現在出去,過會肯定又要挨罵了。”

他淡淡說了一句:“礙事。”

轉身又想朝那人走去。

酒觞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聲音微微放重了點,“慕白,聽話,那位大人連父親都得罪不起,你莫要出去給父親添亂!”

他一皺眉,靈力一動,震開胳膊上拉着的手,淡淡道:“我知道分寸,莫憂。”

他轉身看去,卻驀然對上了那人看過來的目光,一瞬間心髒就像被重錘砸了一下,腦海裏直接“嗡”的一聲重響,似乎有什麽畫面隐約閃過,然而還沒等他仔細去看清楚,後頸就被人重重一砍,眼前一黑,已是昏迷在地。

朦胧之中似乎有人嘆息一聲,“慕白,抱歉,我不能讓你記起他。”

記起他?

那是誰?

他似乎忘了什麽東西?

流烨眨眨眼睛,朦朦胧胧的睜開眼,還沒從那個夢境裏走出來,突然感覺蛇身上傳來一陣火辣辣的觸感。

它默默的擡頭。

帝尊大人正拿着把足有他身高大的大刷子在他身上洗刷刷,半空中時不時還有水流澆下來,“哧哧哧”的聲音響徹整個空地。

見他醒了,重華側過頭對着他一笑,“這樣洗一洗,幹淨多了。”

流烨:“……”

你洗我沒意見,畢竟蛇是在地上爬的,鱗片難免有些髒,但……

你為什麽要用酒洗!

這火辣辣的感覺……

“啊啊啊!燒死了,我要水!”

驀然一聲慘叫響起,接着是一聲“撲通”入水聲,流烨直接一個翻身,一頭紮入了一邊開滿蓮花的水池裏。

“噗”一聲,濺起一朵水花。

帝尊大人舉着把還在滴水的大刷子站在池邊嘆氣,“真是太嬌貴了,那酒可以淬煉你的鱗片,一點苦都受不了,虧本尊還從域木派的寶庫裏專門借了把銘刻陣法的刷子,為你刻了個避塵陣呢。”

宮辭在一邊心酸到淚流滿面——帝尊大人,您可以把“借”這個詞改成“搶”嗎?

您又把我好不容易攢了五百年的寶貝們順走了一小半……

嗯,雖然結果是您允許我在您身邊待一個時辰。

啊!話說帝尊大人,您果然最漂亮了!

宮辭天主一臉花癡的看着扛着一把大刷子的某帝尊。

真帥!

不遠處的青蓮看的鼻孔“呼呼”直冒氣,就想沖上前去,被其他蓮花們合夥拉住了,藍蓮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你穩着點,這好歹是個交易,那小半個金庫的寶貝總不能憑白給了人,過了這一個時辰随你折騰!”

青蓮怒:“我寧願把全部金庫送給他也不想那蠢貨站在那朵蓮花苞面前一息時間!”

“噗……”

藍蓮忍不住笑出聲,“可惜那金庫不是你的,你做不了主。”

青蓮更怒了,他狠狠地磨了磨牙,咬牙切齒的瞪着那邊依舊在花癡的某人,暗暗的想:爺這次離家出走定了!

藍蓮在一邊看的直嘆氣,誰讓你口無遮攔惹了重華,那位主可從來不是個善茬,這報應可不就來了麽。

某位花癡天主完全不知道自家蓮花又在吃醋了,他在空間戒指裏掏啊掏,終于掏出來一個玉瓶,于是一臉興奮的捧着瓶子走過去,殷勤的笑:“帝尊大人,這是我親自煉制的瓊華液,您試着塗上看看,保管讓您的花瓣更加嬌豔欲滴,柔嫩光滑,讓您看起來更加更加的吸引人!”

重華淡淡瞥他一眼,“你的意思是,本尊現在不夠吸引人?”

宮辭:“……夠,足夠,非常夠!”

重華冷哼一聲,“既然如此,還要這瓊華液做什麽?”

宮辭讪笑一聲,剛想繼續說些什麽,水池裏突然冒上來一截細細長長的蛇尾巴,在空中晃了一圈,“嗖”的一下就伸了過去,一把卷住玉瓶,又“嗖”的一下縮了回來,帶着玉瓶就鑽進了水裏,“噗”的一聲帶起一朵水花。

重華:“……”

宮辭:“……”

蓮花們:“……”

小蛇你出來,我們保證不嘲笑你妄想替你家帝尊保養花瓣的決心!

其實你就是個悶騷對吧?

可惜無論他們怎麽想,水面還是那個水面,連一個水泡都沒冒出來。

宮辭咳嗽一聲,又翻翻找找的拿出來一個玉瓶,“這是玉靈土,用來養水最好,種出來的蓮花飽滿而嬌豔,充滿靈氣,絕對是上好的……”

“嗖”一聲,一道白影閃過,水面一聲“撲通”聲響,眼前又沒了玉瓶的蹤影。

帝尊大人默默的側過了頭,有種不忍直視的感覺。

宮辭看着空空如也的掌心,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氣,決定不和一個小輩一般計較,又翻翻找找拿出來一個玉瓶,這次不忘抓的牢牢的,謹慎的看了眼水池,道:“這是青木液,放在水裏可以增強靈氣,讓蓮花更好的吸收養分,開的更加……更加……”

他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實在說不下去了。

至于原因……

天主大人默默的看着伸到手邊的一小截蛇尾巴。

這截蛇尾巴估計是看到宮辭牢牢抓着玉瓶的關系,感覺自己可能偷襲不成功了,直接光明正大的過來要了,尾巴尖尖還一勾一勾的不停比劃,好像是在說:給我,給我!

宮辭:“……”

天主大人很想拒絕,然而看着那小截扭過來扭過去的尾巴尖尖,心裏仿佛也被輕輕撓了幾下,心癢癢的很,忍不住就松開了手。

然後“倏忽”一下,白影一閃而過,玉瓶又沒了蹤影。

宮辭:“……”

重華在一邊咳嗽一聲,聲音因為努力隐忍着笑意而有些發悶,“宮辭天主,一個時辰到了,你家青蓮等急了。”

宮辭這才想到自家青蓮還在一邊看着,心裏頓時打了一個哆嗦,默默的扭頭去看。

青蓮“咯嘣”一下捏碎一塊玉磚,眼波柔柔的看着他,溫柔一笑:“主人,我等你好久了。”

宮辭:“……”

感覺要死怎麽辦?

青蓮一步一步慢悠悠的走過來,宮辭一步一步的後退,直至縮到角落裏,天主大人看着面前柔柔笑着的青蓮,猛地打了個哆嗦,冷汗瞬間就出了一身,幹笑:“……親愛的。”

青蓮一手擡起捏住他的下巴,笑道:“主人,有些事情還是我們關起門來自己解決的好,免得讓外人看了笑話,你說對吧?”

宮辭:“……”

我倒寧願你在衆人面前解決,這樣我至少還有條命……

然而不管宮辭想了什麽,都阻止不了他被自家青蓮像拎小雞一樣拎着後衣領提走的事實。

衆蓮花揮爪子:……祝你好運。

送走了礙事的人,重華再也忍不住唇角的笑意,朝着水池子招了招手,“行了,上來吧。”

水面上“撲通”一聲響,一顆蛇頭冒了出來,嘴裏銜着一個玉瓶,尾巴上卷着兩個玉瓶,拖家帶口的扭着蛇身上了岸,一扭一扭爬到重華面前,銜着個玉瓶看着他。

重華一看他這樣就忍不住笑了起來,“怎麽?你還真的要為本尊保養花瓣?”

流烨點了點頭。

重華勾起唇角,戲谑一笑,“可你也見過我的本體,砸饕餮那一次只是我千分之一大小,你這麽三個小玉瓶,怎麽夠本尊用?”

流烨一呆——呃,好像是啊。

看來它得去拿更多的玉瓶了。

重華一看它的表情就知道它在想什麽,不由有點無奈。

能讓宮辭這位花癡天主拿出來的東西,必然不是尋常凡物,就算是宮辭這等大人物,好幾萬年也不一定能搜集得齊,更逞論這小蛇還沒恢複修為呢,沒有任何人脈,又如何去找?

他搖了搖頭,倒也沒去打擊它。

好歹是個偉大的目标,雖然永遠不可能實現,不過有夢想總是好的。

帝尊大人很不負責任的想。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帝尊(享受):哧哧哧!刷刷刷!

小蛇(懵逼):……你在做什麽?

帝尊(享受):涮……咳咳……刷蛇。

小蛇(崩潰):……別收回,我聽到了。

帝尊(裝傻):嗯?聽到什麽?

小蛇(桑心):……聽到你要涮我……

帝尊(正經):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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