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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刻陣法,別打擾。

小蛇(懵逼):……為什麽要用刷子刻陣法?

帝尊(正經):方便!

刷子(攤手):嗯,對,我上面有宮辭天主刻好的陣法,戳一個上去就行。

小蛇(無語):其實你就是個手殘對吧?

帝尊(望天):嗯哼~

☆、尊品淨月蓮

當流烨終于煉化好了青龍血的力量,已經是夜裏了,來參加蓮會的衆人也都各自在安排好的地方入睡了。

金蓮早已縮在床上入睡了,金色的朦胧光暈一吞一吐,看起來頗為安詳。

流烨趴在窗戶口看着外面坐在樹枝上對月喝酒的人,忍不住有些疑惑。

他好像經常看到這個人在一個人靜靜的喝酒,卻總也不見他醉一點。

人都說借酒消愁,他也是有什麽愁的嗎?

還沒等它想清楚,驀然一陣吸力傳來,眨眼之間已經被抓到了一個人的手心裏。

重華倒提着某條蛇尾巴,饒有興趣的道:“嗯,不錯,已經到玄級巅峰了,再上一步,到了地階就能化形了。”

倒挂着的流烨:“……”

請讓我上去,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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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蛇在半空中左晃一下右晃一下,好不容易用蛇頭蹭着樹枝爬到高處去,對着某人“嘶嘶”的吐了吐蛇信子,紅瞳裏的神色看起來有些狼狽。

某人壓根就沒察覺到人家的怨憤,似笑非笑的彎了彎眼角,“剛剛在想什麽,這麽盯着本尊看,我也是會害羞的啊。”

流烨:“……嘶嘶。”

帝尊大人,你真的知道害羞為何物嗎?

不過他剛剛想的事情肯定不能說出來,蛇尾巴輕輕晃了一下,仰着頭道:“我有點想踏月哥哥,都沒和他們告別。”

重華摸了摸下巴,挑眉:“喔……只是這樣?”

流烨猶疑了一下,點頭:“嗯。”

重華嘆氣,伸出一指點在它額心的鱗片上,“閉眼,凝神細看。”

流烨只覺額心一涼,一股清涼的靈力徐徐傳進它腦海裏,隐約是一些模糊的畫面,依着他的話閉上眼睛,頓時就看到了一片熟悉的澤林。

濃郁的血腥味沖天而起,熏染的整個澤林群獸咆哮,一條巨大的青龍蔫蔫一息的躺在被鮮血浸染的土地上旁邊是澤林深處聽到慘叫聲而跑過來看情況的澤林兇獸們,包括回去湖裏繼續織衣服的踏月麒麟,以及重傷的饕餮也過來了。

衆兇獸目不轉睛的看着那條青龍,眼裏是濃濃的驚駭,以及畏懼。

說是龍,其實也不然,因為那幾乎已經沒有了龍的象征,全身光禿禿沒有一片鱗片,龍角龍爪的地方更是六個血洞,說是一條巨大的青蛇也不為過。

踏月麒麟膽戰心驚的看着這一幕,畢竟都是妖獸,看到青龍這慘樣,它也好歹有些兔死狐悲,不由就問道:“大人……您這是?”

重華站在龍頭之處,俊美的面上無波無瀾,眉眼之間籠着一層濃濃的寒霜,身周飄蕩的花瓣帶着沉沉的血腥味,整個人的氣勢沉淵若海,就像一尊俯瞰天地的威嚴神像,令人忍不住就想膜拜。

而他也的确就是神。

這天地間唯一的神。

他淡淡瞥了眼欲言又止的麒麟,語氣雖然平緩,眼神卻讓人不寒而栗,“它動了不該動的人,該罰!”

麒麟突然打了個哆嗦。

大人平日裏看着平易近人,真正發起怒來,卻是不怒自威,光這眼神就能将人吓死。

動了大人放在心上的人,的确只能說自找死路。

青龍動了動傷痕累累的身子,慘然一笑,“……重華,你好!這碎身之仇,我記下了!”

重華淡淡笑了,他踩着滿地鮮血,一步一步走到青龍身側,不顧衣擺早已染上殷紅,漆黑的眸底蕩起一層冰寒的殺機,一眼看去,涼薄到滲人。

“龍溟,你妄圖碎它龍身之時,可有想過,它那時,可是比你更痛,更苦?你是他這一世的親身父親,悉心培育它五千年長大成龍,卻親手把它送上絕路,它那時又是如何想的?”

心碎,身裂,魂分,記憶一瞬間恢複之時,前世的絕望和以身祭陣的痛苦,所有的感覺一起湧上,他都有些不敢想象,那小小的身子,到底是如何撐下來的。

而眼前這個人,卻是造成鳳歌如此境遇的罪魁禍首。

試問,他又如何能饒得了他?

他一揮袖,地上散落的龍爪龍角浮空而起,一道紫光閃過,半空中綻開一朵靈力凝成的紫色蓮花,花苞徐徐旋轉着,落在龍身殘片之處,花瓣驀然閉合,一道刺眼的紫光瞬間亮起,眨眼便不見了蹤影。

神術——虛空封印!

兇獸們駭然。

浩大肅穆的聲音響徹澤林,帶着來自神的威嚴:“青龍,你好歹是震天地八方的四聖獸之一,龍身可碎,卻不可辱,本尊将你之殘片封在此地,若你有朝一日修回龍身,自可取回這殘片重登天主之位,如若膽敢生出一絲異心……”

重華輕輕眯了眯眼,彈指一飛,一片花瓣落入青龍額心,“九天十地,将再無你容身之處!”

揮袖一震,虛空裂開一道黑色的裂縫,龐大的龍身被一團紫光包裹着緩緩的縮小,最後沒入了裂縫之中,消失不見。

“現在,滾吧。”

這卻是将青龍抛入了世界的某一個角落,任他自生自滅了。

踏月麒麟在一邊看着這一幕,有些不解,“大人……為何只是封印?”

倒也不是它對青龍真的就如此仇視,只是動了自己放在心上的人,如果是它,必然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而大人所要保護的那個人,定然就是那條小蛇了。

青龍之子,不是那條深居簡出,卻以短短五千年修成聖階的龍族天才白龍子慕白,又是誰呢?

堂堂白龍,卻淪落到如今一條小蛇的地步,定然是被人碎了龍身,龍身殘片也肯定不是被封印這麽簡單,而重華如今所作,卻已是難得的寬恕了。

重華輕輕摸着手腕上纏繞着的小白蛇,眉目之間漾着一層淡淡的柔色,語氣清淡,卻不乏屬于神祗的尊貴,“青龍是它這一世之父,于它有五千年養育教導之恩,平日裏待它并不薄,且它畢竟有開天震地穩八方之功,可死,卻不可辱,本尊成全它的尊嚴,然它所犯之事,卻需它自己來償還。”

踏月麒麟恍然。

青龍身份尊貴,确不可行此侮辱之事,若有青龍殘片流落出去,被人肆意煉化成法器,或是入藥,怕是整個龍族都會震怒,到時只會給小蛇帶來數不清的麻煩,如今碎他龍身之事,只是他自作自受,大人以神罰之名親自動手,尚還可在接受範圍。

帝尊的确思慮周到,待這小蛇不是一般的好。

也幸好,當初這小蛇傷痕累累來到澤林裏,它們也并沒有妄圖加害。

“踏月。”

重華緩緩擡起手,掌心之中靈光凝聚,化成一朵滌蕩着月華的白色蓮花,“你此次助本尊良多,這朵尊品淨月蓮,算是回禮。”

兇獸們一瞬間紅了眼,羨慕嫉妒恨的目光紛紛投向踏月麒麟,眼中明晃晃噴着一股貪欲的火焰,如若不是那朵蓮花明晃晃就在重華手上,它們可能早就一哄而上了。

尊品靈花對兇獸來說意味着什麽?

如果說聖品靈花還算勉強可以忍住上前争搶的谷欠望,那麽尊品靈花,對于一萬年也不一定能提升一點修為的尊品強者,這種一朵就可以升一個小境界的靈花,絕對是讓人如癡如狂夢寐以求的!

就算對象是他們老大,澤林王者踏月麒麟,也不是不可以考慮一下,沖上去搶!

然而如果這人是帝尊……

兇獸們默默扭頭——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看不見!

踏月麒麟也是欣喜的,然而它的欣喜完全和別人不一樣,它在地上刨了刨爪子,一臉蕩漾的說:“以後終于可以不用擔心衣服掉了,我要把它煉化成衣服,一件有靈智,會自己貼在我身上的衣服!”

重華:“……”

兇獸們:“……”

剛剛準備去迎接主人的淨月蓮:“……”

不,我不相信我的主人是這樣的!我拒絕跟着它!

淨月蓮默默的把花苞閉合了。

山陰貓忍無可忍的揮爪子:“老大,你是雄的,雄的!”

踏月麒麟白了它一眼,“雄的就不能穿衣服了?我可不像你們,整天不穿一件衣服到處跑,我可是一頭有修養的麒麟。”

兇獸們:“……”

老大,貌似我們的鱗片和皮毛就是衣服來的?

所以你到底是要穿幾件衣服啊!

話說……剛剛大人貌似把青龍的衣服給扒了?

兇獸們仰頭望天——嗯,我們什麽都沒想。

踏月麒麟可不管它們在想什麽,一臉激動的湊上去,前肢一彎對着重華行了個禮,“多謝大人賞賜。”

重華擡了擡手,“不必,這是你應得的。”

踏月麒麟迫不及待的站起來,一口就朝淨月蓮叼了過去,打算銜着回家慢慢煉化成一件漂亮的衣服。

然而它并沒有咬的起淨月蓮。

白色的蓮花把所有花瓣死死扒拉在重華手上,花心之中竟然冒出幾串水珠,看着很像流淚。

——帝尊救命啊!我是尊品淨月蓮,我不要做衣服啊!

重華默默的扭過了頭去,有點不忍直視。

——嗯,送出去的東西,總不好再收回來,不過放心,這頭麒麟對自己的衣服一向很好,你不會吃虧的。

帝尊大人不負責任的想着,然後就看着麒麟像個惡霸一樣一點一點扒拉開淨月蓮緊緊扒在他手上的花瓣,一臉蕩漾的叼着回湖裏去了。

帝尊大人淡淡望天:……祝你好運。

兇獸們:帝尊大人,我們聽到了來自淨月蓮的哭聲……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之淨月蓮版衣服:

麒麟:咩嘿嘿,我也終于要有一件永遠不會掉的衣服啦!

淨月蓮:……你這個惡霸,離我遠點!

麒麟:小蓮花,我會對你負責的。

淨月蓮:不……不需要!把你的髒手拿開!

麒麟:就要就要,你是我永遠不會掉的衣服!

淨月蓮:哇嗚!帝尊,救命!這只麒麟好可怕!

話說,我貌似丢了幾個熟悉的小可愛Σ(っ°Д°;)っ

☆、本蛇生無可戀

送走了麒麟,重華随意揮了揮手,“戲看完了,都散了吧。”

頓了頓,他又慢悠悠的補充:“淨月蓮是踏月麒麟的,別讓本尊看到它落在其他獸手裏,饕餮,尤其是你。”

正準備暗搓搓跟着麒麟走的饕餮頓時身子一僵,扭頭瞥了瞥身邊同伴看過來的目光,尾巴僵硬的甩了甩,邁開爪子“哧溜”一聲就跑自己窩去了,徒留身後一串滾滾煙塵漫天飛揚。

九尾狐甩甩尾巴,嘆氣,“真是個麻煩的。”

衆兇獸贊同的點頭,和重華道別後,便陸陸續續回自己窩了。

等所有獸獸都走光後,重華一手捏了個法訣,滿地殷紅的龍血被一層紫色靈光卷着飄飄悠悠升上了半空,随着靈光閃爍不休,半空中的龍血越來越少,最後只餘了巴掌大的一團,顏色卻越加的殷紅深邃。

剔除糟粕,取其精華,這一團青龍之精血,已是足夠一條沒有修為的蛇升上天階,甚至聖階了。

重華手指一動,分出一滴精血,殷紅的龍血飄飄悠悠轉到了小白蛇緊閉的嘴邊,轉了一圈之後,似乎是沒找到可以進去的地方,血珠晃啊晃,晃啊晃,突然從小蛇的鼻孔裏鑽進去了……

鑽進去了……

進去了……

去了……

流烨:“……”

“啊啊啊!”

白蛇突然一個哆嗦醒了過來,蛇身扭啊扭的在半空中晃來晃去,最後纏住一段樹枝團團卷上去,死勁拿鼻子在樹枝上蹭啊蹭,蹭啊蹭,簡直像是發了瘋。

重華懶洋洋的靠在樹枝上,仰頭望天:“誰讓你不張嘴的。”

流烨:“……阿嚏!”

它打了個噴嚏,晃晃腦袋,又打了個阿嚏,紅色的眼瞳充斥着滿滿的怨念,控訴的死瞪着某個人。

我那時昏迷的,昏迷的!哪會張嘴啊!你不會把我的嘴捏開嗎?

重華就像沒看到一樣,拿起一壺酒漫不經心的喝着,淡淡道:“那可是青龍的精血,一滴就夠你漲兩個小層次的修為,算你有福。”

流烨:“……阿嚏!”

雖然很感謝你給了我這滴精血,但是……

你讓我以後怎麽再吃飯啊!

滿滿都是心酸……

某蛇內心悲桑逆流成河,默默的把自己團成個團子,一口咬住小尾巴。

我是條被人坑的小白蛇。

重華微微彎了唇角,“想見的人見到了,如何,可還滿意?”

流烨……默默的啃了一口小尾巴。

聞得到味道,看得到畫面,摸得到觸感,就是……聽不到聲音。

所以它壓根就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麽。

這就和上次在青木殿的議事,別人都在那裏商讨事情,只有它被封了聽覺,什麽都聽不到,明明身處一個世界,卻像是兩個世界的人,中間一條跨不過去的溝壑深可見底,牢牢橫在兩人中間,誰都越不過去。

重華一口一口品着壺中的酒水,仰頭望着天邊明亮的月色,淡淡道:“不讓你聽,是怕你生心魔,每個階位的人都有他所處階位的秘密,若想早日參與進來,那就盡快提升實力。”

流烨擡起腦袋看着他,蛇信子一吐一吐,紅色的眼瞳裏漸漸燃起了某種信念,它深吸了口氣,張開口想說些什麽,“……阿嚏!阿嚏!阿嚏!”

重華一手撐着下巴笑眯眯看着它,“本尊還以為,你會說你要努力修煉呢。”

流烨:“……”

其實它的确是想說這個來着……

流烨盤在樹枝上蹭了蹭鼻子,默默的不說話了。

鼻子好癢……

阿嚏!

繼續啃尾巴……

阿嚏!

帝尊大人看着小蛇的慘樣,似乎終于良心發現,伸出一條手臂輕輕招了招,“今晚月色正好,随本尊前去逛一圈。”

流烨擡起頭,有點疑惑的看着他。

重華一挑眉,“怎麽?不去?”

流烨“哧溜”一下松開樹枝,順着他伸出的手臂纏繞而上,然而它的蛇身實在太粗大,一條手臂根本不夠它纏的,流烨眼珠轉了轉,“嗖嗖嗖”幾圈直接纏在了重華腰上,正好把一顆蛇頭晃到重華面前,探出蛇信子吐了吐:“嘶嘶。”

重華蹙了下眉:“……說人話。”

流烨張了張嘴:“……阿嚏!”

重華:“……”

帝尊大人捂了捂額,半響沒說話。

流烨心虛的把頭低下去。

它打噴嚏的時候,其實有側過頭的……

嗯,所以你還是幹淨的。

重華突然想到什麽,在自己空間裏翻啊翻,翻出一塊白色的帕子,看着低垂着頭的白蛇,勾起唇角,微微一笑,笑容要多奸詐有多奸詐。

一刻鐘後……

帝尊大人帶着身上纏着的白蛇出發了,剛出了院子就遇到了和宮辭鬧別扭的青蓮,本來還郁悶的喝着酒的青蓮一側頭看過來,頓時一口酒直接噴了出來。

“你你你你…………”

他一手指着重華,“你”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臉上的表情簡直慘不忍睹。

重華淡淡一眼飄過去,“有話便說!”

青蓮頓了好半響,飄忽着道:“……你是要帶着蛇打劫?”

流烨鼻孔裏噴出一股氣,吹的前邊的面紗直接飄了起來,紅色的瞳孔恨恨的瞪了眼亂說話的青蓮,高傲的仰起頭。

本蛇是仙女蛇!蒙着面紗的仙女蛇!才不是強盜!

沒見過蛇蒙面紗嗎?

這麽大驚小怪做什麽!

嗯……話說,小白蛇,你片片站立的鱗片出賣了你其實很羞恥的事實。

青蓮默默的想着,然後就看着重華身上纏着條蒙着面紗的“仙女蛇”,一路晃晃悠悠往遠處走去。

等等……那個方向……

金家?

莫非是要談一下金蓮和金钺的事?

這可是件大事,他晃了晃腦袋,連忙跟了上去。

重華一路朝金家的院子走了過去,一邊瞥了眼身邊跟着的某蓮花,“跟着做什麽?不去找你家那位?”

青蓮仰頭哼哼,“我要離家出走。”

重華直接無視,“這已經是你第三百二十四次這麽和我說了。”

青蓮一噎,轉瞬又道:“這次來真的,本蓮花貌美無雙,走到哪不被人捧着,偏偏遇到個蠢貨,一見了其他蓮花就犯花癡,我好歹要給他點教訓嘗嘗。”

重華懶洋洋的揮揮手,“哦,那祝你好運。”

青蓮怒了:“你這什麽态度!我在跟你說正經……”

“噓!”

重華豎起一指抵在嘴唇上,淡淡道:“到地方了,安靜點。”

青蓮:“……”

我果然是朵沒人要的蓮花,連這朵蓮花苞都瞧不起我……

青蓮直接內傷了。

重華可不管青蓮在想什麽,他頓下步子,看着前邊橋梁上靜靜站着的人影。

那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穿着一身黃衣,面容也甚是平淡,幾乎看不出有什麽出彩的地方,他唇角勾着一點笑,淡淡望着前邊緩步而來的兩人,即使看到重華身上纏繞着的白蛇,面上也無什麽明顯的變化,在這濃墨重彩的夜色裏,那一襲黃衣就像一抹飄搖的浮萍,幾乎要掩埋進背後的深色之中。

然而正是這麽個人,修為卻已有聖階巅峰了,只差一腳,便可踏入尊階,成為主掌一方天地的強者。

他見了人來,便從橋上走了過來,單膝跪地一拱手,恭聲道:“帝尊,恭候多時,在下金家現任家主金池,願為帝尊解惑。”

重華饒有興致的挑了下眉,“金池?那個傳說中沒有金系靈根的金家廢柴,金钺從外面帶回來的私生子?”

金池點頭,面上表情無一絲變化,“正是在下。”

重華這次有了點興趣,揮袖一掃,花瓣飛舞,凝聚成一把紫色的椅子,他閑閑坐了,一手撫摸着身上冰涼的蛇身,玩味的看着他,“你倒是說說,本尊要問的是什麽?”

金池依舊是跪在地上的,重華沒讓他起來,他就不敢動作,低着頭想了想,道:“帝尊想問的,無非就是我父親,金钰公子,以及金家各尊品長老的去處,說實話,其實我并不太清楚,因為我之前的身份比較尴尬,金钰是金家唯一承認的繼承人,暴露實力,容易被金钰打壓甚至滅殺,唯有忍氣吞聲才可活下去,是以一直隐藏實力游蕩在邊緣勉強茍存,至于他們究竟在做什麽,我并不知道。”

“後來有一天,帝尊突然宣布卸除父親的天主之位,金粼長老一去不回,所有金家核心直系之人,包括所有長老,一時之間消失的幹幹淨淨,我這才以聖階巅峰修為勉強鎮壓下混亂的金家,帝尊所問,我倒的确是知曉一事,其他的,恕帝尊饒過在下不知之罪。”

重華微微眯了眯眼睛,淡淡道:“說!”

金池深吸了口氣,臉色隐隐的,有了些蒼白,“父親身邊,曾出現過一黑衣之人,身上有蓮味,臉上半邊墨蓮紋,我只見過那麽一次,卻差點因此送了命,我聖階巅峰,不是他一合之敵。”

重華臉色一變,身邊青蓮也皺緊了眉,兩人對視一眼,同時從對方眼中發覺了一絲凝重。

黑衣,蓮味,蓮紋,實力深不可測……

幾乎呼之欲出的答案。

流烨拿腦袋蹭了蹭重華,紅瞳一眨一眨,眼裏隐約有些掙紮。

重華低眉看向它,“你可是想起了什麽?”

流烨張了張口:“……阿嚏!”

重華:“……”

流烨繼續張了張口:“……阿嚏!阿嚏!”

重華:“……”

青蓮:“……”

青蓮以詭異的眼神看了眼重華,“蛇是不會生病打噴嚏的,你做了什麽殘忍的事?”

帝尊大人默默望天——哪有,只是喂了它一滴青龍血……

……而已。

☆、保養花瓣的帝尊

回去的路上,流烨繼續帶着面紗打噴嚏,吹的面紗翩翩飛舞,真像個被微風憐愛的仙女。

嗯……如果忽略那條顆三角形的蛇頭以及那風是噴嚏……的話。

青蓮的眼神一路往詭異的方向狂奔而去,他忍不住道:“它打噴嚏打的這麽厲害,你到底對它做了什麽事情?”

重華直接拎着蛇頭對着他,“流烨,你說,本尊有沒有做什麽對不起你的事?”

流烨眨巴眨巴眼,對上青蓮看過來的目光,張開嘴:“……阿嚏!”

青蓮:“……”

青蓮尊上深吸一口氣,“做了就點頭,沒做就搖頭,別說話!”

流烨……搖了搖頭。

重華無辜的眨眨眼,“所以說,本尊還是很純良的,對得起蛇心。”

青蓮:“……”

他真的……從來沒見過這麽無恥的蓮花!

不對,是蓮花苞!

青蓮果斷越過這個話題,低頭沉吟一會,道:“剛剛那金池所說,你以為如何?”

重華重新把蛇頭拎回自己懷裏,一邊隔着面紗用靈力給它揉鼻子,口中道:“七分真,三分假。”

青蓮挑眉:“哪裏真?哪裏假?”

重華把舒服的直打嗝的某蛇換個姿勢,繼續揉啊揉,“他在金家待遇之事是真,黑衣人之事,以及他所說不知金钺下落之事是假。”

青蓮點頭,倒是與他所思相同,他想了想,有點不放心的問:“你覺得,那黑衣人,真是那個人?”

“是,也不是,那更可能是一絲投影。”

重華伸出一指點了點自己的胸口,“你別忘了,它的本體可還在這裏,帝心蓮是為了什麽而存在的,世人可以忘,你們卻永遠忘不了。”

青蓮默然。

一邊把蛇頭擱在重華肩膀上的流烨眨了眨眼,有些疑惑。

帝心蓮是為了什麽而存在的?

現在流傳天地的傳說裏,關于紫宸帝尊的傳說其實并不多,涉及到十八萬年以前的更是寥寥無幾,幾乎沒有什麽記載。

九萬年前人妖大亂,戰亂彌漫九天十地所有地方,血漫千裏,屍橫遍野,紫宸帝尊以帝心蓮之身橫空出世,平天怒,止亂世,登帝位,掌天地,是九天十地之主,更是有史以來,第一位登臨神位的神祗。

關于帝心蓮是如何出世的,出世以前天地究竟是什麽樣的狀況,誰也不清楚,世人只知道,帝心蓮不能開花,一旦開花,會吸盡天地靈氣,導致天世界直接崩潰,往後便只有十方地界這麽一處天地了。

世人惶恐,言說,帝蓮花開翻日月。

然,帝蓮花開,又何止翻日月?

青蓮同情的看了眼重華身上牢牢纏繞的白蛇,“我覺得,你現在又在把鳳歌的事情重新演一次。”

重華眸光低垂,一指在白蛇的鱗片上輕輕劃動着,“總要帶它找到它所失落的東西。”

“找到之後呢?”

重華仰頭望天,淡淡道:“誰知道呢,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青蓮側過了頭,忍不住一聲嘆息。

這個人,總是太過溫柔。

明明可以抛開不理,卻總要攬到自己身上,到頭來惹了一身的桃花,累人累己。

以前的鳳歌是如此,現在的流烨也是如此。

雖然這從始至終都是一個人,但……

這也實在太累了啊……

要擱他身上,準得心傷致死!

真比起來,他和他家那位,其實幸運很多了。

但是!

家還是得離的,沒有規矩不成方圓,總得給那貨一點教訓嘗嘗!

青蓮雄赳赳氣昂昂的想着,冷不丁聽聽一邊重華飄過來一句話:“既然你要離家出走,就去梵金天幫我盯着點金家,尤其是那個金池,剛剛我沒有打草驚蛇就是為了引蛇出洞,你放點誘餌過去,看能引出什麽線索。”

青蓮:“……”

不,我不離家出走了,我錯了!

然而不管他怎麽想的,重華已經帶着他家大蛇走了,留下原地一朵蓮花對着深邃的夜色瑟瑟發抖。

回了自家院子裏,重華把白蛇放在地上,拿着個大刷子洗洗涮涮一番,拎着條濕淋淋的白蛇往地毯上一放,就躺床上準備睡覺了。

嗯,作為一朵蓮花……苞,他需要足夠的睡眠,讓自己的花瓣更漂亮。

争取每天都美美噠。

豈知才剛剛入了眠,就被身邊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吵醒了。

他睜眼一看,一條白蛇不知啥時候爬到了自己床上,三角形的蛇頭幾乎湊在了眼前,猩紅的蛇信子對着自己“嘶嘶”的吐啊吐,看起來頗有些猙獰。

重華疑惑的看着它,“怎麽了?”

流烨低着腦袋在他身上蹭了一下,聲音聽起來悶悶的,“嗯,鼻子還有點難受。”

重華輕輕摸了摸它的腦袋,“需要本尊幫忙?”

流烨低着頭看不清它的表情,只有聲音悶悶的傳出來,“沒事,現在好多了,你可以把意識沉進靈臺裏,這樣我就不會打擾到你了。”

重華也沒懷疑,确定它沒大礙後,便把意識沉進了靈臺裏,基本不知外事了。

流烨探出蛇腦袋瞅了瞅,蛇信子小心翼翼的在他臉頰上舔了舔,見他始終閉着眼睛沒有反應,紅色的眼珠轉了轉,蛇嘴咧開,露出一絲不懷好意的笑。

它扭着蛇身爬到房間角落裏,翻番找找一圈,取出三個很精致的小瓶子,然後用蛇尾巴卷着爬回了床上,看着依舊熟睡的人,它一扭頭,用嘴巴咬着扒開了一個瓶子。

嗯,既然你本體大到無邊無際,我沒辦法幫你塗,那就趁着還是人形的時候給你塗吧。

它用細小的蛇尾巴探進瓶子裏,沾了點藥液出來塗在重華臉上,一點一點仔仔細細,哪裏都沒放過,一路塗到脖子那裏,被衣服給擋住了。

它歪了歪頭,若有所思的盯着那件白色的裏衣,有點苦惱。

脫下來?

它看着脖子那裏白皙細膩的皮膚,再看看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的胸膛,鱗片……紅了。

嗯……略羞恥。

可是不脫沒辦法塗藥液啊!

它想了想,幹脆閉着眼睛,一口朝衣服咬了下去,不管不顧的随意拉扯一番,然後睜開眼睛一看,差點把尾巴上的藥液給打翻了。

原本好好的衣服被它扯的亂七八糟,露出底下隐隐的皮膚,最重要的是,那件原本嶄新的衣服上,多了很多坑坑窪窪的洞,一看就知道是誰的牙齒咬的。

完了!

闖禍了!

流烨驚恐的拿尾巴捂嘴,卻忘了尾巴上還卷着幾個玉瓶,結果直接塞了個玉瓶進去,好懸沒被卡死。

算了,破罐子破摔吧,反正已經破了,說不準把藥液塗一次,興許可以将功補過呢。

流烨這麽想着,微紅着臉把衣服扒拉開,繼續用蛇尾巴塗塗塗。

話說這個人皮膚真好。

流烨邊塗邊想着,很快就塗完了一個瓶子,繼續換第二個上去,然後一塗……它就尴尬了。

嗯……這好像是玉靈土?用來養水的?

流烨看着那白皙皮膚上黃褐色的一塊,用蛇尾巴撓了撓腦袋。

算了,反正不會有啥壞處,一起上吧。

三個瓶子凃下來,床上原本白皙俊美的一個人,成功被它塗成了個泥人。

流烨:“……”

其實它不是故意的……

它甩甩尾巴,心虛的垂下眼睛,全身上下白色的鱗片全部變成了淡淡的粉。

……羞的。

感覺要完,它要不要出去躲一躲?

這時重華嘴唇動了一下,似乎是要醒來,流烨一瞬間直接懵逼,全身的鱗片片片炸起,“嗖”的一下撲在了床裏側,一團一團把自己卷成個團子,然後伸出細細長長的小尾巴,小心翼翼的……蓋在了重華眼睛上。

嗯,這樣他就不會一醒來就發現了。

某蛇自欺欺人的想着。

幸好重華也只是嘴唇動了動,沒有醒過來,流烨略安慰的探了探頭,閉上眼睛準備睡覺了。

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時候,重華終于睡醒了。

他動了動身子,隐約感覺有些不對勁,全身都像被一層泥糊上一樣皺巴巴的僵硬,不舒服極了。

驀然睜眼,然後被眼前蓋着的某一個物品糊了一眼,擡起僵硬的手撥拉開來,仔細一看,原因是條蛇尾巴。

他有點不以為意,然而這點不以為意在看到自己全身上下的慘樣以後,默了。

他眨巴眨巴眼,以為自己看錯了,打算揉揉眼睛,然而一擡手,手上也是滿手的泥。

重華:“……”

他默默的看了眼床邊扔着的三個瓶子,然後把視線移到裏側的蛇團子身上。

流烨:“……呼呼。”

重華額角青筋跳了一下:“別裝睡了,你尾巴僵了。”

流烨繼續:“……呼呼。”

帝尊大人深吸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身上紫光一閃,原地驀然出現了一朵……泥蓮花苞。

花瓣之上滿滿的泥土,簡直慘不忍睹。

蓮花苞在原地轉了一圈,最後停在了蛇腦袋上空,驀然往下一落……

“轟隆!”

伴随着一聲巨響,床……塌了,地……陷了。

“咳咳咳……”

一條白色的蛇從滿地廢墟中艱難的爬出來,用蛇尾巴撓了撓有些暈乎的腦袋,剛剛一擡頭,就見到一朵泥花苞從半開的窗戶飛了出去,“嗖”的一下,不見了蹤影。

流烨:“……”

喂!你還頂着滿身泥呢,好歹把泥扒了再出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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