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10)
的夜幕驀然亮起一道刺眼的光芒,洶洶火焰就像天邊烈烈燃燒的火燒雲,照亮整個漆黑的夜空,即使只是遠遠的看着,依舊能感覺到一股濃烈的熱意撲面而來,就像來到了蒸爐, 熱的人一瞬間滿身大汗。
“唧!”
又一聲更為尖銳的唳嘯響起, 火焰翻滾着, 燃燒着, 在天空中變化着形态,最後凝成了一只巨大的火紅色朱雀。
朱雀舒展開華美而龐大的翅膀,一雙火紅色的眼睛居高臨下望了眼森林裏的人們, 那由火焰凝成的眼睛裏,滿滿的都是不屑和輕蔑, 翅膀一扇, 帶着一股龐大的熱風, 遙遙向遠處飛了過去。
溫牧一瞬間眼睛亮了起來, 折扇一展劈開一道結界,擋住撲面而來的重重熱風,口中道:“是朱雀心火!快去追!”
身後草叢裏立時傳來一道恭敬的應聲, “是!公子!”
伴随着悉悉索索的腳步聲,不止那幾人,凡是看到朱雀心火存在的,幾乎都朝着鳳歌飛去的方向追了過去。
溫牧轉身看向重華, 略有些心急道:“蓮公子,你看……”
重華随意揮了揮手,“你走吧。”
溫牧一抱拳,“後會有期!”
說罷,他飛快展開身形,就朝着朱雀心火追了過去。
重華站在原地望着鳳歌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有點不對啊,朱雀心火才那麽點力量?”
欺騙別人還可以,他好歹是不久前見過朱雀心火的,怎麽可能就這麽被騙過了。
正這時候,周圍突然亮起點點紅色的火光,就像紅色的螢火蟲翩翩飛舞,一點一點從草叢裏升了起來,照亮一方綠色的樹叢,為這漆黑的夜色舔了點溫暖,看起來夢幻而唯美。
流烨趴在金蓮花心裏看着這有點像夢境一般的場景,眼裏漸漸升起一絲醉夢一般的迷離。
“重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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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帶着思慕,帶着渴望,帶着濃濃癡情的聲音突然響起,音色有着一股特殊的華麗,又帶着一絲微微的磁性,很是好聽。
重華身形一僵,驀然轉身,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身着飛鳳紅衣的華服男子。
那是一個用言語形容不出來的男子。
柳眉鳳眼,懸鼻薄唇,五官輪廓極為漂亮精致,就像是畫裏走出來的美男子,一頭漆黑的長發柔順的披散在火紅色的長衣上,只留了幾縷在頭頂上束了個火鳳琉璃冠,整個人看起來極為的華美,煌煌如烈日,華麗而張揚,就像上古壁畫上面刻着的人,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他靜靜的看着他,火紅色的眼眸裏溢滿了數不清的柔情,唇角一勾,微微笑了起來,“重華,我終于又見到你了。”
重華同樣回看着他,眼裏的神色有些複雜,像是故人重逢的期待,又帶着些許輕輕的嘆息,眸光千轉變化不斷,最後停留在一抹微微的澀然。
“鳳歌……”
鳳歌輕輕的笑出聲來,眸裏全然是見到心悅之人的歡喜,澄澈純淨,毫無一絲其它的雜質。
“重華,我好想你啊……”
他忍不住走上前去,雙手張開就朝他抱了過去,重華站在原地不避不閃,有點默許了他這個動作。
然而鳳歌還是沒能抱成功。
或者說,他的确抱上了,然而抱的并不只是重華。
他默默的低頭,看着夾在他和重華身邊的人……或者說是蛇。
流烨把整個蛇身牢牢纏繞在重華身上,擡起三角形的蛇頭看着他,蛇信子一吐一吐,紅色的眼瞳裏明顯的想凝聚出一點敵意,然而并沒有成功。
流烨感覺很奇怪。
它看着面前這個如烈陽一般的紅衣人,心裏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靈魂在叫嚣着和他靠近,靠近,不斷的靠近!它的感覺也告訴它,它不應該對這個人産生敵意,然而看着他不斷地朝着重華走近,它還是違背着感覺爬了過來。
盡管感覺上對于他們抱在一起很欣然的接受了,然而它還是不喜歡其他人靠近那個人,尤其還是這麽親熱的舉動!
它咧了咧蛇嘴,露出四顆尖銳的獠牙,身上的鱗片也有點炸了起來,盡管眼神裏依舊沒什麽敵意,然而它在努力用自己的動作表明——不要靠近這個人,不然我會攻擊你!
重華:“……”
鳳歌:“……”
喂!我們其實是一個人,不要自己攻擊自己,這不好玩!一點都不好玩!
鳳歌嘴角抽了一下,剛剛重逢的喜悅強行被扭曲成了一種哭笑不得,他笑着搖了搖頭,突然有了種逗蛇的好心情。
流烨還在防備着他呢,突然看到這個人勾起唇角,微微笑了起來,笑容很好看很好看,一下子把蛇都迷暈了,然而他說出來的話就不是那麽讓蛇開心了。
鳳歌笑眯眯的說:“小蛇,你就這麽擋了我,你可知道我是誰嗎?”
流烨“嘶嘶”的吐了吐蛇信子,“不管你是誰,他都沒開口呢,你不能靠近他。”
鳳歌唇角的笑容明顯更深了,“我可是他最親近的人,我在他身邊寸步不離待了差不多一萬年,我還幫他洗澡,陪他睡覺,還給他暖臉,他晚上睡覺沒了我還睡不着,經常要抱着我入睡,你說我能不能靠近他?”
流烨:“……”
它的蛇嘴随着鳳歌的訴說張的越來越大,最後聽到那句要抱着他才能睡着後,成功把下巴墜到了地上。
紅瞳裏驀然閃出兩波眼淚,淚光瑩然,看着可憐兮兮的,馬上就要掉落了。
它默默的轉頭看向重華,眼裏明晃晃多出一抹控訴––你竟然除了我還有別的蛇……不,鳥!他還和你有那麽親密的關系,你騙了我!
重華默默仰頭望天。
沒了鳳歌睡不着之類的……
他腦海裏想起一抹畫面。
毛絨絨紅彤彤的的小雞仔在床上團成個毛團子,一邊睡着個把臉埋在羽毛裏的聖尊……
鳳歌:“……唧唧?”
重華一把按住它,聲音依舊悶悶的從羽毛裏傳出來,“別動!抱枕!”
鳳歌于是默默的不動了,不忘再把羽毛放蓬松點。
重華睡得滿意極了––暖融融的,毛絨絨的,真舒服!
所以這就是沒了鳳歌睡不着的真相。
在習慣了毛絨絨暖融融後,怎麽能忍受每一個孤獨寂寞的涼涼夜色呢!
絕對不能忍啊!
流烨依舊充滿怨念的看着他,看的帝尊大人忍不住有點臉紅,然而這麽羞恥的事情他是絕對不可能說出來的,于是果斷禍水東引,揮了揮手,道:“好了,鳳歌,別玩了,趕緊辦正事。”
鳳歌笑意吟吟的看着他,紅色的眼裏隐約有絲調侃,然而重華說的話他是從來不會拒絕的,口中應了一聲,身上紅色靈光驀然暴漲,原地已沒了那個漂亮的華服公子,一只小小的火焰凝成的朱雀在半空中飛舞一圈,看準小蛇,兜頭便沖了下來。
不要!本蛇喜歡的不是你,別過來,走開走開!
流烨驚叫一聲,扭身想要躲開,然而那速度實在太快了,它根本連動都沒來得及動一下,下意識閉上眼睛,只聽“砰咚”一聲響……
流烨緩緩的睜開眼睛,就見着面前地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朵很大的金蓮,蓮臺下面牢牢壓着一只慘兮兮的小朱雀,一絲絲火苗不斷的從蓮臺底下冒出來,看得出來鳳歌一直在掙紮着企圖出來,然而事實是,它還是被牢牢壓在了金蓮下面。
小金蓮像個救世神一樣晃了晃花瓣,清脆的聲音帶着濃濃的歡快,邀功一樣的道:“流烨哥哥,我來救你了!我把這只欺負你的壞朱雀砸扁了!”
重華:“……”
被砸扁的鳳歌:“……”
其實被砸的就是你自己!
流烨兀自還不知道,開森的甩了甩蛇尾巴,愉快的把心裏那點微微的不自在忽視了過去,“謝謝你,流烨哥哥以後不拔你花瓣抽你花汁了!”
金蓮一瞬間驚恐了,“原來流烨哥哥要拔我花瓣抽我花汁的!我不救你了!”
然後“嗖”的一下,随着一道金光閃過,金蓮一瞬間就逃之夭夭了。
流烨:“……”
糟糕!太得意忘形,把心裏想的說出來了!
它低頭看向地上被砸扁的朱雀。
該說不愧是沒有形體的朱雀心火嗎?一縷一縷的火焰重新在地上凝聚起來,又變成了一只火紅色的朱雀。
鳳歌睜着紅色的眼睛默默的看着它,眼裏隐約有些狼狽,一臉怨念加控訴的瞪着它。
流烨……它“嗖”的一聲一圈一圈把自己緊緊圈在重華身上,蛇頭尋了個咯吱窩角落緊緊的埋了進去。
我看不到我看不到我看不到!
鳳歌可不管它看不看得到,身上屬于火焰的靈光重重飛舞,編織成一縷一縷漂亮的火靈,靈光閃爍,火焰紛飛,傳說中的朱雀心火化成一只朱雀的模樣振翅飛起,随着一道火光閃過,一瞬間便投入了白蛇身上。
白蛇身上的鱗片頃刻之間變成了火色琉璃一般的晶瑩剔透,紅色的火焰沖天而起,成功把被它緊緊纏繞的帝心蓮燒成了一朵黑心蓮。
帝尊大人頂着一身焦炭一樣的衣服,嘴一張,默默吐出一小口濃濃的黑煙。
所以說本帝尊最讨厭火焰了啊!
☆、魔音灌耳的朱雀
朱雀心火化成火光一瞬間投入白蛇身體裏, 流烨只覺身體突然熱了起來,腦袋整個一懵,像是有什麽東西在腦海裏炸了起來,靈魂頓時像是波濤洶湧的海水,一波又一波的流蕩了不休,浪濤翻湧之間, 隐約有一些記憶的片段閃現出來。
一個長的很好看的紫衣男子蹲在開滿蓮花的蓮池邊上, 笑眯眯的看着地上一只毛絨絨還沒齊毛的小朱雀, “你叫什麽名字?”
小朱雀扇扇翅膀, “我叫鳳歌。”
重華笑的更柔和了,“那你會唱歌嗎?”
小朱雀繼續扇翅膀,“會啊。”
重華站起身子, 閑閑的往椅子上一坐,笑道:“來唱首聽聽。”
小朱雀很開森, 終于有人聽我唱歌啦!
它咳嗽一聲清清嗓子, 閉上了眼睛, 用朱雀很動聽的嗓子唱起了歌:
“從前有朵蓮花, 他不會開花,
從前有個聖尊,他從不出門,
從前有顆蛋蛋,它是只朱雀,
從前有只朱雀,它很會唱歌!
聖尊我唱完了!”
重華:“……”
小朱雀半響沒聽到聲音, 睜開眼叫了起來,“聖尊聖尊,我唱完了!咦?人呢?”
眼前的椅子上空空蕩蕩,哪裏還有一丁點的人影?
小朱雀懵逼了——我又把人給唱沒了?
不遠處的蓮池裏,一朵紫色蓮花苞努力扒自己閉的緊緊的。
天吶!天下第一不能聽的歌,花瓣都要枯萎了!
記憶的海洋裏形形色色的記憶連續不斷的翻湧着,碰撞着,不時激起朵朵浪花,随着水流漸漸平息,兩段記憶很快就融合在了一起。
它全部想起來了!
它既是鳳歌,也是流烨。
它有一個屬于朱雀的,很輝煌的前世!
也有一個屬于白龍子的,很慘烈的曾經!
流烨驀然睜開眼,身上的紅色迅速的消退,又變成了純潔無瑕的白色,紅色的眼睛定定看着身邊黑乎乎的重華,眸裏情緒千變,最後凝成了一抹堅定的執着。
“嘶嘶。”
它吐了吐蛇信子,嘴一張,開口就唱起了歌:
“從前有朵蓮花,它很重很重,
從前有朵花苞,它很肥很肥,
從前有個帝尊,它每天坑蛇,
從前有條小蛇,它每天被坑。”
重華:“……”
鳳歌的歌,他的噩夢!
悄咪咪飄過來的金蓮:“……”
流烨哥哥這是被朱雀撞傻了?
流烨眨巴眨巴眼,繼續開口唱啊唱:
“從前有朵金蓮,它很傻很傻,
從前有朵金蓮,它認爹當娘,
從前有朵金蓮,它很傻很傻,
從前有朵金蓮,它認娘當爹。”
流烨兩首歌唱完,自我感覺非常棒,忍不住享受的眯了眯眼,蛇尾巴都翹了起來。
然而它現在的姿态是纏在重華身上的,那隆隆魔音一般的歌聲直接穿耳入腦,帝尊大人被震的整朵蓮花都不好了。
小金蓮更直接,花心冒出一串水珠,“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流烨哥哥欺負我!”
人家明明就是娘生出來的!娘就是爹,爹就是娘,它肯定沒搞錯!
流烨甩甩尾巴,完全沒有着急的樣子,不緊不慢的道:“別哭,我再唱一首給你聽,從前……唔?唔唔!!!”
然後被帝尊大人毫不客氣的捂住了嘴巴。
重華大概是被氣的狠了,捏着蛇尾巴一圈一圈從自己身上扒拉開,倒提着某條蛇陰森森的看着它,“你這是唱歌唱上瘾了?忘了本尊以前怎麽教你的?”
流烨眨巴眨巴眼,伸出蛇信子在重華捂着它嘴巴的手心上舔了舔。
嗯,還是熟悉的蓮香味,真好聞。
重華手指一動,慢吞吞的收回了手,眸光微微眯了一下,有些意味深長的看着它。
流烨微微彎起眼睛,紅瞳波光流轉,看起來有些隐隐的異色。
蛇還是那條蛇,然而總感覺有些不一樣了,多了一些什麽,又少了一些什麽。
重華手一松,流烨一瞬間落在了地上,擡起蛇頭“嘶嘶”的吐了吐蛇信子,翹起蛇尾巴遞到他手前,一雙紅瞳巴巴的看着他,眼裏隐約有絲期待:“蝴蝶結。”
重華:“……”
流烨拿尾巴尖勾他的手指,“剛剛被朱雀心火把整個月華連同蝴蝶結一同燒沒了,蛇都不好看了,快幫我重新綁個,要好多好多。”
重華:“……”
果然是他的錯覺吧,這蛇還是好蠢啊。
然而這個想法才飄過腦海,流烨驀然嘴一張,一道藍色靈光帶着一股清新的水靈氣灑在了他身上,一陣清涼的感覺飄過,剛剛還黑漆漆的一身衣服,眨眼就變得……沒了。
嗯,的确是沒了,身上那身髒衣服完全不見了,連同被朱雀心火燒的黑漆漆的皮膚也變得白皙幹淨,沒有一點火燒過的痕跡,就是……
沒衣服穿了。
流烨甩甩蛇尾巴,微微的低下頭去,臉上鱗片泛起一絲淡淡的紅,“你身上有點髒,我幫你洗個澡。”
重華:“……”
他收回那句話,這條蛇果然還是變了點,少了點純潔,多了點……膽子。
上次脫衣服好歹是趁他昏睡着,這次竟敢明目張膽的脫他衣服……
蝴蝶結不想要了嗎?
雖然那件衣服差不多的确是被朱雀心火燒的很脆弱了。
重華深吸一口氣,決定大度的不和一條蛇計較,正好踏月麒麟織的衣服還剩下兩件,夠他們穿了。
于是一蓮一蛇穿上衣服,綁好蝴蝶結後,就準備坐下來慢慢的聊一聊了。
然而帝尊大人剛剛轉了個身坐在椅子上,後面突然傳來“砰”的一聲輕響。
重華莫名有些不好的預感。
擡眼看去,流烨正低着頭把玩着尾巴上的蝴蝶結,似乎是用力過度,一不小心……給咬斷了。
流烨讪讪的松開口,扭着蛇身一路游到他身前,迎着重華難以言說的視線,默默的把尾巴擱在他腿上。
“給綁?”
重華:“……”
這蛇貌似越來越幼稚了。
于是最後還是給他綁了一次蝴蝶結。
流烨這次總算正經了點,閉上眼睛運起靈力,身上紅藍兩色靈光流轉,蛇頭鼻子附近緩緩長出一根白色的龍須,頭頂上也稀疏冒出來幾根白色的鬃毛,身上鱗片泛起一層幽光,有十六片鱗片一點一點的從蛇身上長了出來,比起蛇身上原來的鱗片,這幾片鱗片顯得要更晶瑩剔透,仔細看去,更是有絲絲亮銀色的暗紋流轉,看上去高貴而華麗,莫名便多了一種隐隐的威懾。
那是屬于白龍子慕白的鱗片。
如今失而複得,終于又重新回到了它身上。
流烨緩緩的睜開眼睛,火琉璃一般的眸子裏閃過一絲暗沉的殺機,“這是我這幾日裏尋到的一些失落的殘片,暫時只找到這些,剩下的氣息不太穩定,我還沒有着落。”
說到這裏,它輕輕凝眉,“一萬八千六百三十塊鱗片被分散四方,鬃毛更是随處可見,最重要的龍角龍爪龍筋被施加了封印,可能不太好找,只有靈魂形态能感覺到些微氣息,恐怕我還得繼續化成朱雀心火出去尋找了。”
重華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嗯,這樣也好,分成兩方行動速度的确會快些,只是你一直以靈魂形态出去,怕是多有不便。”
流烨輕輕點頭,“所以我才會到這來取天池水穩固靈魂,剛剛那虛影應該把大部分人都引走了,也省了些麻煩,天池水還有五天才會出現,屆時這裏空間動蕩極為厲害,一個不小心就可能失散,你記得把我的身體抓好了,可千萬別失散了!”
重華隐約聽出了些什麽,“你現在便要走?”
流烨甩甩尾巴,有些不舍的伸頭在他身上蹭了一下,“雖然我一刻也不想離開你,但我無法容忍這樣弱小的我待在你身邊,天池空間動蕩不休,但對靈魂形态的我并無什麽影響,天池水我可以去取,你在這裏等着便好。”
重華輕輕在它頭上摸了摸,然後摸到幾根稀疏的鬃毛,他默默的低頭一看,嘴角小小的抽了一下。
嗯……這個……
怎麽有點像人族老人頭頂上那幾根稀疏的毛發呢?
流烨還在那裏有點憂桑的說着:“空間動蕩可不是好玩的,你不擅長空間術法,可千萬不要亂跑,到時候若是被空間波及了,我知道你肯定沒事,萬一你把我身體丢了……丢了……嗯……你在幹什麽?”
重華下意識說:“揉禿毛。”
話音落下,後知後覺的發現有點不對,他悄咪咪停了揉禿毛的爪子,很正經的咳嗽一聲:“你的鬃毛有點少,要盡快長出來點。”
流烨默默的看着他,“然後繼續給你暖臉?”
“錯!”
重華一本正經的搖了搖頭,“你的鬃毛有點冷,不像朱雀的身體暖融融,所以可以用來涼臉,陰涼陰涼的,應該也很舒服。”
比如有時候尴尬到臉紅的時候,正好拿來降溫啊!
啊!他真是一朵聰明的蓮花……苞。
流烨:“……”
這種無語之外滿滿的迫不及待是怎麽回事?
他有點想把所有鬃毛都找齊了。
心情一好,忍不住就想唱歌,蛇嘴一張,一首歌自然而然就唱了出來:
“從前有只朱雀,它有一身絨毛,
從前有身絨毛,它每天給暖臉,
從前有條白龍,它有一身鬃毛,
從前有身鬃毛,它每天給涼臉。”
唱完以後甩甩尾巴,自我感覺棒棒的,忍不住享受的眯起眼睛,“我真是條有才華的蛇!”
重華:“……”
帝尊大人整朵蓮花苞都被這魔音震萎靡了。
到底是誰給你教的歌啊!本尊滅了他!
一邊小金蓮扇着花瓣努力給他降溫。
——爹你息怒!
順便不忘暗搓搓的哼哼一句:
“從前有朵金蓮,它活的好痛苦,
給爹扇花息怒,被哥扒花抽汁。
從前有朵金蓮,它活的好開森,
被爹寵着養着,被哥教會唱歌。”
我也是朵會唱歌的蓮花啦,真有內涵。
帝尊:“……”
蓮生……凄凄慘慘戚戚。
九天十地唯一一朵神品蓮花,被一蛇一蓮的魔音,成功陣亡。
☆、小蛇化形了
鳳歌待了不多一會就走了, 原地只留下一條卷成一團的白蛇。
他來的目的主要就是把搜集到的殘片安在自己身體上,以及見一見日思夜想的重華,以他的高傲,根本不可能容許自己依賴着重華求存,在未達到該有的修為之前,他是不會随意出現的。
重華也明白他的堅持。
他在努力杜絕一切重華可以想到的, 所有拒絕他的理由, 包括最艱難的實力問題。
只要他們可以在一起, 他會努力去克服一切遇到的問題。
哪怕前方迷霧重重沒有一丁點的路, 他也會用頭撞出一條路。
即使鮮血淋漓,即使肉身消亡,即使魂飛魄散, 也在所不惜。
鳳歌從來都是這麽一個執着的人。
重華看着地上團成一個蛇團子的白蛇。
紅藍兩色靈光在它身周幽幽閃爍着,周圍的靈氣越來越濃郁, 這是要化形了。
鳳歌找來的那些殘片上附帶的龍氣, 成功打破了玄階巅峰邁向地階的一道門檻, 只需一個晚上, 便可化形成功了。
這是最重要的一個晚上。
金蓮飄在流烨上方,努力汲取着天地靈氣,淬煉之後又送到流烨身上, 一絲絲一縷縷,漸漸把一條蛇包成了個白色的蛇蛋。
圓不溜秋,巨型蛇蛋。
重華揮揮手,“差不多可以了, 剩下的看他自己吧。”
小金蓮收斂了靈氣,半空滴溜溜一個旋轉,飄到重華身邊,忍不住有些好奇道:“爹,流烨哥哥會化成什麽樣子啊?”
重華懶洋洋瞥它一眼,“本尊不知道什麽樣,比起你這朵到了尊品都不會化形的金蓮,可是強多了。”
小金蓮花瓣一扇,不服氣了,“我才剛剛誕生靈智!”
重華不客氣的揭它短處,“可你實力比它強多了,堂堂尊品強者,連個化形決都不會,好蠢。”
小金蓮:“……”
它默默的飄在了蛇蛋上方,緊緊挨着蛇蛋靠在了一起。
蹭一蹭流烨哥哥化形的靈氣,會不會就突然學會化形決了?
我真是一朵聰明的蓮花。
到淩晨的時候,蛇蛋突然裂開了一道裂縫,接着裂縫越來越多,越來越多,有些蛋殼已經從蛇蛋上掉落了下來,化成靈氣消散不見,縫隙裏隐約能看到裏面有一個白色的人影。
小金蓮一瞬間就期待了,飛到半空中努力從縫隙裏看啊看,然後不負衆望的,蛇蛋整個從中間一下子,“卡擦”裂開了,露出裏面一個穿着白衣的少年。
那是個很漂亮的少年,五官和鳳歌昨晚化的人形一模一樣,只是他的氣質要更為清冷,眉眼之間籠着一層淡淡的霜雪,白衣白發白膚紅瞳,額心墜着一枚紫色的花瓣印記,就那麽清清淡淡的望過來,自然而然就帶了一點屬于龍的高貴清冷,仿佛一朵種于高山雪原上的雪蓮花,高貴冷漠而不可攀。
然而如果忽視了那頭白發上面從頭系到尾的蝴蝶結的話……
嗯……應該會更不可攀?
金蓮被他的眼神冷的一個哆嗦,花瓣一瞬間都僵硬了。
怎麽辦,本來打算讓流烨哥哥教我化形決的,現在都不敢動了……
流烨的眼神從他身上略過,晃到重華身上的時候,一瞬間就不會動了。
整條蛇都有點僵。
他微低着頭,還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淡色的嘴唇開開合合好半天,終于憋出了一句話:
“……好……好看嗎?”
重華在剛剛看到他的第一眼,眉眼就微微一皺,然而他很快就掩飾了過去,微微一笑,道:“自然是好看的,很有氣質。”
流烨于是開森了,頭垂的更低了點,臉上還是面無表情的,然而皮膚卻悄悄的紅了。
他動了動腿,想往重華的方向走兩步,然而習慣了用蛇身時候扭來扭去爬着走,化成人形一時沒改過習慣,雙腿往前一扭,“啪叽”一聲就面朝地面摔在了地上。
重華:“……”
金蓮:“……”
還我高貴清冷的流烨哥哥!
整個場面一瞬間有些寂靜,流烨面朝地面趴着半天沒動一下,過了一會,身上靈光一閃,又變成了一條蛇。
“嘶嘶。”
它擡起蛇頭吐了吐蛇信子,默默把自己團成個蛇團子,一口咬住小尾巴……
憂桑了。
蛇生第一次化形,失敗。
沒臉見人了!
金蓮悄咪咪飄到它頭上,小小聲的說:“流烨哥哥,可不可以教我化形決?”
流烨擡起頭看了它一眼,想象着一朵金蓮化成人形飄着走的狀态,爽快的答應了。
怎麽可以讓本蛇一條蛇出醜呢?好歹要拉個墊背的啊!
于是一蛇一蓮暗搓搓擠在草叢堆裏學化形去了。
重華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那動來動去的草叢,眉間隐約有一絲深思。
前世的朱雀烈烈如火,煌煌如烈日,是個很熱情很執着的人,今生雖然執着依舊,卻是清冷如寒冰,不多話,更不太會說話。
簡直就像是兩個人。
能造成如此後果的,只有兩種可能。
滴一種,他們不是一個人。
第二種,鳳歌曾經把自己的靈魂,親手分裂成兩半。
第一種基本可以否定,鳳歌的氣息,他是絕對不會認錯的。
如若真的是第二種……
他眯了眯眼睛。
生生把自己的靈魂一分為二的痛苦,一般人根本無法想象,那是比用刀把親手一片一片的淩遲還要痛苦千萬倍的慘烈。
究竟是什麽樣的絕望,會讓他在肉體寂滅後,又忍受着如此痛苦,生生用靈魂裂解之法,将自己的靈魂,一分為二?
八萬年。
在沒有任何一個生靈的絕地忍受八萬年的寂寞,沒有一個生靈陪自己說話,甚至連一個能依靠的人都沒有,從始至終,陪伴自己的只有心裏那撕心裂肺的絕望,以及一絲絲渺茫的希望。
快了,再搜集點靈氣,他就可以開花了。
我一定要忍耐,忍耐。
再多一點,再多一點。
然而,時間終究是把最磨人的刀,那樣烈烈如火的一個人,又怎能忍受得了那無止盡的寂寞?
重華不難想象,他是如何忍着痛苦将自己一分為二,只為有個陪伴自己的人。
即使這個人,是他自己。
他不需要另一半說話,也不需要另一半做什麽事,他只要聽自己說,看自己做,就夠了。
所以他的另一半,總是那麽的清冷寡言。
他們是一體的,融合的時候,是一個人,分開的時候,也是一個人。
只是性格有所不同。
僅此而已。
同樣的執着,同樣的高傲,也同樣的……
“砰!”的一聲清響。
偷偷摸摸化成人形學走路的流烨又一次臉朝地成功摔倒。
帝尊默默的側過頭,擡手捂了捂額心。
同樣的……
不忍直視。
原地靈光一閃,流烨又“嗖”的化成一條蛇鑽進了草叢裏,蛇尾巴在金蓮身上敲了敲,“快好了沒?”
不能出醜的只有我一個,一定要找個墊背!
金蓮絲毫不知親愛的流烨哥哥心裏在想什麽,還在努力的學着化形決,花瓣上朦胧的金光一閃一閃,憋着一股勁道:“快好了,流烨哥哥你對我真好!”
流烨甩甩蛇尾巴,很正經的道:“你一定要記得流烨哥哥對你的好。”
小金蓮扇扇花瓣,脆生生道:“好的,流烨哥哥。”
流烨于是卷起蛇尾巴,等在一邊看戲。
走路飄着走……
走路飄着走……
走路飄着走……
重華:“……”
你眼裏的賊笑出賣了你心裏的想法。
這麽坑蓮不好,一點都不好!
和誰學的啊,這熊孩子。
然而帝尊大人一點都沒有要為小金蓮出氣的想法,明晃晃坐在了一邊等着看戲。
難得的梵天金蓮化形啊,一定要一飽眼福。
金蓮身上的金光越來越濃郁了起來,随着一道刺眼的金光閃過,眼前出現了一個穿着亮閃閃金色衣服的年輕男子。
這是一個一眼給人一種很鋒利的男子。
劍眉星眸,挺鼻薄唇,五官的輪廓線條利落而幹淨,眼睛狹長,眼尾微挑,那麽淡淡一眼望過來,犀利的眼神一瞬間直刺人心,讓人的靈魂都跟着一個顫抖。
是個讓人敬而遠之的人。
然而這個刀劍一般鋒利的男子在上下打量自己一圈以後,眨巴眨巴眼,突然從喉嚨裏發出一聲屬于孩童的稚嫩尖叫:“啊啊啊!!!我怎麽會長這樣!我還沒一個月大!我明明應該是個可愛的,穿着金肚兜的童子的!”
他不可置信的看了自己一圈又一圈,都快把自己看出個洞了,然而還是那個劍眉星眸的年輕男子。
一點都沒變。
金蓮的表情……成功裂了。
身上金光一閃,年輕男子消失不見,原地又出現了一朵金蓮。
小金蓮把花瓣牢牢閉合,羞的不敢見人了。
人家其實還沒有一個月大。
我是個假大人。
我以後再也不要化形了。
下一次化形,說不準就成個老頭子了!
恐怖!
重華:“……”
都說了你是梵天金蓮了,是你自己不信!
人家金蓮之前就長這樣!
一邊等着看戲的流烨:“……”
說好的飄着走呢?你好歹給我飄兩步啊!證明一下不是只有本蛇一條蛇不會走路!
然而事實是,你還是一條不會走路的蛇。
重華淡淡望着它,心裏頗有些玩味的想着。
一步一摔的蛇。
流烨默默的把自己團成個蛇團子,一口咬住小尾巴,憂桑的想着:
要不,下次摔個好看點的姿勢?
☆、一條很大的美人魚
好不容易化形成功, 卻學不會走路。
流烨有些小小的憂桑。
此時正逢早上,新的一天即将開始。
簡而言之就是——帝尊他又餓了。
流烨苦逼的在天池森林裏尋找能吃的東西。
重華自己有一個很大的蓮花空間,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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