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二篇:《狐家月神高貴清冷》 (5)

,抱歉,餓着你了,我去炖了,再加一點昨天盛的肉,應該夠你今晚上的夥食了。”

他說着,扛着地蠍就朝廚房走去,背影卻是矯健而挺直,絲毫沒因為扛了一只大蠍子就佝偻下來。

小青蛇“嘶嘶”的吐了吐蛇信子,目不轉睛的看着他的背影,蛇身一動,便随着他的腳步跟了上去。

它趴在廚房門口,看着那男子熟練的操刀去皮,青色的蛇眼裏竟然慢慢的,露出一絲依戀。

它沒有記憶,沒有修為,沒有親朋,一醒來,入目便是大荒山荒涼蕭條而又危機重重的景色。

在醒來的第一個時辰,它就差點被一只地蠍給直接吞了。

是這個人救了它。

他把它帶回了這座茅屋,悉心照料,每日裏換着花樣給它做吃的,生怕哪裏虧待了它。

它,有點喜歡這個人。

喜歡他的溫柔,他的包容,那種把它放在掌心裏的感覺。

去皮的動作漸漸停下了,小青蛇吐了吐蛇信子,歪了歪頭,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男子眼神複雜的看着它,唇角不知不覺露出一抹苦笑,“你這眼神,很像很像我之前養的一條龍,可惜,他……”

他什麽,他沒有說下去,厲塵搖了搖頭,拿起手邊的短刀,再次專心去起了皮。

罷了,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揪着不放有何意義?

他的小青龍,已經再也不會回來了。

眼前這條小青蛇隐約之間還有些他的影子,養在身邊,就算是對過去一段遺憾的補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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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池森林裏。

“你是說,青龍背叛了鬼君厲塵?”

流烨不知不覺已經把金蓮的花苞給頂開了一個縫隙,露出一顆蛇腦袋驚訝的看着他。

重華淡淡的“嗯”了一聲,“鬼君的本體便是一柄鬼斧,在上九天出現之前,他們曾是最好的夥伴,那次開天辟地,鬼君正化成本體閉關之中,意識沉入靈臺不知外事,青龍擅自拿了鬼斧去劈天,然而,中間發生了一些意外,鬼斧斷裂,鬼斧的斧靈不知所蹤,青龍以為鬼君死了,還曾後悔到心傷吐血,最後以斧身化靈氣,從龍池之中孕養了兩個龍胎,便是黑龍子與紅龍子。”

“然而實際上,鬼君沒有死,他只是對青龍的背叛心死如灰,獨自在上青天隐居了起來。”

重華微微一笑,笑容之中卻微有一絲嘆息,“鬼君是一個愛憎分明的人,他恨青龍的背叛,此生絕不可能原諒他,但心底總放不下曾經的感情,看到那青龍化的小青蛇,自然會想收養,然而,青龍終歸是青龍,他只要修煉,就會恢複記憶,恢複龍身,而一旦恢複龍身,鬼君會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離開他。”

而那時候的青龍,最不可能離開的,恰恰也是鬼君。

流烨“嘶”的倒抽一口冷氣,“看不出來,你也有這麽狠的心,竟然借鬼君的手如此報複于他?”

重華攤了攤手,“這可不關本尊的事,本尊只是開了個空間裂縫,讓他自生自滅,是這天把它牽引到鬼君身邊的。”

善惡自有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開天辟地這筆賬,這上面的天足足記了十八萬年,如今一逮到機會,自然就毫不留情的報回去了。

天罰天罰,可不是說着玩玩,而已的。

☆、朱雀族族長

青龍的劫, 說大也大,說小也小。

只要他能放得下這一段情,自然随時可破。

可,自鬼君死後,青龍對鬼君早已成了一種執念,甚至不惜耗費巨大的代價建造龍池, 以斧身化靈氣, 取自身精血, 拼着損耗修為的代價, 從龍池之中孕養龍胎,生龍子。

鬼君本體鬼斧,乃是一柄絕世神器, 開天辟地自然不在話下,然則, 鬼斧雖為神兵利器, 卻不喜殺伐, 最愛做的便是尋一處角落蝸居起來, 當個普通人混日子過。

青龍卻和他性子相反,總想着出去闖一番天下,最好是闖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高居其中,執掌天下。

但卻又一直舍不下對他頗多照拂的鬼君,便一直窩在他身邊,享受他無微不至的照顧。

時間就這麽過了不知有多久, 直至有一天,混沌五行蓮出世,分化天地,衍化世界,白虎,朱雀,玄武三大荒古兇獸紛紛效行,各自以大能力開辟天地。

青龍雖也是荒古兇獸,但一直陪在鬼君身邊,不曾出去歷練,力量自然若他們一籌,精通空間之術的天賦神雖可衍化出世界,卻只欠那劈天之能。

不開天,不劈地,便無法衍化世界。

青龍也曾猶豫過,思索過,甚至放棄過,但只要一劈,只要一劈,他就可以做一方世界主宰。

而這可以劈天的神器,就毫無防備的化成本體,在他面前閉關修煉。

他可以帶着鬼君,住在他開辟出來的世界裏,如若鬼君不想暴露身份,他也可以人前做他的世界主宰,人後,繼續做他的小青龍。

想來想去,青龍終是去做了。

但也絕對不會想到,開天衍化世界竟然會橫生波折,混沌不止五行蓮,更有一朵墨蓮随之開辟了婆娑天魔界。

群魔亂舞,血染天下,實力高強的魔,直接生生的,把鬼斧給劈裂了!

青龍心傷後悔到直接吐血。

雖然後來,有帝心蓮應劫而出封印婆娑天與墨蓮,但他的鬼斧,終究是不會回來了。

會無微不至的照顧他,會時時把他帶在身邊,會和他嬉鬧玩耍,眼裏心裏只有他的鬼斧,因為他的一時貪欲,碎了。

他的鬼斧,就這麽離他而去了。

小青蛇驀然睜開眼,青色的眼裏有一抹驚悚一閃而過。

它做了一個很糟糕很糟糕的夢。

可夢裏的內容,它卻不太記得清了。

唯一記得的,只有那撕心裂肺,痛不欲生的疼。

它好像失去了一個,對他而言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重要到,它都快心死如灰了。

一只布滿老繭的手突然伸了過來,在它頭上輕輕的摸了一下,一道帶着擔憂的嘶啞聲音随之傳了過來,“溟,你怎麽了?”

小青蛇擡眼看去,看到了這幾日裏最熟悉的一個人。

一身落魄的獵人裝扮,粗布麻衣,身上還有很多補丁,一眼看去就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鄉間獵人。

然而,只要看到他的容貌,就不會這麽想了。

那是一個很好看的人,臉型有點消瘦,五官深邃,輪廓線條硬朗而利落,尤其是眼神,溫柔而包容,一眼看去便有種讓人信服的魅力。

小青蛇的确很信服他。

這個人救了它,無微不至的照顧着它,看它不舒服,會第一時間跑過來關心它。

它喜歡這個人,越來越喜歡了。

只要看到它,剛剛夢裏的驚恐,不安,瞬間便都消失不見,它只想牢牢纏在他身上,不離不棄,永遠不要離開他。

小青蛇吐了吐蛇信子,一米長的細小身體順着他摸過來的手指,一圈一圈纏上了他的手臂。

靜悄悄的,也不說話,就拿一顆蛇頭在他手臂上蹭來蹭去,最後靜靜的趴在他手臂上,看着就是準備睡了。

厲塵失笑,伸出手指在它頭上輕輕摸了摸,“你呀,這麽早就準備睡了,這天可還沒黑呢。”

小青蛇閉着眼睛沒有理他,呼吸越來越沉,眼看着就要睡着了。

厲塵看着它嗜睡的模樣,微微皺了下眉,擡頭朝窗外看了一眼。

暮色四合,豔麗的晚霞鋪灑在天空,染了一天一地的紅。

然而如此鮮豔的紅,大荒山的地面上卻已經開始出現了一絲絲白色的霜霧。

大荒山最冷的時節要來臨了。

到那時候,大雪封山,所有的妖獸全部鑽入地下冬眠,沒有食物,沒有溫度,這條沒有修為護體的小青蛇,估計會陷入冬眠,沉睡一個冬天不會醒。

他有點舍不得。

他好不容易從它身上找到過去所留戀的溫暖,枯死的心正在一點一點的從荒土之中掙紮出來,剛剛接觸到雨露陽光,卻馬上又要面臨冬季的摧殘。

幸好,幸好你不是它,我可以從你身上,再次找回失去的溫度。

我會帶你出大荒山,助你一步一步修煉成龍,只盼你,不要和他一樣,到了最後,又會背叛我。

破碎過一次的心,已經經不起再一次的摧殘,若是再來一次……

那樣,我也許……

真的會死。

天池森林裏。

就在幾人就青龍的事商談之時,酒觞驀然一擡頭,一手擡起,手心紅光一閃,半空便現出一道紅色的光幕。

光幕裏面,正是一條銀灰色的龍。

那龍似有什麽急事,龍臉上的神色實在稱不上好看,身上的鱗片都有些炸起來了,他慌慌張張的道:“紅龍子,您快回來看看,那朱雀族的族長,找上龍谷來了!”

酒觞臉色一變,“怎麽回事?你說清楚!”

灰龍擡起龍爪撓了撓腦袋,“我們也不知道,此時正逢龍蛋出世,我們一群龍都在龍池裏守着,可龍谷的結界突然就動了,那朱雀族的族長帶着一群朱雀來了龍谷外面,非說她兒鳳歌就在我們龍谷,讓我們把公子鳳歌交出來!”

他忍不住焦躁的甩了甩龍尾,“可那公子鳳歌,早早在九萬年前就以身祭陣獻祭而死,我們龍族哪來他的下落啊,您說這不是上門找事嗎?天!那朱琰可是半神階強者啊,結界都快被她打碎了,沒了族長,我們都快撐不住了,您快回來看看啊!”

酒觞的神色一瞬間變得有些奇異,他盡量忍住去看流烨的視線,點了點頭,“好,我知道,我會盡快趕回去,你們先穩住結界。”

灰龍點了點頭,正要從光幕裏消失,那邊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突然一個劇烈的震蕩,一陣火光“嗖”的一下從某一個角落裏竄了出來,瞬間把灰龍駭了一跳,連忙大叫一聲:“水龍水龍!來條水龍,西邊結界破了個洞,快去補上!……不不對,先把我龍鬃上面的朱雀火給滅了,燒死龍啦!”

話音落下,光幕銀灰色光芒一閃,便消失不見了。

酒觞抽抽嘴角,“……我剛剛……似乎看到……龍谷的結界……破了很多洞?”

金蓮在一邊湊上來補充:“我還看到,那些洞上面都頂着一條龍,大約有……二三十條龍吧。”

酒觞捂了捂額,一瞬間無語。

龍谷總共才四十六條龍,加上他四十七條,如今一大半都去補結界了,還有幾條在一邊随時候守,守着龍蛋的應該不足五條,在這龍蛋出世的最關鍵時間,龍氣不足的話,是會破不了殼的!

簡直是……災難啊!

暫時顧不得青龍的事,酒觞連忙扭頭朝流烨看去,臉上難掩一絲焦急,“慕白,你……”

流烨直接把頭縮回了金蓮花苞裏,寧願忍着滿蓮花的金屬味都不肯冒出去一點頭。

酒觞慢吞吞的說:“……那是你娘。”

流烨在金蓮花苞裏團成個團子,一口咬住小尾巴——我聽不到我聽不到我聽不到!

酒觞還待再說些什麽,重華在一邊揮了揮手,“你且先回去,本尊自會帶着它去龍谷走一趟。”

酒觞頓時松口氣,向着重華行了個禮,“多謝帝尊。”

随即身上紅光一閃,又化成一條紅色的龍,一頭紮入湖底,不一會又破水而出,兩只龍爪抓着蒼靈和凝霜,很快便鑽入了空間夾層裏。

重華眼見他消失,又把視線朝着一邊的戰狼瞥了一眼,“你也去吧,三天之內,本尊要看到滿意的結果。”

戰狼頓時一個哆嗦,垂頭應了一聲,一彎身化成本體,撒腿就跑了。

礙事的人都走了,原地終于只剩下兩個人了。

噢,金蓮那個小孩暫時忽視。

重華站起身來,慢悠悠踱步走到金蓮身邊,屈起手指,對着花瓣輕輕一敲,笑道:“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既然她已經發覺了你的存在,你若是不主動送上去,本尊敢保證,你今後難有一日安生日子。”

頓了頓,他微笑着補充:“或許,會被她抓回去,禁足不出,一輩子再也見不到本尊。”

花苞裏的流烨頓時一個哆嗦,忍不住一聲哀嚎,蛇尾巴擡起,悄咪咪捂住了眼睛。

為何本蛇會有一個如此恐怖的母親……

那簡直是他的噩夢啊!

☆、朱雀母子相見

即使再不甘願, 為了以後的幸福生活,娘親,還是得見的。

況且,她畢竟是它的母親。

自重生以後,它還沒去看過她,心裏, 總是有些想念的。

重華見它不再反對, 終于滿意的一笑, 吩咐金蓮把花瓣打開, 一手擡起,靈光閃爍之中,兩只晶瑩玉潤的白龍角便現于手中。

“先把它煉化了, 若是讓你母親看到你現在這模樣,免不了一番傷心。”

雖然現在也足夠凄慘。

堂堂風華絕代的公子鳳歌, 如今卻淪落到連一條龍都稱不上。

重華輕輕一聲嘆息, “多長一點是一點, 這雙白龍角挺好看的, 先煉化吧,在見到你母親之前,應該可以長出來了, 路,就由本尊帶好了。”

他把龍角放在了花心裏,擡手在流烨腦袋上輕輕摸了摸。

那裏現在光滑如新,是因為踏月麒麟助它重新塑了一遍蛇身。

可當時被生生砍去龍角的時候, 一定是血淋淋的痛吧。

他有些心疼的抿了抿唇,不再說話,拂袖一轉身,便準備劈開空間夾層,帶着金蓮和小蛇直奔上青天去了。

“重華……”

身後驀然傳來一聲喊,“你等等……”

重華伸出兩指聚起靈力,在空氣裏輕輕一劃,淡淡道:“你只管專心煉化龍角便好,本尊自會帶你前往龍谷。”

流烨尴尬的張了張嘴,“我知道你不會丢下我,不,我不是想說這個……”

重華輕輕“嗯”了一聲,揮袖一掃,一層紫色的結界包裹住三人,便準備擡步走入空間夾層了,一邊還一臉淡然的點點頭,“感謝的話就不必說了,舉手之勞而已。”

流烨無語的側過了頭,“所以說我真的不是想說這個……”

它到底應不應該告訴他……

“爹您走錯路了,去上青天的路在您背後!”

重華:“……”

小金蓮歡快的一扇花瓣沖出了結界,在相反的方向又劈了個空間裂口,伸出一片花瓣朝這裏指了指,“爹,走這裏,這裏才是去上青天的路。”

重華:“……”

帝尊大人面無表情的轉過身,一步一步走入了金蓮開辟的空間夾層,臨走入之前,突然頓了下步子,眯着眼睛看了看等着獎勵的某朵蓮花,輕輕的,冷冷的,很不屑的,哼了一聲。

然後一步跨入,留給金蓮一個冷酷到絕情的背影。

金蓮:“……”

這這這這……這種陰冷到想要打哆嗦的感覺是怎麽回事啊?

它什麽時候得罪了爹爹嗎?

明明它剛剛才給爹爹指了正确的路啊……

“流烨哥哥……”

小金蓮戰戰兢兢的開口道:“我是不是做了什麽很恐怖的事啊?”

流烨翹起蛇尾巴在它花瓣上輕輕蹭了下,“乖,你沒做錯,是你爹做錯了,下次記得還要這樣做。”

小金蓮乖乖的應了下來,“哦,好的流烨哥哥。”

流烨于是滿意的眯起眼,“快跟上去,你爹他又快走錯方向了。”

于是小金蓮歡快的沖上前去,又去“提點”自家很蠢很蠢會迷路的爹爹了。

于是等重華終于從空間夾層裏鑽出來,到達龍谷的時候,臉色已經黑到不能再黑了。

而龍谷的情況,還不太讓他省心。

重重林木之中立着一方巨大的,閃着靈光的透明結界,結界之外,足足有三十幾只火紅色的朱雀飛來飛去,一只一只周身燃着烈烈火焰,就像一顆顆墜地的太陽,空氣熱到下方的林木也早已燃起熊熊大火,而那些火球卻是越燃越烈,尤其是其中一只最大的朱雀,巨大的身體足有數百米大小,鳥喙一張一合之間,一叢一叢的火焰就對着龍谷噴吐了下去。

而龍谷的結界,就在這連續不斷又強大的攻擊之下一晃一晃,哪裏支撐不住了,“轟”的一聲就破開一個洞,裏面立時就有一條龍沖了上來,又是滅火又是修補結界,忙的一塌糊塗。

重華嘴角抽了抽。

若是他沒記錯,朱雀族總共也才只有三十多只朱雀,所以朱雀族族長這是帶着所有朱雀傾巢而出了嗎?

怪不得那些龍會疲于應對,以朱琰半神階的修為,加上她所掌管的焚焰天天主令,在青龍不在的情況下,足以把龍谷整個都端了。

現如今之所以還沒攻破一個小小的結界,也多少是顧及到龍蛋的存在,沒有徹底撕破臉。

況且,多少還有他這位帝尊的存在。

朱琰這女人,可不光是有為禍天下的勇氣,膽略,同樣不可小觑。

重華看着這烈烈燃燒的慘烈場景,本就不愉的心情頓時更加惡劣了。

作為一朵水屬性的蓮花,本尊最讨厭的,就是火!沒有之一!

所以本尊到底為何會收養那只朱雀啊!還越養越上瘾了!

這簡直是個迷!

眼見那只最巨大的朱雀又一次蓄起火力,正要一口朝結界噴去,重華冷哼一聲,一揮袖,一片花瓣悠悠然飄落下去,落到空中某一處,驀然蕩起一圈透明的漣漪。

那是屬于空間的漣漪。

千重界,開了。

朱琰正要一口火球對着下面的龍谷結界噴出去,驀然感覺到身周一冷,眨眼之間眼前場景瞬息變幻,烈烈火焰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漫漫水域之上朵朵綻開的紫蓮,淙淙水流,袅袅霜霧,數十顆巨大的火球遍布水域之上,卻仿佛只是一點微不足道的塵埃,這裏依然是靜谧而溫涼,半點沒因為這烈烈朱雀火而有一絲的變化。

這是神域,神之領域。

一念生,一念死。

落入神域的生物,唯有聽憑神之主宰,才有可能求得一條生路。

朱琰心念之間,已然收斂了周身的火焰,幾聲清脆的鳴叫之後,半空中所有的火球便都成了一只又一只紅彤彤毛絨絨的朱雀。

半空之中有紫光凝聚,化成一個尊貴俊美的紫衣男子,他悠悠然看了眼眼前這只巨大的,足有他幾百倍身形的大朱雀,眼神之中并不見一絲惶然,優美的唇角輕輕一勾,露出一個清清淡淡的笑,“朱琰,好久不見了。”

大朱雀低頭看着他,輕輕點了點頭,身上紅光一閃,轉眼之間,巨大的朱雀消失不見,原地已然多了一個紅衣女子。

這是一個很好看的女子,容色華美而豔麗,和鳳歌的五官很是相像,偏偏她的眉目之間卻是帶着一層冰冷的霜雪,看上去高貴冷然而不可侵犯,一身紅衣鑲着一層豔麗的金邊,其上一絲絲華美精致的紋路糾纏盤繞,更是顯出一種端莊尊貴的美。

她雙手攏于腰間,微微俯身,向着重華行了一禮,儀态端莊而優雅,盡顯一天之主的尊貴和美麗。

“朱琰見過帝尊。”

就連聲音,也是高貴而冷然的,即便是很尊敬的行禮,在她做來,卻依然帶着一股高貴的味道。

這是一個很有氣質的女人,那通身氣場端莊高貴,讓人不由自主便會在她面前收斂了心思,若是膽小一點的人,怕是會被吓到直接說不出話。

重華一向很欣賞她。

能從荒古時代一直存活到現在,以一介女人之身開天辟地,以一己之力,創立焚焰天如今的輝煌,和其他三聖獸族并立妖族四大聖獸,且一點都不被壓制下去,這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這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女人,也是一個偉大的女人。

重華緩緩一擡手,免了她的禮,微笑道:“本尊知你此來龍谷所謂何事,你兒鳳歌的确沒死,且與龍谷有所糾葛,此事與青龍脫不了幹系,然,青龍已被本尊碎去龍身,封印記憶與靈力,貶去一地歷劫,此事暫且揭過不提,鳳歌,就在神域之中。”

朱琰眼波一動,緊繃的唇角第一次有所松動,她穩了穩呼吸,卻還是止不住有些波動的聲音,“吾兒……吾兒在哪裏?”

重華微微一笑,伸出一指,在身前輕輕一點。

縷縷白光緩緩缭繞,漸漸化成一個十八歲左右的少年。

少年白衣白發,一雙紅瞳火琉璃一般剔透晶瑩,五官精致俊美而沒有一絲瑕疵,只是襯着那一頭清淺的白發,沒有屬于鳳歌的張揚華美,卻多了幾分清貴冷然。

朱琰一看到那少年,緊抿的嘴唇頓時一顫,紅色的美眸裏漸漸的,漸漸的凝出一滴透明的淚水。

她緩步走上前去,伸出一根如玉石般白皙玉潤的手指,輕輕放在下颌上,一點一點的,把少年微垂的頭擡了起來。

流烨眨巴着一雙火紅色的眼睛,努力把眼裏的淚意憋了回去,正要開口叫一聲,朱琰卻嘴唇一動,終于開了口。

“吾兒……你……”

她輕輕蹙了下眉,眼裏閃過一絲明晃晃的嫌棄。

“變醜了。”

重華:“……”

流烨:“……”

母親大人,這麽久沒見,您的戀美癖似乎越來越嚴重了。

這是病,必須得治!治!

流烨頓時就咬牙切齒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撸了一小短劍靈天尊的開頭,然後瞬間把我撩的喲,給你們看看~

“天尊!天尊大事不好了,魔尊他快過來了!”

“天尊快逃啊,您傷還沒恢複,肯定不是他對手!”

“您快走,這裏有我們頂着,還可以撐一段時間……啊!”

伴随着一聲慘叫,剛剛還在說話的人,已經被人一劍穿心而死,化成了地上一具屍體。

重衍站在一處空曠的大殿之中,面無表情的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

即使內心已經快要吐血。

所以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

為什麽他剛剛還在床上睡着,一覺醒來卻到了這裏!

刀光劍影,靈光閃爍,滿地染血的屍體,還有那大殿之外一步一步,緩緩走來的黑衣人。

一切的一切,都在說明着眼前事情的不簡單。

“無回,我終于見到你了。”

低磁而帶着魔性的聲音在大殿之內響了起來,走進來的黑衣人臉上帶笑,一雙子夜一般漆黑的眼睛深情的望着他,臉頰之上的紫色魔紋閃着一層魔魅的光,尤其那握在手中染血的長劍,還在嗡嗡嗡的震顫着。

這是個很強大的人,不,魔。

魔道第一人,初代魔尊,墨九淵。

心裏下意識掠過這個念頭,重衍驀然回過神來,頓時一驚。

我怎麽會知道他是誰?

等等……

無回……墨九淵……

這熟悉的名字……

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墨九淵靜靜的看着他,伸出一手緩緩遞給他,臉上依舊是帶着笑意的,語氣卻是有些不容置疑,“随我回魔宮吧,無回,我很想你。”

ps:此魔尊是初代魔尊,非小受,小受大白貓醬(未來魔尊)還在魔宮裏吶~

☆、火烤蓮花苞

被很久不見的親生母親, 一見面就嫌棄,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

流烨覺得……竟然還很平常。

我果然是被母親的病給傳染了。

若是朱琰一開口不嘲諷他兩句,那就不是他母親了。

九天十地都知道,朱雀族的族長朱琰,那是出了名的儀态端莊,愛美如命, 尤其是對自家親兒子, 那是恨不得親自上手裝扮到十全十美, 沒有一絲一毫的瑕疵!

試問, 人人提起公子鳳歌,為何都要稱贊一聲,風華絕代?

答曰, 有一個風華絕代的母親,兒子若是不風華絕代, 那就……

禁閉!禁閉!禁閉!

你啥時候給我看着風華絕代了, 啥時候禁閉才能結束!

作為一只在歪歪的帝尊身邊長大的朱雀, 朱琰時隔多年第一次見到兒子, 是崩潰的。

兒子都給養歪了!

走路蹦蹦跳跳?——給我改!

出口撒嬌求抱?——給我改!

眼神委屈怨言?——給我改!

動不動化本體……不,這不是最重要的,動不動化成一只幼崽本體撲到帝尊身上求蹭蹭?

給我改!改!改!

真正的朱雀應該是這樣的, 儀态端方,眼神高貴,氣質出塵,不容亵渎, 一舉一動皆暗含韻律,尊貴到讓人望一眼就心生敬仰。

而鳳歌,被那朵蓮花養的就像一只大型的幼崽,都幾百歲了還和一只剛出生的幼崽沒什麽兩樣!

于是鳳歌就被他娘包袱款款的卷帶回家回爐重鑄去了。

于是重華就這麽雙目含淚依依不舍的揮別了自家小雞仔。

自家娘親帶兒子回家,天經地義的事,重華肯定沒有阻止的立場。

但依自家小雞仔的性子,這回爐重鑄的日子,肯定是漫漫無期的。

他有點想念他。

于是,蓮華宮的主人,堂堂半神階強者聖尊重華,就變成一朵微不起眼的肥蓮苞,駐紮進了自家小雞仔的宮殿裏。

偷偷摸摸的。

朱雀族的族地朱雀臺,可是一方火焰石凝成的巨大宮殿群,整座宮殿的地面上,平日裏都是燃着一層烈烈火焰的,作為一朵水屬性的蓮花,進到這樣的地方,可想而知是什麽後果。

蓮花要都要被烤焦了!

于是等鳳歌經受完他娘一天的摧殘,回到自己的小房間時,看到的就是一朵萎靡不振蔫蔫一息的蓮花……苞。

鳳歌一瞬間驚了,眼看房間裏沒人,悄咪咪跑上去,小心翼翼把蓮花苞揣自己懷裏,擔憂又有點驚喜的問:“你怎麽來這裏了?”

蓮花苞蔫蔫的趴在他懷裏,動都不想動。

快被烤死了,好難受好難受好難受!

本尊竟然做了如此愚蠢的一件事,還做的甘之如饴!

本尊……病了。

鳳歌看着蓮花苞的樣子,心疼的不得了,“你先回去吧,朱雀臺實在不适合你來,這裏的火焰氣息太濃郁了。”

蓮花苞悠悠的飛了起來,尋了個離地面遠一點的地方,飄在空中不動了,周圍一層紫光悠悠閃爍,勉強隔絕了撲面而來的火焰氣息,然而只是治标不治本,沒有水靈氣的補充,還是好難受!

鳳歌看到肥蓮苞這麽不舒服還是留在他身邊,一瞬間就被感動了,迫不及待跑出去,蹭蹭蹭的找到他娘要求加課程!

我要趕緊學好東西出禁閉,然後和肥蓮苞去私奔!

然而他沒有想到的是,他娘在他一離開房間,就出現在了自己房間裏。

作為朱雀臺的主人,自己地盤上莫名其妙來了一個屬性完全不合的生物,要是沒有察覺,那也不是朱琰了。

然而在察覺到來人是誰後,朱琰也大約知曉了對方的來意,對于這朵蓮花的存在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然而招呼,好歹還是要打一聲的。

半空之中火光凝聚,化成一個端莊美麗的紅衣女子。

朱琰沖着蓮花苞輕輕俯身,“聖尊。”

重華……不想動。

朱琰咳嗽一聲,再次叫了聲,“聖尊?”

重華……還是不想動。

火焰烤的蓮花都快蔫了!

朱琰深吸口氣,繼續保持着端莊優雅,溫聲問道:“聖尊既然來朱雀臺做客,朱琰也該盡一盡地主之誼,不知聖尊可否移駕前殿,讓朱琰為您接風洗塵?”

重華……繼續不想動。

朱琰無奈,遇到一朵沉默的蓮花,她也只好沉默的消失了。

于是就在這樣的沉默之中,鳳歌的學習進程像是坐了飛行法器一樣嗖嗖嗖的往上漲,不出一個月就完成了他娘的所有要求。

一舉手一投足,皆是儀态端莊,外人一眼看上去,都要贊一聲風華絕代。

朱琰滿意的點頭,“勉強算過了,準你出去一個月。”

于是鳳歌蹭蹭蹭的跑回房間,抱着自家肥蓮苞蹭蹭蹭的就化成朱雀跑路了。

終于可以私奔啦!

朱琰看着自家兒子浪蕩又撒潑的跑路方式,很嚴肅的思考着一個問題,“看來還是沒成功,下次應該禁閉他一百年不許出去。”

于是一個月後回來的鳳歌,真的就被他娘給禁閉了一百……天。

最後是被忍無可忍不想再忍熱浪火焰摧殘的聖尊大人給偷出去的!

害他一段時間老躲着朱雀臺的朱雀們走。

為了自家小雞仔,真是把老臉都給丢盡了!

朱雀臺啊,那簡直是蓮花的噩夢!

于是,跟着他娘學了個皮毛的鳳歌就這麽成了一只人前風華絕代,人後風騷浪蕩的朱雀。

脫衣服勾引自家肥蓮苞,求親親求抱抱求蹭蹭,簡直是無所不用其極。

雖然最後連個親親也沒求到。

戳心。

流烨眨巴着眼睛看着眼前端莊優雅的紅衣女子,雖然母親戀美嚴重了點,但總歸是一個好母親,為了他和重華的事,可沒少操心,他甚至不止一次見過,母親偷偷背着他垂淚無語。

這麽久沒見,他的确是有點想她的。

不,是很想很想。

這麽想着,他也就這麽說了,“母親,我想你了。”

朱琰靜靜望着他,淡淡道:“想我了,重生之後不來看我。”

流烨:“……”

朱琰冷哼一聲:“想我了,也不給我個消息,讓我滿天下的找你。”

流烨:“……”

朱琰眨眨眼,聲音裏卻已有了一絲哽咽:“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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