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淳于
王悅坐在案前, 手指撥弄着那對龍紋玉佩, 半圓形的白玉佩中間用鎖扣巧妙地扣着,一對便是渾圓,左邊是上騰的游龍, 右邊是下潛的游龍, 寓意着飛龍在天與潛龍在淵。
王悅把玩了一會兒, 找了只盒子将左半邊玉佩放了進去。
王有容給王悅把煎好的藥端上來, 王悅伸手接過藥,将那封好的盒子遞給了王有容。
“把東西拿去給祖約。”
王有容接過盒子,沉甸甸的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 擡頭看去, 王悅正在把右半邊玉佩塞到兜中。“這是太子的玉佩?”
“是啊。”王悅漫不經心地應了句, “你手上的是左半邊, 你送去給祖約,他在豫州用得上。”
王有容有些詫異, 王悅瞧着确實不像是大度的人,竟然要把這玉送給與他往日有冤近日有仇的祖約?他忍不住又問了一遍,“是送去給豫州刺史祖約?”
王悅聞聲擡眸看了眼王有容,樣子像是在翻白眼, 他低聲道:“是啊,豫州刺史,平西将軍,祖約,祖士少, 就剛被我吓跑的那位将軍。”
“世子。”王有容湊近了些,“你想害他?”
“我這是救他。”王悅也湊近了些,為表自己高風亮節難得多解釋了幾句,“祖逖剛死不久,豫州是朝中各派勢力的必争之地,皇帝剛派了劉隗與刁協帶兵過去,荊揚一代我伯父也盯着豫州,豫州舊部各派更是趁着祖逖屍骨未寒忙着瓜分豫州,祖約以為他這回升官發財多風光,到了豫州有他苦頭吃的。”王悅自己把自己說笑了,他承認他是有些幸災樂禍。
“那這玉?”
“我這是保他一命。我和我伯父打過招呼,暫時不宰他,但劉隗與刁協可說不定,劉隗以前是我的夫子,人稱活閻王,我見了都怵。祖約這孫子要是聰明,與劉隗打交道時把玉拿出來,表明自己算半個太子、黨,僥幸還能撿回條命。”
王悅喝了口藥,抿唇片刻後看向王有容,“為何不說話?”
“劉隗為人謹慎,不會輕易信他。”
“你沒我了解劉隗,劉隗為人傲慢,祖約是豫州刺史,但在劉隗眼中,他連路邊的一條狗一頭驢都不如,劉隗不會花這個心思去确認,他有的是正事要幹。”
王有容思索了片刻,“難免不會有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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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悅點點頭,“所以我自留了另半邊玉佩,到時随機應變,劉隗不會放下幾萬兵馬跑到建康找司馬紹确認,只要他不親自回來,我就有辦法混過去。”
王有容瞧着王悅的眼神都不對勁了,“世子,你不是說與那祖約有仇?我們為何還要幫他?”
“他兄長死了,他又是個天生的傻子,我瞧着他可憐。”王悅不知道自己何時變得如此虛僞,一時也給自己逗笑了。
王有容立刻誇贊道:“世子高風亮節!”
王悅深深地看了眼王有容,頗為受用,“去吧,把東西給祖約送過去。”
“是。”
王悅坐在原地,王有容走遠後,他慢慢地放下手中的藥碗,低低地咳嗽了兩聲。
為什麽要幫祖約?
王悅自己都有些想不清楚,祖約可憐是可憐,但也挺招人恨的,爛泥扶不上牆,誰沾上誰倒黴,又是個無恥之徒,整日游手好閑,鬥雞走馬逛窯子,比他還懂得及時行樂,死了兄長不知道哭,竟然還樂呵呵地準備接替兄長的位置,升官發財後頭一樁事竟然是納妾,和他一比,王悅覺得自己簡直忠孝雙全。
就這麽個廢物,他為何要吃飽了撐着去幫他?
大約是因為那傻子和自己有那麽些像吧。
誰說世上只有英雄惜英雄?纨绔惜纨绔,聽上去也很是順耳啊。
豫州是天府之地,也是虎狼之地,祖約那廢物如今高高興興地去了,摸爬滾打後,說不定也能變得頂天立地起來,将來的事誰知道呢?莫欺少年窮,這年頭鬥雞走馬逛窯子的,怎麽就不能是将軍了?
王悅笑了笑,低頭喝了口藥。
祖約鎮豫州,這是個兆頭,豫州如今形勢緊張,各方勢力蠢蠢欲動,怕只怕是東南大亂将起,雨點未落,妖風先來。
王悅覺得自己最好抓緊些,他最近給謝景迷得昏頭轉向,樂在其中,快分不清東南西北了,可別真耽誤了事。他若有所思,他不想逼謝景,他是真心想與謝景細水流長,可他等不及了。
他等不及了。
午夜的謝家水榭,亭子裏點着燈,壺中烹着茶。
謝景與青衫大夫面對面坐着,一旁是正在低頭寫字的謝家小公子謝尚。
那老大夫端着茶猶豫了一會兒,沒喝,“大公子,容我說一句,大公子這腿傷年份久了,要治好不容易,能走路已然是大幸,大公子實不必折騰自己。”
謝景尚未來得及說話,裝作低頭看書的謝尚卻忍不住了,“你說的什麽東西?我堂兄是什麽人?他如何能是個……”謝尚咬着牙,“瘸子”兩個字卻是怎麽都說不出口。
“祖仁,你先回去。”謝景看了眼謝尚。
謝尚用力地捏着書,他想不明白,這些事為何會落在謝景頭上。十二歲的少年還不知道壓抑心性,“不平”兩字直接寫在了臉上,終于,在謝景的注視下,他忍了情緒抱着書起身,“堂兄,我先回去。”
謝景點了下頭。
等謝尚走遠後,謝景這才看向對面的青衫大夫,擡手給他倒了杯熱茶。
老大夫在謝家多年,照顧了一代又一代的謝家子弟,他望着謝景,終究忍不住開口道:“大公子也是個大夫,自己應當清楚,這傷年份久了,骨頭已然長好了,怕是不好治了呀。
“我知道。”謝景輕輕拂了下袖,擡頭看向對面的一身藥香的老大夫,淡然道:“依程大夫看,能不能折了骨頭重接一遍?”
那老大夫一瞬間愣了,“什麽?”
敲折了重接?這得受多大罪啊!萬一沒接正呢?醫者父母心,老大夫忙開口道,“大公子可要考慮仔細了,這傷年份久了,打折了重新接骨活受罪不說,還不容易好全,萬一沒将養好,這以後刮風下雨天怕是要遭不少罪,大公子如今年紀輕不怕這些,可等以後年紀大了,人一老,毛病就都出來了,下雪天挨幾遭寒氣,保不準會傷減壽數啊。”
謝景看着那驚惶的老大夫,“程大夫不必憂心,我一直是最惜命的人,傷了便好好養,平日吃睡也講究,閑散富貴人一個,貪生得很。”
他像是想到了什麽事,黃花道:“人生百年都覺得短,唯恐自己活得不夠長,怕死到我這份上,肯讓自己傷減壽數?治吧,治得好再好不過,治不好便繼續養着,即便是雙腿廢了如何,風轉水轉,我這日子也不是過不下去。”
那老大夫微微張着口,卻不知道說些什麽好,終于,他慢慢道:“公子是個有福氣的人。”
謝景望着他,擡手給他遞了杯茶水。
那是一只修長漂亮的手,掌中小巧的青瓷杯子裏騰出一盞霧氣,老大夫伸手接了那茶,清冽的茶香沁人心脾。他擡頭看去,夜晚的湖心涼亭微風徐徐,着月白色長衫的男人随意地坐在案前,一身儒雅書生氣,又有些清冷。
這氣質與晉朝流行了幾十年的倜傥放誕相去甚遠。
那老大夫端着茶忍不住多打量了兩眼這位謝家大公子,風過的一瞬間,這位自稱閑散富貴人的世家公子随意地擡手抿了口茶,長袖鼓風,衣冠勝雪,這一身儒雅書生氣忽然間占盡了魏晉風流。
謝景回房的時候,瞧見房門是大開的。
他忽然微微頓了下,望着那間沒有亮光的屋子,沒了動作。
謝景進去了,沒點燈,四下看了圈,最後視線落在了一處,他推着輪椅過去,緩緩伸手去掀床帳。
黑暗中,少年閉着眼翹着二郎腿躺在他床上,衣襟被扯開了些,像是等得不耐煩,睡着了。
謝景盯着他看了會兒,眼中暗了下去。
王悅其實在謝景進門時就醒了,他故意沒動,想看看謝景什麽反應,結果半天沒等到動靜,終于,他先沉不住氣,閉着眼突然一把抓住了謝景的手。
一片昏沉沉的黑暗中響起一道調侃輕浮的話。
“謝景,我想同你上床。”
房間裏頓時一片死寂。
謝景一字一句問道:“你說什麽?”
王悅睜開眼,瞧見黑暗中謝景的臉那一瞬間,他渾身的血都沸開了,他用力地抓着謝景的手,一把将人拽到了床上,彈起來便将人扣着手腕壓在了身下。
謝景看着壓着他的腰坐在他身上雙眼冒光的王悅,感覺到手腕上綁了個什麽東西,忽然,他渾身一僵。
王悅低下頭,輕輕地咬開了他的衣襟,溫熱的濕氣噴在了他脖頸上。謝景忽然就僵住了。
王悅坐在謝景身上,頭一次幹這種逼良為娼的缺德事,他有些心虛,手不停地哆嗦,連連出岔子,頭上冒了一層的汗。他實在是等不及了,他沒有時間,他想用最直接的法子解決問題,快刀斬亂麻,他咬咬牙,豁出去了。
王悅怕謝景掙紮,又怕謝景大聲叫喊把謝家人招過來,來之前他帶了兩大捆麻繩和一堆幹淨的布頭,就是為了以防萬一,可他沒想到謝景一聲不吭,也不掙紮,王悅自己反倒做賊心虛,有些下不去手,手忙腳亂半天,他差點把自己的手給綁起來。
“你別喊啊!”王悅低頭盯着謝景,綁着他的手,急得臉都有些漲紅了,忽然,他握着兩大捆麻繩頓住了。
等等,謝景這一世是個殘廢啊!王悅猛地睜大了眼。
是啊!謝陳郡他是個雙腿殘疾的病秧子啊!謝陳郡他本來就沒法反抗啊!哪怕自己最近身體有些虛,可對付個殘廢也是綽綽有餘吧?
王悅睜大了眼,一邊唾棄自己真是禽獸不如,一邊刷得了眼睛,他将繩子一扔,低身湊近謝景,“謝景?”不會是給他吓着了吧?王悅看着謝景的眼睛,忽然笑了下,抓着謝景的手抖個不停,“謝景?謝景?說句話!”
謝景覺得自己确實能忍,被喊了半天,他終于冷冷扔給王悅兩個字,“出去!”
王悅抖了下,臉色有些白,卻仍是笑道,他低聲緩緩道:“謝景,你喜歡我,對吧?”
謝景死死地盯着他,一言不發。
王悅笑了,“你別喊啊,我現在有些緊張,你別吓着我。”說着話,他擡手去扯自己的衣帶鈎,一聲清響,他把那玉帶鈎給扯了下來,甩手就狠狠地扔了出去,他豁出去了,伸手就去扯朱紅外衫,然後顫着手去摸自己的中衣衣帶。
還沒解開,手忽然被人按住了。
“出去!”謝景忽然從一旁撈過王悅的衣服甩在了他的臉上,啪一聲響。
王悅頓了片刻,伸手将衣服從臉上慢慢扯下來,傷自尊了。他居高臨下地看着謝景,忽然笑了,“你說出去我便出去?我憑什麽聽你的?”他伸手不緊不慢地脫着自己的中衣,“我這人下手沒輕沒重的,謝大公子多擔待。”
王悅說得倒是很猖狂,可他心裏其實沒底,謝景跟從前是不太一樣,若是謝景真的不想要他,他今日算是活成了笑話。王悅賭了一把。
“王悅,別胡鬧。”謝景抓住了王悅扯着衣襟的手,少年的身體滾燙,他的氣息渾濁起來,“王悅,出去。”他低聲警告。
王悅敞着衣襟,看了他一會兒,一字一句道:“你不敢看我,謝景,你喜歡我。”
謝景眼神一下子變了,他冷冷地看着王悅,一言不發。
王悅忽然伸手利落用手把頭發往後梳了下,他伏低了身體逼近他,不管不顧地掰正了謝景的臉,什麽都沒說,低頭對準了他的唇就狠狠壓了上去,就像是很久之前謝景對他做的那樣,他掰着謝景的下巴撬開謝景的唇齒卷了進去,清冽的味道一下子充斥了他的腦海,那一瞬間,他徹底興奮了,這刺激強烈到他頭皮都在發麻。
謝景好像是怔住了,任由王悅擺弄竟也不反抗,像是震驚到沒反應來了,王悅掰着他的臉,極為生澀卻又極為蠻橫地咬着他,他貼着謝景的耳垂低聲道:“我喜歡你……謝景,我是真喜歡你。”
謝景聽着那句話,猛地僵住了,戰栗從心底層層湧上來,下一刻他狠狠攥緊了手,他望着一身膽氣的王悅,沒有說話。
王悅低頭看向謝景的臉,開玩笑般道:“你現在開口求我,說喜歡我,讓我饒了你,都還來得及,我現在都還聽得進去。”
謝景依舊是未吐半字。
王悅看這臉色感覺謝景這回怕是真氣得不輕,這玩笑開得有些似乎不合時宜,他尴尬地咳了聲,伸手扯下自己的發帶給謝景把眼睛蒙上了,“我說了要睡你,那便是真的要睡你的,你看着我也沒用,你千萬別喊啊,別吓着我。”
謝景的眼睛被遮住,眼前一瞬間暗了下來,可感官卻一瞬間銳利起來,他本來就是極為警覺的人,黑暗中聽着聲音完全能判斷出王悅在做什麽。
王悅看了眼謝景,捏緊了手深深呼了口氣,他雖然說話像個流氓,但這事兒他還真沒什麽經驗,他之前和謝景上過床,但那時候他心思不在床上,他就像是冰天雪地裏快凍死的人,跟謝景上床不過是圖個暖和,也察覺不到謝景多少溫柔多少體貼,他在謝景懷中甚至全程都沒說兩句話,也不知道那時候的謝景作何感想。
所有王悅其實并沒有什麽太多的經驗,他拿着從家中幕僚那兒搶來的冊子翻了幾天,唯一的感覺是這些圖上的姿勢真是極費腰力,他一個學了十多年武的,身體已經相當柔軟了,那些姿勢他堅持下來都很吃力,難以想象世上真有人能把這上頭的花樣玩個遍的,王悅心想這一整套若是堅持下來估計不死也快被玩廢了吧?
王悅伸手替謝景解着衣服,心裏有些沒底。
之前問過他家那幕僚這檔子事兒,那幕僚被他堵在牆角,怕他父親王導發現渾身哆嗦得跟只鴨子似的,只敢隐晦地提點了兩句,說是若是世子第一次玩,世子下手千萬輕着點,對方容易受傷,那幕僚還拿了本冊子抖着手給他講了講,王悅一副低頭琢磨的樣子。
那幕僚打死都想不到,王悅壓根就沒想過玩人家,王悅舍我其誰的犧牲覺悟不是開玩笑的。
王悅見謝景蒙着眼睛不說話,莫名有些下不去手,這事兒他幹得是有些缺德,他怕真把謝景得罪了。
他索性先脫自己的中衣,結果因為太緊張一不留神打了個死結,他扯了兩下,幹脆不弄了,他捏緊了手………………
此處省略四千字,各位自行尋找……
……謝景低聲道:“睡吧。”
王悅看着他,擡手抱住了他,低聲沙啞地喊他的名字,“謝景。”他忽然有些顫抖,一點點将人抱緊了。
患得患失這麽久,提心吊膽這麽久,直到這一刻,王悅的心才忽然定了下來。是他啊。
他低聲喊着他的名字,“謝景。”
謝景抱着他,手枕在王悅的脖頸下,擡手輕輕摸着他的頭發,眼神漸漸地溫柔起來,“是我。”他低聲道:“睡吧。”
暗沉沉的夜,王悅抱着謝景,在一片狼藉中,終于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謝景替王悅擦幹淨了身體,借着月光盯着他的臉,卻無論如何都睡不着了。
他抱着王悅記起些過去的事。
東晉建武元年的除夕夜,那年他外鎮江州不久,忽然聽聞了太子娶庾家小女兒為太子妃的事,他斟酌了許久,終究有些放心不下王悅,于是回建康想看看他,正好在街上撞見喝得爛醉如泥的王悅,那天晚上東風夜放花千樹,王悅穿着身鮮豔的朱衣,抱着盞不知道從誰家小孩手裏搶來的兔子燈,吐得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就這樣了,還不忘仰着脖子朝路邊的樹扯着嗓子喊,“你看什麽!老子是王長豫!琅玡王長豫!沒見過啊?”
罵完不識相的槐樹後,王家小世子抱着盞兔子燈紅着眼回過頭,正好撞見坐在輪椅上靜靜打量他半天的謝景,一下子眼神都看直了。
爛醉的王家小世子當下猖狂一挑眉,咻得吹了聲輕佻的口哨,“喲,美人啊?!”
話音剛落,撒酒瘋的王悅就被追上來的司馬紹扯着脖子猛地拽了個踉跄,“王長豫!”忍無可忍的當朝太子拖了這丢人現眼的王家敗家子扭頭就走。
謝景靜靜看着遠去的兩少年,争論聲隔了大老遠還零星地傳來,他聽了一會兒,慢慢低腰伸手從地上撈起王悅丢在地上的那盞兔子燈,拍了下灰。兔子是用最便宜的青紙糊的,這樣子的燈在江東很常見,逢年過節家家戶戶的小孩都會央父母做這種燈,小孩子的玩意兒,哄小孩挺好使的。
的确還是個小孩。
謝景低頭看着懷中熟睡的王悅,伸手替他理了下額前的頭發。
二十年,七千個日夜,正是江南好風景,落花時節又逢君。
此生謝逢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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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