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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不喜歡,也得忍着,顧知薇如此霸道得想。

徐媽媽不知顧知薇在想什麽,見她不再鬧着去栖霞寺,躬身出去了。她除了顧知薇日常起居要照看,小廚房裏每日給姑娘炖的飲品也要時時盯着。如今顧知薇正是抽條的時候,不但穿衣要精細,連入口得東西也得她親自把關才是。

雪燕是昨夜便炖上的,紅棗枸杞放上兩三粒,顧知薇嗜甜,璎珞酸漿每次都要放上半碗糖。娘娘囑咐說是這雪燕可不能由着姑娘得性子放糖,每次只許半個小銀湯匙,多了影響藥性。

自然是為着顧知薇補氣益血炖着雪燕,可徐媽媽深谙女子調養之法。除了補氣血,更多的是為了讓姑娘身子骨窈窕,好讓未來夫君喜歡。

顧知薇自然不知道這個,即便是她知道了,怕也只會覺得姨母心思缜密。她娘親和爹爹分居而住,姨母自然知道娘親毫無鬥志的來源,無非是覺得那男人肮髒,沒得玷.污了自己。可顧知薇不同,她十五歲剛要及笄的小姑娘,将來夫妻恩愛和諧才是正理。

雪燕滑溜溜的口感并不招人喜歡,不甜還帶着紅棗炖久的酸味,這樣的東西,現在自然是要多少有多少,可若是顧府倒了,她千金也求不來一碗,顧知薇蹙着細眉,強忍着喝下一碗。

徐媽媽在旁邊兒準備了好些哄人的話,一句也沒有用上,仍是忍不住誇贊道,“自打二月二以來,姑娘樣樣不讓人操心,往日裏覺得這雪燕難以下咽,如今也喝了一碗呢。”

“阿彌陀佛,不知是太太高興,娘娘見了姑娘也是歡喜的。”

“我都是要及笄的大姑娘了,媽媽往後別用孩子似的話哄我。”

顧知薇那巾帕沾了下唇角,櫻唇不點而朱,她本就生的極好,氣質端方又是皇後自小教養的,此刻一本正經和徐媽媽說話,倒是有幾分淩人氣派,徐媽媽頓時收了幾分親昵,道,

“姑娘即便是嫁人了,媽媽也要跟着你的,自然待姑娘事事敬心,若是姑娘若是不痛快,只管和我說便是,主子順心我們自然也順心。”

顧知薇見她這樣,知道徐媽媽多心了,忙拉住她道,“媽媽說的哪裏話。我也是近來才想明白了,到三月初一我便及笄了,少不得六七月便要定下婚事,再過兩年就要出嫁的。往後也是人家的媳婦,一門子裏頭當家的奶奶了,總不能還似往年那樣要吃要喝,萬事不想萬事不理的。”

徐媽媽哪裏防着顧知薇說出這番話,以為她是沒有母親教導,凡事多思量了幾分,心底裏心疼,她到顧府來的時候顧知薇方才十歲,嬌滴滴的一個小姑娘,軟綿綿白團子一般,如今好不容易及笄之年,倒是因着府邸裏不幹淨,要擔心起自己的婚事來。

當下眼眶含淚,朝顧知薇道,“咱們姑娘是頂頂好的人品模樣,便是這府裏面老太太老爺糊塗,可宮裏面娘娘和陛下清醒着呢,姑娘放心,他們都疼着姑娘,總不能讓姑娘吃了虧去。”

顧知薇見她誤解,本有心解釋,到底是低嘆了聲,那帕子擦去徐媽媽臉上淚珠,安慰道,“媽媽才方說我懂事了,如今自己倒是哭哭啼啼起來,若是芍藥他們看見,定是要笑話媽媽了。”

“任憑她們笑話,姑娘懂事了,我開心着呢。”

說着,徐媽媽便把顧知薇攬在懷裏,淡淡茶飯香味撲入鼻孔,顧知薇伏在徐媽媽肩頭輕嗅了下,飯菜味并不是很難聞,反而是久違的人間煙火氣息。

安心的趴在徐媽媽懷裏,顧知薇和她說接下來的打算,上輩子自打傅仲正死了,顧知薇便在小佛堂裏念經寫佛,和娘一樣,每日茹素齋戒,倒也清淨自在。

既然她熟讀佛經,自然也要為娘盡心的,後日一早出發去看娘,別的事情來不及,可經書她還是能抄幾冊的。

“抄經?!”

徐媽媽聽到這個,忙把顧知薇推離自己肩頭,凝視她水眸桃腮,問道,“好端端的,姑娘怎麽也想着抄經念佛?”

“不過是替娘盡份心。”

顧知薇刻意輕描淡寫,笑道,“也不寫別的,只抄上幾遍般若心經便是了,媽媽不必擔心。”

徐媽媽這才放了心,囑咐她道,“姑娘只管抄經書就是,那佛經裏的道義可萬不能往心底裏去。姑娘雖說将要及笄,可到底心智不堅,沒得被經書毀了心智。”

顧知薇知道十五歲的自己不足以讓衆人放心,她也不願意多去解釋,含笑應下。索性她抄她的經書,徐媽媽還能不讓她抄不成?和徐媽媽提前說了,不過是給自己的行為提前打個預防針罷了。

等到二月初十,顧知善去衙門點了卯放了衙,惦記着和妹妹要去栖霞寺,便到沁薇堂外等着。

他今年也不過十七歲,去歲剛中了進士,名頭不顯,不過在甲等十餘名。姨夫雖是官家可也沒寬待他,扔到翰林院裏做了修書的編修。

顧知善平素最讨厭的便是讀書理字,如今姨夫讓他修書,可算是制住他了。平日裏想要松散個筋骨也不成,好不容易和妹妹去接娘親,饒是爹每次都兇狠瞪他,可顧之善也不肯放過出門放松的機會。

不過,出城門前,得先等他妹子收拾好才是。百無聊賴得的坐在正堂,顧知善翻着芍藥抱出的箱子,說什麽都是她們姑娘抄的。

他妹妹和他一樣,素來不愛讀書,會沉下心抄經?單手抽開黃緞,隐藏的娟秀字體映入眼簾,是他妹妹的字不錯,可,怎麽幾日不見,這般娟秀有力?

什麽時候背着自己偷偷練了字?鳳眼微眯看向室內,顧知善把黃稠綁好,低頭沉吟,若是爹爹知道妹妹字體進益了,定是歡喜的。得讓爹爹知道這事兒才是。

轉身讓丫鬟招過二門外小厮,顧知善遞了個黃稠卷書給他,道,

“送到前頭智勤齋裏,就說,大小姐送去的。”

小厮不解,這智勤齋是老爺書房,素來不讓後宅丫鬟靠近,更別說進去了,他一個二門上伺候的小厮,能把這東西送進去嗎?

顧至善見他猶豫,踢了他一腳,“快去,你家大爺還能害了你不成?”

那小厮只得垂頭喪氣的去了。老爺今日可是在家裏呢,老天保佑,可千萬別挨頓板子回來。

顧知薇還在屋子裏整理衣裳,因着去寺廟,穿的倒是素淨,鵝黃對襟小衫下,系着條月白綢裙,裙角銀線勾勒仙鶴,行走間忽隐忽現暗有玄機。

窈窕少女就算是身段青澀,也是有幾分柳枝妖嬈的模樣在,杏子眼,櫻桃唇,又因年紀小,看人是一幅懵懂模樣,偶爾才流露出兩分內斂神色,徐媽媽便整理衣裳便嘆道,

“姑娘這般的模樣相貌,老奴就算是翻遍天地下,也找不出第二個出來。”

顧知薇聞言抿唇笑道,“媽媽才見過幾個人便這樣說,咱們內宅裏的婦孺不過是見了幾個富貴人家的媳婦便這麽說,殊不知那書裏面,西施是個浣紗女,貂蟬也是平民,可見好姑娘都在民間藏着,咱們這樣的人家出不來什麽出彩的人物。”

徐媽媽不贊同,拿過珍珠粉替顧知薇把眼下的青黑遮了,“姑娘倒是心寬,可是依我看,天底下是沒有比姑娘再出彩的人物了。”

“我啊,就唯願姑娘早些睡,這眼下青黑少些,也好讓娘娘和太太放心,我們做奴才的,少挨兩次板子。”

說着,便哈哈笑起來,顧知薇見她調笑自己,忍不住白了她一眼,“虧你還是個管事的媽媽,越發不尊重起來。”

“我的姑娘啊,快走吧,大爺又催了。”

芍藥打了簾子進來,聽見屋子裏歡聲笑語一片,提起裙子跑到裏間,道,

“大奶奶早起身上有了紅,說是身子骨還不是很便利,讓姑娘和太太告個罪,等太太家來大奶奶再去請安。”

顧知薇道了聲知道了,突然想起早間喝的雪燕,問徐媽媽,“上次娘娘賞的那兩包雪燕,我自己也喝不完,送一包給嫂子,也省的她管家勞累虧了氣血。”

“阿彌托佛,姑娘真是愈發精幹了。”

徐媽媽這幾日不知念了多少聲佛,聽見顧知薇這句話,喜得眉飛色舞,把顧知薇腰間璎珞理順了,道,

“姑娘如今知道和大奶奶親近,這是頂頂大的好事兒。您只管跟大爺往栖霞寺去,我等下帶着雪燕去敲大奶奶。”

顧知薇聞言蔥白手指一緊,随即舒展眉毛,朝徐媽媽道,“我也是近來才想明白的,哥哥待我寬厚,我待嫂子好些也是應該的。”

至于西院裏頭的宋姨娘和顧知花,等她接了娘親回來,再收拾她們也不遲。

而此刻前院智勤齋,守門的小厮不敢置信,“誰讓你送來的東西?”

小厮瑟瑟發抖,臉頰蒼白,“大...大小姐。”

“你等着。”

下一刻,守門小厮飛似的進門,轉瞬便旋了出來,打開智勤齋朱紅大門,“老爺讓你進去。”

小厮望着朱紅門口吞咽了下唾沫,他要是進去了,會被老爺打死吧。

作者有話說: 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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