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chapter 8
鐘鳴的笑像是他的标志,又像是一種托詞,将陸言初的熱情排除在外。
他不懂,為何不會學着接受
陸言初眼底攏寒,“以後多注意身體。”
“嗯。”鐘鳴身體上的疲累難以支撐他思考,所有的言語都是靠着僅剩的理智脫口而出的。
病房裏悄然靜寂,點滴吧嗒吧嗒往下落。
謝誠回來得及時,驅走了兩人之間的尴尬,他帶着鐘鳴先行回了學校,陸言初則選擇坐車回家。
他需要一點能量。
一回家,陸言初整個人松懈了大半,吃過飯以後窩在房間裏看漫畫。
翻來翻去,意興闌珊。
他從枕邊摸過手機,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反複幾次之後,他才鼓起勇氣打開鐘鳴那個對話框。
——在嗎?
鐘鳴回了宿舍以後,被謝誠一幹人等逼着吃了飯吃了藥,他感覺自己瞬間少活了十年,哪還有心思去管手機,早就靜音擱置一旁了。
陸言初收不到回複,只能安慰自己對方沒看到,可是心裏總覺得不踏實,收拾了幾件換洗的衣服就立馬奔去了學校。
不就是纏人嗎那他就纏到底了!
還沒等陸言初走進校門,他就在拐彎處撞到了神色匆忙的江逸。
江逸像是剛剛回神,有些恍惚,一見是陸言初立馬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緊緊握着他的手,“兄弟,借我點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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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陸言初略微驚訝,憑着周澤這層關系他和江逸确實有過幾次照面,但關系也不算太深,上來就借錢确實讓他有些怔愣。
“我很快就還你,有急用!”江逸的樣子不像是開玩笑。
陸言初摸摸口袋,“你要多少?”
“……有三百。”
“額……能先都借我用用嗎?我周一就給你。”
“哦,沒事,反正我也不急着用。”陸言初把錢交到江逸手裏,江逸連忙道謝,之後匆匆離開。
陸言初腦子不記瑣碎,回了學校便把這個小插曲給忘得一幹二淨。
鐘鳴聽到耳邊叽叽喳喳的聲音,就知道是陸言初,除了他,沒有別人還這麽鬧騰了。
俊眉蹙深,支起身來,他朝樂不可支的陸言初看了一眼。
好家夥,他生病了他還這麽開心!
陸言初雙眼懵懂地看向鐘鳴,完全忽略掉了他眼中的怨念,依舊笑呵呵地看着他,“你醒了?”
“嗯。”語氣短促,幹淨得連一個好聽的尾音都沒有。
陸言初臉上藏不住任何情緒,鐘鳴一眼就能捕捉到他的異常,啞着嗓子開口問道:“作業寫完了?”
“沒有。”
“嗯,還是作業太少了。”鐘鳴的話卡在嗓子裏。
“嗯?你說什麽?”
鐘鳴清清嗓子,習慣性地從床頭摸過手機來,陸言初看到他的動作時,還沒等攔住對方的動作,就聽見鐘鳴輕笑了一聲,“這麽怕我死?”
滿屏幕的“在不在”,差一點鐘鳴都要以為他收到了假消息。
陸言初尴尬地收回手去,“我只是确認一下。”
“手機靜音,沒有看到。”
簡短的八個字,簡短的一句解釋,卻讓陸言初心裏舒服很多,心情瞬間攀升,“那我回去做作業了。”
“嗯。”
“璨璨就像個小太陽。”不知宿舍裏是誰提了一句,鐘鳴的視線才從剛剛陸言初待過的位置移開,他看了一眼窗外漸暗的天,開口道:“明天我們還去看電影吧。”
韓迎冬不确定他的語氣,遂又多問了一句,“你還去嗎?身體還沒恢複你确定?”
“吃了藥好多了,出去透透氣好得也快些。”
“那行,诶?對了,你定的幾點的。”
鐘鳴了然一笑,“中午十二點的票,早上還可以讓你睡個懶覺,十點起也不晚。”
“知我者,莫若花哥也。”韓迎冬沖着鐘鳴做了一個wink,随後繼續躺平看書。
“你買的什麽電影?”
“《畢業那年》,昨天剛剛上映的。”
一聽這個名字,周澤立馬噫了一聲,“花哥,你好少女啊。”
謝誠在一旁搭腔,“我家花花向來就是這麽少女,是吧,污力花花?”
鐘鳴懶得搭理謝誠,投給他一個白眼就又躺了下去。
他的這一覺,睡得很沉也很香,早上是被活活餓醒的,人類永遠抵抗不了生理上的饑餓感,本能地依賴着支撐其生存下去的物什。
鐘鳴迷瞪着雙眼,從書包裏摸出幾包小零食,撕開填進了肚子。
韓迎冬睡意淺,清早一點動靜都能了清夢,他打着哈欠坐起身來,大腦修複了幾秒鐘後重新開始運作。
他看向鐘鳴,“餓了?”
鐘鳴點頭,往嘴裏填了幾塊大白兔奶糖,甜蜜在唇齒間暈開,久久流連不去。
韓迎冬撓了幾下頭,試圖讓自己更清醒,起身去衛生間洗漱完畢,穿戴整齊,坐在床邊,“你吃什麽,我幫你帶。”
鐘鳴收起小零食,正準備開口的時候,外面就傳來敲門聲,兩人默契對視了一下,韓迎冬走過去打開門。
陸言初拎着大大小小的兜,臉上挂着無害的笑,“我出去幫我們宿舍帶早飯,順道給你們也買了,你們趕緊趁熱吃。”
韓迎冬笑着接過去,“謝了啊,進來吧。”
“我就不進去了。”陸言初頓了幾秒鐘,“花哥醒了嗎?”
“醒了。”
“哦?那我就進去坐坐吧。”
“……”
璨璨你敢再蠢萌一點嗎?
“璨璨給買的早餐。”韓迎冬向鐘鳴解釋着,陸言初坐到了他的對面,笑眯眯地看着他,“感覺你今天活過來了。”
“……”
熊孩子,這句話不是這麽用的!
鐘鳴回了一句,“嗯,你今天活得也很好。”
韓迎冬看他們的目光簡直就像在看兩個智障寶寶,捧着兩杯熱粥遞給他們,“趕緊吃飯,既然起來得這麽早,我們就抓緊時間出去運動一下。”
韓迎冬所說的運動其實就是最原始的繞着操場跑步而已,周澤因為貪吃告別周公而慘遭韓迎冬屠戮,一把将他從美夢中拽回到現實,拉着他不停地跑。
周澤長得人高馬大,可就是個繡花枕頭,瘦得跟個猴子似的,再加上不怎麽鍛煉,跑兩圈就氣喘噓噓的了。
韓迎冬瞟了他一眼,說道:“有時候腎虛是在過度勞累……啊!你踢我做什麽?”
“哼哼!踢的就是你,有本事來打我啊!”
鐘鳴坐在主席臺邊看着跑道上你追我趕的兩個人,扭頭和一旁的陸言初說道:“你說他倆什麽時候長大?”
陸言初撐着腦袋笑,“只要他倆在一起,估計永遠都長不大。”
“那這樣倒也不錯。”鐘鳴小聲嘀咕了一聲,恰好被身後的上課鈴聲遮掩過去,陸言初沒有聽到。
“喂!你倆趕緊過來,我們該走了!”陸言初站起來,招着手朝那兩人喊道。
初晨的陽光從枝葉間落下,攏住陸言初的身子,他低頭看鐘鳴,眼角漾開笑來,像個不谙世事的孩子。
鐘鳴觸及那抹淡笑,微合着眼,擡手遮了半邊陽光,“別站那麽高,小心掉下去。”
陸言初摸着頭頂一笑,趕緊坐下身,漂亮的眼睛裏盛着星光,熠熠生輝,就連身後的陽光都瞬間失色。
鐘鳴有一瞬間的失魂,收回視線時,韓迎冬他們已經互掐着來到主席臺前,“嘿!我們走吧。”
“嗯。”鐘鳴站起身來,忽有一陣暈意,幸好陸言初在一旁扶住,“你不會是低血糖吧?”
鐘鳴笑着搖頭,若有似無地推開陸言初的攙扶,“沒事,剛剛起來得急了,周澤,你去嗎?”
周澤白了韓迎冬一眼,“剛這家夥說請我吃爆米花,當然要去!我等會兒在公交車上補一張票。”
韓迎冬不作聲,要不是他猜拳故意輸,哪輪得到周澤這沒心肝的人贏,話說他為什麽要故意輸!
腦子有泡嗎?
幾個人抵達電影院的時候,電影已經開場,漆黑一片下,幾個人貓着腰找到自己的座位坐好。
由于周澤是後補票的,所以沒能選個好位置,自己一個人跑到了大前邊,拿着韓迎冬買的小桶爆米花,一臉怨念。
鐘鳴他們坐在第六排,三個人并肩而坐,陸言初在中間負責拿零食。
影片已經放映了幾分鐘,再加上都是些不怎麽熟悉的演員,陸言初眼睛有些發虛,看着看着就困意上頭。
他捂嘴打了個哈欠,抓了一把爆米花往嘴裏填,看看旁邊兩個看得津津有味的少年,他真心覺得自己看的是假電影。
電影中段的時候,身後有幾個女生哭得稀裏嘩啦,小鳥依人依偎在自己男朋友懷裏,說着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溫言軟語。
陸言初雙目呆滞,扭頭看了一眼韓迎冬,“我們為什麽要來看這種屠狗的電影?”
韓迎冬喝了一口果汁,“問花哥,他訂的票。”
“花哥,我們為什麽要來看這種屠狗的電影?”
“提前預習。”
“……”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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