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番外
四月份午後的太陽是暖烘烘的, 溫暖又不刺眼. 何天偷閑找了張搖椅放在後院裏, 躺上去晃了晃, 身心舒坦.
這樣悠閑自在的日子現在她是一抓一大把. 何天伸手遮住眼楮, 從指縫裏去看太陽, 光暈微微有些耀眼, 讓她忍不住閉了閉眼楮.
仿佛以前的那段歲月只是一場夢一樣.
她之前跟陶然說過她很早之前就見過許小米, 這話的确不是诓她的.
之所以成親之日推遲到上個月的十號也是有原因的, 因為她第一次見到許小米的時候, 就是在三月十日, 随着時間的流逝, 她漸漸地忘記了許多事, 可唯獨那一天她還記得一清二楚.
. . .
何天以前不是叫這個名的, 然而又有誰在意她到底叫什麽呢, 身處一個殺手組織的她, 的确不需要任何名字, 她們統一的只有一個代號 ︰ 鷹.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 何天是這組織裏面最優秀的一個, 無父無母的她無疑是最好的一枚棋子. 然而等這枚棋子有自己的思想後, 這便引來了殺身之禍.
何天喜歡錢, 喜歡做生意, 連她用的最稱手的武器都是一把金算盤. 她想退出這個組織, 之前也有過這種例子, 她最好的一個朋友就為了愛的人退出了.
十四歲的何天就這麽天真的去找了頭領, 對方沒遲疑, 似乎早就知道有一天她會這麽做一樣.
只是才走出組織沒一個時辰, 作為殺手的她就敏感的發覺自己被人尾随了. 身後的人見行跡敗露, 便走了出來.
何天吃驚, 這是她往日裏的同伴, 如今都拿着武器對着她, 要治她于死地. . .
直到閃過迎面而來的刀, 她才明白為什麽離開組織的那個朋友沒再聯系過她, 她還只當對方過的很好呢.
原來沒有"鷹" 能活着離開組織, 因為她們知道的太多了. . .
對方招招要命, 何天由起初的閃躲防守被逼成主動進攻, 只因為她還不想死.
這一戰比何天平日裏接到的任何任務時間都久, 她卻越戰身體越興奮, 甚至殺紅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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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再反應過來時, 麥田裏唯一再站着的人就只有她了.
三月份, 正是麥苗瘋長的季節, 一陣春風吹過, 入鼻的不是田野間綠油油的麥苗味道, 而是濃濃的血腥氣.
何天一身是血, 已經分不清這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了, 發絲随風飛揚, 連上面都沾有血氣. 手中本來散發着金黃的的算盤此時都是一片紅色, 血順着算軸滴在腳邊.
此時的她宛如一個從地獄走出來的羅剎一般, 讓人從心底裏害怕.
就在這時, 不遠處傳來一個童聲, "娘, 我去這邊小解一下."
何天眼楮動了動, 像鷹一樣, 盯着越來越近的人影.
不消片刻, 一個看起來五六歲的男孩咬着小米餅走了過來, 一只手拿着吃的, 一只手提着褲子, 似乎在解褲帶.
男孩似乎沒想到這裏有人, 吓了一跳, "你是誰?"
何天腳動了動, 準備轉身就走.
"喂, 你是好人嗎?" 男孩離得近, 自然能看到躺了一地的屍體, 好在平日裏聽書聽多了, 雖然害怕卻沒哭, 可見膽量之大.
好人? 何天嗤笑, 她從有記憶起就沒覺得自己和這兩個字挂過鈎.
她不說話卻不妨礙男孩自己想, 他見一地的黑衣者就自動的默認何天是個被人追殺的好人.
"你手流血了!" 看人走遠, 男孩大聲提醒她一句, 随後小跑過去, 将自己手裏的米餅遞給她, 見她不理會, 便眨巴着杏眼說道 ︰"娘說疼就吃點好的. 小米餅可好吃了."
這話倒是第一次聽, 新鮮.
何天捏過米餅, 米炒過之後的那種香味拼命地往她鼻子裏鑽, 一時間她倒是沒再聞道任何血腥味.
"小米! 你好了嗎? 咱們該趕路了." 一道聲音傳來, 男孩毫不猶豫的答應一聲, "來啦."
随後邊往回跑邊跟何天揮手.
小男孩走遠了, 何天才咬了一口米餅, 味道, 的确不錯.
再回頭看那一地的屍體, 何天笑了. 都說命由天定, 那何為天? 她的命必須由自己來掌握, 從今天起, 她就不再是一個代號, 而是何天!
. . .
官道上, 一輛馬車悠閑趕路, 坐在前面的小男孩捂着肚子. 憋的一臉通紅. 剛才忘記小解了.
許母只好再讓他去一次, 回來問他剛才為什麽沒小解呢?
"娘, 我跟你說我剛才看見一個俠客, 就像你書裏說的那種, 長得可好看了, 她殺了很多壞人, 受了傷, 我就把小米餅給她吃了." 最後又笑眯眯的強調一句, "她雖然不笑, 但我覺得她肯定是喜歡小米餅的."
許母以為兒子是在說笑, 就打趣他, "長得好看才是關鍵吧."
小男孩扭捏了一下就紅着臉承認了, 長得好看的一定不是壞人. 随後身旁的姐姐就問他有沒有自己好看. 三個人有說有笑的駕車走遠了.
後來許小米再提到這件事許母就篤定這事是他自己想出來的, 一個六歲的孩子, 時間久了也就真以為這事真是自己想出來, 慢慢的也就忘了.
而何天吃完米餅後則去各種地方游蕩了一番, 認識了做生意的陶衆. 兩年後, 她留在一個麻雀雖小五髒俱全的陸縣, 開了一個叫食為天的酒樓.
陸縣裏的人不知道她以前是誰, 來自哪, 只知道一個明朗的午後, 一家本來已經倒閉的酒樓重新開了張, 掌櫃的随身帶着一把木色的算盤, 笑眯眯的站在門口迎接客人.
. . .
後院裏何天躺在搖椅上都要睡着了, 突然耳邊傳來熟悉的吼聲, "我說你人呢, 居然躲到這裏偷懶了! 人陶然就是來玩的, 你怎麽好意思讓人家替你做飯呢!"
"我管她吃管她住還不夠嗎?" 何天勾嘴, 撩起眼皮看他, 笑道 ︰"我還同意湯圓在後廚裏随便吃喝呢." 這才是陶然點頭幫她做飯指導小柳的真正原因.
許小米了然的點了點頭, 想着什麽又補了一句, "人家也吃不了多少, 別累的她下回不來了."
何天恩了一聲, 伸手扣住他的手腕, 一拉就将人拉入懷中, 趴在她身上, "陶然才不是那等計較的人. 別談她了, 你陪我曬會兒太陽."
"曬個什麽太陽, 真是閑的沒事." 許小米嘴上雖嘟囔着, 卻老老實實的趴在她懷裏不動彈.
何天滿足的眯起桃花眼, 抱着懷裏的小米餅, 再次感嘆緣分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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