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蛇妖附骨

謝含玉幫着穆棠風把畫摟到樓下,穆棠風在街上尋了處還算熱鬧的場地,離客棧又不算太遠的,攤了塊布在地上,把畫都放了上去。

穆棠風讓謝含玉在原地等了一會兒,又從客棧把硯臺和筆墨拿了下來。

擺攤子的旁邊有一張廢棄的木桌,穆棠風搬了過來,在上面墊了層布,把硯臺放了上去,旁邊放幾張空白的白紙。

謝含玉幫他弄好了,在旁邊交代了兩句,“記得不要丢了玉符,有危險的時候握緊玉符,我會立刻趕過來的。”

穆棠風朝他道謝,輕輕說了聲好。

謝含玉轉身進了人群裏,沒一會兒就沒了人影。

穆棠風看了一眼,搬了個椅子在桌子旁坐下,把畫攤開幾副在桌上。

來往的行人路過時總要看上一眼,這公子生的俊俏,又畫的一手好畫寫的一手好字,一身湛藍發白的衣袍穿在身上,不顯得破舊,反倒添了些出塵的氣質。

不一會兒有幾名公子哥過來,看了會兒字畫,問他,“這是你自己畫的?”

穆棠風點了點頭。

其中一名公子哥把底下的一副字抽了出來,看了一會兒道,“那你這……是如何賣的?”

穆棠風,“字五文錢一張,畫是十文。”

兩個公子哥面面相觑,互相看了一眼,一人挑了一張,遞給了穆棠風一小碇銀子。

穆棠風從錢袋裏摸出來銅錢要找給他,那公子哥又問,“你這白紙是作甚的?”

“畫人像的?”

穆棠風,“現場畫人像,十二文錢一張。”

公子哥聽的驚奇,“你還會畫人像啊?”

“那不用找了,給我們倆一人畫一張。”

另一名公子哥不滿道,“不要,畫在一張上面,不要分開。”

穆棠風拿了朱筆,等他們商量好了,蘸了墨開始動筆。

最後兩人打算畫一張,周圍人見此好奇,紛紛圍了上來,在一旁看着穆棠風作畫。

穆棠風等兩人擺好了姿勢,朱筆在宣紙上提提點點,勾勒出兩名俊俏的身形來,隐隐可以看出兩人的輪廓。

一旁圍上來的看的有些不可思議,小聲議論起來,看着穆棠風不出十幾分鐘把兩人宛如複刻在了紙上,忍不住道,“公子好生厲害。”

“這畫法倒是第一次見,比尋常的肖像畫畫的有神多了。”

穆棠風的畫法是抓住人的五官特點,在紙上把五官平面化,不是生硬的臨摹,所以看上去反倒傳神幾分。

有人在後面道,“公子,給我來一張吧。”

穆棠風收了錢,等到畫好了遞給兩名公子哥,兩名公子哥看的十分滿意,又給穆棠風加了些銀子。

有人圍上來看穆棠風的畫,一時間他這邊門庭若市,字畫賣出去了好幾副,肖像畫排了十幾個人。

穆棠風一個個畫下去,一直到了下午,他的錢袋已經裝滿了,準備收拾了東西回客棧。

夕陽在屋檐下留下一抹殘影,染紅了一旁的雲彩,院落裏的木槿花順着探了出來,傳來若有若無的木槿香。

人群都散了去,穆棠風站起身來,揉了揉發酸的手腕,掏出來手帕擦了擦指尖上印上的墨點。

“公子,可還接畫?”

穆棠風收了朱筆,“不接了。”

一只婉脂白皙的手伸了過來,女子遞過來一大碇銀子。

穆棠風,“……”

他擡眼朝面前的女子看過去,女子一身淡紫色的海棠紋霓裳長裙,發上帶着清凝海棠珠花步搖,上面的海棠花細細的吐着蕊絲,底下的珠翠碰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音。

女子用輕紗遮着面,看不清臉,露出來的一雙眼睛細長,眼珠泛着淡淡的紫色,勾着風情萬種的神韻,仿佛天生含着盈盈笑意。

穆棠風接過了銀子,按着女子的身形動起了朱筆,等到畫上女子成形,聽她道,“麻煩公子在一旁提上字。”

“鳳臨座下九闕靈——附骨。”

穆棠風筆尖微頓,鳳臨?那不是當今太子的名號嗎?

他多看了女子一眼,并沒有說什麽,按照女子所說在一旁提了字。

等待畫在風中晾幹,穆棠風幫她卷了起來,找了一條玉帶系上。

女子接過了畫,不知有意還是無意,接過來的時候指尖在他手背上蹭了一下。

穆棠風擰了下眉,感覺手背上一片密密麻麻刺骨的冰涼,女子收回了手,朝他輕微點了點頭,拿着畫身形消失在了巷子裏。

夜幕降落下來,客棧旁的燈籠亮起來,燭光隔着燈籠布若隐若現,淡黃色的穗子在風中飄散。

穆棠風收拾東西回了客棧裏,他一整天都沒有吃飯,在樓下找店小二買了兩塊煎餅,拿着煎餅上了樓。

煎餅已經涼了,咬起來硬硬的,穆棠風用茶盞接了兩杯水就着吃完了,去水房淨了手。

房間裏傳來門從外面推開的聲音,穆棠風探了頭,看見了謝含玉,彎了彎眼,“謝兄,你回來啦。”

穆棠風用手帕擦幹淨手從水房裏出來,把他那個紅色的錢袋拿了出來,錢袋裝的鼓鼓l囊囊的。

“謝兄,你看,我今天賺了好些銀子。”

“這幾日你幫了我許多,明日我請你吃飯吧。”

謝含玉目光落在他的手腕上,視線微凝,抓着他的手腕到了面前,“這是怎麽弄的?”

穆棠風愣了一下,只見自己的手背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個海棠金印,黑色的刺青印在上面,在冷白的手背上十分顯眼。

“什麽時候有的……我也不知道。”

穆棠風回想起來,前兩日在陰江邊上,有人說采花賊留來的印記不就是海棠金印?

謝含玉墨眸翻湧,“今日可遇見了什麽人?”

聽他這麽一說,穆棠風撓了撓頭,腦海裏浮現出那戴着面紗的女子的臉來。

“今日傍晚遇見了一名女子,戴着面紗穿着海棠裙……讓我給她畫畫,末了還提了字。說是什麽九闕靈……附骨。”

“附骨?”謝含玉挑了下眉,“真是陰魂不散。”

穆棠風,“謝兄認識?”

謝含玉,“一條花蛇罷了,上不得臺面。”

“這金印裏有傳送陣,你被她刻上了,到時只要她一施陣,你就會立刻被轉移到她陣法那邊。”

謝含玉啧了一聲,從懷裏掏出來一根紅繩來,在他們兩人之間的手腕穿過,系在了一起。

“這樣……到時候給她一個驚喜。”

穆棠風,“……”

他們兩人之間牽了根紅繩,穆棠風感覺有些不方便,他還等着上廁所呢。

“謝兄,能不能先松開,我想去上個茅廁。”

謝含玉微挑唇,“不行,萬一她正好把你傳過去了,我上哪找你去。”

穆棠風抿了下唇,“那……”

“你去上,我在旁邊等着你。”

穆棠風有些不好意思,兩人一前一後到了茅廁,他進去了,“謝兄等我一會兒。”

謝含玉在茅廁旁站了一會兒,聽見裏面一陣水聲,等到水聲停了,伸手扯了扯紅線。

穆棠風從裏面出來,跟着謝含玉回客棧,路上走路有些別扭,謝含玉看他一眼。

“沒上夠?”

穆棠風不好意思地撓撓腦袋,“不是,蚊子叮屁股了,有點兒癢。”

謝含玉,“……”

等到上樓後,謝含玉扔給他一瓶驅蚊的艾葉膏,“用這個塗塗就不癢了。”

看着穆棠風在他眼前扭屁股,實在是……讓人恨不得扣眼珠子。

穆棠風把艾葉膏握在手裏,看着謝含玉一臉感激,“謝兄,多謝你了,你真貼心。”

謝含玉上了床榻背對着他,回給了他一個冷漠的背影。

穆棠風溫聲道,“謝兄,我現在上藥,你不要回頭。”

謝含玉眼皮顫了顫,心想他回個屁的頭。

耳邊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越是不讓他回頭,他反倒心裏有些癢癢。

謝含玉眼角瞥了過去,瞥到兩瓣白花花的軟l肉,還沒來得及細看,穆棠風已經飛快地把褲子提了上去。

穆棠風爬上了床,他在外面朝着謝含玉的方向,問他,“謝兄,你有沒有跟你想去的地方,明日我帶你去。”

他今日賺了些銀子,怎麽說也得帶謝含玉出去吃一頓。

謝含玉,“明日再說。”

夜漸漸深了,窗外的枇杷樹枝子在地上落了一道樹影,月色映的窗戶紙泛白,隔着黑夜格外顯眼。

穆棠風感覺眼皮子越來越沉,意識逐漸沉重,偏頭睡了過去。

在他睡過去的那一瞬間,他手背上的海棠金印亮了亮,發出來一陣淡紫色的光來。

謝含玉手上的紅線微緊,他睜開了雙眼,側頭看過去,身旁哪還有穆棠風的影子。

功德錄在他面前翻湧,亮出來一行字來。

救命恩人有難,務必前去相救,否則與仙機無緣。

謝含玉漆黑的眼眸深不見底,收了功德錄,在空氣中抓到了一抹淡紫色的妖氣,翻身下床,身形迅速地消失在了房間裏。

長靈境裏。

附骨指尖握着海棠金印,看着面前躺在地上還在睡的人,面色難得出現了一絲怔然。

她一雙美目流轉,朝一旁揮了揮手。

“帶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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