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過寄11
繁育室內突然響起“啊”的一聲, 雄性鹦鹉的毛一下子就被雌性啄掉了好幾根,背上禿出小小的一團,在鮮亮的紫藍色中很是紮眼。
陳嶺收回落在江域臉上的視線, 有點慶幸被打斷,這樣一來老祖宗就沒有機會再來一發直球了!
他緊張地朝聲源方向看。
雄性鹦鹉懂得趨利避害, 見哄不好伴侶, 索性朝着主人的方向飛去,一腦袋紮進對方懷中, 有力的爪子死死勾住下面的衣服。
雌性鹦鹉對陳嶺沒有懼怕之意, 與上次一樣, 它收起翅膀落到青年肩上,居高臨下的盯着那只瑟瑟發抖的雄性鹦鹉。
陳嶺成了木頭樁子,四肢僵硬的定在原地, “錢姐,它們不會又打起來吧。”
照眼下這種情況,戰事一旦觸發, 首先被禍害的就是他啊。
錢箐也拿不準,“我之前沒遇到過這種情況。”她清了下嗓子, 用溫柔的聲音哄雌性鹦鹉, “乖,過來讓我抱抱好嗎。”
雌性鹦鹉不搭理她, 腦袋往下埋,嘴喙距離雄性的腦袋只有厘米之遙。
陳嶺怕小藍頭頂的毛保不住, 用手護住。
錢箐尴尬的笑了下, 解釋道:“這是在發脾氣。金剛鹦鹉結伴兒後,小鹦鹉被孵化出來前,雌性負責産卵和孵化, 雄性負責保家和覓食。”
陳嶺:“你的意思是,雌性這在責怪雄性不負責任?”
自然界中,動物之間也存在有責任感,大鳥對小鳥的撫育,母熊對幼崽的看護,母狼對幼崽的教導,都體現了這一點。
像鹦鹉這樣願意一生只和同一只鳥糾纏的,并不算多見。它們的感情一旦固定,就是一輩子的事,比某些人類還要長情。
也難怪雌性鹦鹉會這麽生氣,恐怕是以為自己遇到金剛鹦鹉中的渣男了。
陳嶺擔心看了眼懷裏的雄性鹦鹉,問錢箐,“它們的感情不會破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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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錢箐說,“你先把鹦鹉放到地上,讓它們自己溝通一下。”
陳嶺松手,鹦鹉的爪子死死勾住下面的衣服不放。
“你是窩裏橫吧,平時在家不是挺鬧騰的嗎。”何止是鬧騰,簡直是個小霸王。
江域忽然出聲:“下去。”
金剛鹦鹉瑟縮得更厲害了,可憐巴巴的擡起頭,黑色的小眼珠內光亮晃動,不情願的松開爪子,順着青年的衣擺滑到褲腿,又從褲腿動作緩慢地落到他的鞋子上。
陳嶺嘴角一抽,怎麽還會故意拖時間呢,誰教的,師父?
見到雄性回到地面,雌性鹦鹉立刻也飛到了地上,它收起翅膀沖着雄性叫了兩聲。小藍歪了歪頭,遲疑着,略帶讨好的慢慢靠近,用腦袋去頂雌性脖子上的羽毛。
陳嶺:“小慫貨。”
錢箐:“真乖啊,好有靈性。”她仔細回想,道:“我記得它剛被趙老先生帶回北城的時候,沒有這麽聰明。陳先生,你們平時都是怎麽教養的,有什麽特別的訓練方法嗎?”
“沒有吧……”陳嶺回想師父以及自己和鹦鹉之間的相處,“就沒事跟它多說話,多買點好吃的。”
錢箐苦着臉:“哪有這麽簡單……你一定有其他方法。”
“真的沒有。”陳嶺哭笑不得,“可能是它本身就聰明吧,跟人類待久了,智商被影響,不知不覺間就又提高了?”
錢箐:“……”
她擺了擺手,想想還是不問了,看青年的表情也知道他并不是藏着掖着不肯說,而是連他自己也不清楚。
小藍對着雌性鹦鹉蹭了蹭,把伴侶安撫好了,它得意的翹着尾巴,沖着陳嶺叫了一聲,喊道:“回去,回去,我們回去。”
陳嶺蹲下,刮了刮它的嘴喙,“小媳婦不要了?”
鹦鹉聽不明白,但它展開一側翅膀,把雌性護在懷裏,又沖着陳嶺說:“回去,回去。”
錢箐臉都綠了,這是要把基地的大寶貝給拐走的架勢啊!土匪嗎!
“不回去。”她蹲到陳嶺旁邊,“你一起留在這裏好嗎?再等二十來天,你的小寶寶就出生了,這段時間內你要和你的伴侶待在一起。”
鹦鹉好像突然就不會說其他話了,只是重複回去回去。
錢箐焦頭爛額,本來以為能收獲一只雄性和兩枚鹦鹉蛋的,現在倒好,弄回來一個小禍害。
站在兩人身後的江域,視線如同把精細的尺子,測量着陳嶺和錢箐肩膀間的距離。
他眼睛微微一眯,伸手握住陳嶺的肩膀,把人從地上拉起來。
陳嶺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只是小腿微微麻痹,低頭在原地跺了兩下腳。
等再擡頭,心裏的想法已經成形,厚着臉皮對錢箐說:“錢姐,你看這樣行不行……”
“不行。”錢箐知道他要說什麽,率先打斷話頭。
陳嶺不肯放棄:“讓那只雌性鹦鹉跟我們一起回去怎麽樣?我保證把它照顧得很好,等它産卵,你們再把鹦鹉蛋拿回基地孵化。”
“不行不行不行。”錢箐說,“這絕不可能,陳先生,這是我們北城唯一一只雌性的紫藍金剛鹦鹉,真讓你帶走了,我沒法跟上面交代。”
“如果另外再引進兩只呢?” 江域不開口時如同一道影子,很容易讓人忽略他的存在,但只要一開口,他的存在感就變得強勢。
錢箐愣愣地看着他,傻了 。
好一會兒,她回過身來,心髒跳得有點快,不自覺的拘謹起來:“這位先生,你知道紫藍金剛的價格嗎,一只雄性現在的起步價已經漲到了三十萬,能産卵的雌性只會更貴,我們基地窮的要死,哪有那麽多經費再引進。”
陳嶺也覺得老祖宗說的話太大了,悄悄暗示道:“我們再想其他辦法。”
江域沉默的看了他一瞬,無所謂的點了下頭,“嗯。”
錢箐松了口氣,對陳嶺說:“我們先出去聊吧。”
陳嶺回頭沖着小藍打了個手勢,示意它乖點。結果也不知道小家夥是不是會錯了意,在三人走出繁育室,錢箐即将關上門的時候,兩只鹦鹉以驚人的速度,側着身體從僅剩半人寬的門縫中飛了出去。
兩只鹦鹉很聰明,知道會被抓,一直貼合天花板盤旋不肯下來。
錢箐先是呆愣兩秒,反應過來後立刻通知了基地的其他工作人員,讓他們帶着工具來抓鳥。
幫忙的人來得很快,有的拿網兜,有的拿喂危險鳥類伸縮性的喂食器,有的則直接扛來了麻醉槍。
麻醉槍是最終選擇,再确定其他方式都無法抓到鹦鹉後才會使用。陳嶺被麻醉槍上,泛着寒光的針尖搞得心頭一顫,張開手朝着鹦鹉喊道:“小藍,下來。”
鹦鹉的聲音比之前尖銳,“回家,回家,師父,師父。”
陳嶺犯了難,知道它是打定主意要把新媳婦從基地拐走。
錢箐朝拿網兜的工作人員示意。
工作人員貓着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悄悄舉起長杆,想從後方偷襲,誰知還沒開始動作,兩只鹦鹉突然來了個三百六十度旋轉俯沖,不偏不倚,嘴喙正好撞擊到工作人員的頭發。
“你的頭發……”錢箐半捂着嘴,驚訝得忘了反應。
要知道,這位同事平時最愛誇的就是自己發亮大、黑又順。而眼下,濃密的黑發能被兩只鹦鹉合力叼走了,只剩下一片稀松的地中海。
工作人員長久掩蓋的秘密被暴露了,氣得把網兜往地上一摔,走人。
等大家從震驚中回過神的時候,兩只鹦鹉已經沿着走廊飛遠了。
陳嶺敢打包票,這次逃脫行動一定是小藍主導的,因為只有它先後兩次從外面進到內部,所以才會對路線這麽熟悉,遇到岔路口也不遲疑,每次都能選到正确的出口。
“我懷疑它早就計劃好了。”陳嶺說。
江域跟在他身旁,輕輕嗯了一聲,腳下步伐微微偏移,手臂距離青年只有大概一個拳頭。
錢箐等人快速的從兩人身邊跑過,經過時還不忘拽上陳嶺,希望他跟去想想辦法。
陳嶺能有什麽辦法,他們家的小家夥現在是脫缰的野馬,一去不回頭,喊破嗓子也沒用。
兩只鹦鹉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離開基地,瞅見一扇窗戶沒關,兩只動作一致的鑽進了窗戶縫。
雌性鹦鹉雖然年長一些,可平時的它總是被關着,心情不是很好,對吃的也就興趣缺缺。
可小藍不是啊,它吃得多,平時生活又安逸,偶爾趙迅昌陳嶺還會帶它出去放風飛一飛……心一寬體就胖了,明明應該輕松通過的地方,它卻被卡在了半中央,拼了命地撲騰翅膀。
陳嶺老遠就看見它留在窗戶內的屁股和亂蹬的兩條腿,正着急呢,雌性鹦鹉突然倒了回來,硬是用頭把窗戶給頂開了。
錢箐一群人剛到窗口,兩只鹦鹉就飛走了,挑釁似的,在窗外盤旋。
小藍的嘴裏不厭其煩的喊:“師父,師父。”
鹦鹉一旦飛離基地,想要再找回來并不容易,錢箐直接從同事手裏搶下麻|醉槍,瞄準了雌性鹦鹉。
“別!”陳嶺着急跑過來,擋住瞄準鏡,“我來。”
他把窗戶徹底推開,對錢箐說:“你先往後退。”
錢箐看了看青年堅定的臉,又看了看窗外的兩只鹦鹉,糾結再三,妥協了,帶着其他人一起往後退。
陳嶺把手伸出窗外:“過來。”
小藍不肯,戒備的盯着錢箐等人,如臨大敵的模樣。
錢箐看向其他工作人員,“再往後退一點。”
等到人類退離到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雌性鹦鹉在雄性的帶領下回到窗臺上。它們緊緊依靠在一起,像兩棵長在一起的大樹,誰都不能分開它們。
看着兩只鹦鹉烏溜溜的眼睛,陳嶺嘆了口氣,“錢姐,真的不行嗎?或許可以在昱和山建一個臨時的繁育室,錢……”
話突然頓住了。
江家向昱和山注入的資金,不能随意動,想來想去,只能自己以後想辦法多接點單子了,陳嶺咬牙說:“錢我來出,基地如果不放心,也可以派工作人員過來。”
錢箐猶豫了下,搖了搖頭說,“這件事太大了,我做不了主。”
“那就由我來和能做主的人談談。”江域看向她,“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現在就聯系基地的總負責人。”
錢箐被男人的氣勢威懾住,腦子停止轉動,機械式的點點頭。
直到電話接通,聽見聽筒對面的聲音,她才茫然地醒過神來,讷讷地開口講述事情的經過。
負責人是個長相富态的中年男人,剛從林業局開會回來,他從樓上下來,見到堵在走廊裏的工作人員,眉頭微微一皺,可當他看見那兩只一左一右依偎在人類肩頭的鹦鹉時,脾氣發不出來了,只剩下害怕,怕它們一下子都給飛走了。
江域朝負責人伸出一只手,一握即分。
做了簡單的自我介紹,他直接道:“橫江集團近期有個公益的生态項目,不知先生聽說過沒有。”
陳嶺驚訝,已經隐隐猜到了老祖宗想做什麽。
聽到“橫江集團”四個字,負責人的眼睛亮了,“當然聽說過。”他臉上的笑容真實了幾分,“集團這個項目的運營部,前不久剛跟我接觸過,說是有意向我們基地捐資,好引進一批新的設備。”
興許是嫌棄兩個人婆婆媽媽,小藍又開始吵着要回家。
陳嶺捏着它的嘴喙,不讓它說,另一只雌性卻張開了嘴,發出奇怪的聲音,不像是普通叫聲,倒像是在跟着小藍模仿發音。
江域不帶情緒地看過去,兩只鹦鹉頓時全都安靜了。
見男人氣勢威懾,衣着不凡,負責人建議道:“不如我們借一步說話。”
江域:“勞煩帶路。”
負責人背過身往電梯走,打算去樓上辦公室聊。在外面的時候還好,一進電梯,他就開始感覺渾身不舒服,冷,刺骨的冷拼命地鑽進身體裏,沿着血管蔓延,攻擊着他的五髒六腑。
他打了個哆嗦,尴尬地抱住胳膊:“電梯的冷氣有點強哈。”
江域:“還好。”沒有向往常那樣徹底收斂自己,“仇先生,你站位正對着空調風口。”
負責人仰頭,果然頭頂的冷氣正對着自己吹呢。他往旁邊挪了挪,說實話,效果不大,但他一個大男人也不好再叽叽歪歪地喊冷,免得被人誤會自己體虛。
辦公室四樓,兩人進門後沒有再寒暄,負責人開門見山道:“不知道江先生忽然講到橫江集團是什麽意思,莫非你也是橫江集團的人?”
“算是。”江域說:“萬物皆有靈,相信之前錢副主任已經在電話向你詳細說明過了,如果硬要把兩只鹦鹉分開,或者強行留下另一只,恐怕對誰都不好。”
當初把小藍的繁育資質從另一個基地接手過來的時候,對方就已經向他說明了,小藍的智商很高,對趙迅昌有很強的依賴性,希望他們能酌情處理,不要貿然将它關到基地來。
紫藍金剛鹦鹉是瀕危品種,私人不得飼養,而且趙迅昌一個年近花甲的老頭子,哪裏懂得照顧這麽嬌貴的品種
所以在交接完成的第二天,他們找上門去,把小藍帶走了。
也正是因為這次貿然的決定,差點把鹦鹉害死。
小藍那時候的性格不如現在活潑愛鬧騰,被關在由玻璃搭建的生态室後,它開始絕食、自殘,身體虛弱,抵抗力下降,讓病毒有了可乘之機,差點沒救回來。
“江先生,你說得對,可是……”往事讓負責人動搖了,他為難道,“把那只雄性鹦鹉寄養在趙老先生那兒已經是開先例了,現在要是再來一只,我是真的沒法交差。”
“橫江之前打算給基地的資助翻倍。其次,我額外派人去幫你聯系國外的繁育基地,再引進兩只。”江域手搭在交疊的膝蓋上,身體往後傾靠,“仇先生可以好好考慮一下。”
負責人被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傻了!
看透他眼裏的剩餘的些許糾結,江域再次開口,“按照陳嶺之前說的,昱和山算作一個繁育試點,我們會保證鹦鹉的健康和安全。産卵後,你們可以派人把蛋取走人工孵化。當然,也可以讓雛鳥留在親鳥身邊,等到了合适的時間再接走。”
條件太誘惑了。
負責人吞咽幾下口水,說:“你稍等,我需要去打個電話。”
也不知他到底在和誰溝通,總之挂了電話從辦公室內的休息間出來,負責人态度變了。
他笑着跟江域說:“你之前說的事情我們答應,但必須給雌性鹦鹉帶上監測器,基地必須随時确定鹦鹉的位置、安全,以及身體狀況。”
江域:“可以。”
負責人心安了,可還是有些犯嘀咕。
觑了江域一眼,他緊張地搓着手,按捺不住心裏的好奇,“江先生,冒昧的問一句,你在橫江集團到底擔任什麽職務?你剛剛說的事,萬一橫江那邊負責這個項目的人不答應……”
“你放心,我說到做到。”江域從沙發上站起來,“相信我們能合作愉快。”
“一定會。”摸摸自己被涼意激起起雞皮疙瘩的手臂,負責人疑惑的看了眼空調,帶着江域離開了辦公室。
因為鎖門的緣故,他落後一步,擡眼就看見男人挺廓的肩背,那身衣服看似簡單,但剛剛他無意瞅見袖扣內側的邊緣有一個繁複的歐式雙面繡,說明這是某奢侈品牌的特殊定制款。
江家現今的掌權人是江盛行,一個五十出頭的中年男人,俨然不可能跟走在自己前面的男人是同一個人。
兒子也不太可能,他有幸見過一次江盛行的大公子,輪廓不如江域的深,瞳孔顏色也不太相同。最重要的是,大公子的氣質較為溫和,絕對沒有江域帶給他的威懾力大。
非要比較的話,大公子是溫潤的玉石,那麽江域就像冰川中掩埋的寒刀,看似波瀾不驚的皮囊之下,藏着無盡的危險。
“仇先生。”
男人低啞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負責人猛地回過神來,打住腦子裏不合時宜的各種猜測,快步進了已經雙門敞開的電梯。
電梯一層層的往下落,他感覺周遭的氣溫似乎有所回升,而江域的臉上雖然仍舊沒有表情,但眼底神色柔和了下來。
事情算是完滿解決了,但礙于繁育試點還沒有正式落成,雌性鹦鹉也還沒有戴上監測器,暫時不能跟着一起回去。
陳嶺抓着小藍一陣好說歹說,它勉強答應,然後跟雌性鹦鹉躲進小木屋中搗鼓一番,暫時和自己的新媳婦揮手再見。
離開繁育基地後,他站在野生動物園門口,拿出手機想給吳偉偉打電話,發現上面已經有五個未接提示。
其中四條是吳偉偉的,另一條是個陌生號碼,應該是李鴻羽打來的。
把肩頭的鹦鹉塞給江域,陳嶺走到安靜一點的地方回撥,嘟聲只響了一下,左手方向有兩個人朝着他走過來。
吳偉偉嫌棄李鴻羽走得慢,一個勁兒催:“陳哥就在前面呢,你能不能快點。”
李鴻羽看他一眼,不說話。
一個急性子,一個慢性子,湊在一起最容易吵嘴打架,吳偉偉索性撇下李鴻羽朝他陳哥跑過去。
陳嶺挂了電話,問他:“你們怎麽過來了?他什麽時候到的。”
“老早就到了。”吳偉偉說,“大概八點半的時候,李鴻羽就打電話問我們是在孫先生家還是在昱和山,我說了招待所的地址後,他就找過來了。”
李鴻羽信步走來,颔首,“陳先生。”
陳嶺沖他笑了下,說:“先去孫家看看吧。”
孫沛鋒一夜沒睡好,昨天他們從樓上跑下來追黃鼠狼的時候,就把孫智綁了起來,丢在地板上。
在陳嶺等人離開後不久,他心裏不安,又讓妻子去找了個尼龍繩出來,又來了個加固捆綁。為了不讓他多廢話,孫沛鋒還用膠帶紙貼上了他的嘴。
即便是這樣,他依舊無法平靜,稍微有一點動靜,就忍不住進關孫智的儲物間查看。
一夜下來,孫沛鋒眼睛下多了深重的眼袋,眼睛裏布滿了血絲。
孫太太從樓上下來,“陳先生打電話說了他們還有多久能到嗎?”
“說是還有五分鐘。”孫沛鋒朝二樓方向看了一眼,“嘉譽還沒醒嗎?”
“沒有,但他睡得安穩,我瞧着臉色也好了一些。”孫太太倒不怎麽擔心。
野鬼被逼了出來,黃大仙也被請走了,兒子應該只是因為先後兩次上身精神消耗過大才一直不醒,好好休息休息就好了。
孫沛鋒點點頭,“那就好。”
家中的可視門鈴響了,不等阿姨去開門,孫沛鋒着急忙慌地沖到玄關,打開底層的單元大門,然後從家裏出去,焦急地等在電梯外。
短短十幾秒的時間,在今天變得異常緩慢。
“叮”的一聲,電梯抵達,門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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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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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