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過寄10
“這該取決于你自己。”
江域把房卡貼上門鎖走進去, 回身關門時,目光擦過走廊上孤單的身影。
吳偉偉目光怔忪,影子被燈光逼退到腳下, 縮成很小的一團,跟平時插科打诨的模樣截然不同, 此時的他更像遷徙途中落單的候鳥。
想找一個家, 卻摸不清不方向。
合上門的那一刻,江域低沉的聲音穿過門縫, “過去決定不了未來。”
吳偉偉眸光動了下, 擡眼望過去時, 房門已經落鎖。
被塞在書包裏的小黃鼠狼拱了拱,用鼻尖頂開拉鏈,露出黑色的鼻頭和兩邊的胡須, 急切的在空氣中嗅來嗅去。
确定走廊裏只有吳偉偉一個人的氣息後,這才把腦袋鑽出來。
江域的話是一錘重擊,把吳偉偉跌入谷底的心給敲碎了, 又重新拼湊好,揉捏成一團新的血肉。
吳偉偉忽然鬥志滿滿, 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 他只要不再犯錯,踩踏實眼下的每一步, 那些糾纏在心裏的悔恨和羞愧,就會被一層層的從身體裏剝離出去, 被新生的自己覆蓋。
感覺掌心被濕潤的東西碰了下, 低頭看過去,黃鼠狼的身體已經從背包裏掙紮出來大半,正在提醒他的屁股被卡住了。
前方走廊不遠的房間, 正好一對情侶手牽手走出來。
吳偉偉吓了一跳,按住黃鼠狼的腦袋,把它塞回了背包,快速用房卡開門。
到了安全地帶,黃鼠狼再次從背包裏掙出來,像是巡視的衛兵,每個角落都用鼻子嗅了一遍。
吳偉偉仰頭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看了幾秒,翻身坐起來,問:“除了抓老鼠和附身你還能做什麽?”
黃鼠狼身體微微僵硬,低着頭轉過來,沮喪的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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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得了機緣修行,但它一直靠着供奉和拜月提升自己,道行其實很淺,也就夠幫孫嘉譽趨趨病晦。
遇到能力強的對手,它連跑路都做不到。
看它蔫頭耷腦的,吳偉偉就猜到了,這只黃鼠狼跟自己一樣,還是個菜雞。
他拍了拍黃鼠狼的後背,“沒關系,我們一起努力。”
黃鼠狼拼命點頭。
吳偉偉看着它可可愛愛的樣子,心裏發軟,忍不住想要幫它一把,直接從床上滑坐到地毯上,向它說起昱和山的情況。
“雖然我有時候腆着臉叫趙老先生師父,但他是陳哥的師父,不是我的。趙先生人很好,早上喜歡打太極。”
“江先生是我們的財務經理,也是大金主投資人,後臺很硬。他的房間你絕對不能進,進了也會被吓出來。倒不是說裏面有東西,就是……陰森森的,萬年不見天日的枯井一樣。”
“對了,那只鹦鹉你千萬別主動去招惹,看着嗜吃又話痨,實際上很兇,脾氣又硬又臭。”
停頓幾秒,又補充道,“大多數時候還是很友好的。對了,它護食,你可千萬別手欠去摸它碗槽裏的堅果。要不能把你腦袋給啄禿嚕。”
黃鼠狼睜大眼睛,兩條短小的毛絨爪子用力抱住腦袋。
這不是在危言聳聽。
吳偉偉剛到小院的第一天,就手欠偷拿了一顆肥碩的瓜子,想用來逗逗金剛鹦鹉。
誰知道那小家夥聰明無比,竟然知道那是自己碗槽裏的東西,連一點預警都沒有,直接撲上來搶走了瓜子,還懲罰性的啄了一下吳偉偉的頭皮。
頭皮敏感,被那帶鈎的嘴一戳,疼的他差點掉眼淚。
事後,陳嶺把金剛鹦鹉的習慣和雷點跟他說了一遍,告誡他千萬別去招惹。
聽完辛酸往事,黃鼠狼猶豫了下,湊上前,用腦袋去頂蹭吳偉偉的膝蓋,以示安慰。
吳偉偉啧了一聲,把它抱起來,“成了精的就是不一樣,這麽通人性。”
想起小院的吉祥物,他問黃鼠狼:“你說小藍是不是也成精了?我怎麽覺着它聰明得不像一只鳥。”
就拿之前還在孫先生家的事來說,換做任何一種動物,應該都聽不懂陳嶺那一席長篇大論。
沒錯,鹦鹉懂人言,會學舌,腦子确實比普通鳥類或者其他動物更聰明,但絕不至于聰明到小藍這種地步。
黃鼠狼眨了下眼,不吭聲。
吳偉偉揉了把頭發,“算了,咱們陳哥和趙老先生都不是一般人,養的鹦鹉自然是腦子裏有大智慧的鹦鹉,不能和其他鳥作比較。”
黃鼠狼又開始點頭。
“總是點頭脖子不累嗎?”
黃鼠狼這次是搖頭。
吳偉偉噗嗤一聲笑了,“不累就行,說不定還能治頸椎呢。”
他拍拍屁股站起來,伸展四肢,往衛生間走的時候,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情,非常嚴肅的彎腰把亦步亦趨跟在腳邊的黃鼠狼拎起來。
“別放毒氣,否則你會被轟出去。”
黃鼠狼張開嘴,發出幾個短促的氣音。
吳偉偉看它嗓子和舌頭好端端的,不像是外部原因造成的啞巴,便問:“你是一直都不能發聲?”
黃鼠狼搖了搖頭,拼命仰起脖子,用小爪子撩開脖子濃密的白色絨毛。
絨毛下方藏着一條橫貫的傷疤,剛好在聲帶位置。
黃鼠狼的毛能做高等狼毫,也有人用它們的皮毛來冒充水貂,追逐獵殺的人類不在少數。
這條傷說不定就是在某次逃跑途中被傷到的。
吳偉偉把它小爪子按下去:“昱和山雖然光禿禿了點,但絕對安全,你以後就老實的跟着陳哥混吧,吃香喝辣辦不到,但生活肯定可以安定。”
黃鼠狼用鼻尖蹭了蹭吳偉偉卡在它腮邊的虎口,表示自己聽明白了。
此時,一人一精嘴裏談論的人,正躺在床上,四肢攤開睡得正香。
陳嶺嘴唇微微分開,發出細弱的鼾聲,睫毛因為突如其來的濕潤觸碰顫了下。
江域用溫熱的濕毛巾給他擦臉,指腹藏在毛巾下,輕柔的擦拭着青年的面頰。
白皙的臉被昏黃的大燈光照得色彩柔和溫暖,每當毛巾擦過,殘留一片濕潤。
水汽蒸發,留下舒爽的涼意,讓陳嶺舒服得哼了一聲,他艱難的将眼睛睜開一條縫隙,睫毛的遮掩下,只能看見一個人影在移動。
他翻了個身,把腦袋埋進兩個枕頭形成的凹陷中。
江域臉上沒有表情,替青年蓋好被子,進了衛生間。
他擰開水龍頭,看着透明無色的液體從自己手背淌過,沿着指尖,與其他水一起在面盆底部彙集,流入漆黑的管道中。
吳偉偉的話在耳邊響起,江域略微煩躁的皺了下眉,用力的搓洗毛巾,左手的指甲剮過右手的大拇指,留下一條長長的紅痕。
薄皮翻起來,殷紅的血拼命地從皮膚下滲出來。
他舉起手,對着光看向傷口,舌尖舔過,腥濃的味道令他厭惡的皺眉,近乎粗暴的重新打開水,對着傷口不停沖洗。
傷口愈合,心裏湧然而出的暴戾卻無法平息。
江域面上不顯,搓洗毛巾的動作不再那麽急切,眼底暗色鋪天襲來,下颌繃緊,唇角卻悄然勾出弧度,也不知道心裏是不是真的帶着幾分愉悅。
将毛巾挂好走出來,停到床頭。
青年呼吸輕微,換了一個睡姿後,鼾聲也沒了。
江域俯身靠近,胳膊撐在陳嶺的肩膀兩邊,閉着眼睛用鼻尖去蹭他的發梢,呼吸間是另一個人的氣息,他無法描述那種味道,像溫柔的手、輕柔的風,烈日沙漠中的突降的雨。
帶着生生不息的頑強,以無聲的姿态,浸潤着一切。
他合衣側躺下來,隔着被子把人抱緊,想用力又怕把人驚醒,只能憋屈的挪動身體,用胸口隔着薄被,貼住青年後背。
“陳嶺。”男人的聲音在關燈後響起,低如弦音。
過了會兒,他又固執的喊了一聲。
陳嶺睡得無知無覺,也不知道夢見什麽,嘴巴吧唧一下,擡手抹了把嘴角。
江域胸膛震動,無聲地笑了,他閉上眼睛,下巴嵌在青年頸側,“站在泥坑裏的人能跟你當朋友,那從地獄爬出來的人也可以吧……”
臉頰往下埋,鼻尖近乎貪婪的呼吸着陳嶺的氣息,“你的味道真好聞。”
正好醒來的陳嶺:“……”
不知道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未免尴尬,陳嶺自我暗示一番,假裝翻身從男人懷中滾了出去,半邊身體懸在床邊。
正猶豫要不要往回滾一點,男人的胳膊伸過來,把他給撈了回去。
江域微眯起眼睛,洞察一切,他輕輕一笑,翻身從床上下去,走到沙發上躺下。
危險分子走了,陳嶺松了一口氣,身體在薄被裏縮了縮,很快又睡着了。
這一夜他做夢了。
夢見了無邊的黑暗和腐臭,也夢見了明媚的陽光和寬闊的大海,最後,他走進一座山洞,洞裏漆黑一片,到處都是厲鬼的哀嚎。
有東西從黑暗中伸出來,纏住了他的手腳。
察覺到對方沒有傷害自己的意圖,他一動不動的待在原地,等着夢醒。
與在昱和山的清晨不同,招待所因為緊挨着野生動物園,大清早天不見亮就有導游帶着游客從房間裏出來,開始當天的第一個行程。
陳嶺昨天累慘了,本來以為睡一覺就能完成充電,卻不成想坐起來後,渾身上下都在酸痛,像被人用繩子捆綁了一夜,胳膊和大腿血液不流通,微麻過後是酸脹和乏力。
他揉了揉頭發,越想越疑惑,惡狠狠地瞪向沙發上的男人。
江域的個子太高了,雙腿懸在沙發扶手外面,雙手抱在胸前,臉上平靜,仿佛門外嘈雜的腳步根本不存在。
陳嶺在生悶氣,氣他自己昨晚失策。
身上為什麽又酸又痛,用腳指頭都能想到,肯定是老祖宗不老實,後來又悄悄爬床了!
陳嶺現在就後悔,非常後悔,為什麽要礙着面子不拆穿,把人直接從房間裏丢出去多好!
他憤憤然起床,故意從沙發前重重走過,往衛生間去。
門外沒有響動,還在沙發上裝呢,陳嶺把牙膏當成了江域在擠,随即把牙刷塞進嘴裏,手速飛快的上下刷動。
白色的泡沫越來越多,從嘴角掉出來。
随意地用手背蹭了一下,不知怎麽的,就想起了昨晚聽見的那句話。
沒頭沒尾,可陳嶺就是知道江域說從地獄爬出來的人,指的是他自己。
男人身上的謎團很多,為什麽要庇護江家,讓江家供奉。為什麽身為陰神卻能恣意的在陽間行走,他都不用回幽冥地府上班的嗎?
又比如,江域後背上的暗紅色的咒文。
誰都有秘密,就連他自己也有。
一天夜裏,已經快小學畢業的他夢見找廁所,找來找去也找不到,然後就被吓醒了,然後就發現自己尿褲子了。
為了掩蓋犯罪證據,陳嶺把那條褲子換下來丢進了垃圾桶,等爹媽都出門,才悄悄拎出去扔掉。
這件事太羞恥了,他一直藏在心裏,誰都沒告訴過。
事情不大,但要是有天被人翻出來,當面質問,他一定會惱羞成怒。那些藏在江域身上的秘密一定不是尿床這樣屁大點的小事情。
無論以己度人,還是出于對對方隐私的尊重,陳嶺都不會去問,更加不會在背地裏探究。
若是老祖宗願意主動告訴,他就做個安靜的傾聽者。
心裏這麽想着,腦子卻不受控制,江域的聲音不停地在腦海中翻攪,就是因為那句話,他才沒起身當面把人推開。
嗓音低到了極致,明明沒有激烈的情緒起伏,陳嶺就是能清晰地感覺到,那個被江家小心敬畏着的幽冥陰神,竟然也有脆弱的時候。
不知不覺間,手上的動作停頓下來,口腔囊壁被牙膏刺激,帶來一絲陣痛。
陳嶺猛地回過神,飛快把牙膏吐掉,仰頭灌水漱口。
外面傳來門鈴聲。
陳嶺三兩下洗了把臉趕出去,發現江域已經從沙發上起來,走到玄關正在開門。
門外是錢箐,臉上焦急的表情在看到陌生人時凝固了。
後退一步,确定自己沒找錯房間,她輕聲問:“請問陳嶺在嗎?我是繁育基地的工作人員,找他有點急事。”
在牆角縮了一夜的金剛鹦鹉,聞聲飛到了陳嶺肩上,歪着腦袋,直勾勾的盯着錢箐。
陳嶺摸了摸它的羽毛,“肯定是來找你過去安撫女朋友的。”
鹦鹉眨了眨眼,張開嘴,翹着小舌頭喊:“朋友,找朋友。”
聽到滑稽的鳥語,錢箐臉上的焦急和面對江域時的緊張感淡了不少。她踮着腳看向屋子裏,對陳嶺和鹦鹉招了招手。
江域側身讓開,“進去說吧。”
錢箐拘謹地點了點頭,緊緊抓着包邁進了玄關。
直到面對着陳嶺親和的笑臉,她終于緩了一口氣,從被江域帶來的壓迫感中解脫出來。
陳嶺肩膀聳動,鹦鹉很懂的自己跳到扶手上,“錢姐,怎麽過來這麽早,是雌性鹦鹉出什麽事了嗎?”
“昨天半夜就開始鬧脾氣了。”錢箐無奈道,“我尋思着等你睡覺起來再過來找你的,可那只雌性實在是鬧騰得不行,就只能現在過來了。”
陳嶺洗漱完,精神比起床時好了不少,他拍了拍金剛鹦鹉的腦袋,往房門口示意,“別愣着了,帶你去約會。”
鹦鹉這才邁腿往前,叼住青年的衣服,借着嘴喙和爪子的力量,從青年的衣服下擺一路爬上肩膀。
錢箐驚喜,“這是你訓練的嗎?太厲害了。”
陳嶺笑而不語,他覺得鹦鹉在故意耍帥,可惜沒有證據。
青年要走,江域自然沒有留下的必要,理了理睡亂的衣領,擡腳跟上。
路過吳偉偉房間的時候,陳嶺給他發了條信息,讓他醒了就到隔壁的繁育基地來。
錢箐在前面領路,知道兩人都沒吃早餐,回頭說道:“我們基地提供員工早餐,味道還行,不嫌棄的話,我們等下一起去吃點?”
“好啊。”陳嶺對食物不挑剔,填飽肚子是主要,味道是其次。
電梯門上映照出三個人影分開站着,錢箐低頭在用手機跟同事聯絡,江域則垂着眼,抿着嘴唇,不知道在想什麽。
直覺告訴陳嶺,男人有點不高興。
腦袋往江域的方向偏了點,陳嶺問:“你怎麽了?是昨晚沒睡好嗎?”
“嗯。”江域承認,不肯再多說。
想起那窄小的沙發,的确太委屈人了,陳嶺說:“待會兒事情結束我們就回昱和山去,你可以補個覺。”
“睡不好不是因為沙發,而是因為在想你的事。”江域毫不避諱在場還有第三個人。
陳嶺聽完第一句就知道聊脫了,急忙打手勢想換個話題,可惜還是晚了一步,男人的話已經出口,在閉塞的金屬空間內顯得尤其低沉。
“你為什麽要去親那只鳥。”
“……因為可愛?”被奇葩的問題驚到,陳嶺的回答有些呆滞。
“黃鼠狼呢。”江域習慣了喜怒不形于色,卻在面對陳嶺時,不想隐藏半分,像個竭力博取關注的小男孩兒,“那只黃鼠狼是雄性。”
陳嶺:“……”
錢箐:“……”我是誰,我在哪兒,這兩人什麽關系,為什麽我聞到了一股醋味……太詭異了!
江域第三問:“還有這位……”
直覺他要說錢箐,陳嶺撲上去捂住江域的嘴。他臉上發燙,瞥了錢箐一眼,對方正在完美地裝聾作啞。
江域的個子很高,又不肯彎腰,陳嶺只能屈辱的踮起一點腳尖,對着他的耳朵說:“這個問題我們回去再聊。”
江域看着青年,神色沒有緩和。
陳嶺想起男人唯一一次的害羞,一咬牙,脫口而出:“你乖點,聽話。”
江域愣了下,眼眸從青年臉上略過,抿了抿嘴唇,耳根後一小團皮膚泛起極不明顯的紅。
陳嶺心裏得意,感覺自己抓住了能拿捏對方的小辮子,這才放心松開手。
老祖宗千年道行又怎麽樣,還不是個沒談過戀愛的毛頭小子,主動進攻的時候一套一套的,被動抗擊的時候,輕輕一擊防禦就垮塌了。
錢箐看了眼電梯門上的映出的笑臉,輕輕咳了一聲,“要到一樓了。”
電梯外的大堂裏,旅行團的游客正在集合點數。
陳嶺跟在錢箐身後,擠過人群往外走,下了臺階他才忽然想起一件事。
“江域,你車呢。”昨晚忙得太晚,他極度缺覺,孫沛鋒說開車送時他就迷糊着腦子順着答應下來了,完全忘了他們當初是自己開車去的孫沛鋒家。
江域:“孫沛鋒家樓下。”
陳嶺:“你昨晚怎麽不說呢。”
“說了你跟我坐一輛車嗎?”江域反問,“你之前一直躲着我,我就想跟你多待一會兒,把時間補回來。”
老祖宗說的太直白了,陳嶺讪讪地摸了下鼻子,有種做錯事的心虛感,別開臉轉移話題:“沒開就沒開吧,反正晚點還要帶李鴻羽去處理孫家的後續問題。”
“嗯。”江域淡淡應了一聲。
跟在身後的兩人說話時并沒有特意避諱,搞得她感覺自己特別像巨型電燈泡。
她提着一口氣,加快步伐,越走越快。
雌性鹦鹉面壁了一整晚,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一種令人動容的難過和愁緒。
錢箐領着陳嶺和江域站在繁育室外,指尖在玻璃牆上點了點,“現在還算是安靜的,大概昨晚淩晨開始,它就總是斷斷續續的仰頭長叫,聲音很尖,夾雜着憤怒。”
陳嶺:“……”
輕拍了下肩上那只鹦鹉的後背, “進去吧,它一定很想你。”
小藍表面鎮定,其實很迫切,看似高傲的昂着頭,實則眼睛一直盯着樹枝上的那只鳥。
錢箐替它打開門,金剛鹦鹉一蹦一跳的進去了,站在地上叫了一聲。
樹上雌性鹦鹉倔強的不願回頭,當它不存在。
陳嶺在外面看得感嘆起來:“戲怎麽這麽多啊。”
錢箐說:“金剛鹦鹉是這樣的。現在還在磨合期,雙方的脾氣會表現的較為明顯,等磨合期徹底過去,它們之間的關系會越來越好。關系穩定後,它們不再有較為明顯的‘發情期’,因為有了伴侶,就可随時繁殖。”
陳嶺點頭,就和人一樣啊。
錢箐忽然“啊”了一聲,打開金屬門跑進去。
雄性的金剛鹦鹉正被雌性那只追得滿屋子跑,幾根紫藍色的羽毛在空中飄然落了下來。
陳嶺有點壞,不心疼,只覺得好笑,曲着胳膊肘撞向江域,“你說這算家暴嗎?”
江域看着他笑彎的眼睛,認真道:“不算。”
“也是,這叫情趣。”陳嶺沒想到,打是親罵是愛居然也能體現在鳥類身上。
江域的兩只手閑适的插在西褲口袋裏,身體往右方傾靠,微涼的皮膚貼上青年的手臂,“那你在電梯裏兇我,也算是情趣?”
“……當然不算。”陳嶺的反應快得驚人,“人跟鹦鹉能一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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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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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