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紙玫瑰16

“實在不巧, 我兒子最近不在家。”王太太笑容不變,再次看向江太太,溫聲詢問道, “你家這孩子今年到底多大啊,看着實在不像畢業幾年的。”

江太太看了陳嶺一眼, 說:“我還能騙你不成, 今年二十七啦,也就看着顯小。”

陳嶺抿了抿嘴, 望着王太太的殷切眼神不變。

王太太像是察覺不到他的注視, 仍舊看着江太太, 掩嘴驚訝道:“二十七?跟我兒子一樣大呢。”

她這才轉頭,對上青年黑白分明的眼睛,“你生日是什麽時候的?我看看你跟我兒子到底誰大。”

陳嶺聲音細微, 手指緊張的抓着膝蓋上的布料,“八月十九號。”

“十九……”王太太一拍手,笑了起來, “你跟我兒子的生日竟然是同一天,太巧了!”

陳嶺把腦袋埋得更低, 掩飾住自己的表情。

他能感覺到王太太對他的興趣, 詢問生日,多半是想要他的生辰八字。

無論他編造任何一個時間, 王家那位沒有露面的兒子,都會跟他是同一天生日。

果然, 王太太的問題又來了, “具體幾點幾分?”

陳嶺瞎說道:“晚上十點零九分。”

王太太點了頭,拿起茶杯喝茶,正好遮住唇角不合時宜的興奮笑意。

陳嶺的角度無法看清她的全部表情, 但骨瓷茶杯上卻倒映着王太太的唇角的影子,他挑了下眉,下一秒便恢複成了怯懦的模樣。

茶杯撞擊到茶幾,發出一聲輕響。

王太太端坐着,臉上對陳嶺多了幾分滿意,當然,不明情況的人,只會覺得這是一種長輩對晚輩的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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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既然這麽有緣,的确該讓兩個孩子認識認識,說不定兩人一見如故,還能成為好朋友。”

“你家兒子能靜心創作,性格必定沉穩安靜,讓他帶着我們家小明,我也放心。”江太太随後捏造了個小名,随即眉頭微微一皺,“可我這次好像沒見着你兒子,是沒跟着回來嗎?”

王太太臉上僵硬一瞬,“回來了,這幾天跟以前的同學玩兒去了。”

又往陳嶺身上掃了一眼,瞅見對方身上還穿着短袖T恤,擔心地問:“小朋友冷不冷啊,我們家空調溫度開的低,別給凍感冒了。”

陳嶺看了對方兩秒,順着話說:“有點冷。”

王太太笑了,“你等等,我上去拿件我兒子的衣服給你穿。”

陳嶺乖乖點頭,“謝謝阿姨。”

“謝什麽,我看着你就像是一家人那麽親。”王太太轉頭對江太太說,“你們先坐一會兒,我很快就回來。”

望着王太太匆忙離開的背影,江太太僞裝出的輕松形象一下子就垮了。

她緊了緊身上的披肩,靠向陳嶺的方向,問道:“我怎麽覺得這王太太有問題,剛進門的時候就跟看不見你似的,這會兒又變得這麽熱情。”

陳嶺說:“想聽真話?”

江太太精神一震,說:“想。”

“我覺得她是看上我了。”陳嶺壓低了聲音,“這屋子裏溫度這麽低,可能是為了保存屍體。”

江太太兩只眼睛瞪大,差點叫出聲。

江盛行是親眼看見過夫妻倆在別墅區內同時出現的,死的當然不可能是王先生。

心裏浮現出一個猜想。

她用雙手捂住自己的嘴,等到被吓得飛快的心跳平緩後,才拿開手,“陳先生,你認真的嗎?”

陳嶺也不十分肯定,畢竟他手裏沒有證據證明王家的兒子已經死了。

“只是猜測。”他說,“鎮定,等下見機行事,如果她要留下我,你就先走。”

“這怎麽行,這不行,太危險了,如果那些事情真的和王家有關,你留下肯定會有危險的!”江太太臉都快白了,恨不得拖上人現在就走。

陳嶺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後指了指天花板。

鞋子踩踏樓梯的聲音傳了過來,由上而下,由遠及近。

不多時,王太太拿着一件薄厚适宜的夾克回到客廳,“小明啊,來,穿上試試。”

夾克是大紅色的,背後刺繡着一只金色鳳凰。

陳嶺接過衣服,雙手展開,一動不動的盯着那只鳳凰。

王太太以為他是嫌背部的鳳凰太花哨,太紮眼,便柔聲解釋道:“這件衣服是我兒子親自操刀設計後,交給高定廠商特殊定制的。他那段時間在寫民俗和古代傳說相關的文章,非要說鳳凰高潔,又能涅槃。興起之下,就有了這麽一件衣服。”

說起兒子,她滿臉都是驕傲和寵溺:“其實我也覺得花哨,可挨不住兒子喜歡,也就随他去了。”

“阿姨,既然你兒子這麽喜歡這件衣服,不經過他同意就穿不好吧。”陳嶺十指收緊,十分喜歡的攥着衣服,嘴上卻遲疑道,“不如你打個電話先問問吧。”

“電話打不通了……”王太太走神了下,說話聲音非常小,意識到什麽,她猛地回過神。

仿佛為了遮掩之前呢喃而出的那句話,她的動作突然急切起來,笑容也熱情得不像話,“我們家阿姨說了算,他不敢不同意。小明啊,你只管穿就是。”

陳嶺心裏排斥,為了讓魚上鈎,強忍着不适感,将胳膊伸進了袖筒中,拉上拉鏈。

王家那位作家兒子的身高體重跟他應該差不多,夾克十分合身,版型漂亮。

望着青年的背影,王太太有片刻的恍惚,她張了張嘴,險些喊出自家兒子的名字。

咬住舌頭,她靠着疼痛感讓自己鎮定下來,誇獎道:“小明穿着這身衣服又帥了不少呢。”

江太太沒有這種感覺,心裏反而蹿起一股莫名冷意。

那鮮豔的紅色血一樣的刺目,還有後背上那只手工刺繡出的鳳凰,僵硬,無神,明明那麽精細,卻給人一種死板沒有靈氣的感覺。

想起陳嶺的猜測,她迅速攥緊手指,強行扯出一抹笑:“王太太,時候也不早了,不如等你兒子回來我們再來拜訪。”

王太太愣了下,着急地挽留道:“這馬上就到中午了,不如吃了飯再走。”

江太太冷汗都快流出來了,不敢答應,忙說:“我待會兒還有點別的事情要忙,就不打擾你了。小明,我們走吧。”

陳嶺作勢要站起來。

“等等。”王太太的聲音突然尖利,意識到自己的失禮,她略帶歉意的笑了下,說,“你若是真有事情,我也就不留你了,可小明得留下來。”

江太太不敢做主,看向陳嶺。

陳嶺也沒有說話,臉上猶豫,一副想留又不想留的樣子。

王太太笑着說:“是這樣的,剛剛上樓的時候,我其實給我兒子打了一通電話,他說了,不出意外的話,今下午就能回來。我看小明這孩子跟我和我兒子都很投緣,不如留下,等我兒子回來,兩個孩子也好當面交流。”

在視線無法看見的位置,陳嶺輕輕碰了下江太太,沖她勾了勾唇,然後才點頭對王太太說:“那麻煩阿姨了。”

“麻煩什麽啊,阿姨說了,我拿你當一家人。”

王太太眼睛裏的慈愛都快要溢出來了,江太太看着只覺得可怕,詭異,她拍了拍陳嶺的手背,用長輩叮囑晚輩的口吻說:“乖點,別給王阿姨添麻煩。”

陳嶺乖順的點頭:“我會的。”

江太太憂心忡忡地離開了王家,背後的大門,将冰冷的空間與外部的炎熱天氣分割成兩個部分。

她仰頭看了看天上明晃晃的太陽,突然笑了。

臨走前,青年說的那三個字讓她多了幾分安心,她知道,陳嶺的回答指的并不是要老實留在王家,而是打算給王家找麻煩。

別墅裏,大家還坐在客廳,坐姿與江太太離開前相比,沒有什麽變化。

見妻子一個人回來,江盛行迅速起身,探身往後看,“陳先生呢?”

“陳先生說他要留下來,讓我先走。”江太太說完就發現,原本氣氛就很僵硬的客廳,一瞬間氣氛跌到了冰點。

她心頭一跳,對上丈夫欲言又止的表情。

江域身上那股閑适的氣質變了,“在王家別墅裏,具體發生了什麽?”

江太太連忙走過去,事無巨細的彙報一番。

末了,她補充道:“陳先生看上去有幾分把握。”

江域輕笑一聲,問了一句無關緊要的,“你說他穿上了那件刺鳳凰的夾克?”

江太太點頭:“是的。”

江域不再出聲,只是臉色越發難看,風雨欲來,暗藏洶湧,再遲鈍的人也能感覺到男人對于那件鳳凰夾克,或者對陳嶺穿上鳳凰夾克這件事的不滿。

吳偉偉聽挺了挺腰杆,用手肘輕輕撞了下李鴻羽的腰,“江哥幹嘛這麽不高興啊,不就是一件衣服麽。”

李鴻羽認真道:“結合之前的案子,結冥婚前,被害人都會為自己準備喜服。紅色與刺繡鳳凰,正好都是古代喜服的重要元素。”

吳偉偉:“懂了,王太太給陳哥穿的不是普通夾克!難怪了,江哥是不高興陳哥以身犯險吧。”

坐在獨立沙發上的江盛行聞言掃了他一眼,嘆氣搖頭,還是太年輕啊。

以身犯險只是老祖宗生氣的一個很小的原因,真正讓他憤怒的是:我對象竟然穿上了別的男人送的喜服。

這陳先生啊,怕是要遭殃了。

江盛行看破不說破,給自家老祖宗留足了面子。

就在這時候,李鴻羽的手機突然響了。

見是一組下屬打來的電話,知道一定與其餘兩個受害者有關,接通後,他點開免提。

“組長,兩個人已經找到了,一個被發現的時候正在往浴缸裏注水,不遠處點了一對龍鳳蠟燭。另一個保安被找到的時候,正在親戚工作的後廚內,他說自己是來這裏商量婚宴的,想找親戚幫忙跟主管說說,能不能打折。但我們卻從他身上的包裏,找到一套開過刃的餐飲雕花刀具。”

李鴻羽問:“問過這兩人,最近有給過別人生辰八字嗎?”

“那名女性白領已經神志不清了,什麽也沒問出來。但那名保安說,他曾經填寫過一份調查問卷。”

“什麽調查問卷?”李鴻羽追問。

“購房意願調查。”那頭的人說着轉頭與背後的其他人說了兩句,又來補充道,“這東西根本就是為了獲取真實八字,故意分發出來的。但凡是填寫了真實有效信息的人,都能參加月末抽獎,特等獎是一套江景房。”

這年頭,獨自在外打拼的年輕人想要買房實屬不易,這麽大的一個誘惑放出來,不知道有多少人會争先恐後地搶奪調查表。

誰能想到,這些平凡而又迫切的願望,在有心人的手中,會淪為逼人走上絕路的匕首。

李鴻羽問:“哪家公司發的問卷?”

那頭說:“容建集團。”

“就是姓王的!”江盛行突然喊道,“王家就是做房地産的,他們公司前兩年并購了不少小的房地産公司,容建集團是并購結束後,由王氏集團更名而來的。”

吳偉偉:“橫江集團和容建集團有生意往來?”

如果真是這樣,萬一王家因為兒子的事情遭報應垮臺,江家也會受到牽連。

江盛行擺手說:“沒有沒有,橫江的房地産項目偏向高端,容建的則是普通住宅。”

再加上同行是冤家,江家能與王家保持着點頭之交的關系,已經算不錯的了。

挂了電話,李鴻羽道:“王家通過調查問卷獲取大批量真實的生辰八字,再将紙玫瑰丢在分發過問卷的地方。撿到的人如果正好填寫過問卷,背後的施術人便能通過相應的八字了解對方生平,進而通過攝魂咒,不斷刺激對方內心的負面情緒,以增加死後魂魄彌留于世的可能性。”

案子是破了,可現在是法治社會,沒人能只憑這些就直接闖入王家,将人拿下。

就算把人抓了,背後的施術人依舊逍遙法外。

王家人的心固然歹毒可怕,施術人卻是最大的禍患。

具體該怎麽辦,不是吳偉偉的腦子該去想的,他看了眼在座的人,每一個臉色都不好,或怕或怒,或陰沉或冷厲。

“那什麽……”他清了下嗓子,“我先把這些消息給陳哥發過去。”

說完就起身去了後花園。

從江家的後花園,能望見一點王家的別墅,吳偉偉發完短信,一擡頭就看見陳嶺站在一個房間的陽臺上沖自己揮手。

他低頭發去短信:【怎麽了?】

陳嶺回複:【偷偷幫我把背包送過來。】

吳偉偉懂了,陳哥這是要搞事情了。

揣上手機返回客廳,手指還沒碰到包袋,另一只手先于他将背包拎了起來。

江域的情緒已經恢複如常,語氣淡淡:“我送過去。”

吳偉偉心裏感嘆,江哥和陳哥的默契絕了,這是心有靈犀嗎,否則怎麽陳哥一句話不說,江哥就知道他缺什麽?

“江哥。”開口把人叫住,他道,“陳哥在王家別墅的二樓,最東北角的房間裏,你可以從那兒把包抛給他。”

江域應了一聲,利落地離開了江家。

陳嶺還不知道來送東西的已經臨時換人,正懶洋洋的靠在沙發上看電影。

他目前所在的房間,是王家的客房。

江太太離開後不久,王太太就問他累不累,如果累了可以先去客房休息。

陳嶺知道,自己一直幹坐在客廳裏,會打擾到王太太幹壞事,就答應了下來。

在他上樓後不久,樓下傳來細微的關門聲,他走到窗口看向後花園,鐵門緊鎖。

于是又悄然離開房間,去了走廊盡頭的窗口,從這裏恰好能看見外面是否有人出入正門。

結論是,沒有。

王家人沒有離開屋子,也沒有上到二樓,王太太一定是進了一樓,亦或者是地下室裏的某個房間。

陳嶺一心二用,一邊思索新接收到的吳偉偉發來的信息,一邊看電視上放的狗血媽媽劇,不知不覺,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

他拿起手機看了眼,沒有吳偉偉讓他去陽臺接包的信息。

納悶的“咦”了一聲,他蹙眉給發了個短信出去。

卻發現,手機忽然沒有信號了。

陳嶺警惕,戒備的掃向四周,這才發現,客房裏的氛圍不知不覺間變了,無形的陰森感散布在房間的各個牆角,它們正無聲無息的往中間蔓延,想要從四面八方将他包圍。

他心頭發緊,将挂在脖子上的黃神越章印拽出來,讓它垂在胸口。

随着陰影越來越靠近,胸口的法印開始發燙。

陳嶺開啓齒關,松松咬住舌尖,只要對方有攻擊的勢頭,他就朝着半空噴一口舌尖血,殺他個措手不及。

陰影包圍過來的速度加快,頃刻間抵達腳下。

陳嶺蹙眉,剛要咬破舌尖,一只手從晦暗的陰影中伸出來,掐住了他的兩腮。

嘴唇被迫分開,露出裏面小幅度翹起的粉色舌尖。

青年驚訝的睜大眼睛,瞳孔緊縮,緊跟着,正打算結印的雙手被陰影纏繞,捆綁起來。

熟悉的壓迫感和束縛感讓他心慌意亂,說實話,還有點小刺激。

可現在地點和時間都不合适,他得把發瘋的人制止住。

然而,想象很美好,現實很悲慘,因為腮幫子無法回歸原裝,嘴唇無法閉合的緣故,光靠舌頭,他只能發出幾個模糊的,成不了句的音節。

遮蓋在屋子裏的陰影越發濃重,暗示着男人的此刻的情緒十分糟糕。

“反抗我。”緊貼在身上的冰冷空氣中,傳來熟悉的低沉男音,“試着反抗我。”

陳嶺一沒符紙,二沒有法器,就連舌頭都沒法咬破,可以說是毫無反抗之力。

陰影開始褪去,顯露出男人挺拔的身形。

江域的手依舊将人鉗制,狹長的鳳眼眯了起來,淺淡的瞳孔顯露出一點執拗的瘋狂。

“連這麽一個小小的桎梏都無法對抗,誰給你的膽子和底氣孤身留在這裏?”聽不見青年的回答,他低低“嗯”了一聲,尾音上挑。

漫不經心的語調,被陳嶺聽出幾分殺氣騰騰的意思。

他喉結攢動,被無形困縛的雙手掙動兩下,眼神發軟,透露出些許讨好的懇求。

江域眉峰蹙起,知道自己承受不住這樣的注視,索性避開,視線停在青年身上的紅色夾克上。

刺眼。

礙眼。

讓人恨不得立刻把這件衣服給扒了。

此時此刻,江域真的有種要被綠了的憤怒和暴躁。

他擡手,指尖挑起夾克的領子,讓這些令人厭惡的布料不再貼着青年的皮膚。

“這件衣服你知道意味着什麽嗎?”

陳嶺說不了話,只能眨眼。

就這麽一個簡單的動作,江域竟然精準的猜出了其中含義,“既然知道你還敢穿,你當我是死了嗎?”

陳嶺繼續眨眼。

“沒有?”江域冷笑,“那現在就脫了吧。”

這衣服上誰知道有沒有藏着符紙,萬一脫掉驚動了施術人怎麽辦,陳嶺嘗試着搖頭,發現不能後便開始瘋狂眨眼。

眨啊眨,眼皮子都快抽筋了。

江域這次沒有跟他搭上正确的腦電波,他道:“想讓我幫你?”

男人的嘴角總算是露出一點點笑意,“好,我現在就幫你脫。”

陳嶺:“……”

懷疑老祖宗是故意的,可是沒有證據!

陳嶺側肩避開江域的手,費了老大勁兒別開臉,酸痛的腮幫子重獲自由,“不能脫,會被王家發現的。”

江域黑着臉不說話,固執的盯着青年拉到最頂上的拉鏈頭。

陳嶺怕男人還沒瘋夠,咬緊牙,撲了上去,踮起腳,仰高腦袋,将下巴尖抵對方的頸窩上。

“這就是個權宜之計,釣魚懂不懂。”他聲音輕緩,氣息似有似無的噴在男人的喉結上,“而且我敢單獨來完全是因為有你在,沒有你,我才不會來呢。”

江域視線垂落,停在青年貼在自己胸口的肩膀上。

與肩膀相連的修長手臂下方,那雙手靠在一起,被困得很牢固,正好在兩人之間,位置最尴尬的地方。

江域:“……”

呼吸陡然重了幾秒,他閉了閉眼睛,咬牙把人推開,松開青年手腕上看不見的桎梏。

陳嶺重獲自由,并沒有翻臉不認人。

老祖宗作為陳年老醋,平時他就是跟黃大仙稍微親密都要鬧脾氣,今天鳳凰夾克的事情一出,還不得氣得內出血啊。

必須放大招才能把人哄好。

他斂眸想了想補救辦法,沖着江域招招手,“你把頭靠過來點,我有話跟你說。”

江域不吭聲,腳下卻向前半步,低頭靠近。

陳嶺緊張的握了握拳,激烈的心跳讓他的體溫身高,臉頰和眼眶都在發熱。

深吸口氣,閉上眼,仰頭在男人臉上重重親了一口,寂靜的空氣中響起“啵”的一聲。

他紅着臉,望着男人錯愕的眼睛,小聲問:“這樣你還生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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