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紙玫瑰18

“你想做什麽?”陳嶺攥緊咒鞭, 冷眼盯着那牌位,“從王家撈上一份錢,再把王家的兒子養成自己的鬼役?”

邪道沒想到眼前的人年紀輕輕懂得還不少, 不但能避開控屍術的攻擊,還能看破他的養鬼之術。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 那我只能在那兩個蠢貨來之前讓你永遠的閉嘴!”邪道閉眼, 抓起牌位握于手中,飛快念道, “役鬼聽我行!”

睜開眼, 咬破手指迅速在牌位上書符。

陳嶺意識到邪道是想左右一起攻擊, 咒鞭一甩,率先纏住撲過來的屍體。

屍體已經放了許久,稍微一碰僵硬的皮膚就是失去彈性的凹陷, 刻着符文的長鞭纏住他的頸部,用力一拽,脖子印記深刻, 骨骼發出斷裂一般的咯吱聲。

感覺到鞭子那頭巨大的拖拽力,陳嶺分開兩腳, 一只手的手腕迅速轉動, 讓鞭子在上面纏了幾圈。

随後把騰出來的那只手伸向後方的男人,“驅邪符, 多來幾張。”

江域當小助理當得十分順手,立即從背包的側面拿出幾張符紙, 放到青年手中, 冰涼的指尖在他掌心撓了下。

陳嶺只覺得皮膚發癢,差點破功被屍體拽過去。

他一邊朝着屍體丢符,一邊愠怒的問:“你在我手心瞎撓什麽呢!”

現在是搞小動作的時候嗎!

“抱歉, 不小心。”江域聲音平淡,說得跟真的一樣。

陳嶺警告得瞪他一眼,示意他認真工作別搗亂,旋即飛出一張符紙。

屍體看着死氣沉沉,僵硬無比,實則活動敏銳,輕易躲開了符紙。

只見他木然的五官随着鬼魂的進入,漸漸凸顯出近乎詭異的醜陋,那些安靜趴伏在皮膚下的筋脈盡數暴露出來,變為漆黑的脈絡盤亘在皮膚上,像是凸在地表的樹根,彎彎曲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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瞅見對方要迎面沖來,陳嶺手腕一擡,咒鞭從對方脖子上松開了。

那白青的皮膚上,鞭子帶出的淤青十分吓人,凹陷的皮肉被咒鞭灼燒得破皮,露出顏色暗紅的肉。

江域問:“能撐住嗎?”

陳嶺說:“暫時不用幫忙。”

他掏出黃神越章印,攥于手心,腳下微微分開,嘴裏咒音升起,“拜請三十六員諸猛将,齊到壇前驅邪魔,展神通,若有邪魔犯吾法,驅邪殺鬼滅魍魉,弟子陳嶺,一心全拜,請三十六将降臨來,神兵火急如律令。”

三十六員猛将,指的是三十六官将,即三十六天罡,淵源于古人對北鬥星的崇拜。

在中國神話中,他們皆為勇猛好戰的武将,身形魁梧,天生正義。

遭遇力道無窮,需要靠搏鬥戰勝的鬼物妖邪時,可請下神将,借其力量斬妖除魔。

邪道作為同道之人,自然知道他想做什麽,當即撤了控屍術,命令已經成功寄身于屍體中的魂魄:“去,殺了他!”

陳嶺睜眼,手腕上的骨骼咯吱作響,他感覺到身體裏的肌肉正在發熱,有無窮的力量橫貫其中。

成了。

就是不知道借來了哪位神将的力量。

陳嶺沒有退縮或者躲閃,同樣迎面沖去,就在雙方即将撞上的那一刻,他突然擡手,按住對方的肩膀,将屍體從地上拎起來,用力掼向牆壁。

不等屍體爬起來,他擡手摔鞭,一下就把牆給砸出一條細縫。

屍體的胳膊被鞭子擦了下,早已經僵硬的肉直接就掉了一塊在地上。

他感覺不到疼痛,卻擁有憤怒的情緒,皮膚上筋脈凸起得更加厲害,指尖延伸出來,一雙眼睛徹底變成了黑色。

屍體自地面跳躍而起,像一只壁虎四肢黏在牆上,一路爬上天花板,倒挂着,腦袋往後轉動,直勾勾的盯着陳嶺。

陳嶺冷靜的跟他對視,雙方都在尋找對方身上的弱點,和最佳的攻擊時間。

就在這時,王家夫妻的說話聲突然傳來,他們興奮地讨論着接下來即将布置的“新房”。

到了門口,王先生掏出随身的鑰匙,插入鎖孔。

內裏的鎖芯就跟壞了一樣,無論如何也擰不開。

王太太愣住:“老公,怎麽了,怎麽就打不開了?”

為了不讓人發現他們将兒子的屍體藏在地下室,夫妻倆各持一把鑰匙,王太太手裏拿着的是通往地下室樓梯上方的房門鑰匙。

而王先生拿着的,是樓梯下方,也就是通往向地下室的最後一道門的鑰匙。

如今最關鍵的一道門打不開,夫妻倆急得團團轉,就在王太太說要去拿工具砸鎖的時候,厚重的金屬大門上突然響起哐的一聲巨響。

咒鞭卷住屍體,直接摔到門上。

屍體身上的骨骼錯位,四肢以奇異的角度曲折,他緩慢的從地上爬起來,手指過于用力,折斷了幾根黑黑的指甲,露出腐朽的肉。

陳嶺剛走近想要趁機将符貼上去,将魂魄逼出來,寄身在屍體中的東西直接蹿了出來,死死掐住了他脖子。

江域震怒,身形如電一般逼近,五指直接插入了魂魄的天靈蓋。

魂魄五感扭曲,眼睛口鼻幾乎要融為一體,他痛苦到連叫喊都不能的地步。

陳嶺的脖子被掐得很重,留下幾根深深的青色指印,灼燒一樣的疼。

見魂魄被江域制服得毫無招架之力,他摸了摸脖子,有些氣憤地用鞭子把屍體纏了起來。

邪道見勢頭不好,再次操控屍體,好讓其掙脫陳嶺,為他自己贏得逃跑的時間。

哪知道才剛起勢,控屍術就遇到了阻攔。

陳嶺借了官将之力,力大無比,一個用力就把屍體拽到跟前。

他咬破舌尖,一口血噴了屍體滿臉,随即用指尖沾了點舌尖血,在屍體眉心處開始畫符。

他畫的是破邪符,專治邪術。

符篆打頭是三把火,金字緊跟其下,再以雷神之力破邪魔歪道,并以“罡”收尾。

落下法印時,邪道竭力阻攔,操縱屍體瘋狂地掙紮起來。

養鬼和控屍都需要用到施術人自身的血,有了血液上的牽連,反噬起來威力加倍。正是知道這一點,邪道才不能讓陳嶺将法印蓋下去。

一旦法印落成,控屍術失效,所有的傷害都會反噬到他的身上。再加上因鬼魂被壓制所受到的傷害,他根本不可能活命!

随着邪道信念所動,屍體掙紮的力量越來越大,陳嶺臉上緊繃,擡起胳膊,一肘子擊中他的眉心處。

無論人神鬼,這個位置都是最核心的位置,蘊藏人的意識、第六感,乃至神力所在。

陳嶺這借了官将之力的一擊,直接将屍體的眉心骨給砸斷了,前額骨頭整塊都凹陷了下去。

屍體雖然不屬于人神鬼的任何一個範疇,但這一下子,還是讓他受到了重創。

陳嶺趁機落下法印,“破!”

屍體像是突然斷電,失去了一切力量,直挺挺的摔倒在地。

邪道渾身筋脈斷裂,從關節處不斷地滲出鮮血。

陳嶺走過去,居高臨下的看着他,“接王家這筆生意之前,你想過會有今天的結果嗎?”

邪道知道自己這幅樣子跑不了,嘴裏吐出口血後,還有力氣挑釁冷笑,“沒想過。”

“那現在親眼見證一下也不錯。”陳嶺回頭看向被江域制住的魂魄。

看得出,王家兒子的魂魄的确還很年輕,但他的心智已經失衡,渾身的氤氲的黑氣,眼裏的恐怖的血絲,以及那濃烈得化不開的戾氣……所有的一切都說明,他早已失去了曾經為人的底線和德智。

陳嶺再次看向邪道:“誰主張的結冥婚,是王開越,還是他的父母。”

邪道渾身鑽心的疼,死咬着牙關不肯說話。

陳嶺看了江域一眼,走過去,往王開越魂魄上貼了一張鎮壓一切的邪祟符。

邪道立刻又噴了口血,胸口悶痛,恨不得在地上打上兩個滾。

“是王開越!是他說自己年紀輕輕就車禍橫死,不甘心。”邪道吐了口帶着血的唾沫,有氣無力地繼續道,“但王家夫妻也是蠢東西,兒子死後不肯讓屍體下葬,讓魂魄無法安心離開,對凡塵留戀也越來越深。”

“他們不知道是自己讓魂魄受到了影響,還以為是王開越自己不願意走。把屍體偷運回國後,就找到我,說自家兒子死不瞑目,希望我出手幫忙超度,讓他安心離去。”

這時候的王開越,已經因為身死對陽世産生畸形的眷戀。

他才二十八歲,家境優渥,父母康健,自己的事業也是風生水起。

憑什麽死的就是他呢?

憑什麽!

他心中不甘,仇恨命運的不公。漸漸地,心中升騰出一股惡念,自己這麽痛苦,為什麽不拉着一個人下地獄,陪着他一起痛苦呢?

于是,他通過邪道,向父母提出了冥婚的要求,說是只要有了伴兒,就會安心去投胎。

其實不然,彼時的他已經同意了邪道,成為鬼役的要求,不但是他,将來結為冥婚的對象同樣也會成為鬼役。

他們将通過另一種存在的方式,留在這個世界上。

不需要遵守任何規則,不需要遵守道德,随心所欲,那些束縛人類的條條框框,都将化為烏有。

王家夫妻對兒子十分溺愛,從不說不。

人活着的時候都是如此,死後只會變本加厲的有求必應。最初的時候,他們也曾有過猶豫,畢竟是一個個鮮活的生命。

可每當他們看到兒子冰冷的屍體,漆黑的牌位。

道德感就成了可以随意踐踏的,輕松跨越而過的門檻。

“要我說,王家的人沒一個好東西。”邪道嗤笑,話中的鄙夷太過明顯,講的他自己就是個好人似的。

陳嶺一腳踩上他的肩頭,稍微一施力,“你也不是好東西。”

“這個世界有正就有邪,我承認我不是好東西,可人生在世,誰能不靠金錢和空氣過活?我憑本事吃飯,有何問題?”邪道惡意的嘲諷道,“你年紀輕輕就出來幹這種跟鬼怪打交道的活兒,難道不也沖着高風險高收益?”

陳嶺沒想到他一個受了重傷的,嘴巴還能這麽利索,收回腳,一臉認真道:“我接這起案子純屬就是想把背後的人揪出來。你說我沖着錢,但真不靠這個吃飯,我家裏有地幾百畝,房子成百上千,我不缺這個。”

江域回頭看了青年一眼,忍住笑。

地為墓地,房為陰宅,這麽算,他未婚夫該是人間大戶。

邪道也震驚了,他就是做鬼也想不到,富二代也會來幹這種行當,而且還幹得相當不錯。

他收起錯愕,咽了口腥濃的唾沫,咳嗽幾聲,說:“小兄弟,既然是同道中人,你不如把我放了,就當是結個善緣。”

嘆了口氣,邪道裝出一副無辜的模樣:“更何況冥婚也不是我的主意,我只是個拿錢辦事的,要論罪,王家一家三口才是罪大惡極。”

陳嶺頭一次見這麽無恥的人,氣消了。

他側身讓開:“行,你走吧。”

控屍術反噬所造成的創傷足以拿去他半條命,再加上他對小凡和黎放所犯下的罪孽……孽力的反饋是雙倍的,陳嶺篤定,這人出門就會有血光之災。

邪道一愣,沒想到自己随意忽悠兩句就成了,他捂着胸口蹒跚地往門口走,經過江域時,腳下一頓,想到對方憑空出現的能力,心頭莫名地緊張起來。

他越走越快,越走越快,連身上的疼痛都顧不得。

就在手指碰到金屬大門,将要打開反鎖栓的時候,背後傳來痛苦的慘叫。

幽暗的火自江域手心騰騰燃起,從王開越魂魄的頭頂一路奔向腳邊。

明明已經身死,應該感覺不到疼痛,不再有五感才對,王開越卻聞到一股濃烈的,燒焦的味道。

灼燒感由輕微到強烈,像有無數根利劍從他魂體上貫穿,來回的抽插,帶出他的神魂後,又折磨似的緩慢捅入。

慘烈的嘶吼,讓門外的夫妻倆越發急躁。

王太太哭喊着推搡自己的丈夫:“你愣着做什麽,快去找人破門!兒子在裏面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

王先生近乎本能的倉惶地連連點頭,大腦卻一片空白。

這是兒子死後,第一次聽見他的聲音。

不是飽含思念的“爸爸”,而是帶着巨大痛苦地呼喊。

王先生知道,事情失控了。

救兒子,必須馬上把兒子救出來!

他沖上去,剛開門,就看見外面走廊裏沒來得及躲藏的,拿着一臺手持攝像機的陌生人。

零一八的實習生最初只是蹲在窗外進行拍攝,在王先生和王太太離開後,他在原地等了許久不見人回到廚房,心裏一着急就忘了要謹慎,偷偷摸進了屋子。

方才那一聲怪異可怕的叫聲,吓了他一跳。

但他業務過硬,很快冷靜下來,當即決定去往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摸到源頭去拍攝。

哪曉得會這麽不走運,跟這家的主人碰了正面。

“你是記者?”王先生迅速反應過來,當即一腳踹過去。

網上那些傳得沸沸揚揚的東西他也看過,不是沒有心虛和害怕,但他相信大師的能力,不會留下蛛絲馬跡讓人摸過來。

可眼下,記者竟然摸到了家裏!

王先生面皮子抖動,眼球抽搐幾下,瞬息之間就起了殺意,想要滅口。

他放輕聲音:“小兄弟是走錯了地方,如果是,我這就帶你出去。”

實習生見他表情不對,下意識的開始後退。

王先生步步緊逼,很快就将人逼到了走廊盡頭。

盡頭側牆邊的裝飾小桌上,放着一個龍泉窯的瓷瓶,淺淡的藍色和淺白的花紋相互嵌合,呈現出一種柔和溫潤的美感。

王先生突然握住瓶頸,兇狠猙獰地砸向實習生的頭部。

實習生手中的攝像機随着他倒下的身體一起落到地上,但他并沒有立刻昏迷,隐約還有些神志。

他知道,自己的處境很危險,必須馬上跑。

于是便拼盡全身的力量,用胳膊撐起了身體。

王先生的腿就立在他模糊的眼前,實習生緩慢擡起頭,見那只花瓶正被對方再次高高舉起,大有要全力一擊的架勢。

“不要……不要……”實習生眼淚流出來,心裏無比後悔來這一趟。

他不住地搖頭,卑微地想要祈求。

晚了。

瓷瓶的倒影在他眼中不斷放大,越來越近,實習生驚恐的閉上眼睛。

時間靜靜地流淌着,預期的疼痛沒有到來。

意識到什麽,他猛地睜眼,發現即将殺他的那人,被另一個人給控制住了。

阿貴從後方死死抓着王先生的兩只手,朝着地上的人呵斥:“還愣着做什麽,趕緊他媽的起來!”

實習生回過神來,慌裏慌張的站起來,還不忘撿起攝像機查看壞沒壞。

阿貴直接用力将人往前一推,花瓶和王先生的腦袋一起撞到玻璃上,一個當場碎裂,一個額頭當即鼓包。

趁着對方腦子被撞懵的機會,阿貴将實習生的背包拽了過來。

外出拍攝的時候,最忌諱的就是無法用手機聯系到人,所以欄目組每個人的背包中,都會有充電線和充電寶。

阿貴很快就翻出了充電線,将王先生的雙手綁到背後。

“老王。”王太太的聲音從門後傳來。

她是跟着樓上動靜而來的,怕是江家的人來找青年,她小心翼翼的将門推開一條縫,腦袋探了出去,打算先看看情況。

走廊裏空無一人,仿佛之前聽到的那些乒裏乓啷的聲音都是幻覺。

王太太緊張地握緊門把,把門推得更開,跨出一只腳。

還沒站穩,一只手從門後伸出來,抓住了她的腳踝。

不知道為什麽,王太太瞬間就想到了被攝魂術害死的那兩個年親人,她恐懼的尖叫:“有鬼,有鬼!他們來複仇了!他們來了!”

阿貴用力把人拖到了走廊裏,見王太太情緒激烈地趴在地上又蹬又踹,瘋了似的要往前方爬去。

他皺了皺眉,故意壓低聲音,好讓自己說的話顯得更加陰沉。

“他們來找你了……是小凡和黎放嗎……”

王太太崩潰得越發厲害,哭道:“不要,你們放過我吧,都是我丈夫的主意,你們要報仇都去找他!”

阿貴扭頭看向背後的實習生:“都拍下了?”

實習生讪讪地看他一眼,見人朝自己伸手,他緊張地護住攝像機,“貴哥,這東西不能給你,否則我哥會罵死我的。”

阿貴不聽,強勢的要搶過來,想看裏面是不是又拍了那些玄乎的東西。

實習生躲開他的手,直接跑進了地下室。

他沿着樓梯往下走,沒幾個階梯,就見正下方的銀灰色鐵門被人打開了。

那人渾身是血,幾乎是從地下室裏爬出來的。

他的手腳仿佛受了很重的傷,無法支撐正常行走,只能靠着臀部在地上一點點的挪動。

江域那一把幽冥之火,讓王開越的魂魄受盡了折磨。

那些疼痛因養鬼術的緣故,一并作用到了邪道身上,讓他的皮膚潰爛,經脈灼燒似的疼痛。

直到冥火熄滅,徹底燒斷了他與王開越魂魄的牽連,他才得以喘息。

他用盡渾身力氣想要爬出地下室,卻迎頭撞上一個人,那人不但不向他施以援手,反而将攝像機怼在他的臉上拍。

邪道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屈辱,氣急攻心,險些再次噴血。

實習生絕境脫險後,精神意外的亢奮,他激動得雙手都在顫抖,大新聞,絕對是大新聞,這座豪宅內發生的故事,會讓整個社會都震驚。

他擡腳從邪道的頭頂跨過去,奔向地下室。

地下室內,燭光因為打鬥而七零八落,光線昏暗。

暗淡的黃色光暈,勉強讓人看清,這間屋子裏的地方躺着一具屍體。

屍體和正常死亡的不太一樣,黑色的脈絡和脖子上潰爛的皮膚,讓實習生心裏終于多出幾縷恐慌。

他想起了跟自家堂哥鬧翻了的阿貴。

想起阿貴口中那段所謂的,真實的鬼故事。

實習生手一抖,關掉了攝像機,雞皮疙瘩不斷的往上冒。

“你那到底是什麽火?”角落裏有說話聲。

實習生側頭看去,這才發現自己右手邊的視覺盲區站着兩個人。

陳嶺從前也見過江域玩兒火,但沒有這次火燒得猛烈,他實在好奇,掰着男人的手心看了又看,什麽端倪也沒有。

江域:“幽冥之火,地獄之火,取自火山地獄。”

陳嶺心服口服,地獄的火也敢拿出來随便玩兒,老祖宗好威武啊。

江域看他一臉崇拜,心情不錯,有令人胸腔發脹的滿足感。

聲音不覺間變得溫柔,他說:“等将來時機成熟再拿出來給你玩。”

陳嶺躍躍欲試,恨不得現場就體驗一番,“什麽時候時機才算成熟?”

江域忽地嚴肅,語調輕緩鄭重:“等我們成親的時候。”

陳嶺:“……”

對不起,打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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