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撲克橋16

“要不直接堵人逼問?”吳偉偉想來想去, 似乎就這麽個辦法可行。

“不行。”陳嶺思索幾秒,開口道,“萬一他通知陶志勇跑路怎麽辦?”

警方那邊沒有陶志勇殺人的證據, 陶志勇萬一被驚動了,收拾包袱跑了也就跑了, 誰都無權阻攔。

他若是窩藏在國內還好, 若是直接奔出國門,要想再把人抓回來就困難了。

陳嶺手指敲了敲牆壁, “先試探一下, 看看金校長和範小舟的死到底有沒有關系, 若是有,一個名字就能讓他方寸大亂。”

吳偉偉立刻興奮起來:“怎麽做?”

陳嶺問:“你怕疼嗎?”

吳偉偉不明所以,“怕啊, 怎麽?”

陳嶺說完抓着吳偉偉的手指,塞到對方嘴裏,“咬破了擠點血出來。”

吳偉偉簡直想哭, “陳哥,不帶這樣的……”

“快點。”陳嶺催促完, 擡起自己的左手食指放進嘴裏, 同樣咬了一口。

鮮血湧出,他立即将手指撤出來, 用力一捏,鮮血直往外冒。

傷口不大, 很快就會被凝固, 他抓緊時間用破開的手指在牆上寫字,寫到一半血就止住了。

他沖着吳偉偉昂首:“該你了。”

血書啊,若是金校長看到書寫的內容, 肯定會第一時間去确定屍體還在不在。

明白陳哥的意思後,吳偉偉十分大方的在原有傷口上又咬了一下,疼得他嘶了一聲,随後迅速以血書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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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呢?萬一金校長不從這邊下怎麽辦?”

“我有辦法。”陳嶺指向金校長上去的樓梯,“你從那邊上去,發現金校長的蹤跡後,時不時弄出點動靜讓他聽到。”

金校長敢一個人進沉舟樓,要麽是他沒有參與對範小舟的直接殺害,沒那麽心虛。

要麽,他以為範小舟被徹底鎮壓,翻不出任何水花。

陳嶺覺得,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他說:“還記得金校長第一次接待我們的時候,他的态度嗎?”

“當然記得。恨不得我們能立刻把學校裏的邪祟鏟除幹淨。”吳偉偉皺起眉頭,疑惑道,“陳哥,你說他到底是對付想周原鑫還是範小舟?”

陳嶺說:“或許二者都有呢?”

“操,好一招借刀殺人,一箭雙雕!”吳偉偉氣得跺腳,揮了下拳頭,他放下狠話,“陳哥,你等着,我保證他乖乖從這邊下來。”

陳嶺揮揮手,示意他趕緊去。

吳偉偉開始往上走,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他不能發出任何腳步,又要看清金校長的蹤跡。

一層樓,兩層樓,直到第三層樓,他終于發現了金校長。

金校長鬼鬼祟祟,探頭探腦,走路時嘴裏還念叨着什麽。

吳偉偉擡起胳膊,輕輕在身後的木門上碰撞一下。

碰的一聲,吓了金校長一跳,他緊張的轉身看向後方,走廊空空如也,一片寂靜。

說來也怪,這棟樓建造的位置幾乎是整座學校的中心位置,前後雖然都有建築,但因為間隔距離較開,陽光并不會被阻擋。

可不知為什麽,自一樓到四樓這幾層長年見不到光,陰森冰冷。

金校長喉頭滾動,外強中幹的喊道:“誰!”

回答他的只有冷寂的空氣,和自己因為驚吓而變得急促的呼吸聲。

金校長定定的站在原地,目光死死盯住走廊盡頭,大概過了兩三分鐘,他确定沒有別的人在走廊裏後,擡腳往四樓走去。

四樓比下面更陰森,也不知道是誰手賤把走廊裏的百葉窗拉上了,整條走廊黑不見底。

金校長摸索着來到牆邊,摸到懸吊的拉繩,唰啦一聲,收起一扇百葉窗。

光亮灑進來,照亮了他腳下的路。

金校長往前走,第一步跨出去,後一只腳尚未落下,他突然驚慌地啊了一聲往後跳。

在他眼前,地面起起伏伏,有數不清的怪異凸起。

那些凸起正在變化,呈現出一個清晰地面部輪廓,一個女人的輪廓。

“怎麽會……”金校長輕聲喃喃,眼睛寫滿了不可置信,無意識地往後倒退至牆角。

頸側有幽涼的風拂過,很輕微。

金校長打了個哆嗦,反手按住頸側,手背卻被什麽蹭了一下。

他渾身僵硬,慢慢地轉頭,餘光瞥見一張臉從白白的牆壁中凸出來,下巴距離他的肩膀只差毫厘,而對方的鼻尖正好貼着他皮膚。

呼吸之間,森冷的氣息盡數滲入他的肌理。

樓梯下方,吳偉偉仰着臉一臉納悶,怎麽好端端的,突然前後左右反複橫跳起來,有病?

他從兜裏摸來摸去找不到道具,最後拆下一顆紐扣,瞄準目标砸過去。

金校長本就吓得神不俯體,如今被這麽一砸更是害怕,而這種害怕,在他看見滾落到腳邊的黑色紐扣,上升到了極點。

他誇張的張大了嘴巴和眼睛,呼吸急促,吭哧吭哧的呼吸聲在走廊裏傳遞着。

吳偉偉沒想到自己一顆紐扣的威力會這麽大,正想在心裏誇獎自己兩句,站在樓梯上方走廊裏的金校長突然白眼一翻,暈倒過去。

“……不會吧!”吳偉偉被突發的情況搞懵了,沖上去蹲到地上喊了兩聲校長。

金校長毫無反應,雙眼緊閉,呼吸平緩。

吳偉偉掏出手機通知陳嶺上來,號碼撥到一半就被掐斷了,随後便看見他陳哥的腦袋從樓梯下方冒出來。

陳嶺手裏捏着伸縮棍,神情警惕,上來就問:“邪祟呢?”

“邪祟?我沒看見啊。”吳偉偉說完,狠狠掐了把自己的大腿,“我說這逼剛剛怎麽突然發瘋,原來是見鬼了。”

陳嶺本來在樓下守株待兔,突然感知到一陣強烈陰氣自樓道上方傳來,當即快速跑上樓。

看了眼地上的人,他走過去,指腹貼在金校長的頸邊。

脈搏平穩,沒死。

陳嶺站起來,“活着呢,把他拖到那頭去,然後你跟我去找剛剛那邪祟。”

吳偉偉挽起袖子,兩人合力一起,像拖麻袋似的把金校長拖去了走廊另一頭的樓梯口處。

邪祟能力不小,來去無蹤,陳嶺依舊必須依靠驅邪符對空氣中邪氣的反應來辨別對方的去向,但最後,還是跟丢了。

那股深重的陰氣在踏上五樓的瞬間就消失了。

如果那個替周原鑫遮掩,被鎮壓在學校裏的鬼真的是範小舟,那她是靠着什麽在維持自己的清醒?

八年,兩千多個日夜,怨氣和恨意的層層疊加,即便是人都會被仇怨蒙蔽眼睛,失去本心,更何況是被殺害,已經化為厲鬼的當事人?

陳嶺一路走一路想,很快就回到了底樓。

吳偉偉見他陳哥一路沉默,也不敢說話了,默默的跟着,直到他聽見陳嶺說:“你在這兒守着,我去其他地方看看。”

吳偉偉便乖乖的守在那幾個血字下方,等金校長醒來後自己下來。

陳嶺走出沉舟樓,仰頭看向建築物的頂部。

這才發現整棟樓的貓膩。

頂部竟然有個六邊形的裝飾塔頂,塔頂上豎着一個七八米高的小旗子。陳嶺用手機拍下照片,放大,再放大,發現小旗子居然布滿了文字。

是藏傳佛教的經幡。

豎立着的經幡能驅邪迎祥,逢兇化吉。立幡時必須請喇嘛念經,符咒加持,避禍驅邪的能力更加。

陳嶺面向着沉舟樓的樓門,“範小舟,你在嗎?”

樓門昏暗,隐約可窺見一點紅影。

陳嶺:“我不會傷害你,我能跟你談談嗎?”

紅影在後退,漸漸隐沒于昏暗。

等陳嶺快步踏上階梯跑進去時,範小舟已經徹底不見,周遭除了刺骨的陰氣,什麽也沒有。

陳嶺嘆了口氣,遇到個拒絕交流的小姐姐可真麻煩。

有些人固然罪該萬死,可若是因為這樣的人把自己給拉下了地獄,就不太值當了。

範小舟蟄伏這麽多年,留着金校長的狗命不取,無非是想用他引來另一個人。可另一個人不是已經來過學校了嗎?

範小舟為什麽沒有把人殺了?

陶志勇身上難道有什麽辟邪的東西?

陳嶺百思不得其解,打算從周媽媽那裏入手。

他回教室向下一堂課的老師請了假,從校服裏扯出挂在胸口的門禁卡,直接離開了學校。

現在已經十一點十分,最後一節課馬上就要開始了。校門口的那些小吃店已經把小桌子搬了出來,不少老板正跟夥計一起打掃衛生。

陳嶺走到外面的大街上,打了一輛出租車。

出租車師父一看人穿着校服,而現在又不是放學時間,苦口婆心勸了一路,說千萬別逃課。

陳嶺解釋,對方就說他狡辯。

為了不心累,索性什麽也不說了。

榮莘中學距離陶志勇家挺遠,前前後後光是紅綠燈就遇見十幾個。抵達的時候,小區裏四處飄着飯菜的香味,勾得陳嶺饞蟲都出來了。

他吞咽着口水,敲響了陶家的門。

來開門的是周媽媽,見到陳嶺,她蒼白無力的臉驟然怒氣勃發,“你還有臉過來!我們陶家哪裏對不起你,你要這樣害我的丈夫!”

陳嶺側身讓開,驚險的避開周媽媽留長的指甲。

“阿姨,陶志勇殺人的事情你知道嗎?”

周媽媽明顯愣怔了下,她渾身豎起看不見的尖刺,目光兇狠,“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我不做什麽,只是想來跟你聊聊天。”陳嶺神情平淡,好像真是來串個門,聊個天。

“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你馬上給我滾!”周媽媽說完就要關門,被一只從外面伸進來的手給撐住了。

她有些崩潰,自我折磨似的抓着自己的頭發,尖聲發問:“你到底要做什麽!我求求你,你已經把我丈夫害進了警局,能不能放過我和我的孩子。”

“害他的是他自己,是他作惡多端遭了報應。”陳嶺看着周媽媽痛苦的臉,默了默,突然問,“阿姨,你想過周原鑫嗎?”

周媽媽:“人都死了,你老是提他做什麽?!”

想起現今的一切都是因為周原鑫的遺物才會引發的,她越發煩躁,指着陳嶺的鼻子罵道:“當初要不是你多管閑事送東西過來,我的家庭也不至于淪落成今天這樣!”

陳嶺看了眼快要怼到自己鼻尖的手指,偏了偏臉,像個複讀機一樣重複問道:“翻舊賬沒意思。我今天來只是想問你,知不知道陶志勇身上背着命案。”

電梯間有說話聲,該是有鄰居回來了。

殺人放火這樣的惡事,無論是真是假,落到別人耳朵裏都會成為飯後談資,談着談着,沒準就成了“真”。

當初陶志勇被警方抓走,已經鬧得很難看了,她不想臉上那層面子再被刮下去一層。

“進來說。”她狠狠的瞪了青年一眼,轉身一腳踢開擋路的雜物。

自從丈夫被抓後,這個家她也沒心思再打理,整整一個上午她都在求爺爺告奶奶,盼望着大哥能救自己的丈夫。

可陶家人的心簡直像是鐵做的,聽說了自己的親弟弟被抓後,無動于衷不說,還說什麽抓得好。

真是一群狼心狗肺,沒有人情味的東西!

思及至此,周媽媽臉色越發難看,語氣更加惡劣,“話說完就趕緊滾,我們家不歡迎你!”

像是為了專門打她的臉,卧房的門被拉開一條細小的縫,小男孩站在門縫的另一面,很小聲的喊了一句:“大哥哥。”

陳嶺沖他笑了下,正想走過去,周媽媽移步跨過去,擋住了他的路。

“別碰我兒子!”她像只護崽的老母雞般,但凡敵人跨過半步,她就會發動攻擊。

陳嶺收住腳,盯着周媽媽的眼睛問:“你對周原鑫也這種态度,他就不會死在學校了。”

“跟我有什麽關系!難道是我讓他去自殺的嗎?!”周媽媽被指責得心虛,聲音越來越大。

陳嶺面無表情道:“周原鑫在家挨打,在學校受欺負的時候,你在哪裏?”

“他被欺負了家裏難道沒有人去學校溝通嗎?我丈夫親自去過了,還是找到校長說道的,周原鑫他自己不争氣想不開,你不能怪到我身上!”

周媽媽跌坐到沙發上,她哽咽一聲,捂着眼睛說:“他爸十年前就死了,我一個女人拖着他有多辛苦你知道嗎?要不是遇見陶志勇,我們母子倆早就餓死街頭了!”

“所以你為了保住現在的生活,可以無視兒子被虐待?”

陳嶺譏諷的語氣像是一把刀子劃在周媽媽的臉上,她感覺到臉上火辣辣的疼,“周原鑫他不聽話,被打一頓怎麽了?誰家的父母不打孩子?!”

“行,這個先不提。既然你說陶志勇去學校替周原鑫出過頭,你周原鑫被欺負的情況為什麽沒有好轉?”

“我怎麽知道……”周媽媽的眼神飄向腳邊,不敢直視對面義正言辭的人。

陳嶺:“陶志勇和榮莘的金校長是朋友,如果他真的有心維護,金校長必定也願意出面幫助周原鑫。可是他沒有,你所謂的親自說道,怕是兩人只在辦公室裏喝了幾杯熱茶,談了談八年前的某件案子吧。否則周原鑫為什麽要自殺?”

“你胡說八道!”周媽媽突然叫喊,吓得剛剛踏出房間的兒子又倒退回去。

小男孩怯生生地望着門外的兩人,小聲的說:“媽媽,你別生氣……”

“大人說話沒有你插嘴的份兒,給我滾回房間去!”周媽媽氣急,将怒轉嫁到了兒子身上。

“陶家有權有勢,而陶志勇作為家中的小兒子,自然備受寵愛。若只是繼續不務正業,闖些不痛不癢,危害不了陶家根基的禍事,陶家不會放他自生自滅。可是殺人不一樣,這種情況下若是在包庇兒子,整個陶家都會被連根拔起。”

周媽媽嘴皮子抖了下,目光越發游離,“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阿姨,和一個故意殺人犯住在一起,你不心慌,不害怕嗎?陶志勇的脾氣那麽暴躁,萬一他哪天一怒之下對你和孩子下手……”

“不會的,志勇他不會的!”周媽媽拔高聲音打斷道,“那些都只是謠傳,沒有誰能拿出證據說志勇真的殺了人!”

“人死了,還有魂在。魂魄裏镌刻的冤屈,誰都無法抹殺掉。”

“世界上哪裏有鬼!”周媽媽臉色蒼白,頭發也有些淩亂,她拍着桌子喊道,“如果真的有鬼,我怎麽從來沒見到過!”

陳嶺眼底閃過一抹暗光,低聲說:“那是因為陶志勇身上有道護身符,可令鬼怪不敢近他的身。”

周媽媽渾身一震,欲叫喊的嘴翕動幾下,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看來是猜對了。

陳嶺上前一步,認認真真地望着對方的眼睛,“想問我是怎麽知道的?”

周媽媽閉緊了嘴,一言不發。

陳嶺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說:“因為我能看到,能看到護在陶志勇身上的祥瑞之氣,也能看到纏在他身上的血煞之氣。”

這都是瞎掰的,讓他看鬼還行,看人?還沒那個道行。

但是周媽媽信了,她像是突然失去了支撐身體的一切力量,踉跄兩步,坐在了茶幾上。

她的臉上,有一種無力回天的衰敗,只是仍舊心存僥幸,希望瞞天過海。

陳嶺想起沉舟樓頂部豎着的經幡,心想,陶志勇帶着的護身符應該和經幡出自一個派系。

上次對峙,他清晰的記得陶志勇在耍狠的時候抽掉了自己領帶,脖子上并沒有任何配飾,所以應該沒有把護身符一類的東西挂在脖子上。

而護身符這樣被神力或者煙火氣加持過的東西,是不允許揣在屁股下方的,對神明不敬。

所以那個能幫陶志勇驅邪避害的東西,應該也不在褲子裏兜着。

“是刺青吧。”陳嶺說完一頓,想起一句話民間流傳的一句話,男戴觀音女戴佛,“陶志勇身背後是藏傳佛教裏的千手千眼觀音?”

藏傳佛教中的觀音形象衆多,其中千手千眼觀音可破地獄道三障。

三障,指魔障,業障,災障。

三障可破的觀音,何妨驅不了一個小小的紅衣厲鬼。

若真是這刺青說厲害也厲害,說不厲害也就那麽回事兒。

只需要破壞掉刺青的完整度,一條小口子,一塊破掉的皮膚,甚至是掉了一片色……其自帶的驅邪功效自然也就沒了。

周媽媽的眼睛顫動起來,情緒抵達了頂峰,她的臉色灰白交加,腮幫子咬得鼓動起來。

“是刺青,你說對了,就是千手觀音……我事先不知道的,我真的不知道他可能殺過人!”

周媽媽也怕自己被歸為犯罪嫌疑人,為自己辯解道,“我當時一個人拖着孩子,沒有固定的居所,也沒有錢在交學費,他是媒人介紹來的,我看他條件好,就想趕緊抓住。”

“我們結婚的當天晚上我才看到他背上的東西,我當時以為只是普通的刺青。可是沒幾天,我就聽街坊鄰居說,說他身上有人命官司……否則也不可能找我一個死了丈夫,還帶着拖油瓶的寡婦……”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遮風避雨的地方,換做是你,肯定也不願意放棄。更何況,志勇雖然在官司裏是被告人,但原告方根本沒有證據!我,我便當做沒聽見過那些事情。”

陳嶺:“可是你的反應告訴我,你知道他殺過人。”

周媽媽矢口否認,“我沒有!”

陳嶺知道,就算真的有,眼前的女人也不可能承認了。

一旦承認,陶志勇将逃不過牢獄之災,眼下安然舒适的生活也會一并化為烏有。

承不承認已經無所謂了,只要确定陶志勇身上的護身符是什麽就行。

陳嶺看了眼隔着門縫望着自己的小男孩,心生憐憫,好心勸道,“你有手有腳,完全可以出去找份工作用來養活自己和孩子,何必非要靠陶志勇呢?”

周媽媽避開這個不談,只問:“小兄弟,你能跟志勇和解嗎?我今天和律師談過,說只要你對警方說撤訴,說一切都是誤會,志勇就能平安無事的出來了。”

“抱歉,我幫不了你。”陳嶺沖她咧嘴一笑,“我這個人有仇報仇,玩兒不來以德報怨。”

說完,他轉身就走,将背後憤恨的罵聲抛之腦後。

出了陶家,陳嶺攔下一輛剛剛送完乘客的出租,“師傅,去容桂小區。”

七十二司中的第五十九司為掌索命司,專查被害屈死的冤鬼冤魂。

人受屈死後,可到五十九司挂號登記,陰差将根據冤魂受害的淺深指定其返回陽世,尋自己的仇人報仇。

就是對報仇手法有些規定。

譬如冤死鬼可使伎倆讓作惡的人吊死,軋死,摔死,拿刀自刎等,但不能直接讓自己的手沾血。

範小舟雖然沒去五十九司報道,可他地底下有人啊!關鍵時刻,有關系不用是傻子。

陳嶺掏出手機,給老祖宗去了一條語氣膩歪的信息:【江哥,我下課了哦,等我回家,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聊】

仔細一琢磨,嗯,不夠谄媚,估計不容易讨到老祖宗的歡心。

他退出信息界面,上網找了個樸實無華的比心表情包發過去。

剛把手機摁滅,回複來了。

【雙倍比心回擊.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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