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滾沸08

“操, 陳哥,又是紙人!”吳偉偉驚訝的叫出聲來。

江域單手将陳嶺拎到眼前,“又?”

陳嶺老實地垂着腦袋, 交代說:“出門去山上找那個姑娘前,衛生間裏就出現過一個。”

江域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擺明了不悅他遇見事兒不說。

松開手, 俯身将紙人撿起來。

上面一片空白,沒有任何符咒和氣息, 當然, 這僅僅是對于陳嶺和吳偉偉而言。

只見江域指尖在紙人頭部位置彈了一下, 紙人肚子上立刻顯現出一行黑色的怪異符文。

陳嶺:“是紙人術!”

吳偉偉:“什麽?”

陳嶺:“又稱剪紙成兵術、折紙成兵術,會這個術法的人可讓紙人為其效命。”

“還能這樣?”吳偉偉仔細想了想自己曾經看過的書籍,其中的确有與之相關的內容, 那是祭奠死人用的大型紙人,并非這種不足巴掌大小,看上去沒有殺傷力, 實則攻擊力極強的迷你紙人。

陳嶺連連點頭,居然有點興奮:“紙人可不吃不喝, 刀槍不入, 只聽令于主人進退沖殺,還能幫忙搬東西尋物……反正作用挺多的。”

吳偉偉聽完也覺得是居家旅行必備, 有了這玩意兒,誰還想自己動手啊。

轉瞬想到什麽, 他問:“可黃父鬼怎麽會這種術法?”

江域将紙人攥在手裏, 掌心竄出微弱的幽藍色火苗,“是有人在借他之手作惡。”

吳偉偉:“江哥,你的意思是, 他背後還有人?”

“嗯。”江域面容冷寂,被眼簾半遮的瞳孔中,掌心火在其中跳躍着。

火苗褪去了方才的熾烈,變得十分溫和,溫柔地包裹着紙人,卻遲遲不肯将其徹底焚燒。

紙人像是真的感覺到了疼痛,手腳抽搐,甚至自燃出紅色的火焰,想要自毀。

江域眉間一肅,紅色的火焰像是畏懼什麽,立刻熄滅。

紙人再次發出尖嘯,獄火慢條斯理地從邊緣突然一下燒至它的眉心,那地方立刻湧出一滴紅色的血。

那就像是一口泉眼,被打開口,豔紅色的血源不斷地從裏面冒出來,将白色的紙人染成了血紅色。

陳嶺:“反噬……”

吳偉偉有點害怕的抱住自己,心說就是去惹地獄閻羅王也不能招惹江哥,太可怕了,他剛剛分明是故意折磨對方,直到反噬加劇都沒罷手。

背後作怪那人,如果道行一般的話,現在怕是已經吐血身亡了吧。

片刻後,紙人成了濕噠噠的血人。

被血水浸泡過的紙尤為脆弱,指尖稍微一碾,就成了絮狀的碎片。

陳嶺抽過紙替江域擦了擦手,将包着紙人渣滓的衛生紙丢進衛生間裏的沖水馬桶沖走,然後拉着男人去到洗手池前,仔仔細細地給他打了兩遍洗手液。

男人的手指修長,洗起來就像是在撫摸什麽藝術品,陳嶺一邊心猿意馬,一邊佯裝鎮定道:“我不記得我得罪過人,你說那紙人到底是誰指示黃父鬼放的?”

“不清楚。”江域的手指猛地蜷起,握住青年的手,“今晚過去跟我睡,你一個人不安全。”

陳嶺:“那個人還沒死?”

“沒有。”江域淡聲說,“他只是在紙人上放了一滴精血,死不了,頂多受點傷。”

陳嶺皺了皺眉:“那好,我跟你睡,可偉偉怎麽辦?”

吳偉偉自保能力不太高,一個人住一個房間也很危險的。

江域的氣壓低了下去,聲音聽不出情緒:“他不會有事。”

吳偉偉就靠在衛生間外的牆上,聞言張嘴喊道:“陳哥,其實我覺得,那紙人的目标本來就不是我。”

怕隔着牆壁裏面的人聽不清,他轉身,雙手抓着門框,把頭探了進去:“事發前,我在房間裏聽到了一點響動,可是去窗口察看又什麽也發現……現在想來,會不會是紙人在确定房間裏的人?”

不說還好,一說吳偉偉真心覺得就是這麽回事,更何況……

他問:“陳哥,你說下午那紙人,會不會是被放進來試探你實力的?”

陳嶺:“……”還真有可能。

正是因為試探過後,覺得不太好對付,才會選擇變成江域的樣子來引他上鈎。

這法子挺惡毒的。

如果換成心理素質差的,現在看到老祖宗那張臉怕是會有心理陰影。

陳嶺攥了攥拳頭,心裏罵道,心夠黑的,這種損招都能想出來,太不要臉了!

為了掩飾自己的憤怒,他疾步沖到床前,卷起被子抱起來,笨重的轉身看着江域說:“江哥,你幫我拿枕頭呗。”

“不用拿,那邊有。”江域看了眼青年懷裏軟綿綿的被子,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下,頗為嫌棄。

吳偉偉跟着離開,進了自己的房間後,立刻用後背靠住門,十分後悔沒把黃鼠狼或者德牧帶來,這樣的話就有幫忙守夜的了!

他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忽然有點羨慕隔壁,有人照顧有人保護真的太爽了。

陳嶺跟在男人身後進了房間,發現床褥整整齊齊的維持原樣,沒被掀開或者坐過。

他驚訝地挑眉:“你沒睡?”

江域往書桌方向看了一眼:“抄經。”

陳嶺湊過去,白色的宣紙上墨色的筆鋒遒勁有力,看着就賞心悅目。

他收回視線,将被子放到床緣,将屬于江域的被子推到一邊後,才将自己的被子鋪開,鑽了進去。

第一次同床共枕,心裏緊張。

陳嶺抓着被子,閉着眼睛問:“你不睡麽。”

“先去洗個澡。”男人說完便擡手開始解扣子。

陳嶺覺得自己的聽覺不受控制的放大了,那些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聲仿佛近在耳畔,一下接一下從他心頭略過,讓人心慌意亂。

他輕咳一聲,抓着被子翻了個身,一只耳朵陷入軟綿的枕頭裏,另一只耳朵被迫繼續捕捉聲音。

好像這樣,就能将那些慌亂給抹去一半似的。

浴室的門被帶了過去,很快就傳來嘩啦的水聲。

陳嶺更加睡不着了,大腦有他自己的脾氣,十分固執地在他眼前描繪出一副美男出浴圖。

喉結上下滾動,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在床上翻滾兩下後,索性将整個人都給蒙進了被子裏。

黑暗,終于讓他的心靜了下來。

未免腦子裏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死灰複燃,陳嶺強迫自己去想一些惡心又可怕的事。

譬如黃父鬼,以及黃父鬼背後的男人或者女人。

黃父鬼實力強大,光是笑一笑就能讓人生病,加之他善于隐藏又能幻化形态,讓人很難将他從人堆中辨認出來,從古自今,沒有一條他們被人類抓捕到的記載。

而就是這樣一個難纏又難對付的東西,竟然願意乖乖聽令于人,實在有點匪夷所思。

被子裏的空氣稀薄,熱烘烘的。

陳嶺熱出一身薄汗,正想鑽出去,就感覺到背後的床墊凹陷了下去。

他渾身一僵,連忙閉上眼睛。

江域側身坐在床邊,頭微微偏着,正單手拿着毛巾擦拭頭發。

他的視線停在青年拱起的被子上,帶着幾分笑意,等頭發半幹,随手将毛巾丢到就近的沙發上,翻身過去,雙手撐在青年的枕頭兩邊。

陳嶺縮着肩膀,感覺到對方的靠近,下意識将眼睛閉得更緊。

大概是太緊張,亦或者被熱蒙了,他忽然感覺到一絲涼意飄了進來,被子竟然不知何時被掀開了一條縫。

江域的身體由凝結化為缥缈的煙霧,一溜煙鑽進了青年的被子裏。

他重新凝聚出身體,修長的四肢像藤蔓一樣将人纏住,鼻尖貼在對方頸項處聞了聞。完了覺得不夠滿足,又張開嘴唇親了兩口,開始輕輕舔舐親吻。

陳嶺僵硬得像個石頭,睜開眼就看見一片胸膛。

房間的窗簾半拉着,一半月光被隔擋在外,一半嚣張地滑入室內,落在白色的床被上。而恰好是這點微薄的光亮,讓他看清了男人的肌肉線條。

光是用眼睛丈量,就能知道若是用手指按壓下去,該是怎樣的觸感。

發現自己思維跑偏了,陳嶺再次閉上眼睛。

江域卻不肯放過他,忽然松開手臂,身體往下挪了一些,目光灼灼地盯着狀似熟睡的人。

青年的睫毛濃密,很翹,像兩把漂亮的小扇子,它們安靜的趴伏着,在眼睑下方留下淡淡的影子。

江域擡手,指尖滑過睫毛尖,落在他的鼻尖上,然後是下方小巧的唇珠。

唇珠柔軟,帶着濕潤的溫度,輕輕往下一按,松手,唇珠慢慢恢複原狀。

陳嶺覺得有點癢,假裝無意識的舔了下唇,舌尖正要收回去,被一雙牙齒給咬住。

他猛地睜開眼睛。

江域的睫毛近在咫尺,急促的呼吸噴灑在他的唇上,帶着平日所沒有的混亂和焦急。

陳嶺錯愕的功夫,男人趁機長驅直入,齒關松開了他的舌尖,改為四處掃蕩,從牙齒到口腔囊壁,每個角落都不放過。

空調的溫度調節效果仿佛消失了,空氣中的溫度明顯在迅速攀升,氣氛粘稠得像是被注入了蜂蜜,用甜膩的姿态攪動着一切。

陳嶺起初還很清醒,漸漸地迷糊了起來,連領扣的衣服被拉了下去都沒發現。

等他發現的時候,親吻已經結束。

江域把他的領口拉回去,将人箍在懷裏,下巴抵在青年的發頂蹭了蹭,“抱歉,把你鬧醒了。”

陳嶺:“……你真心的嗎?”我懷疑你知道我裝睡,但是沒有證據怎麽辦。

江域“嗯”了一聲,又把人往懷裏塞了塞。

陳嶺感覺到什麽,立刻閉上眼睛,身體還往後撤了撤,“打擾了,我睡着了,晚安。”

江域輕笑一聲,眼底浮起的欲望被溫柔的笑意覆蓋。

他低頭親吻對方的額頭,“好夢。”

這一晚,陳嶺當真做了好夢,夢裏他懸空躺着,眼前是白亮的光,背後卻是萬丈深淵,他聽見有人在嘶吼,有人在嚎啕大哭,也有人在厲聲叫罵。

而光明的那一半,一片寂靜,寧靜而祥和。

睡到後半夜的時候更絕,他直接被一雙手給拖了下去,腥濃的血腥味充斥着他的感官,好像要将他吞噬一般。

可就在他窒息的時候,那氣味又消失了,被熟悉的冷冽氣息所替代。

陳嶺下意識皺了皺鼻尖,想再多吸幾下好聞的空氣,以替換肺部尚未褪去的血味,卻感覺鼻子一痛。

他迅速睜眼,眼前是白花花的肉。

擡手一摸,一掐,是有點硬。這麽結實的肌肉也不知道怎麽練出來的,重點是還不誇張,沒有絲毫油膩感。

看來老祖宗生前是個十分熱愛的健身的男子。

陳嶺打了個哈欠,無力地将腦袋往前一點,抵在男人的胸膛上,“早啊。”

江域将他的頭擡起來,低頭看着他的眼睛。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清早剛醒來的青年,平日裏清澈的眼睛霧蒙蒙的,眼皮耷拉着,大概是剛醒過來意識還不夠清醒,他并沒有意識到兩個大男人清早的某些尴尬。

江域的拇指在眼下拂過,“早。”

男人的聲音低沉沙啞,其中的餍足騙不了人,他昨晚睡得非常好。

陳嶺被這聲音搞得酥了一下,意識回籠一點,後知後覺終于察覺到自己的異樣,他火燒屁股似的往後蹭了蹭,飛快說道:“我先去沖個澡,清醒點。”

話沒說完,人已經下床,仿佛有鬼追似的以別扭的姿勢沖進了衛生間。

江域單手撐着頭,側躺看着他的背影,從青年進去到出來,姿勢一點沒變過。

待陳嶺擦着頭發出來,他慵懶的起身,大大方方地展露着自己沒穿衣服的上半身,伸手把毛巾接過了去。

陳嶺順從的低下頭,視線停在對方的腳踝上,片刻後,又不老實的繼續往上瞄。

他渾身一僵,徹底不動了,等對方擦完,急忙聲說了聲謝謝,抓着毛巾快速走過,“我先回房間換下衣服。”

江域看着青年落荒而逃的背影,笑了笑,光腳踩進了衛生間。

陳嶺跑到半路,撞見剛好起床的吳偉偉。

“陳哥,你咋啦,臉這麽紅。”吳偉偉打了哈欠,又揉了兩下眼睛,越發覺得他陳哥臉色怪異,像做了虧心事。

陳嶺含糊的說了句:“有點熱。”

吳偉偉理了理身上的薄外套,又看了兩眼他陳哥身上的短袖短褲,由衷道:“火力真壯,不愧是你。”

陳嶺:“……”

早餐是去珍馐樓吃的自助,剛坐下,有人沖着這方喊了一聲。

是李鴻羽。

與他一同前來的除了胖瘦師兄,竟然還有特調部一組的正組長李道玄。

李道玄還是那副溫和的樣子,他信步走來,微笑着沖陳嶺點了點頭,随後将視線投向了站在他身後的江域身上。

他道:“這位是?”

陳嶺介紹說:“昱和山的財務經理,我的男朋友,江域。”

“有所耳聞。”李道玄主動伸手過去。

江域看了眼下方的手,伸手握住,“幸會。”

李道玄松開手,心裏對李鴻羽曾經說過的話多了幾分肯定,眼前這人的确深不可測。

他不動聲色地後退半步,對小師侄說:“既然大家都認識,不妨拼個桌。”

李鴻羽當然沒問題,他走到陳嶺身旁:“不介意吧?”

“不介意。”陳嶺感覺到李道玄在刻意拉近雙方關系,便順勢而為,随他們一起坐到一張圓桌前。

胖瘦師兄和吳偉偉三人負責去拿餐食,其餘人則坐在位置上交談起昨天的案子。

李道玄主動說道:“聽鴻羽說你們是最先發現屍塊的,除此之外,有在現場發現別的線索嗎?”

陳嶺說沒有。

李道玄沉吟,說:“既然這樣,你們又是怎麽确定,那一定是黃父鬼所為?”

陳嶺還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畢竟,他們沒有親眼所見,一切判斷皆來自于吳偉偉的遭遇以及屍體上的痕跡。

李道玄笑了下,緩和氣氛道:“我沒有質疑你們的意思,只是擔心有其他可能。”

“李先生說的是。”陳嶺抿了口茶,轉頭看向江域,“你想吃什麽,我去幫你拿。”

江域看了眼被青年喝過的茶杯,輕輕搖頭,“不用。”

李鴻羽看了眼自家小師叔,覺得他今天說話做事的态度比平日更為強勢,想了想,應該是被這案子鬧的。

畢竟論誰在休假途中被叫回來加班,都會不高興吧。

李鴻羽輕咳一聲,問陳嶺:“吳偉偉昨晚沒說他遇見黃父鬼的具體經過,你能說一下究竟是怎麽回事嗎?”

被黃父鬼吓得差點尿褲子的事情并不光彩,陳嶺說:“等他回來你自己問他吧。”

說曹操曹操到。

吳偉偉端着托盤走回來,把小菜和粥一一放下。

将托盤放到一邊,他瞅了眼目不轉睛望着自己的李鴻羽,“有事?”

李鴻羽:“你是怎麽遇到黃父鬼的,說說。”

吳偉偉臉上扭曲,一提這個他就想吐,連食欲都沒有了。

看他一副吃了死蒼蠅的表情,李鴻羽就打消了打探的念頭:“如果想起會害怕的話,就別說了。”

“誰說我怕了。”吳偉偉梗着脖子,“我就是嫌惡心。”

為了證明自己是個膽大的人,他将事情前因後果,一點不漏的說了一遍,證明自己對黃父鬼毫無心理障礙。

李鴻羽看了一眼李道玄,若有所思道:“所以,若是再晚一點,那東西就會從你肚子裏爬出來?”

吳偉偉:“……”胸悶,想吐。

李鴻羽沒有察覺,扭頭看向李道玄:“小師叔,黃父鬼真的會這樣嗎?”

“會。”李道玄喝了口粥,“黃父鬼是如何出現在這世上無人可知,或許天道使然,或許是從地獄深淵爬出來的。他們不像是其他精怪需要吸收日月精華修煉延續生命,只需下咒,用活人的軀體養育胚胎,等到胚胎從屍體中爬出……”

李道玄停了下來,調羹在稀粥中攪動幾下,繼續道:“也算是一種生命的延續。”

陳嶺看了眼對方的表情,那雙望向窗外的眼睛裏,竟然帶着幾分感慨。

對,是感慨,不是憤怒,也不是厭惡。

他別開眼,假裝什麽也沒看到,低頭開始剝雞蛋。

雞蛋熱乎乎的,他将四周都給敲了一遍,然後用掌心壓住往前滾,咯吱咯吱的碎殼聲令人神清氣爽。

白嫩的蛋白露出一個尖兒,陳嶺把它遞給江域,然後轉頭剝自己的。

李道玄打量着兩人,挑了下眉,轉頭看向李鴻羽:“用完早餐就帶其他人去搜山吧,山下的游客也不能排除掉。不管是不是黃父鬼所為,都要必須打起十二萬分的警惕,謹防下一起慘案發生。”

李鴻羽嚴肅的點頭:“是,小師叔。”

吳偉偉好奇地埋頭給李鴻羽發去一條短信:【你很聽你小師叔的話哦】

李鴻羽擡眸看他一眼,沒回複。

吳偉偉撇嘴,不說就不說吧,反正他也沒有很好奇。

緊跟着,手機一震,李鴻羽的回複是:【小師叔天賦很高,青玄觀上下對他十分遵從】

吳偉偉咧嘴一笑,對李鴻羽比了個OK的手勢,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背後,陳嶺若有所思的看着兩人。

說起來,李鴻羽最初和吳偉偉的關系是很差的,總是針鋒相對,尤其是吳偉偉,因為曾經特調部對半吊子團體的打壓,他對李鴻羽的意見很大。

可幾次相處下來,兩人越來越熟絡。

吳偉偉還是從前的态度,但李鴻羽的态度變化很大,從愛答不理漸漸變成了現在的有問必答。

好現象。

若是能和特調部的人和諧共處是最好的,就算是碰巧搶到一個生意,也能靠着人情關系好好商量,避免了大打出手的風險。

陳嶺拍了拍吳偉偉的肩膀,寓意很深地說:“靠你了,兄弟。”

吳偉偉咀嚼着雞蛋,一臉茫然。

陳嶺擺擺手:“聽不懂沒關系,你照現在這麽發展就行。”

吳偉偉似懂非懂,還是配合地說了聲好。

飯後,大家兵分兩路,特調部一組的人迅速去執行命令,陳嶺等人則負責游山玩水。

距離溫泉會館大概四五個山頭的地方,有一個傳統村落。

村子裏還保留着很濃的民族風貌,四處可見石頭搭建的小樓,以及穿着傳統的繡着花的彩色服飾的村民。

江域将車停在村外的寬敞院壩中,發現除了他們,還有別的車子停在外面。

應該也是從溫泉山莊過來的。

把車停好,他們朝村子裏走去,首先路過的是一顆巨大的黃果樹,黃果樹至少有幾百年了,十分粗壯,繁茂的枝葉在地上鋪開一片巨大的陰影,有幾個穿着T恤休閑褲的人正在下面乘涼。

吳偉偉認出來,那是之前跟他一起泡湯吹牛逼的老哥。

幾個中年人也看見了他,其中一人還舉手打了個招呼。

吳偉偉回頭對陳嶺說:“我去打探一下情況。”

一番交談得知,這村子叫風嶺村,是從溫泉會館那山坳中遷徙過來的。

陳嶺恍然大悟:“難怪這裏的石頭房子看上去那麽新。”

山間潮濕,無論是木頭還是石頭搭建的房子,時間一長就會長青苔,可是村子裏的那些小樓幾乎嶄新。

他問:“他們還說什麽了嗎?”

吳偉偉道:“說村子裏沒什麽好看的,而且全是年邁的老人,對了,還有一尊神像。”

“神像?”陳嶺來了點興趣,扭頭問江域,“去看看嗎?”

江域:“去吧。”

神像在村落深處,為了供奉他,村民們專門為其搭建了一個石廟。

石廟屬于微型建築,不過一米五高,裏面盤腿坐着一個黑色的銅像。

銅像的眼睛凸出來,鼻梁凹陷,嘴巴咧得很大,依稀可見裏頭尖銳的牙齒。而他的身上,還披着一件黃色的披風。

吳偉偉驚訝得舌頭打結:“是黃,黃……”

陳嶺看他半天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替他說道:“是黃父鬼。”

一個害人患病,以活人軀體為孕育載體的鬼東西,竟然是這村子裏供奉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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