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我愛孔方兄
李蓉芳笑嘻嘻道:“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呗!”
林載政笑了出聲,又一次說:“你這人挺有意思的。”
李蓉芳摸摸自己的臉,不好意思地說:“我也這麽覺得。”
這時那邊傳來啪的一聲響,然後是一片掌聲,李蓉芳知道講古結束了,她也該回去了。李成斌拎着小凳子從人群裏出來,一看到她便跑了過來。“阿姊,你聽到沒有?”
李蓉芳這回不敢随便說話了,支支吾吾嗯了一聲,“聽了一半一半。”
李成斌這時發現了林載政,斜着眼睛看了林載政一眼,哼了一聲,拉了李蓉芳的手腕,二話不說就往回走。
李蓉芳被他拖着踉跄了好幾步,急忙回頭跟林載政笑着揮手告別,然後扭過臉來對李成斌惡聲惡氣:“李成斌,你搞什麽鬼啊!”
李成斌陰沉着臉,一副很不爽的樣子。
李蓉芳奇了,另只手捏捏他腮幫子上結實的肉:“有什麽事不開心啊,說出來讓阿姊開心一下。”
李成斌氣呼呼地瞪了她一眼,避開她的祿山之爪。“阿姊,你別跟林載政說話。”
李蓉芳剛想問他怎麽認識,又想到他經常在私塾裏聽課,跟林載政是同學。
“阿弟啊,為什麽啊?你很讨厭他?”李蓉芳奇了。
“反正我不爽他,你也不許跟他說話。”李成斌氣鼓鼓,卻不說原因。這麽難以啓齒,一定是他吃了虧。
李蓉芳一想到弟弟吃虧,心裏就不大樂意了。自家弟弟怎麽差勁,自己管教就是了,輪不到別人管教。但又想起林載政那文質彬彬的模樣,覺得應該是自家弟弟自取其辱什麽的,活該被管教。
所以被李成斌這麽一呵斥,李蓉芳也不高興了,挑挑眉捏他的臉:“你小子嚣張啊,你當四海之內皆你媽,誰都慣着你呢!你阿姊交朋友還用你管啊?”
李成斌拍掉她的手,疼得李蓉芳龇牙咧嘴了一下。李成斌咬牙道:“反正我不同意,他就別想當我姐夫!”
李蓉芳驚呆了幾秒鐘,沒反應過來這事情變化速度,怎麽一下子就談婚論嫁了呢?
李成斌見李蓉芳呆若木雞的樣子,以為不能嫁給林載政對她的打擊太大,心裏又老大不樂意了。“阿姊,就你這樣子,人家鐵定不要你的,你別想太多了。”
李蓉芳噎了一下,白了他一眼。“想太多的人是你吧!阿弟,你也才八歲,整天想些什麽七七八八的東西,好好讀書,重新做人啊!”說着摸摸他的腦袋,撒開腳丫子往回跑。
她現在才十三歲呢,說什麽結婚,也太早婚了吧!
李蓉芳家不大,不過一人一個房間倒還夠。她的房間小小的,放下一張床一個櫃子一張桌子也就差不多滿了。當天夜裏,李蓉芳做了一個老長的夢,雖然醒來之後也忘得差不多了,但這輛沒載多少東西的車也終于徹底停下了,而下一個司機李蓉芳,終于要開始她的新生活了。
第二天中午,李蓉芳照例地提了飯盒去文廟給阿爸送飯。從家走到文廟也要小半個時辰,李蓉芳一路走來,看着還算熱鬧繁華的東街,一直琢磨着生財之道。
無本經營,利用自身特長賺錢的渠道是不怎麽行得通了,她沒什麽特長,這是事實。
說琴吧,她會彈一首鋼琴曲,就是《歡樂頌》,看過琴譜的人絕對都會,古典樂器,那就算了。
說棋吧,她的五子棋在QQ游戲都是負得一輩子沒指望轉正的分,飛行棋還不錯就是了。
說書吧,這年頭練毛筆字的人太少了,她的字是上課做筆記草出來的,曾經被人認真鄙視過,小學時候就因為字跡糊塗被叫了家長,這件事成為她心中永遠的痛。
然後是畫,嗯,她會畫包子臉……
唉……
李蓉芳仰天長嘆,當初選什麽英語系啊,選個中文系歷史系都好啊,再不然讀農大,她也能當個明朝袁隆平……
就算沒有穿越,人活着不也要争一口氣?有飯吃就想吃肉,有肉吃還要吃海鮮,有了溫飽追求美味,有了美味追求營養均衡,什麽平淡是真、随遇而安,說白了就是不思進取!
人不能不思進取吧,努力賺錢,改善自己的處境!
李蓉芳捏着小拳頭,咬牙發誓。
到了文廟,李蓉芳和平常不一樣,沒有扔下飯盒就走,而是溜到教室那邊去偷看了一眼,眼睛在教室裏掃了一圈,卻沒有看到林載政,奇怪地皺了皺眉:難道他騙她?
突然,後腦勺上挨了一下,李蓉芳哎喲一聲轉過身來,看到李成斌氣勢洶洶地瞪着她:“阿姊,你來做什麽?”
女人是不能來學堂的,李蓉芳識字,也是阿爸私底下教的。
“阿弟你作死啊,敢打你阿姊!”李蓉芳揉了揉後腦勺,甚是不悅,又嘀咕了一聲,“诶,怎麽沒看到那林載政啊?”
“我就知道你是來找他!”李成斌怒氣沖沖,“阿姊,你沒救了!”
李蓉芳伸手捏了一把他臉頰上厚實的肉,“阿弟,跟你說被胡思亂想了,我是有正經事找他呢!”
李成斌拍開她的手,狐疑地看着她:“你有什麽正經事?”
“賺錢的事!”李蓉芳眯着眼笑,看着就有一絲陰險的感覺。林載政他阿爸是商人,說不定可以問問有什麽商機……
李蓉芳完全忘記自己只是一個十三歲的孩子,這話說出去,人家都當笑話聽了。
“俗!”李成斌呸了一下,“聽你亂彈琴,這地方不是你呆的,快走快走!”說着就把她推了出去。
“喂喂喂,李成斌你別太過分哦!”長姐權威被踐踏,李蓉芳有些怒了,姐弟倆拉拉扯扯到了牆邊,聽到不遠處傳來陣陣清音,李蓉芳怔了一下,計上心頭,喜道:“阿弟,阿姊唱歌給你聽好不好?”
李成斌停下動作,詭異地看着她:“你又要做蝦米?”
“唱歌呗!”李蓉芳一笑,清清嗓子,開口唱道:“愛情不過是一種普通的玩意……”她當初可是看過《绾青絲》的,《卡門》還能唱幾句!
還沒唱完,就突然腿上一痛,李蓉芳大驚失色拔腿就跑,“李成斌你夭壽哦,連你阿姊都敢打!”
“李蓉芳你唱的什麽傷風敗俗的淫詞豔曲!要讓阿爸聽到,你多少條命都不夠死!”李成斌手上抄着不知哪裏摸出來的戒尺,一路追着李蓉芳打。
李蓉芳邊跑邊喊:“李成斌你這個死夭壽,我跟阿母告狀!”
“你告狀?我看阿母打誰!”李成斌罵了一聲,又一下擦過李蓉芳的小腿,李蓉芳嘶了一聲,大喊道:“別打了別打了,我唱好的,聽媽媽、的話,別讓她受傷,天使的魔法……我靠,你還打!”
“你唱的什麽鬼東西,難聽死了!”李成斌背着手,看着跳到桌上去的李蓉芳,搖頭嘆氣,跟個小老頭似的,“你有時間整些有的沒的,不如陪阿嫲(奶奶)去聽南音!”
李蓉芳知道,南音被稱為禦前清音,文化遺産嘛,但是她實在不知道幾個女人吊嗓子依依啊啊的有什麽好聽。“不要,那是老人聽的東西。”
百源清池那邊就有人在唱南音,而且還有錢賺,李蓉芳本也想上去賣弄一下歌喉,當年怎麽說也是一個麥霸,誰知道代溝啊代溝,幾百年的大代溝,他們根本不懂得欣賞流行音樂!
李蓉芳郁悶無比,灰溜溜地跟在李成斌後面走,心想難道是自己挑錯曲目了?或者唱點中國風的?李蓉芳不死心地又說:“阿弟,不如我唱首《青花瓷》……我靠,你還打!”
李蓉芳身心俱傷地離開文廟。
路上有人在賣土筍凍,塗門街剛出爐的貢糖香噴噴,大鍋的牛肉羹冒着騰騰熱氣,要是來上這麽一碗,加一點姜絲,加個肉粽……
李蓉芳覺得自己又餓了。
可惜她窮得連兩個銅板叮當響的程度都沒有。
她要錢!錢!錢!
無論是在哪個星球,地球、火星,無論是在哪個朝代,現代、古代,無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只要有社會,有交易,那金錢就是永遠的王道!
李蓉芳痛苦地捶地撓牆,一文錢憋死英雄漢,為什麽人家穿越來錢就那麽容易,她就那麽難呢?
就在李蓉芳蹲在牆角苦思“錢來也一號”計劃的時候,一個聲音穿過了她的鼓膜。
“東街那邊來了兩個外國人。”
“好像是要買東西吧。”
“不過聽不懂他說什麽。”
那一刻,穿越以來的第一道曙光打在了李蓉芳身上——錢來也!
李蓉芳二話不說脫離陰影,從牆角爬了出來發足狂奔,目标直指東街,她一邊跑一邊想,一邊想一邊笑,一邊笑一邊跑……
兩個外國人來買東西,如果只是小東西的話,怎麽會說不清?比手指都知道多少錢。之所以說不清,可能是因為他們要買的東西很多,很複雜。李蓉芳隐約記得宋元的時候,泉州港和亞利山大港并稱世界兩大港口,簡直是東西方貨物和文明的集散地。大批大批的貨物從這裏運到西方,國際貿易啊……李蓉芳想到了,從這裏開始,先當個翻譯,然後想個辦法撈到什麽采購員之類可以一手回扣一手手續費兩手抓兩手都要硬的職業。大明朝最缺少什麽?人才啊!像她這樣精通閩南話、官話、英語、日語(雅蠛蝶)的人才啊!
李蓉芳幸福地狂奔在資本主義道路上,眼前仿佛已經有一座金山在向她溫柔揮手,無數金光閃閃的金幣從天而降,砸得她又痛又銷魂……
東街一門市前圍了二十來個人,李蓉芳一到就往裏擠,“讓讓讓讓,我來跟他溝通!”
她人小力氣不小,一下子就擠了進去,可是這麽一擡頭,她就呆了。
兩個白衣飄飄的中年美大叔,非常具有民族風格的打扮。
李蓉芳傻笑着揮揮手:“哈羅?”
美大叔對她慈愛一笑,叽裏咕嚕一通鳥語……
我靠,怎麽會是阿拉伯人!
李蓉芳等他們歇了口氣,不死心地,掙紮着說:“砍油死皮克應給利息?”
作者有話要說: 明朝官話是南京話,跟現代普通話差不多——據說。
不過唐朝官話卻貌似閩南話——所以如果穿越回唐朝,還是閩南人有優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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