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貳
七年後。
這依舊是一片廣闊無垠的海域。
玄衣的澈月宮宮主望着不遠處的海,濕潤的微風夾帶着海的味道拂面而來。他突然怔怔地把手搭在石欄上,兀自問一旁的左護法:“你說、這澈月宮建立多久了?”
女子望了望天,細細數着,她一身衣衫明麗湛藍:“像是……七年了?”
七年了?
玄衣男子沒再說什麽,轉身朝海的盡頭望去。一側的藍衣護法安靜地埋頭撥弄着發梢,撇着嘴。
自從前幾天宮主收到一封秘密的飛鴿傳書後,他就變了好多。她是在一側看着那封落着“蘇”的信函落入宮主指間的,而從那以後,他便常常帶着她到宮外的碧落海邊信步。宮主漸漸開始過問宮裏的各項事務,親自檢驗七年來培植的那批殺手——有幾個甚至因下手不夠狠、武藝不夠高而直接斬殺于當地。當宮主的佩劍——血魂刀刃上,一滴滴淋淋鮮血淌下來時,藍衫的左護法不自禁“啊”地叫了一聲!
血魂劍——那把代表澈月宮宮主之位的血色長劍。
所有人心頭大大震懾。玄衣宮主面無表情地持劍而立,黑色瞳孔中露出無端的、駭人的憎怒,似有極深的情緒從眼底滑過:“誰下手要再這般遲緩——會落得一樣的下場!”
——那個出自六冥堂的第一殺手。
除了這個藍衫小姑娘,從沒有人能接近宮主。但讓她驚訝的是——冷漠狠心、喜怒無常的宮主,卻常常會在月明星稀之夜對空愁思。他也不喚她下去,只是一個人怔怔地盯着那輪明月,那墨黑的眼瞳突然變得如琉璃般純粹而明澈,似乎那水靈的眸子裏,下一刻就會流出液體來。
七年來,她是離宮主最近的人。七年前,她唯一的姐姐葬身在六冥堂的一次變亂中後,她便被那玄衣的殺手攜着南下,跟随着他、看着澈月宮在江南一帶逐漸壯大。宮主待她一直很好,親自教她武功和一些獨門秘笈,但那玄衣人的眼神卻總是淡淡的——似乎在那潭墨黑色的死水中,隐匿着最難啓齒的哀愁。
藍衫少女忽的一驚擡頭,才發現前面的宮主已回頭端倪自己多時了。她突然不解地問道:“宮主,有什麽吩咐嗎?”
玄衣人驀地露出一抹不可捉摸的笑意,淡然卻夾帶着隐隐的殺意:“小竹,你的功夫須得練一練了——有一雙眼睛一直都在盯着我們,你難道不覺察麽?”
“……”藍衫女子微怔,這才慌的轉頭察視身後——但哪等得她回身,青碧色劍光已從她身後一掠而起,直直又狠命地逼向她的咽喉!
那個人在下殺手!這是一股多麽冷冽的恨意啊——對方的武功顯然是達到了深不可測的地步:毫不被察覺的殺意、迅速而安靜的逼近,這一轉身便觸發的殺意生生就快要了她的命!
紛亂江湖,須臾之間便是生死。
耳際只聽“叮”的一聲脆響,玄衣宮主不知何時已互在了她前面,那把青碧色長劍筆直地逼在他身前——而墨色血魂卻早一步擋住青劍的進攻之路,冷冷青光便生生靜止在虛空中!兩人安靜地對峙着——竟是不分伯仲!
“蘇離?”玄衣宮主的語氣仍舊淡然,“……你可算是回來了。再不回來,澈月宮怕是真的撐不下去了。”負手收劍,各自退後三尺後,他輕輕一笑,聲音裏竟絲毫沒有剛剛的殺氣。
對面的公子沒有作聲,泠泠飛舞的素衣清靜勝雪。他的眼神慢慢從藍衫女子身上挪開——似是壓抑住了極複雜的心情,才緩緩地、面無表情地應着對方的刁侃:“厲害了不少啊,冥夜——不過領導澈月宮,蘇某人怎堪一提。”戲谑的味道,卻未有一絲溫度。
玄衣宮主收劍入鞘大笑道:“澈月宮有蘇公子相助乃一大幸事——我們回宮喝一杯罷!”
碧藍得醉人的湖水,水中、水邊嬉戲的奇異飛鳥,松軟的草地,混在空氣中的泥土芳香和不遠處清寂的月樓。年已二十八九的素衣公子怔怔地看着這一切,忽的有翻湧的感情在心底掠過。
玄衣的宮主喚得侍從下去後,靠坐在一邊的石椅上,斟了杯青酒淺笑問道:“那邊發生什麽了?”
蘇離也不繞彎,斜觑着他:“澈月宮要遭大劫了——六冥堂決定七日後,揮師南下大伐江南澈月宮。”
“噢……?”那抹笑意漸漸凝固在冥夜唇邊,他把玩着手裏的酒杯,眼神冷冷。
七年前,他獨身一人回到六冥堂潛居杭州時,遭逢了六冥子之冥河變亂。當冥夜在亂火硝煙裏終于尋得摯愛冥月的屍體時,對這組織瘋狂的恨意突然史無前例地增長,他發誓一定要親手滅了這堂,一雪前恨——也是這時,玄衣的殺手結識了同樣落難的蘇離。二人一拍即合,患難之交連續策劃多起刺殺,但都被薛夜河一一化解。在最後一次刺殺中,它們中計,當銀雪劍終于斜斜刺入冥夜身體時,玄衣殺手這才清醒過來——兩個人的刺殺根本敵不過龐大的六冥堂!他們需要的是謀士,是強勁的支援,而不是兩個人的蠻力!
于是它們說定:蘇離潛在杭州,留心六冥堂的一舉一動,探得一些消息以待時機;而冥夜南下召集人馬,建宮培養它們的後援力量。二人默契地合作着,分居在南北兩端卻一直保持着聯系。如今活動于江南一代的澈月宮已隐隐有當初江南石府控制南方大部的趨勢,而蘇離也在六冥堂內埋下了自己最深的一顆棋子,靜待變亂的發動。
冥夜怔怔地想着七年來的這一切,苦笑道:“不愧是謀士冥河啊——為六冥堂而建的澈月宮,羽翼還未豐竟就被看出來了。”
“遲早的。”蘇離面上沒有表情,“那麽,你告訴我,現在怎麽打算。”
“哈,”玄衣宮主一聲冷笑,看着靜立在湖邊的白衣人,“蘇離,你縱是一直不肯告訴我你伐六冥堂的理由——你可想知道我為何如此恨麽?”
冷澈的月高懸。玄衣人的墨色眼瞳中交織着淩厲的光。
“為什麽?”
七年前的一幕似乎又重放。玄衣人眼前似乎出現了一個曾弑人無數的殺手,在那個暗夜中,懷抱着最愛的女人無助地痛泣。只是懷裏的身體已沒有了一絲溫度。
“十幾年前,我還是六冥堂的冥子。那時我已愛上了另一個冥子——她的代號是冥月。她是六冥堂的醫者,醫治所有受傷的殺手,醫術近乎起死回生。她又不僅醫治身體,也醫治心靈,多少絕望、生無可歡的殺手和她交談後,又有了活下去的勇氣……呵,”冥夜突然苦笑了聲,“之後她随我逃離了六冥堂,私奔。我們一路橫遭了多少六冥堂的刺殺啊……好些次都險些送命。我一直保護她,然後受傷,她又為我療傷……這幾乎成了生活的全部。”玄衣宮主的眼中露出無限悔恨。
素衣的公子嘴唇翕動了下,但終究什麽也沒說,只是兀自凝望這片湖水,以示讓他繼續。
“十幾歲的心花怒放終于老死在這樣的現實裏……我漸漸煩悶了這樣的生活,這不是我期待的生活——受的傷,甚至不比曾在六冥堂完成刺殺有價值。我開始對冥月冷眼相向,我開始思考着我曾經的決定,猶疑,不甘心我的一生就這樣葬送了……我的‘抱負’、‘野心’,瘋狂地灼着我……”
“終于,冥月決心不再拖累我……當我那天回去發現木桌上的信時,我不知道心裏是什麽情緒。她回了六冥堂,甘心接受堂內的所有懲罰……可堂主還是對她用了刑,僅僅為了找出我然後殺了我!冥月……她什麽都沒有說,我六冥堂的一路歸途沒有一個伏兵。我的良心……極大地被譴責着,冥月,我一定要救她出來,然後向她忏悔……”
“但老天沒有給我這樣的機會。冥河發動的那次變亂中,監牢坍塌了,冥月被活活埋葬在廢墟之下……當我在廢墟中找到冥月時,她已渾身是血,面目全非……”玄衣宮主的聲音漸漸發起抖來,“我抱着她……再沒有以前的溫存。我是男人麽我!是我害死了她……冥月啊冥月,她一生中醫治了多少人,唯獨沒有醫治好我的心!留下這些悔恨……哈,讓我獨自一人受折磨,在這個沒有她的世界……這也是她給我的懲罰吧?”
蘇離看着他,眼裏有一絲複雜的表情,愣了好久才開口:“那是因為,冥月懂——有她就不能有你的野心。既然在一起已沒有最初的美好,就不如放你去追逐夢想,然後……”
冥夜怔怔地看着他。
“……替你贖去所有罪過。
她愛你至深。”
粼粼漣漪,偌大的月湖旁,兩個失神的男子。
冥夜一生有至愛的人,有愛他的人為他付出生命,可是自己信任的人卻……
素衣公子低頭漫想。他倒了杯酒獨自喝起來,沒管一旁石椅上沉浸在哀傷裏的人。
自己何嘗不一樣,為了一生中唯一的悔恨奔波。若有一天,這仇報了,那也怕是自己生命将盡之時——活着沒有了意義,還不如死,不是麽?
“宮主,蘇公子,該用膳了。”左護法小竹端着膳食從林子裏恭恭敬敬地走過來。
他倆目光對視的剎那,藍衫少女興奮地向他眨了眨眼睛。蘇離生生愣了愣。
那瞳孔若海水碧藍碧藍的眼睛……清澈透明。他突然就想起來了,這個小竹、便是七年前那個落難時救下自己的小姑娘!
可是……可是那張臉、……和那女人,怎麽、簡直一模一樣!
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又開始在心中混亂交織。那一剎那、蘇離袖中的青雲劍幾乎就要出鞘!
“蘇公子?”藍衫姑娘一點也沒有覺察到他的殺氣,也似乎忘了白天發生的事,輕輕地對他笑着:“用膳吧!”
只有一旁玄衣的宮主擡起疲憊的眼眸,端倪着這個莫名就殺氣重重的人。
“你叫小竹?”素衣公子複雜地笑了起來,緩緩吟着,“夕陽一片寒鴉外,浴血秋深。浮生浮夢大江水,英雄埋恨……”
藍衫少女張圓了嘴,“呀”地驚呼起來!“你、你還記得這詞?!”
“呵,”蘇離銳意一笑,“以前常在海邊唱這首詞的,是你吧。浮生浮夢大江水……呵,填的不錯。”
“那是我姐姐填的!”藍衫女子驕傲地笑起來,似乎忘了她的主子還在旁邊,向面前的人炫耀着:“我姐姐可有才氣啦……武功也很好哦!常常刷刷刷幾下就把一片人幹倒了!……”少女眼裏的光又忽然暗淡下去,嘟起嘴說道:“……六冥堂太可惡了!你知道嗎?姐姐明明是他們的大功臣,在洛龍堂做了十年卧底,最終把洛龍堂幹掉了!”小竹未有注意到對面那人眼神忽的劇烈變化,兀自說着,“可是、可是他們最後竟用計殺了姐姐!太可惡了!”
素衣公子眼裏忽的騰起一股難以抑制的怒意,他的手指狠狠地扣上了青雲劍柄,一字一字地問道:“你姐姐、是誰?”
小竹似乎沒想到對方有這樣的反應,怔了怔。她看了看靠在石椅上的宮主,又回過眼去看突然殺意騰騰的素衣公子——這次的殺氣,她是真正感覺到了!
“……我姐姐,是六冥堂的冥鏡……不過她和六冥堂幾乎沒什麽關系的!她從小就離開了那裏……”
沒等她說完,素衣的人便一轉足急襲了過來——幾欲奪走那女子的命!憤怒的眼神,充斥着曾滅頂的火光!
但什麽都沒有發生。
千鈞一發之際,玄衣的宮主忽的站起擋在蘇離身前,阻止了他的步伐——“蘇離,好像該吃飯了?”冥夜的眸子,只有疲憊。
藍衫少女愣在那好久都沒回過神來。
翌日。明日下的澈月宮。獵殺場。
玄衣宮主和素衣公子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澈月宮培養的殺手互相厮殺。
“因為她是冥鏡的妹妹,所以你收留了她?哈——因為你覺得她會有很高的天賦?所以你這般庇護她?!”蘇離諷刺地看着身邊的人,冷笑,“我七年來一直合作的人啊……這樣膚淺!”
冥夜沒有理會。他突然點足一掠,血魂須臾間便奪走了場中所有殺手手中的刀!眼裏盡是複雜交織的光。
“蘇離——你不就是想要這個人麽?我把我的護法給你好了,這又何妨?!”
“哈哈!”素衣公子看着前方高呼的人,爽朗地笑着,抽劍一掠便是和他好幾招過手!
哈——為了報仇,情願把培養了七年的人送與自己麽?!人情間——究竟還餘下些什麽!
一黑一白兩霧在獵殺場上空彌漫,所有殺手怔怔地看着使出巅峰武藝的宮主和那位公子:這麽厲害!
誰與付吳鈎。
蘇離眼中已是訴不盡的蒼茫:自己一天一旦是廢了這身絕世武功,面前的玄衣宮主便會毫不留情地将自己斬殺吧?
回月樓時,那藍衫女子和他相擦而過,只是怯怯地行了禮:“蘇公子。”
他看着如昨日的一切,一聲慨嘆,素衣人忽的卸了所有仇怨,轉身問那受驚的人:“你姐姐怎麽死的?”
小竹一驚,看了看身側,宮主沒在,又心知這是對方敏感的話題,轉着眼珠小心翼翼地回答:“其實、其實我并不清楚……”
沒等她說完,蘇離轉身過去,輕輕擡起了她的下颚。蔚藍的眼瞳,清麗的面容,和她……真的很像。
“你姐姐沒教過你,在主子面前是不能說‘我’的麽?”
“……”藍衫女子一驚,眼神躲躲閃閃不知該怎麽答。
“可惜啊,那女人居然死了。我竟沒有、親手殺了她。”蘇離緩緩說道,字句間竟只是些遺憾與淡然。
“為什麽要殺姐姐?”小竹突然不滿地反駁,“為什麽你們都想殺姐姐?姐姐是好人,她好痛苦的你知不知道?她好愛洛龍堂那少主……為了他,姐姐甚至抗了六冥堂的旨,自己放了他!然後知道自己沒活路,姐姐選擇了自殺……姐姐是被逼死的!是六冥堂不讓姐姐和喜歡的人在一起的!我好恨六冥堂啊……蘇公子,你們一直在計劃怎麽除掉六冥堂,你們會成功的,是吧!”藍衫少女的眼裏,充滿了清澈的希冀。
“……”蘇離生生怔了怔,好久沒回過神來,好一會才冷冷一笑,眼神裏夾帶着輕蔑:“那女人……居然是自殺的?……哈!”
“是啊是啊!”小竹有些激動,“我看着她把劍插進自己身體裏……可是,可是我阻止不了啊!姐姐跪在地上,死前都還念着那少主的名字……蘇公子你說!喜歡一個人有什麽錯?姐姐死前好絕望……她拼命對我說她後悔……她拼命地抓着我說讓我別涉足世事,隐居江湖……”
素衣公子沒有作聲。他擡眼看着前面的月樓,看得很遠很遠——就像看到了曾經的畫面一般。
悲傷的少女又突然羞愧地說:“要不是遇到了冥夜大人,我或許也會聽姐姐的吧……其實跟着冥夜大人也很好,姐姐應該不會怪我。”她自我安慰着。
蘇離的表情突然變得很複雜,他緩緩對面前的人笑了笑:“我會盡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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