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合歡酒香
華雪顏醒了以後,又足足養了七日才能下床走路,經過小半月的調養,她總算漸漸好了起來。
那一場裏應外合的戰役大獲全勝,紀玄微乘勝追擊,殺敵十萬,直接把西越人打回了老家,西越王被迫投降求和。戰役的收尾事宜又持續了将近一月,邊境終于回複太平。
持續三年的晉越之戰總算迎來了終點,晉皇的旨意下達邊關,宣紀玄微等功臣回京觐見受封,大軍即将班師回朝。邊關人人都很高興雀躍,勝利意味着解脫,意味着團聚,但對于某些人來說,又徒增了幾分傷感。
離別之時到了。
屏關城內一座不起眼的宅子裏,華雪顏懶懶靠在竹椅上,坐在屋檐底下盯着牆角的一株月季發呆。屋檐擋住頭頂大半陽光,她繡裙上的蝴蝶閃閃發亮,可臉龐卻隐在陰暗處,帶着半分沉郁。
葉子坐在她旁邊,手裏拿着一個小荷包,正在往裏塞曬幹的花瓣兒。玫瑰枯萎,幹硬的花瓣卻仍舊散發出濃郁甜香,她摸了半天,手指頭上都是玫瑰餘香。
“阿姐,”葉子喊華雪顏,笑盈盈問:“今天王大娘的閨女出嫁,請我們去喝喜酒,你去不去呀?王姑娘嫁的是紀将軍麾下的将士呢,聽說兩人是在軍營結緣的。”
華雪顏抓起一把玫瑰聞了聞,心不在焉答應道:“好啊,去吧。”
葉子雖看不見,卻敏感察覺到了華雪顏的異樣,小心翼翼地問:“阿姐……你是不是不想去?傷口還痛麽?”
“無礙,已經結痂了。”華雪顏擡手去撫葉子的臉,目露愧色,幽幽道:“我記得王姑娘比你還小一歲,這就出嫁了……我的葉子何時才能覓得如意郎君?”
葉子反手捉住她的手,用臉頰蹭着,依依不舍道:“我不要郎君,我只要阿姐,我要一輩子跟着你,永遠不跟你分開。”
“呵,傻丫頭,姐姐是姐姐,夫君是夫君。你多了夫君便是多個人疼,阿姐待你也會和從前一樣,這樣哪裏不好了?真是傻姑娘……”
“可是不會有人喜歡我的。”葉子順勢傾身過去抱住華雪顏,有些委屈有些撒嬌地問:“如果阿姐你嫁了人,還會不會對葉子好?我怕你以後有了相公孩兒就忘了葉子。”
華雪顏輕輕摸着她的頭,安慰道:“不會的,在我心裏誰也沒有你重要。”
葉子聞言甜甜一笑,憧憬道:“阿姐,你說過戰事結束我們就能離開邊關去別的地方,那我們會去哪裏?我喜歡江南,那裏的梅雨季成日成日下雨,我每天都可以聽水落屋檐的滴答聲,一定很有趣。”
華雪顏癡癡望着葉子,指尖輕輕掠過她的睫毛,葉子卻連眼睛也不眨一下。如此年輕明媚的一張臉,偏偏擁有一對無法視物的灰暗眸子,好生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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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子……”華雪顏低低喚她,垂眸掩下哭意,小聲道:“我……我打算回上京。”
葉子吃驚:“回上京作甚麽?我不想回去,那裏不好!”
華雪顏袖下秀拳緊握,咬牙道:“當然是找我們的好鄰居。”
找曾經的近鄰友人,如今卻可能是仇人的人——孟世德。
“你……”葉子愣了一愣,半晌才試探問:“你想回去找豫哥哥?”
輕輕一陣風,吹起了院外的一塊黑色衣角。紀玄微站在門口,頓時停下了腳步。
華雪顏沒有作答,葉子扯了扯她袖子,緊張地問:“你找豫哥哥作甚麽?我們來這裏都快十年了,他說不定早把你忘了,你別想着他。這樣不好,将軍知道了會不高興……”
華雪顏也沒有急于解釋,只是道:“別擔心,我自有打算。”
葉子依舊很忐忑,絮絮叨叨:“小時候大伯和爹爹都說你同豫哥哥是金童玉女,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有意給你們定親的。不過現在什麽都變了不是麽?就算你還能見到豫哥哥,我們也都不可能回到當初,你這樣做豈不是癡心錯付?阿姐,現在你身邊有更好的人,你要珍惜……”
這日紀玄微沒有進門,默默聽了一會兒,頹然垂首而去。
她從來就沒喜歡過他,她的心裏從來就裝着另一個人。
他們從各取所需的利益交換開始,就注定了不能善終。兩年多的朝夕相處,他陷入了愛情,可她由始至終都那麽清醒。
可笑!打仗從來不輸的紀玄微,獨獨輸給了一個女人。
紀玄微失魂落魄地走出這裏,茫然亂步,不知要去哪裏。
“紀将軍!”
恍惚中有人喊他,他微微擡起頭,看見一個身穿喜服的男子,好似是他手下的兵士。
來人咧嘴笑着,一臉喜色。他拱手見禮,熱情邀請道:“今天屬下娶妻,請将軍賞臉來喝杯喜酒!”
紀玄微被他一身紅色刺得眼痛,閉目須臾睜開眼睛,點頭道:“兄弟,恭喜了。”
“同喜同喜!将軍這邊請,來來。”
盡管婚宴簡單粗陋,卻抵擋不住來賀賓客的熱情喜悅。紀玄微一掃平日的冷峻沉默,竟然脫了衣裳和将士們鬥酒,大陶碗裝着烈性高粱酒一碗碗往嘴裏倒,飲了個昏天黑地。
沒等開席,好些人已經喝得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喊都喊不醒。
紀玄微倒沒有不省人事,不過也醉得不輕,坐在那裏聽大夥兒說話瞎扯,嘴角彎起。
“将軍,”一個醉醺醺的士兵靠過來,打着酒嗝道:“連趙狗蛋都娶上媳婦兒了,你是我們的老大,還打光棍可不成,快點成親呗!”
紀玄微輕笑一下,搖頭道:“沒這打算。”
士兵笑得賊賊的:“嘿嘿,那有中意的姑娘沒?”
“我……”紀玄微頓了頓,赧然承認:“有。”
大夥兒一聽來了興趣,纏着他問是什麽樣的姑娘。
酒意上頭,紀玄微臉紅了,噙笑道:“她個子不高,只到我胸膛,我一只手就能把她抱起來。長得很漂亮,皮膚白得像雪,找不到一點瑕疵,精致得我都舍不得摸上去。看起來像個瓷娃娃,不過脾氣卻大,又任性又固執,多數時候是聽話乖巧的,但偶爾又喜歡跟我對着幹,氣得我半死……總之我是又愛又恨,欲罷不能。”
将士們哄堂大笑,紛紛取笑紀玄微,打趣戰無不勝的将軍這回可栽了。紀玄微也不介意,含着笑意又喝起酒來。
這個時候,兩個喝多了的士兵相互說着葷話。而且不知從哪裏聽到風言風語,竟然談論起當日火燒糧草暗殺柴炎的事情來。
“聽說殺了柴炎的是一個女人,而且是咱們東晉女人!”
紀玄微手腕一抖,酒液灑出大半。
“什麽女人連西越大帥也能殺掉?好生厲害!”
“嗨,女人的手段你還不知道,不就是床上那一套麽?”
“當日我抓了兩個西越戰俘,聽他們說那妖女媚骨天成,眼睛又勾魂得緊,直把柴炎迷得昏頭轉向,兩人在帳中整日整夜地颠鸾倒鳳……以至于後來糧草着火柴炎都不知道,八成還在溫柔鄉裏爽着呢!最後直接死在了女人身上,就是那什麽的時候!”
“啧啧,這娘們兒夠騷夠辣……”
兩人越說越起勁,紀玄微聽着火冒三丈,拍案而起。
“住口!混賬!”
他捏起拳頭就沖上去揍人,旁人見狀趕緊過來拉架,三五人好不容易把他拽到半邊,那說話的士兵已經被打得鼻青臉腫,趴在地上起不來了。
“喝多了喝多了,将軍您別跟倆兔崽子一般見識,先醒醒酒……”
紀玄微怒喝:“老子沒醉!拿酒來!”
“是是是,拿酒拿酒!”
慌亂中有人随便找了壇酒塞進紀玄微懷裏,紀玄微揭掉紅綢捆着的酒塞,仰着頭就咕嚕嚕喝了起來,只願一醉解千愁。
帶着異香的酒味道有些發甜,紀玄微喉嚨被嗆得辣痛,胸腔愈發苦澀。
黃昏時分,華雪顏與葉子也來了喜宴。此時賓客絡繹不絕,軍中将士、親朋好友、近鄰幼童……鬧嚷嚷一堆人都擠在前院。
“嘶!”
華雪顏與葉子剛剛落座,不知誰家小孩貪玩亂跑,一頭撞上華雪顏的後背,疼得她悶哼一聲。
葉子聽聲緊張:“阿姐你怎麽了?”
華雪顏額頭冒出細汗,忍着劇痛說道:“沒事……葉子你先坐,我去去就來。”她把葉子交托給同桌熟識的女眷,自己趕緊去找了王大娘。
“王大娘,我有些不舒服,您這兒有沒有紗棉?勞煩給我一些。”
忙得不可開交的王大娘一聽,趕緊道:“有的有的,就在後院喜房隔壁的屋裏,你自個兒去拿啊。我這兒實在是走不開,招呼不周了……”
華雪顏獨自去了後院,這裏的清淨與前面的喧嚣形成鮮明對比,正中央的喜房門上貼了好大的喜字,還挂了兩盞紅燈籠,旁邊兩間耳房靜悄悄的。于是她推開其中一間走了進去,順手掩上房門。
“影子?”
在她身後幾步之遙,跟着醉了七八分的紀玄微。方才他只是模模糊糊看見一個身影,覺得好似是她,于是一路尾随,也來到了這裏。
後背的傷口裂開了,有些滲血。華雪顏找出紗棉,接着把頭發挽起來,然後脫下衣裳準備包紮傷口。
她剛剛要脫肚兜,房門嘭一下開了,紀玄微忽然闖了進來。
“誰!”華雪顏驚呼一聲趕緊抓起衣裳遮住前胸,回頭一看發現來人是紀玄微,驚訝之餘有些羞赧,“将軍您怎麽在這兒?”
紀玄微腦袋昏昏沉沉,耳畔嗡嗡都聽不清她說了什麽,目光只是放在她裸|露的手臂上,想挪都挪不開。一股熱流貫穿他整個身體,好像着火了一般。
華雪顏皺皺眉頭:“将軍您先出去,我要換衣裳。”
誰知紀玄微充耳不聞,反倒跌跌撞撞朝她走過去,瞳孔顏色赤紅,喘息聲也更加粗重。
華雪顏倒退兩步跌坐在床沿,緊緊護住胸前,再次趕他:“将軍!您先出去,有什麽事待會兒再說。”
“影子,影子……”
他突然撲了上來,把她死死按在了床上,狂熱的吻如暴風雨般席卷而來。
華雪顏聞到他身上濃烈的酒味,熏得她亦頭昏腦脹,她一邊躲一邊使勁推他:“你別這樣……我背上的傷口裂了,很痛……”
紀玄微喪失了聽覺般什麽都聽不到,粗魯地扯開她的手臂,一掌掀掉堆在胸前的衣裳,連帶着繡了芍藥的肚兜也撕碎。
少女溫軟的嬌軀猶如最香的美酒,正吸引着理智盡失的他前去品嘗。
他想也不想,即刻動手扯掉了她的裙子。
……
熱鬧的前院,葉子等了許久也不見華雪顏回來,正打算去找她,這時耳朵一動,忽然聽見王大娘在那裏乍呼呼的,急得直跺腳。
“哎呦你們這幫混小子,怎麽把給新郎新娘的合歡酒喝了!快快,來人把他們擡進柴房關好,再備幾桶冷水,否則待會兒酒勁兒發作可不得了!要出大亂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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