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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白華是被一個電話吵醒的,“喂,是,是小華嗎?”電話另一頭是一個蒼老的女聲,白華覺得似曾熟悉,但腦子昏昏脹脹的,什麽也想不起來,他掀開被子翻下床,一邊穿衣服一邊問,“是的,我就是,請問您是哪位?”
電話那頭突然傳來粗重的喘氣聲,“小華,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我是小千的媽媽啊,我終于找到你了,你知不知道我的小千去哪裏了?你說話呀!你不是小千的朋友嗎?”
“阿姨,您打錯電話了吧?我不認識什麽小千。”白華随手就把電話挂掉了。
可是沒過多久,電話又響了起來,還是那個陌生的號碼,白華有些生氣了接起電話就大聲地說,“我說了你打錯電話了!不要再打過來了!”
電話裏一片死寂,“喂,喂,喂?!”白華繼續大聲詢問着。
“可我認識你,你叫白華,對不對?我的小千究竟去哪裏了?”
電話裏只剩下‘嘟嘟 ’的盲音,窗外還是豔陽天,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周日早晨,白華心裏的不安卻越來越強烈,對了,顧月呢?他仿佛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頻率越發快起來,飛奔下樓,直沖主卧室,房門洞開仿佛就是為了邀請他加入這個游戲一般,屋子裏面黑漆漆的,沒拉開窗簾,白華靠着手機的光亮找到了電源開關的位置,房間亮起之後卻沒有見到顧月。洗手間,儲藏室,廚房,閣樓,逐一排除,卻依舊沒有看到人影。桌子上的早餐還冒着熱氣,人應該沒走多久,可他究竟去哪裏了?
顧月究竟去哪裏了?
究竟去哪裏了?
“我的小千究竟去哪裏了?”
他沒來由地想起那個奇怪女人打來的那通莫名其妙的電話,不自覺間又回到了顧月的卧室,眼睛停留在桌子上的手機上。那是一部蘋果手機,白華摁了一下圓形按鍵,解鎖了,沒有密碼,可是手機裏面什麽也沒有,沒有郵件,沒有短信,沒有聯系人,沒有安裝任何其它軟件,相冊,備忘錄和通話記錄都是空白的就連鎖定屏幕和壁紙都是系統默認的照片,手機電量是滿格,沒有貼膜,沒有指紋或者其它任何痕跡,這好像是一部新手機。桌子的抽屜是鎖起來的,幸好這房子裏的家具足夠老舊,抽屜的鎖只是簡單的插嵌鎖,拿出一把小刀伸進抽屜的縫隙裏輕輕一挑,鎖就應聲而開了。而抽屜裏的內容卻讓白華大失所望,只是一只手表,一只表帶破損嚴重的手表。仔細拿起來端詳,除了破舊,年代久遠之外白華只能看出來這是只手表的牌子是個好牌子,沒有任何其它可疑之處。
線索斷了,白華懊惱的癱坐在沙發上,周日的上午很安靜,卻突兀地傳來一個聲音,“今日早晨八點,有市民在老城區附近河域周圍發現一具屍體,死者為成年男性,年齡為25歲左右,身高1.85米,身穿黑色大衣,死亡時間大約為一個小時之前,身份不詳,具體死因警方仍在排查中,請任何知情者速于警方聯系,目前不排除他殺的可能,好的讓我們來看下一條新聞。”
是廣播的早間新聞,男性屍體,年齡大約25歲,身高一米八五,身穿黑色大衣,這說的不就是顧月嗎?難道真的是他?顧月難道真的被害了?可是為了什麽呢?錢,還是其他什麽?他的确算有錢,可白華總覺得不止是這樣。
等他到了現場早就已經是人山人海,人擠人了,好不容易靠近屍體旁邊拉的警戒線才看清楚躺在地上的人竟然不是顧月。法醫蓋上去的白布單沒能蓋住全部的屍體,蒼白浮腫的腳背□□在外,還是讓年輕的白華感到一些膽戰心驚,雖然他為了考上市裏最有名的醫科大學曾在解刨室裏度過無數個夜晚,解刨過各種人體除外的生物,青蛙,小白鼠,什麽他都熬過來了,從此之後他再也沒有任何吃紅肉的欲望。但再多的練習也只是練習,這是白華第一次親眼見到生命的消亡和人類的脆弱,以及一個血淋淋的屍體,畢竟那也曾是一條鮮活的生命啊。不過不得不說仔細一看顧月和他其實真的很像,如果不看臉的話。這未免太巧了一些?真的世界上會有這麽巧合的事情嗎?
現在最關鍵的事情還是要找到顧月,謹慎起見白華還是去了一趟附近的公安局備了個案,向警方說明了顧月失蹤的情況和今早被發現的屍體其兩者及其相似的體貌特征,幾個警察很認真地做了筆錄就通知白華回家等消息了。他從派出所出來了之後順便觀察了一下周圍的地形。周圍如新聞所說這是一個老城區,一條運河把整個城市分為了東岸和西岸,西岸是老城區,而東岸就是白華公寓所在的新城區,這個城市大到難以想象,白華來了這個城市兩年也只是一直在東岸活動,從來就沒有逾越過那條河。不過現在看來,這城市的兩邊就是兩個極端,東岸發展的速度日新月異,路面經常被掀開,敲敲挖挖都是常事,今天還搭着腳手架明天就竣工了,今天蓋商場明天就建電影院,總是不知不覺中就變了模樣。西岸的老城區就是各種老洋房的所在地,有些甚至還是民國時期遺留下來的,再來就是難以拆掉的老房子,這些老小區的名字往往都是被命名為“某某新村”,大都是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政府分配給勞模或者先進知識分子的房子,歲月的流逝讓當初的風光都漸漸沉澱下來,不再改變模樣。白華伫立在人行橋上倚欄而望,腳下是渾濁而滔滔不絕的河水,綿延至視線的盡頭最終彙入海洋,正欣賞着城市裏難得的藍天白雲的他突然被一個聲音打斷了思緒,“先生,能行行好給我點錢嗎?我幾天沒吃東西了。”
白華轉過身,這不是那天那個乞丐嗎?雖然當時雷雨交加一片漆黑,但他發誓絕對沒有錯認,這個乞丐有問題,他從心裏斷定,于是不動聲色地從皮夾子裏掏出十塊錢遞給乞丐。乞丐拿到錢之後什麽也沒說就走了,而白華小心翼翼跟在乞丐後面,始終保持一定的距離,他要跟蹤他。那個乞丐起初只是沿着河邊走,随後一個猛子竄進人堆裏,起初白華還能跟得上,但後來由于一陣七拐八繞,他再一次把那個乞丐跟丢了。他拖着疲憊的步伐往回走,卻無意中路經一個工地,一個人也沒有,被廢棄的腳手架被扔的到處都是,看上去有些年頭了。白華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樣做,他義無反顧地穿過了一排排腳手架,就像自己小時候經常聽的故事納尼亞傳說一樣神奇,他越往裏走,路盡頭的光芒就越耀眼,他本以為路會越來越狹窄,卻沒想到越往裏走地勢反而更加寬闊。最終一片光明,一個露天廢棄的游樂場出現在他眼前,跷跷板,滑梯,木馬,秋千一應俱全,當白華的目光停留在秋千上時,他突然注意到了什麽,這不就是顧月畫裏面的那個秋千嗎?不會錯的,連顏色都一模一樣。白華無意中走到角落裏的一棵梧桐樹下,發現一個人正躺在地上,這不是顧月嗎?他的腹部有規律地起伏着,這讓白華稍微松了一口氣,蹲下身子,輕輕搖晃着他的肩膀,“顧月,顧月?醒醒。”語氣溫柔地就像一個母親正在喚醒她賴床的孩子。
白華在意識到這麽做不妥之後雙手像觸電一般猛地收了回來,卻在這時顧月慢慢睜開了眼睛,“華哥?是你麽?”他的眼睛裏的大霧還未散去,“你在找我?”
白華盡量讓自己的語氣保持平靜,“我以為你失蹤了。”
“抱歉,”顧月用手支撐着自己站起來,拍掉了衣服褲子上的草,“這裏是我的秘密基地,我每次畫不出來沒有靈感的時候就會來這裏,一呆就是好幾個小時。你怎麽找到這裏來的?”顧月說着抱歉臉上卻毫無歉意。
白華終于忍不住發火了,“抱歉?你知不知道有多擔心?你知不知道現在外面有個殺人犯剛殺了人在四處逃竄?你。。。”
“這和我有關系嗎?”顧月打斷了白華,“擔心我?你是擔心我被那個殺人犯殺了?還是,‘擔心’我就是那個殺人犯?”
“你怎麽會這麽想?”
“你的表情就是這麽告訴我的。”顧月無所謂地攤了攤手。
白華無奈地打電話去警局,“喂,您好,我是一個小時之前來過報失蹤的那個,對,我叫白華,我室友顧月找到了,麻煩你們了實在是不好意思。诶,再見。”
顧月又開始嬉皮笑臉,“華哥,你居然還報案啦?我說,下次我不見24小時以內,你真的不用管我的,”
白華不說話。
“生氣啦?”
還是不說話。
“唉喲,華哥你還真和我杠上啦?好吧好吧好吧,看在我好兄弟這麽為我擔心的份上我晚上帶你出去吃一頓好的,我請客。怎麽樣,夠意思了吧?”
“這還差不多。。。”白華其實沒有真的多生氣。
“哈哈哈哈,華哥你原來是個吃貨啊。”
“吃貨是什麽意思啊?罵人的話嗎?”白華一臉不解地看着顧月。
“吃貨就是形容一個人很愛吃啊,華哥你到底是不是現代人?怎麽和個老幹部似的?”
“怎麽連你也這麽說我?”白華更加無奈。
“還有誰這麽說你啊?”
“還能有誰,醫院那些小護士呗。”
“哈哈哈哈。。。”
“你別笑啊你,有什麽好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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