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兩天後白華和顧月順利回國,剛下飛機,白華就收到了院長的短信, “白華,你只要把顧月扔在行李領取處就好,自己找機會一個人回去。我的人會把他帶到美國去,你放心好了。”
白華下意識看了看顧月,他似乎什麽也沒有察覺到,只是緊握着行李牌,眼睛盯着行李運送帶,白華已經拿到自己的行李,覺得這是一個好時機,于是拉了拉顧月衣服下擺,“诶,我去上個廁所,你在這裏等我回來。”
顧月點頭什麽也沒說,表示已經知道了,白華不放心,又再次強調,“站在這裏等我回來!”
盡管白華知道這是一句謊話,在他确認自己已經消失在顧月的視線裏之後,他不顧一切地奔跑起來,仿佛逃跑一般,出了機場大廳之後他跳上一輛計程車,往老城區駛去。
此時此刻,取行李處只剩下顧月孤零零一人,他獨自一人取下一個至少比他大了兩倍的行李箱,吃力地把行李背上肩,突然他身後站了兩個穿西裝打領帶的壯碩男人,他們慢慢靠近他,“院長要您跟我們走一趟,顧先生,請吧。”
顧月苦笑着,他其實剛剛就察覺到華哥的樣子有些不大對勁,就料到他還是會違背承諾,就料到他還是把他當精神病看待。。。罷了罷了,精神病就精神病吧,只是,他有他不能治好的理由啊。他聽見自己很平靜的聲音,“我還能再見到白醫生麽?”
“對不起,無可奉告。”
三個人默默出了飛機大廳,一輛別克商務車停在門口,三人上車,拉門,車開走了。
白華回到公寓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小林已經做了一桌子的菜等他,她拿出兩幅餐具,笑着問,“你回來啦?玩得開心嗎?”
白華點點頭,“從來沒見過下那麽大的雪。”
小林用好笑的表情看着他,“應該還不算大吧,我從小哈爾濱長大的,天天跟冬天似的,早就習以為常了。華哥你是南方人吧?”
“是啊,我臺灣的嘛。”白華突然愣了一下,沒頭沒腦想起顧月在北海道說的話。。。
他說他從小到大都都沒見過這麽大的雪,那就是證明他也是南方人,但白華見到他媽媽的時候他媽媽說話帶着很強烈的北方口音。
他本來已經在餐桌前坐下,立馬回房間給顧月的媽媽打了個電話,果然,如他所料,他媽媽和小林是同鄉,也是哈爾濱人,而且也已經向顧母确認,顧月從小在哈爾濱長大,直到讀了大學,才來到了這個城市。白華又鬼使神差給戈千的母親打了電話,出人意料,戈千和他媽媽都是本地人。
白華的腦中突然形成了一個大膽的假設,顧月,會不會就是戈千呢?
但現在顧月身上還有很多疑點,例如如果真如小林所說,戈千已在18年前被活埋,為什麽會被殺人滅口?這個假設還會成立嗎?如果成立,他又是怎麽逃出來的呢?他手機中為什麽又會有那麽多自己的照片?他是怎麽躲過精神鑒定測試的?他又為什麽要下這樣一盤棋?
疑點實在是太多太多,白華有一種預感,兇手的被逮捕絕不是這一系列事件的結束,而是又一個迷局的開始。可是所有線索都斷了,他所能做的,似乎就只有去翻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他就只能坐着等。
“幫我盯着美國那邊的動靜,一有消息第一時間通知我,他的治療報告單第一時間發給我,拜托您了,院長。”
他發完這條消息之後直奔白家大宅,母親見到白華後像是早就明白了他是來做什麽的,長嘆一口氣,“你爸在樓上,你去找他吧。只是華兒,無論你父親做了什麽,都是為了你,為了這個家。你生氣歸生氣,他始終是你父親。”
白華點頭,踏上了旋轉的木樓梯,地板在腳下咯吱作響,書房裏本來有輕微的音樂,這時瞬間戛然而止。白華來到書房門口,輕輕叩門三聲。
“進來吧。”
白華開門,中年男子做在董事椅上,絲毫沒有起身的意思,白華突然發現父親頗為明顯的黑眼圈,而他的眼角似乎有多了幾條細紋,白發又多了幾根。
“爸,都這個時候了,您還不說實話麽?一個月前,我在調查小千的身份的時候,意外地,在書房發現了這份文件。”白華繞過白克,走向書架,從一堆文件中抽出一份,“戈氏收購計劃書?您到底都知道些什麽?!”
白克疲憊地閉上眼睛,“這十八年來,我沒有一天能睡好,我每天晚上都在做噩夢,今天說出來也好。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那個時候我還是一名戈氏集團的員工,每天過着朝九晚五的生活,每天工作也算勤勤懇懇,人緣也算不錯,所以我很快就升到了總監的位置,深得戈清總裁的信任。後來我辭掉了工作,自己出去單幹,但那個時候個人和企業比起來永遠是企業有優勢,即使我每天都在跑業務,也總是沒有實質性的成效,那個時候你媽懷着你,我也不能讓全家都喝西北風。于是我在走投無路時想到利用戈氏企業內的經濟漏洞和假造的假藥名單,将那些假藥名單公諸于衆,戈氏企業果然受到了很大的社會輿論壓力,被迫裁員很多員工,而我就正好一一把他們雇用下來,漸漸白氏就越來越接近現在的規模。戈清眼看着自己一手建立起來的公司被我這樣弄垮于是決定報複,于是就找了一些人來綁架你,華兒,那個時候你才八歲啊,差點就沒命了要不是警方及時趕到。我,我氣不過啊,于是我找人去給戈清的車做手腳,想要殺了他全家,但沒想到戈清和他老婆是死了,可他那個兒子居然命大活了下來。我想着絕不能留活口,否則我這輩子就完了。于是,我就又找人去做掉了那個小子,把他活埋了。”
白華渾身上下都在顫抖,他用一種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這個魔鬼,他怎麽會叫這個人父親?他憤怒,可他又覺得悲哀,以及失望,這就是他與之相處了26年的父親,難怪白克看見那封郵件的時候那樣害怕,難怪他總是嘆氣,難怪他這十幾年來從沒能安穩入夢,白華痛苦地閉眼,為什麽偏偏是自己的父親?
“小葉也是你殺的吧?為什麽?是你收留了她不是嗎?就因為她看到了戈千的墓然後又告訴了我?慢着,那你現在為什麽又要告訴我這些?”
白華此時才意識到,扭過身想要快人一步,可惜已經晚了,白克就站在自己身後,手裏拿着的,是只有電視劇裏才能看到的刀具,白華卻毫不懷疑它就是真的,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自己。白華慢慢舉起雙手,白克逼他到牆角,他露出潔白的牙齒,一個不寒而栗的笑容在他臉上綻放,“你是不是覺得這一幕太荒謬了?嗯?自己的父親拿槍指着自己的兒子?我告訴你,我白克根本沒有你這樣的兒子!哼,那個□□別以為我不知道她和外面的小白臉生了你這個小雜種。是不是真的覺得自己能繼承白氏集團啊?那個臭□□想要我的遺産?老子告訴你她他媽的還早了一千年呢!白華,我本來不打算殺你的,可是誰讓你自己要去查呢?要怪,就怪你自己的好奇心吧。好了,快點說遺言吧,把你解決之後我還要去解決那個□□呢。”
白華的冷汗滴答直往下流,剛想說些什麽,突然樓下響起一個聲音,“裏面的人聽着,你已經被包圍了,勸你速速放下武器,自首吧。”
白克愣了一下,迅速一把拉過白華把槍口抵在他的腦門上,“哼,警察?還來的挺快的。”他突然擡高音量,大喊,“樓下的警察聽着,你們要是敢進來,我第一個就斃了白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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