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同學會4

這并不是一個很好回答的問題。

雖然是老同學，但來的人多，林森并不能信任每一個人，他說的話可能會被傳出去。

倘若他說時間沒有湊到一起，可能會被歪解成有結婚的意向，倘若他說沒有這樣的打算，可能明天就會出現他和徐穎感情破裂的新聞。

哪一個，都是林森目前不願意看到的。

林森看向周佳，周佳的目光卻盡數落在曲谌身上，他心中氣悶，正要開口，卻聽曲谌問：“劉老師結婚了嗎？”

劉老師原本也豎着耳朵想要聽林森的回答，卻沒有想到曲谌直接将矛頭對準了他，不由苦笑：“這個……還沒定下來。”

包廂裏頓時又吵吵嚷嚷起來，雖然因為林森的身份，大家對他的八卦有些好奇，但也正因為他是公衆人物，大家都是同學，也能理解有些話不能随便說。他為難，曲谌插話轉移話題，大家便順勢看向劉老師。

再說劉老師比他們也大不了多少，又是帶過他們的老師，亦師亦友的身份，也讓衆人格外關心他的婚姻大事。

劉老師剛畢業到他們學校的時候有一個女朋友，後來分手了，這幾年也一直沒見他談，大家便七嘴八舌問了起來，更有女孩子笑着說要給他介紹對象。

當時就有男生賤兮兮地湊上去：“那個，我也沒有對象，能給我介紹一個不？”

“才不給你介紹！”

說着說着，話題徹底歪到天邊，沒有人在關注林森的感情生活。

吃飯的時候，曲谌一直在給林森夾菜，他做得并不刻意，不是一直盯着他們的人也不會發現。林森剛開始也很自然，只是突然發現曲谌給他夾的菜居然都是他吃的。

雖然大多數情況下，只要是林森吃的菜只要不糊了，他都能吃下去，但林森挑食卻是公認的，不光蔥姜蒜之類的不吃，要真細數起來，不吃的菜要比吃的菜多。

可以說，林森長到26歲，連他媽媽都不是完全清楚他喜歡吃什麽不喜歡吃什麽。

這突然的發現讓林森有些驚訝，盯着曲谌看了好一會兒，看得他放下手中的筷子，摸了摸臉頰問：“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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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麽，”林森搖頭，他總不好直接問對方怎麽完全記得自己吃什麽，“我自己夾就好。”

吃過飯，一群人去唱歌。

周佳在換地方之前離去，只和劉老師說了一聲，等到其他人發現時，已經找不到他的影子了。

林森看了眼曲谌，他神态平靜，也不知是周佳離開前和他說過還是如今的周佳對他來說已經不重要。

也是，沒有周佳，他還有周慕啊！

林森笑了笑，突然覺得這個姓很讨厭。

雖然是演員，但林森并不是表演型人格，生活中的他要比屏幕上低調許多，和朋友相處并不是主導的那一方，在ktv這些場所，也并不會成為麥霸那樣的存在。

但他是演員，身上比普通人多了一層光環，和圈內人一起的時候不顯，和老同學在一起的時候就顯出來了。雖然林森沒有主動拿話筒，但一群人還是起哄讓他唱了兩首歌，林森也沒推脫，撸起袖子就上了。

林森的聲音不錯，雖然沒有出過唱片，但唱起歌來有模有樣，他以前上節目的時候也唱過別人的歌，在網絡上下載量還不錯。

兩首歌唱完，大家意猶未盡，又盯上了曲谌。

曲谌只是擺手，并不上臺。

“要我看，曲谌和林森你們兩個人合唱一首好了，就唱《你最珍貴》，怎麽樣？”有個女生大聲提議。

曲谌不說了，看向林森，林森放下話筒：“還是算了吧！”

“那怎麽行，必須唱啊！”衆人大笑，起哄喊道，“唱歌！唱歌！唱歌！”

林森笑着搖頭，坐在椅子上擡起下巴看向曲谌：“你覺得呢？”

曲谌沒說話，只用行動回答。

他拿起桌上的話筒，走到屏幕前。

“喔——”

“噢——”

大家怪叫。

前奏響起，林森仰頭看着曲谌。

包廂裏只留彩燈亮着，視線很暗，五顏六色的光束變換着角度，晃得人腦袋發暈。

曲谌的臉在光影中時隐時顯，他的眼眸黑沉如墨，光線打在臉上的時候，眼中仿佛有璀璨星辰。

林森卻有些頭腦發昏，他喝了點酒，但并不多，本該是清醒的，可是此刻與曲谌對視時，他卻覺得自己有些醉了。但他還記得自己的小心思，将椅子轉動到自己對着屏幕時，唱出第一句：“明年這個時間，約在這個地點。”

唱完，略帶挑釁地看向曲谌，曲谌卻十分淡定，用略有些沙啞的聲音唱到：“記得帶上玫瑰，打上領帶系上思念。”

曲谌唱的是女生唱的部分，林森本想看他窘迫的模樣，但他那樣平靜，也絲毫沒有可以壓低自己的聲音，林森便覺得自己實在無聊，便認真對唱起來。

這是林森第一次聽曲谌唱歌，他們認識那麽多年，但關系好的時間實在少得可憐。而且他們上高中的時候ktv還不像現在那麽多，年齡也沒有到，林森高中時期從來沒有去過ktv這樣的地方，以曲谌的性格，更不會無緣無故唱歌。

林森本來覺得曲谌這樣性格的人，唱歌應該也會平平淡淡毫無感情的，卻沒有想到他的表現讓人驚豔。

曲谌唱歌的聲線要比正常說話低一些，聲音沙啞而低沉，歌聲中飽含感情。

對上他的目光，聽着他的歌聲，要不是還有點理智在，林森簡直要以為自己對曲谌來說真的是最珍貴的了！

一首歌唱完，掌聲雷動。

衆人的稱贊完全是沖着曲谌去的，誇贊林森都是順帶的。

林森十分理解，他有一把好嗓子，但是唱歌時感情并不充沛，他很清楚自己的問題，因此之前他拍的一部電視劇公司有意安排他唱插曲他拒絕了這個提議。

對待衆人的稱贊，曲谌依然淡定，只是微微颌首算是回應。

他似乎對什麽都是淡淡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樣子，再次相遇以來甚至是相識以來，林森從來沒有看到他大喜大悲大喊大叫過。

一直以來，林森覺得曲谌都是平靜的，不管是他靠近還是遠離曲谌，曲谌的目光中都絲毫沒有波瀾。就算是争吵，也多是林森在怒罵發脾氣，曲谌永遠是溫聲安慰他的那個人。

現在想起來，曲谌感情最外放的時候，還是那年林森罵他“惡心”的時候。

只那一次，他便消失了八年。

林森還是醉了。

唱歌之後，林森一個人坐在角落裏白的兌紅的喝了不少，到最後意識已經模糊，連自己是怎麽回來的都不知道。

醒來時已經深夜，房間裏黑乎乎的，沒有一絲光，他翻身下床，一時沒有站穩，趴倒在地板上。

“怎麽了？”床上的人大概是聽見了聲音，問了一聲，随之開了燈。

刺眼的燈光讓林森連忙閉上了眼睛，只覺得頭疼背疼眼睛疼，渾身難受得厲害，腦門頂着地板跪在地上，希望能緩解一點。

曲谌已經清醒了，爬到床這邊看到林森這樣，連忙過來将他扶起來：“怎麽了？難受嗎？要不要喝點水？”

不等林森說話，他便打開房門出去了。

樓上沒有飲水機，他只能去一樓。

林森躺在床上，微眯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的燈，看了一會兒又覺得累，便又閉上了眼睛。

曲谌進來時看到，差點以為他又睡着了，将水杯放在床頭櫃上，坐在林森身旁。

“幾點了，”林森眼睛都沒有睜開，嘴唇動的幅度很小，聲音嗡嗡的。

“十一點多快十二點了，”曲谌答道。

“哦，那我睡了好久，”林森說，他已經不記得自己喝醉的時候是幾點鐘了。

“睡了有幾個小時了，”曲谌說，将水杯送到他唇邊，“你現在餓不餓，要不要吃東西？”

“有點，”林森捂着肚子，其實肚子倒是還好，只是胃空空的有些難受，他忍耐地蹙起眉頭，就着曲谌的手喝了半杯水。

“我剛才打開冰箱看了下，有雞蛋和青菜，可以下面條。”

“可以，”林森不怎麽愛吃面條，但這時候也沒得挑，再說他也不是完全不吃，也就點頭了。

“那我下去煮面，你休息一會兒。”

面條易熟，不過十幾分鐘，曲谌便用盤子端了兩碗面上來。

林森又睡得迷迷糊糊的，曲谌将盤子放好，走到床邊看着林森，想要喊他起來吃飯，可他好不容易睡着了，又舍不得喊他起床，惹他睡不好覺。

正猶豫間，房門被推開了。

陳鳳探身進來，看到林森閉着眼睛，悄聲問：“他睡着了？”

“嗯，”曲谌端着盤子走出去。

“那不要管他，你餓了就自己吃，吃完了碗放在那裏就好，明天早上我來洗，”陳鳳低聲說道。

“好的，”曲谌跟着陳鳳下到二樓。

“那我先回去睡覺了，你吃完也早點睡，別熬太晚，”陳鳳囑咐着說道，“明天早上我喊你起床吃早餐。”

“我知道的，”曲谌說道，看着陳鳳進了房間才下去一樓。

他吃過晚飯，其實并不餓，只是林森餓了，才煮了兩碗，現在林森已經睡着，他一個人也吃不下，只勉強吃了幾口，還是倒了大半。

一樓是開了餐廳的燈，燈光很暗，他的影子被拉得長長的，漸漸變淡融入黑暗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