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夢境4

廚房是以白色為底色，青綠色裝飾的田園風格，打掃得十分幹淨，米色的地板上倒映出摟抱在一起的兩個男人。

那兩個男人都是瘦高個，站在面前正在煮東西的男人個子要高一點，黑色的發有些淩亂，劉海随意垂落下來，略微有些遮住了眼睛。他低着頭，唇角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聲音中卻透着無奈：“我在做飯。”

他身後的男人穿着米色印卡通圖案的家居服，雙手環着他的腰部，嘴巴微微翹起，故意将聲音拖得長長的：“我不要嘛——”

又輕輕踮起腳尖，偷偷湊過去親吻前面男人的耳朵。

前面男人的耳朵漸漸發紅，眼中的墨色越來越深，終于關了火，轉身将對方抱在懷裏，吻住他的唇。

這是一個深吻。

林森甚至聽到了唇舌交纏的聲音。

這是一個漫長的夜。

房間裏依舊灰蒙蒙的，林森拿過手機看了眼，才淩晨三點多。

他卻已經睡不着了，腹中饑餓難忍，他扭頭看向床另外一邊的人。對方睡覺比他要老實得多，平躺着的标準姿勢，雙手放在被子外面，面色平和。

只是那和夢中男人一模一樣的相貌讓林森十分郁悶，不由低罵一聲：“該死！”

他掀開被子下床，拿着手機走出房間，因為怕打擾家人睡眠，并沒有開燈，而是打開手機自帶的手電筒，照着下樓。

一樓沒有人住，他過去打開餐廳的燈。

他打開冰箱，發現裏面除了青菜和雞蛋之類沒有做的食物外，還有一碗面。

林森将面拿出來，放進微波爐裏打熱。

坐在餐桌裏等待的時候，今晚那一小段記憶回籠，想起那面估計是曲谌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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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如此，但此刻林森的內心沒有絲毫感動。

他還沉浸在那個夢境裏，滿腦子只剩下一個念頭——完了！

如果說之前那些黃=暴的夢境還能理解為荷爾蒙作祟，長時間沒有纾解而導致的，夢裏對象為什麽是男的也能勉強用“接觸的男人太多了但我還是喜歡女人的”這樣的話來安慰自己。

但今晚不同，今晚的夢裏沒有果露的*，只有溫馨的日常。

然而，對林森來說，黃=暴不可怕，日常才恐怖。

要是做一個調查，一百個男人，有一百零一個人都是做過春=夢的。林森到了青春期，也會做這樣那樣的夢，只是這段時間以前，他夢裏的對象都是女人，就算最近變成男人，夢的主題還是不變的，區別只在于上人和被上而已。

但日常不同。

一個男人夢到和一個女人的日常生活，基本上就代表着他愛這個女人愛到了想要和對方共度一生的地步。

“叮——”

微波爐的聲音打算了林森的思考，林森拿了雙筷子洗了，将面拿出來，坐到餐桌前，吃了一口，然後打了個哆嗦。

“我絕對不要和他共度一生！”林森自言自語說着，快速吃完面。

只是吃完了，卻是不肯在上去了，就坐在沙發上，找了條毯子蓋着，打開電視機，聲音跳到1。

這一覺終于睡到了天亮。

陳鳳下樓看到躺在沙發上的小兒子，吓了一跳：“你怎麽睡在這兒？”

她的聲音挺大，林森一下子就醒了，睜開眼睛看到自家老媽，想說話可是一張口先下來的是一串鼻涕。

“哎呀你在房間睡得好好的怎麽下來了，這麽冷的天毛毯哪裏能禦寒，趕緊回房間躺會兒，”陳鳳說着去摸林森腦袋，“你這還有點發燒，不行你得吃點藥，要是等會兒燒沒退就得去打針。”

“媽，我沒事，喝點熱水就好了，”林森這話說得一點說服力都沒有，他這會兒被燒得暈乎乎的，半躺在沙發上還有些全身無力，聲音又十分沙啞。

“什麽沒事，”陳鳳瞪了他一眼，“多大的人了還要讓人操心！”

林森無奈，被趕上樓。

只是他實在不想回房間，也不想看到曲谌。

之前做那些夢他還能不當回事，雖然是一起長大的，但相遇之後他和曲谌之間的相處并不多，他也不是經常做夢，只是偶爾而已。

因為次數不多，再加上故意忽視，在家裏看到曲谌時他的态度還十分自然。

只是自從曲谌到他家中，林森已經連續兩天做夢，夢境一個比一個不尋常，再加上時時看到曲谌，面對他的時候，林森內心實在有些難以言說的感覺。

林森有有種感覺，這樣下去會很危險。

他明天才回劇組，曲谌也是明天晚上的飛機，一想到相處的時間還有一天，超過二十四小時，林森就覺得有些難忍。

站在門口猶豫不決。

林森身上的睡衣很單薄，再加上他現在在發燒，雖然腦袋是燙的，但總覺得全身發冷在顫抖。

他縮着肩膀雙手抱在一起，一只手握在門把上，又忍不住去看林域房間的門，思考着有沒有可能去林域房間睡覺。

但林域是個潔癖，并且對自己的東西很有控制欲，他一向不喜歡別人進他自己的房間，就連家裏的阿姨進去幫他打掃房間他也不願意。

林森上學的時候，和大多數男孩一樣在衛生方面并不注意，冬天的時候經常被林域逼着洗澡，飯前又是洗手又是消毒，痛苦不堪。後來成了演員，在個人衛生方面林森注意了許多，就算是冬天也要每天洗澡，回家的時候才很少被林域說了。

正因為這一點，在很長的時間裏，林森都覺得以林域的性格，肯定是要孤獨終老的。

卻沒想到有人肯要他，再一想自己，林森只覺得老天不公。

林森正在感嘆的時候，門被打開了。

曲谌已經洗漱好了，衣服穿得整整齊齊的，頭發用發蠟固定着，露出額頭，顯得十分有精神氣。

看到林森，略有些驚訝：“你怎麽站在外面？”

“哦，我半夜餓醒了，下去找吃的，結果吃飽了就在客廳睡着了，”林森低着頭，略有些慌張說道，說到最後，忍不住咳嗽兩聲。

“你感冒了？”曲谌皺眉，伸手拉住林森的手臂，觸手一片冰涼，眉頭皺得更緊了。

林森猝不及防被曲谌拉進房間，腳步都有些不穩了：“我沒事……”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曲谌塞進了被子裏，曲谌又攏好被子将他裹得緊緊的，打開房間裏的空調。

“我去問問阿姨有沒有藥。”

說完便下樓了，看也不看林森一眼。

他剛出去，陳鳳便拿着藥和熱水上來了，他走上去，接過陳鳳手中的東西：“是給小森的嗎？阿姨我拿進去就好了。”

“哎，也好，一定要讓他吃了，然後再睡一會兒，”陳鳳将藥交給他，“要是中午燒還沒有退就要帶他去打針了，可由不得他。”

“好的，”曲谌點頭，轉身回房間。

林森看他一轉眼就回來了，手裏還拿着藥，臉色有些不好，口氣生硬：“我不要吃！”

“你感冒了，”曲谌坐在床邊，将杯子放在床頭櫃上，看着林森，目光沉沉，“是你自己吃還是我喂你吃。”

“用嘴喂嗎？”林森反射性問了句，問出來才覺得不對勁，看向曲谌，總覺得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很不對勁，心裏一慌，一把搶過藥全部往嘴裏塞去。

陳鳳準備的有消炎藥和感冒藥，好幾顆藥丸，林森一股腦塞進嘴巴，沒有防備，一下子被卡住了。他整個人半趴在床邊，捶着胸口咳嗽起來，臉色漲得通紅，有粒藥丸沒有膠囊裹着，有點苦，在喉嚨裏融化着，苦味蔓延，林森更加難受。

曲谌反應迅速，一只手輕拍着林森的背，一只手拿了水杯在林森唇邊：“快，喝口水。”

水杯的溫度剛剛好，不會太燙也不會太冷，林森邊咳着邊喝下去一大口水，這才将藥丸吞了下去，可是嘴巴還是苦的，難受得很。他又喝了幾口，将水喝完了，翻身躺着，目光不善地看着曲谌。

其實只有他自己覺得目光不善。

此時的他，臉色緋紅，眼睛濕潤潤的，眼角噙着淚，眼神中哪見半分兇狠，反倒誘人得很。

曲谌咽了口口水，聲音幹澀：“怎麽樣？還難受嗎？”

“苦……”林森抱怨着，“我跟你肯定八字不合！”

自從他們再次相遇，幾個月來他就沒有順利過，今天更是連吃藥都差點嗆死了，直接忽略了他走紅也是這幾個月的事情。

聞言，曲谌挑眉：“哦？我倒是沒有去算過我們的八字。”

林森瞪大眼睛，不敢相信曲谌居然會說出這種話。

曲谌伸手拂過林森的眼睛：“睡一覺吧！”

他的手一離開，林森便睜開眼睛，橫着眼看他，陰陽怪氣地說：“我還沒吃早餐！”

人都要餓死了哪裏睡得着。

“你先睡會兒，早餐好了我叫你。”

“我要是還能睡得着就成豬了，”林森又說，雖然頭昏腦脹，但他現在的确連一絲睡意都沒有。

“好好，那就不睡了，”曲谌依舊好脾氣地說。

林森斜着眼睛看他。

曲谌的皮相是頂好的，三庭五眼，眉目俊朗，是十分标準的長相，面無表情時氣勢淩厲，淺笑時又有幾分溫和，像是很好親近，卻又拒人千裏。

不談身價，只憑這一張臉，也足夠招蜂引蝶。

越看越不爽，林森翻個身，語氣不太好：“你出去吧！”

“嗯？”

林森又翻回來，想說“你聽不懂我說的話啊”，可是話到嘴邊又忍住了：“你在這裏我睡不着。”

曲谌嘴角緊繃，神色倒是依舊平靜：“那我下樓了，早餐好了上來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