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撩

“小文父母早逝,是由奶奶帶大的，家貧，卻一路念書到大學,生活費不夠，就在外面打工，卻從來沒有缺過一節了,這種人是有韌性的,他的心裏有股氣，想要出人頭地的氣，現在,他馬上畢業了，他覺得自己對未來的憧憬都可以實現了,卻得知自己得了癌症,這時候，他的內心不僅是痛苦的,也是不甘憤恨的,”張導拿着劇本，跟林森講戲。

這不是林森第一次聽張導講戲,但講得那麽深入還是第一次。

随着拍攝的進度,張導對林森越來越嚴厲，開始将故事剝開來給林森講戲，雖然有時候會破口大罵，但就是被罵，林森心裏也是興奮的，他知道，這已經是一種認可。

并不是所有的演員都能夠受到頂尖導演的調！教，林森所飾演的這個角色很悲情，但對這部電影來說，不過是錦上添花，林森有這張臉就夠了，張導原本并不期盼他有多少演技，更沒有想過要如何用心的打磨他。

但在拍攝的過程中，他也可以感覺到林森的天分與努力，這個角色在他的表演下漸漸有了血肉。

能讓電影變得更好，張導自然願意，更何況林森是璞玉而非頑石。

林森也很感激張導的教導，雖然有時候達不到要求會被罵得很慘，他也會心情沮喪，但遇到困難并不會退縮，而是一遍又一遍練習、思考，讓自己的表演更加完美。

這樣壓力很大，但林森也頂着壓力過來了，回頭去看，他進組不到一個月，演技已經有了一個質的提升。

如果說以前只是一只腳踏入表演的大門，現在的他已經身在門內，剩下的路，還得他自己去走。

林森躺在床上，頭發已經剃掉了，神情空洞，但眼睛深處有隐藏着的深深的絕望。

他的身後是和他年紀差不多的女孩子，正在睡覺，而她的媽媽坐在病床旁，時不時伸手探探女兒的額頭，抹去眼淚。

床邊的床頭櫃上擺滿了東西，有水杯、飯盒、花和水果。

鏡頭漸漸拉遠，将林森躺的病床床頭櫃上的空空如也，他身邊空無一人與身後形成對比。

鏡頭越拉越遠……

“咔！”張導臉色沉沉，許久才說，“這條過！”

這個鏡頭已經拍了十幾條，張導總覺得不滿意，此時終于點頭，其他人也跟着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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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森從病床上下來，人還沉浸在角色的情緒裏，精神萎靡，神色有些低沉。趙青連忙過來扶住他，覃岚将水送到他手上，林森接過水，喝了大半。

喝完水，臉色漸漸好起來，回到自己的座位。

“林哥，剛才有人給你打電話，”覃岚将林森的手機給他。

接過手機，林森打開通訊記錄，看到是曲谌打過來的，臉上才露出一絲笑容。

沒回電話，而是打開微信，林森發了條語音過去：“在幹嘛？”

曲谌很快回了消息過來：【開會。】

“哦，”林森嘆氣，開始刷微博。

【下戲了？】

“對，剛下戲，”林森邊和人打招呼，邊往化妝間走去。

【你什麽時候殺青？】

“明天還有兩場戲，”林森想了下，又補充，“如果順利的話，明天可以殺青。”

發出去了，林森才想起來，發文字問：【你開會開小差沒事嗎？】

【日常會議而已。】

林森又笑：【沒想到嘛！你開會居然會開小差！】

覃岚和趙青對視一眼，心裏有了共同的猜測——林森戀愛了！

今天下戲還挺早，卸完妝王威也進來了，笑着問：“去吃飯嗎？”

“嗯，王哥你晚上不是要拍戲嗎？”林森疑惑。

“臨時換了場次，”王威閉上眼睛，讓卸妝師給他卸妝。

“這樣，”林森點頭，坐在一邊等他。

吃飯的時候遇到幾個粉絲，因為林森光着腦袋，她們一時不敢認，看了許久，又認出王威才敢确定，不敢置信地問：“你把頭發剃光啦！”

“對啊！還是很帥的吧！”林森給他們簽名，笑着問。

“帥帥帥！”幾人連忙點頭，給他們拍了好幾張照片。

她們也找王威簽了名，合拍了照片，離開的時候還邊回頭看邊笑。

林森也很無奈，實在沒想到粉絲看到他光頭會是這樣。

回酒店的路上，林森跟曲谌在電話裏說起這件事，問他：“我光頭的樣子很搞笑嗎？”

“不是，很帥！”曲谌聲音含笑。

“總感覺你這話說得不太真心，”林森輕哼，卻猝不及防聽到曲谌說情話：“在我眼裏，你什麽樣都很帥。”

林森臉頰發燙，佯裝淡定地看向窗外。

窗外路燈昏黃，生長茂密的樹木的影子被拉得長長的，将人行道遮得嚴嚴實實的。馬路很空曠，很久才能看到一輛車疾馳而過。

林森将帽子拉下來，遮住眼睛，半開玩笑地說：“嘴巴這麽甜，交過不少男朋友吧！”

“……沒有很多次。”

“那就是有咯！”

雖然知道對戀人的過往問得太清楚并不好，但聽到曲谌這麽說，林森還是起了探究欲。

曲谌沉默了一會，林森原本只是随口一問，但心裏也忍不住有點不舒服，不由得想前男友或前女友果然是雷區。又想他自己也不是沒有過情史，便想将這個問題略過去。

但曲谌已經開口。

“在國外的時候談過一個，”曲谌說。

林森又忍不住問：“外國人？”

“不是，他是美裔華人。”

“哦……”林森點頭，“你們還有聯系嗎？”

“分手之後就沒有再聯系過了，”曲谌說，那是他人生中最荒唐的一段時光，那樣匆忙地開始一段感情，又匆忙結束，以至于到了今天，他仍對對方心懷歉疚。

他曾以為這些往事自己這一生可能都無法對人說出口，可是當林森問起，他又覺得說出來也沒有什麽。

只要林森想知道，他都可以說給他聽。

“分手之後，我就失去了他的消息，只聽同學提起他似乎去了歐洲，”曲谌臉色平靜，聲音淡淡的。

林森沒有再問“我和他之間你更愛誰”這樣的話，因為沒有必要，他知道曲谌現在愛他就夠了，那些久遠的過去其實并沒有必要去糾結太多。

“林哥，到酒店了，”趙青低聲說，心中仍有幾分忐忑。其實他在酒店外面已經繞了兩圈了，只是林森講電話說的內容不太妙，他不敢惹林森，直到林森語氣好些了才開口。

“我到酒店了，”林森說着拉開門下車。

“嗯。”

“你下班沒？”

“下班了，正準備去吃飯。”

“你還沒吃飯！”林森聲音微揚，眉頭皺起來，“這都幾點鐘了你還不去吃飯！”

“正在去的路上了，”曲谌聲音無奈。

“好吧！那你快點去，”林森聲音不悅。

其實這段時間曲谌下班的時間已經提前了很多，以往他總是在公司待到九點甚至十一二點，這段期間就算加班也是□□點就下班了，有時候也會準時下班，比以前好太多。

他答應過林森的，都有在努力去做。

“其實我今天也沒有想到會加班到現在，原本打算下班回去吃的，”曲谌說，“平時要是加班晚的話我也會叫外賣，并不是經常這麽晚。”

林森臉色和緩了些，偶爾的話他是能理解的，像他們這行，他各人因為生活習慣，一日三餐會盡量準點吃，但就是這樣有時候也會到很晚才能吃飯。曲谌上班的時間雖然是朝九晚五的，但他掌管着那麽大的公司，想要每天準點下班準時吃飯也是不可能的。

林森說：“那你快點吃飯去吧，別餓壞了。”

曲谌又說了兩句，林森進了電梯上樓，電梯裏有路人，林森便匆匆說了兩句挂了電話。

洗澡過後林森繼續和曲谌發微信，問他吃飯沒有。

【吃完了，你呢，回酒店了嗎？】

懶得打字，林森幹脆繼續發語音：“在酒店，已經洗澡了。”

曲谌也跟着回語音，通過電流他的聲音有了些許改變，但同樣有磁性，低沉的，很好聽：“這麽早？”

他的聲音裏帶笑，尾音就有點微翹，很勾人。

在林森那些夢裏，一聽到這個聲音，他就會硬。現實中倒是好點，雖然并不是沒有反應，但下面擡頭的速度沒有那麽快。

林森捂着內褲，低聲說：“你說話聲音正常點！”

也不知道曲谌是發現了故意的還是他說話就是這樣，愉悅的聲音裏充滿了勾人的氣息：“嗯？我聲音哪裏不正常了！”

“我硬了你說呢！”林森啞着聲音說。

他是破罐子破摔了，反正他和曲谌都到這一步了，雖然沒有明确說在一起，但也只差一句話确定關系。

不就是撩嘛！

撩出火來大不了把關系定了，誰怕誰！

“哦——”曲谌意味深長說道，“原來我的聲音對你的吸引力真的大。”

林森點開語音，聽完後又覺得慫了，倒不是怕确定關系，就是不好意思。可是自作孽不可活，聽完之後他反應更大了，林森苦笑，掀開被子打算去浴室自給自足了，曲谌卻發了視頻請求過來。

接，還是不接，這是個問題！

上，還是接着慫，這也是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