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20顆星

越聞星跑上樓梯, 飛快在網上找好文檔,名字內容稍作修改,打印出來。

半個小時後, 她将兩份紙張放在茶幾上。

走到玄關, 拉開門。

看也沒看賀沉言一眼, 她徑直走到客廳的沙發邊坐下,待人走近,立即道:“簽字吧。”

陰影頃刻籠罩下來,賀沉言俯身坐在另一側的沙發上,久違的松木氣息萦繞鼻尖,她不自然地撇開頭。

“離婚協議書?”

他低緩的嗓音裏似乎隐藏了點點笑意,仿佛這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将耳側一縷碎發撩開,越聞星并未回答, 直接拿筆在另一份文件末張寫下自己的名字,淡然道:“賀總還是簽了吧, 這樣喪偶式的婚姻,恕我無福消受。”

賀沉言眼尾稍稍上揚, 狹長的眼眸睨着她:“我不是在這嗎?”

一聽這話,越聞星連日來的委屈和氣憤頓時達到一個峰值。

她站起來,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觸及到那雙眼的瞬間, 鼻尖倏地發酸。

“你趕緊簽。”越聞星轉頭, 話音登時帶了點淚意。

賀沉言眉心微動, 攥住她的手腕,将人轉過來, 心頭一緊。

這麽多年,他冷眼旁觀過多少人的眼淚,唯一見不得的, 就是她哭。

越聞星推搡他,臉瞥到一邊去,鹿眼盛滿水光,“你放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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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受傷的人是我,怎麽你倒先哭了?”

她不理他。

“行,都怪我。”賀沉言啞聲失笑,擡手揩去她臉上的淚痕,無奈妥協道,“怪我不該那麽小氣,更不該一走了之,留你一個人在家。你怨我恨我都行,只是不要離婚,好不好?”

“不好。”

她強硬地推開他,卻反而被擁得更緊。

“那你說,要怎麽樣才能消氣?”賀沉言将人攏進懷裏,像往常那樣一下一下撫摸着她柔順的發絲。

越聞星忍住心裏冒出尖來的一點悸動,冷着聲音道:“離婚。”

賀沉言今天好像尤其有耐心,又重複了一遍:“除了這個。”

“那我們就打官司。”

她還是沒消氣。

“打官司要建立在夫妻雙方極度厭惡的基礎上。”他稍稍靠近她耳邊,輕聲道,“可是賀太太,我好像有點舍不得。”

妖孽。

越聞星的臉極度沒出息的紅了。

那富有磁性的尾音仿佛帶着致命的蠱惑性,一寸一寸纏住她的心竅。

“...你先放開我。”

事态所迫,她率先投降。

賀沉言彎唇,溫熱的氣息呵在她耳廓:“親一下,我就放。”

“無賴。”

越聞星自然不肯讓他得逞,冷着臉一下咬在他肩膀上。

本以為他因為吃痛會立馬放開她,誰知道,賀沉言竟然一聲沒吭。他稍稍離開一點,偏頭,唇瓣輕而易舉地俘獲她的,嗓音啞得惑人:“咬這裏。”

城池被輕易攻陷。

越聞星全然沒有想到一場争辯會演變成現在這樣,推搡不過,只能倚靠在他的懷裏,仰起頭接受他的吻。

賀沉言的動作從激烈到輕柔,極度紳士又極度引誘。

纏綿時,她的目光從男人輕顫的睫毛滑至眼尾,又描繪至高挺的鼻梁,最終擡起手攬住他的脖子。〃fíяsτ sńοщぐ

越聞星腦海裏不太争氣地想:

怎麽辦,她好像有點陷進去了。

淩晨,室內旖旎褪去。

深入睡眠幾個小時,她突然被餓醒。

坐起來,将胸口的數道紅痕忽略掉,套上外套,撐着無比酸爽的腰,越聞星将賀沉言的親戚問候了個遍,才輕輕帶上門,下樓。

賀怡帶來的“保健品”還放在廚房的大理石臺面上,她将身側的一盞落地燈打開,在僅有的滋補食材中挑挑揀揀。

總算在最下層的一盒裏,找到兩碟和果子以及用海苔包裹着的三角飯團。

還真是用心了。

這小小幾層木盒裏,主食前菜應有盡有,以藥入膳,一勞永逸啊。

飯團拿去微波爐加熱後,她突然看見茶幾上還擺着一件什麽東西。

走過去,在四四方方的盒子面前端詳了半天。

最後摸出茶幾下方收納的剪刀,将盒子劃開。

是一套全冊的漫畫。

越聞星眼神一亮,剛想把書拿出來仔細看看清楚,頭頂上的水晶燈“啪”地一下,室內登時亮如白晝。

為了适應光亮,她不由得眯了一下眼。

賀沉言走到她面前,墨藍色的真絲睡衣将身材襯得欣長,他眼底的疲憊還未散去,帶了絲絲慵懶,額前的碎發溫順的垂着,削弱掉周身淩厲的氣質,多了些漠然和冷感。

“我以為家裏進賊了。”

“......”越聞星實話實說,“我餓了,下來找吃的。”

她把漫畫拿出來,規整而神聖的擺在茶幾上。

耳邊“叮——”地一聲,飯團熱好了。

賀沉言走進廚房,倒了一杯水,順便把飯團拿出來,“好了,過來吃。”

“嗯。”

應是應了,可人卻沒有動作。

越聞星坐在地毯上,認真翻看着漫畫,頭發像海藻一般披在肩上,肌膚透白泛着紅暈,寬松的睡衣套在身上,隐隐約約能看出姣好纖瘦的身型。

她目光專注,以至于身邊坐了人都沒發現。

“張嘴。”

飯團遞到唇邊,她後知後覺咬了一口,細細嚼着,腮幫子一鼓一鼓的,像一只小倉鼠。

“好看嗎?”

越聞星的注意力全放在手中的漫畫上,聞言順其自然,輕輕點頭,“嗯,好看。”

賀沉言喝口水,咬了她咬過的地方,皺眉,将飯團放在一邊,又喝了口水,将口腔裏的東西壓下去,才說:“那消氣了嗎?”

“嗯...嗯?”

越聞星猛地擡頭,“你什麽意思,這書是你買的?”

“......”

賀沉言好心地提醒她,“全套的《櫻時祭》已經絕版,碰巧我一個朋友收藏了幾套。”

“所以這不是你姑媽帶過來的。”

她才似恍然,“我說呢,她怎麽知道我喜歡這個太太的作品。”

想了兩秒,她覺得不太對。

繼而偏頭,問賀沉言:“那你又是怎麽知道的?”

賀沉言将飯團最後一口喂給她,避重就輕道:“我說過,我有權知道賀太太的所有背景,包括愛好喜惡。”

霸道。

不過管他呢。

越聞星捧着那套絕版的珍藏級漫畫愛不釋手,也沒繼續去深究這個問題。

《櫻時祭》是她從初中到現在尤為喜歡的一位畫手太太的作品,因為劇情精良燒腦,畫風唯美清新,在國內吸納了一衆狂熱粉,越聞星就是其中的一位。

她家裏還放着這位畫手太太從出道到現在所有的作品。

可就在去年,畫手太太因為三次元的事情不得不将手頭上的這本漫畫停更,前不久,在公衆平臺上宣布退圈,之前出版的作品不再加印,粉絲瘋狂尋找途徑收購曾經出版的漫畫,更有人不惜出高價拍賣。

《櫻時祭》作為這位畫手的成名作,珍藏版一經上市就遭遇瘋搶,當時所有的書店在上市短短三天內,作品便銷售一空。

越聞星每次去一個地方旅游,幾乎都會去當地的書店詢問,得到的結果皆是已售完,她甚至還把尋書的經歷發在微博,然而也并沒有打起什麽水花。

如今,她手捧着珍藏版,感覺簡直像在做夢。

賀沉言這種投其所好的方式讓她格外受用。

“那你餓不餓?”

女人抱着一摞書,眼神晶亮的望着他,像沖人讨好搖尾巴的寵物貓。

賀沉言右手撐着額頭,不置可否。

越聞星當即就明白他的意思,從地上爬起來,“你肯定餓了,我去把你姑媽拿來的飯菜熱一熱。”

話音剛落,她突然感覺手腕一熱,被一道力度輕輕往後一扯,人不受控制的向後倒去。

賀沉言護住她的頭,将人抱着,目光掠至她因為動作幅度太大,衣襟散開的領口,大片雪白,再往下,能看見胸口隐約隆起弧度。

他眸色一黯,越聞星連忙将衣服拉攏些,微嗔道:“你幹嘛?”

“是我服務得不好,賀太太才想給我吃那些?”

他看見了。

盒子裏一一陳列的那些海參、肉苁蓉...

越聞星趕緊解釋:“不是我想讓你吃,是你姑媽,她希望你...身體健康。”

“是嗎。”賀沉言逐漸靠近她耳邊,低低笑着,“那不如試試,我到底行還是不行?”

“......”

她默默摸上腰,“這...就不用再試了吧。”

這一周,賀沉言出乎意料的晚起。

某天午後,越聞星看坐在窗邊椅子上喝茶的某人,她嘴裏嚼着面包,邊看漫畫邊問:“你今天又不用上班?”

因為陽光傾灑,他身上踱着一層金邊,簡單的西褲襯衫勾勒硬朗痩削的身材,在細碎的日光裏,整個人顯得朗潤又柔和。

目光對視,連眼神似乎也暖了幾分:“賀太太不是嫌我經常不回家,我正好趁着假期履行一下丈夫應盡的義務,在家陪你,不好嗎?”

不好。

越聞星移開視線,這些天幾十個小時近距離相處下來,發現他簡直就是一個行走的魅力發射機。

要是天天在她眼前晃,那還得了!

“那我出門了。”

他不走,她走總可以吧。

她把漫畫收好,一股腦兒爬起來,突然想着好像有件事還沒跟他說,正欲開口,沙發上的手機毫無預兆地響了起來。

“喂?”

電話裏,小梨壓制着聲音急促道:“聞星姐,餘嫣姐下午來工作室說她的一幅展品不見了,正在鬧呢。你有沒有空,要不現在過來一趟吧?”

越聞星眉心輕蹙,布展的畫品都是她一幅一幅裝裱好,親自監督工作人員搬上車的,按理說應該不會出現問題。

“我知道了,現在就過去。”

挂了電話,她簡單上樓畫了個妝,換好衣服下樓的時候,賀沉言已經不在窗邊,玄關處的大門敞開,男聲沉着有力地穿透空氣傳過來:

“我送你。”

“你送我去?”

越聞星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她怎麽也想不到從小就站在金字塔頂端的賀總,某天居然會主動提出成為她的司機。

“我沒聽錯吧。”

她邊說邊從裙子口袋裏摸出一根黑色的皮筋,熟練又果斷地将披散在後背的卷發梳理好,咬着皮筋正欲去紮。

嘴上的皮筋突然被人扯了下,賀沉言啓唇:“我幫你。”

越聞星愣了下,手裏握着的頭發輕而易舉易了主,溫熱的指腹擦過他掌心,她立刻縮回手,乖乖站着。

賀沉言比她高了半個頭,紮個頭絲毫不費力,他不像想象中的那樣笨手笨腳,皮筋在他的手裏,幾下便将發絲箍緊,末了,十分還體貼地問:“緊嗎?”

“......”

說話能不能不要這麽溫柔。

越聞星清清嗓子,站在玄關門邊的穿衣鏡旁,匆匆看過兩眼,完美地忽視掉自己臉頰邊的紅暈,換鞋出門,“不緊不緊,我們走吧。”

車輛已經在外待命。

越聞星發現,好像不論什麽時候,交通工具總能随時出現在他需要的地方,目前為止,她還從沒有看賀沉言親自開過車。

有錢就是好啊,連車夫都能永久配備。

因為出門急,她剛才在衣櫃裏随便撈了套衣服就穿上了,臨上車才反應過來,穿的是那套新買的水手服。

深藍色的百褶裙嬌俏又活潑,配上白色的襯衫,加上領口的蝴蝶,半筒襪小皮鞋高馬尾,活脫脫一個清新明麗的女高中生。

難怪陳伯開車門時,看見她,眼神明顯愣了一下。

平時一個人的時候就算了,但是和賀沉言一起,越聞星覺得這樣穿好像的确有點不妥。

她扯扯裙擺,眼光瞟到他身上那一套矜貴規整的襯衫西褲,再看看自己,感覺不像是夫妻,倒像是長輩和晚輩。

她想了想,還是将頭繩扯下來,套在手腕上。就着車內的鏡子,頭發恢複成本來面貌。

“冷嗎?”

賀沉言的目光落在她手腕處。

“不是。”越聞星稍稍湊過去,小聲道,“你不覺得我們倆穿着不太搭嗎?我把頭發放下來,顯得年紀大一點,免得被人誤會。”

賀沉言:“這是嫌我老?”

“......我沒有。”

越聞星蠕動唇瓣,想說句什麽解釋一下。

就聽見對方了然一笑,道:“嫌老也行,你叫聲哥哥聽聽,我就勉為其難不生氣。”

“......”

還勉為其難?

她瞪大了眼,仿佛聽見什麽不得了的事情,繼而想起什麽,臉側到一邊,耳朵根慢慢紅了。

“生疏了?”

賀沉言調整坐姿,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我記得你以前,好像天天将這兩個字挂在嘴邊上。”

“那是以前。”

越聞星不看他,很沒底氣的争辯一句。

男人垂眸,眸光落在她淺粉色的耳垂上,不知道在想什麽,忽而淡笑一聲,“賀太太說是就是吧。”

她被那撩人的尾音弄得臉頰發燙。

隐隐約約覺得對方話裏有話。

就快接近目的地,越聞星也沒多想。

工作室距離市中心不過三十分鐘的車程,車輛停在別墅群門口時,她終于後知後覺。

大概是因為蹭車蹭習慣了。

她剛才并沒有講自己的目的地在哪裏,而賀沉言一路上也沒有問起,顯然是已經知道她在粱域工作室上班的事情。

想到這裏,越聞星推開車門的一瞬,又回頭解釋了句:“我在工作室只是幫忙裝裱一下作品、做監督布展這一類的工作。”

賀沉言的目光從眼前那棟別墅處收回來,又對上越聞星毫不掩飾地眼神,嘴邊一句話轉了半圈,最終咽下,只淡然“嗯”了一聲,“知道了。”

越聞星抿唇,想了想,還是沒将治療手傷的事說給他聽。

“那謝謝你送我過來,我處理完這邊的事自己回去就行。”

賀沉言沒接話,只颔首道:“去吧。”

雨後的空氣潮濕粘膩,只是從院門外到別墅門口一小段路,就走得人汗流浃背。

越聞星推開工作室的大門,随着室內清涼的溫度撲面而來的,還有耳廓一道尖銳刺耳地女聲:“蠶月算什麽東西!她現在都不能畫畫了,難道還想霸着我的地盤耀武揚威?!...”

門口站着幾位畫手助理,看見她紛紛心虛地移開視線。

走近聲源處,周圍的人群紛紛散開,就在平時裝裱繪畫的工作間,餘嫣正端着冷笑,居高臨下地看着剛才為蠶月辯解的小梨。

小梨身後還站着兩位,越聞星曾經合作過的同事。

看見她來,三人的眼神頓時摻了點別的情緒,朝這邊回望。

餘嫣也看過來,她登時收斂情緒,換上一幅可憐又無害的表情,仿佛剛才指着蠶月鼻子罵的人根本不是她:“蠶月姐,你來得正好。我明天要展出的一幅畫不見了,你是負責這一塊的,不然你幫我找找吧?”

視線從餘嫣的假面上劃過,越聞星語氣犀利:“你的畫自己找不着,來找我有什麽用。”

沒料到對方拒絕得這麽快。

餘嫣面色一僵,唇邊那抹假笑瞬間凝固,她唯唯諾諾道:“可是,那幅畫真的很重要啊,蠶月姐,我知道你對我有意見,但這次是老師的展,我不想讓他失望,求你了。”

女人咬着唇,好像下一秒就會從眼眶裏擠出兩滴淚來。

越聞星移開視線,餘嫣的這種伎倆,她之前就領教過。

心裏莫名有點煩躁,她冷下聲線:“我不是男的,不會憐香惜玉,勸你最好收起這幅面孔,有事好好說話。”

“可是...”

餘嫣絞着手指,聲音已經帶了淚意。

“行了。”

越聞星眉心一蹙,說話極不客氣,“你是覺得你的畫價值有多高,能讓別人偷拿回去臨摹還是供起來?”

此話一出,周圍看好戲的人皆是一愣,而後悄悄掩唇笑了起來。

這波臉打的,簡直比餘嫣畫畫的水平還高。

“你——”

餘嫣本就好面子,又欺軟怕硬,慣會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現下面具陡然被人戳穿,還連帶着诋毀她的畫技,越聞星這麽直言不諱地在衆人面前說出來,她哪裏能不氣。

“你胡說!”

見勢不對,既然已經撕破臉,餘嫣也不再隐忍,這麽多年的怨氣累積,她眼眶紅紅,委委屈屈開始倒苦水:

“老師讓你進來還是看在我的份上,你卻一進來就想霸占我的位子,是你不要臉。”

“我陪了老師這麽多年,他的性格我很清楚,如果不是你使了什麽上不得臺面的伎倆,他怎麽會讓你重新回來?”

“不要逼我把你做的那些破事,全都捅出來,到時候,看你家人怎麽想,還有你丈夫,他被你蒙蔽了這麽久,看他還會不會護着你。”

......

餘嫣說得激烈憤慨,越聞星全程冷眼旁觀,就在她正欲開口為自己挽回一點聲譽時,聲音卻戛然而止,周遭詭異般地突然安靜下來。

一道欣長硬朗的身影出現在畫室門口,強大的氣場将身邊圍在一起的人堪堪逼退,冷峻的眉眼讓人望而生畏。

他垂下眼,整理袖腕,饒有興味地開口道:“我倒很想聽聽,我太太在我不知道的時候,都幹了哪些不能讓我知道的破事。”

最後兩個字被他咬得極重。

周圍人都曾或多或少聽過這位覆雲集團掌權人的名號,頓時寒毛倒豎。

這哪是想聽故事,分明是“你要是敢說一個字就別想從我面前活着出去”的意思。

□□裸的威脅。

不需要千軍萬馬,只要他站在那裏,低哼一聲,就能把人吓出一身冷汗。

越聞星稍稍眯眼,視線和他的對上,半晌笑了一聲,“巧了。”

餘嫣心頭猛地一跳!

“我也正好想聽聽看,餘小姐說的都是我的哪些故事,大家沒事的話,不妨也一起聽聽看?”

說完,越聞星還順手搬了把折疊椅,在室中心大剌剌地坐下來,眉眼一挑,臉上仿佛寫着幾個字——“請開始你的表演。”

衆人:“......”

這兩口子,一個財狼,一個虎豹。

配合得可真是天衣無縫。

這是他媽是想讓我們聽故事嗎?

騙狗呢。

室內靜寂一瞬,餘嫣感覺自己後脖頸汗都快下來了。

她之前還挺有把握,那些話就算不能威脅到越聞星,也能讓她有所顧忌,然而卻沒想到,賀沉言居然會出現在這裏,還将她布好的一局棋全都堵死了。

現在是繼續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說了,她沒把握賀沉言是不是真的會生氣,不說,就等于親口承認自己剛才說的話全都是幌子。

越聞星可沒功夫在這耗着,本命的漫畫她都還沒看完呢。

等了一會,沒聽見聲音,她靠在椅子上,懶散打了個哈欠:“說不說,不說回去睡覺了。”

餘嫣:“.......”

“啧,這樣吧。”越聞星調換坐姿,“換個問題,你的畫還需要我幫你找嗎?”

餘嫣垂眸,表情未變,看起來格外惹人憐惜,她不安地瞄一眼站在幾米開外的賀沉言,實話道:“...我是真的不知道放在哪裏了。”

“......”

行吧。

工作室裏被餘嫣壓制多年的下屬,今天也算好好出了一口氣。

越聞星見事情料理得差不多,也不再耽擱,起身讓大家都各歸各位後,安排小梨帶着幾個人去隔壁幾間放畫的房間找,順便叫人給賀沉言倒了一杯茶。

交代完,她重新走到餘嫣面前。

對方仍然可憐兮兮地裝柔弱,見她過來,被吓退半步。

“怕什麽,我能吃了你?”

越聞星伸手撩開她肩膀的一縷頭發,溫熱的指尖在她頰邊稍作停頓,眼底帶着點點笑意,極度溫和地說:“以後有事就說事,态度好點,我肯定二話不說過來幫你。畢竟,咱們也認識好多年了不是?”

餘嫣背脊一寒。

雖然感覺對方在笑,可卻不自覺地從她的眼神裏感到一股子冷意,與坐在某處靜靜喝茶的某人身上的氣場如出一轍。

“知、知道了。”

以後還要在一起相處,越聞星也不好太咄咄逼人,她承諾:“畫我等下找到了,立刻叫人給你送過去。”

“好。”

餘嫣說完,立刻埋着頭走了。

事辦完,越聞星松了一口氣,眼神瞥見坐在門口的那尊大佛,正悠哉悠哉地喝着茶。

她思忖幾秒,走過去,将他剛倒好的茶拿起來喝了一口潤嗓,問道:“你怎麽沒走?”

“本想來看看我太太的工作環境,誰知道正好聽見你在跟人吵架。”賀沉言悠然道。

“是她先罵我的。”

越聞星加了一句,“而且我一進來就聽見她在罵我。”

賀沉言又為她添滿茶,擡眼,眉間的冷感褪去,“所以,我這不是來替你撐腰了?”

不得不提,這波腰撐得,她相當滿意。

越聞星完全沉寂在餘嫣吃癟的興奮中,絲毫沒有覺察到兩人最近的互動有什麽不妥。

只是看在他良心發現的份上,抱着狗腿就是一頓猛誇:“賀總威武,賀總最好了!”

剛剛找到餘嫣那幅畫的小梨,見此情景,拿着畫呆立在門口,舉步維艱。

“......”

為什麽要把狗騙進來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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