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如果……沒有如果

“婚紗是用來做什麽的？”或許是酒喝多了有些上頭，一時半會兒南黎川還真沒有想起來，但原本鉗制白落衡下巴的手指已經逐漸失去力氣。最終垂落下來。有氣無力地對調酒師說。“再來一杯。”

剛才還趾高氣昂，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現在已經失魂落魄成這鬼樣。白落衡哈哈大笑，但笑着笑着眼角就出現了淚痕。她想起剛剛她也是這副一副酒鬼的樣子。甚至連南黎川現在的樣子都不如，突然白落衡想到一句話。同是天涯淪落人，可惜，哪怕都是酒鬼。他們之間連淪落人的關系也不如。剎那間，白落衡對身邊的人暫時放下了敵對的狀态。

好像隔了一道分界線，那邊是震耳欲聾的音樂。舞臺上輕佻的男女，還有空氣中無處不彌漫的煙酒味道。這邊是兩個失心失了色彩的男女，一杯接一杯的喝。不說話，不碰杯。沉默到再也沒有人打擾……

南黎川醒來時，頭疼的要命。還未睜開眼睛，就聽見一道清亮的女人聲音傳進他的耳朵。“你醒了？”南黎川吓了一跳，顧不上頭疼，立刻抱起被子坐起身來，窗外的陽光很是刺眼，好一會兒，南黎川才睜開雙眼，看清楚眼前的景象。

落地窗，雙人大床，女人，穿着整齊的女人，白落衡，緩緩地，南黎川才從死機中重啓，感受到他身上一片清涼時，又重新回歸于死機，白落衡自然知道他在想什麽，“你放心，我還要留着我的第一次給庭初哥哥，你這樣的，我不感興趣。”看着南黎川貞潔保住的樣子，她一臉嗤笑，話說完，白落衡就拿包走人，只丢了一句，“等會你買單。”

南黎川到嘴邊的一句話，随着關門聲響起，不得不咽下，他這樣的，哪樣了，溫庭初那麽大的年紀，你嚼得動嗎？想到昨天白落衡說到的婚紗，南夫人說的那些不準喬染進門的那些話，南黎川困惑，如果，如果他早一步接觸喬染，會不會不一樣了……，可惜，沒有如果……

李阿姨早上來送早餐時，看見溫庭初和喬染兩個人在大眼瞪小眼，李阿姨立刻心跳進嗓子眼裏，這兩個活祖宗又怎麽杠上了，這大清早的，即刻上前，裝作沒看見空氣中的劍拔弩張，“早餐來了，你們都來吃早餐。”

“我不吃早餐，我要出院。”喬染說這話時，腮幫子鼓鼓的，她自己都不知道，此刻的表情多了幾分撒嬌耍橫的滋味，溫庭初立刻拒絕，“出院不行，不吃早餐也不行。”話說完，兩個人繼續大眼瞪小眼，活像一個大人在教訓一個小孩不聽話的情景。

李姨在旁邊和稀泥，“喬小姐，這進了醫院，什麽事情都不是自己說的算了，都要聽醫生的，醫生說了，你身體虛，需要多補補，來，我給你做了燕窩粥，很好吃的，你嘗嘗。”話說着，李姨從飯盒裏盛出一小碗，放在喬染面前。

喬染看也不看，半躺的坐姿立刻改為躺下，把被子拽到肩膀處，嚴嚴實實的，“我不吃溫家的飯。”溫庭初一直不解喬染昨晚為什麽會打碎碗，因為她平時不是随着性子來的人，做的事情特別有分寸，現在聽喬染這麽說，立刻覺察出裏面有什麽因果，“為什麽不吃溫家的飯？沒有地攤好吃？”

溫庭初想到南黎川上次帶來的小籠包，她吃的津津有味，正想吩咐李姨下回做小籠包時，病床上清清冷冷地聲音傳來，“我就是個破鞋，是給你溫庭初提鞋都不配的賤人，怎麽配吃你溫家的飯菜。”

喬染說的這些話，在她腦子裏一直回蕩，從昨日醒來就在肚子裏腹诽多次，但現在說出，眼淚依然控制不住地往下流，她并不是個愛哭的人，可這次……

空氣再次凝結，李姨知道這些都是夫妻之間的私房話，不動聲色地離開病房，獨留溫庭初紋絲不動地站在床尾，被窩裏的人安安靜靜，不像平時那樣據理力争，在他耳邊吵鬧，但溫庭初寧願喬染打他罵他，這樣的話，他還可以說上兩句，但就這樣沒有一點聲音，溫庭初不知道該怎麽說，畢竟，昨日，他已經說了，會調查在會所發生的事情。

“昨日的事情過去都已經過去了，你那麽大的人了怎麽就那麽小心眼。”溫庭初自認為這話回得漂亮，如果完全忽略裏面的生硬的haunt，畢竟，這是平日裏闫安勳愛給女友說的話，現在讓他生搬硬套借用過來。

還在為他這話加分的溫庭初，卻不料，喬染突然坐起，言辭令色，“溫庭初！我不是寵物狗！你需要的時候就給一個糖，不需要的時候再打上一巴掌。這樣提心吊膽的日子我受夠了！”水漉漉的眼睛，略微紅腫的眼眶，很明顯她剛才哭過了，在有這個認知時，溫庭初的心像是冰紮一樣，很涼很痛。

話說着，喬染蜷起雙腿，把頭埋進雙膝之間，“如果再來一次機會，溫庭初，我不要再遇到你，永遠也不要看見你。”清冷的語氣比剛才還要涼上七分，再次擡頭的喬染，眼睛裏完全沒了哭意，只有深埋在眼眸中的厭惡。

溫庭初看進了她的眼底，眼底中的他猶如一顆爛掉的蘋果，讓人不願意再去靠近，這樣的眼神以前不是沒有，只是少了狠絕，好似要失去致寶一般，溫庭初下意識地心慌，此時此刻的喬染，如同一塊冰一樣，不近人情，散發着冷意，“喬染，昨日我不應該那麽粗魯地……”“溫庭初，發生了就是發生了，也不會有如果去改變這一切，我累了，我什麽都不要聽。”話說完，喬染重新躺下，背對着溫庭初。

溫庭初緊握的拳頭最終松下，他好像悔悟的太遲了，昨日的一切依然歷歷在目，那些狠心絕義的話真的是他說的嗎？“如果再來一次機會，溫庭初，我不要再遇見你……”喬染的這句話一直在他耳邊回蕩，好似致命一擊一般，溫庭初怕了，怕兩個人從此陌路，不相往來。